推开门,宋如儿便扑了上来,被宋亦慈一个过肩摔出去。
平日当惯了大家小姐的宋如儿如同张煎饼摊在地面,放声大哭:“宋亦慈,你为何这般对我。”
这完完全全是学医的基本技能,现代医疗事故频发,她只是学点技能傍身而已。
“实在对不住,身体自然反应,堂姐快起来地上凉。”宋亦慈好心的将宋如儿扶起来,“你可愿意说你今天怎么带堂哥进山庄了?”
“你已经知道了?”宋如儿嘴巴张大。
宋亦慈笑着对宋如儿眨眨眼睛,继续诓骗,“刚才在义蓬山庄不远处抓到了堂哥,哦不,找到堂哥,大致事情表哥已经交代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一个时辰在干什么?看星星吗?”
秋枫回想起自家小姐还真是在廊下看了这么久的星星。
宋亦慈微微压低声量:“堂哥说其实他和姨娘的情事是你撮合的。”
宋如儿尖叫:“说谎,我哥怎么能把所有事推在我身上,明明是他在上元节对姨娘一见钟情,求着我搭上义蓬山庄,好几次借着我的名义来见姨娘,他怎能全部推在我身上,今日他也是求着我让我带他来,说是只要他来义蓬山庄肯定和我们合作生意,绝对不会把药材生意给你。”
宋亦慈摇摇头,语气恐吓:“堂哥明明说的是你主谋,你看上义蓬山庄这条大鱼,求着他献上皮相勾引,你主使杀了姨娘。”
宋如儿被吓得跌坐在地:“你骗人,你根本没抓到我哥。”
“如何看出来的?”
“我哥他不可能杀人的,他胆子那么小。”
宋亦慈打量着宋如儿:“若是他不知道姨娘会死呐,有人告诉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姨娘对他言听计从,还可以搭上义蓬山庄生意,让他在你爹面前争气,你说你哥会不会做?那你就是帮凶了。”
宋如儿跌坐在地,久久不能说出句话来。
“不过一点你说的没错,我没抓到你哥宋青山,不过算算时间也快抓住了。”
第8章 真相大白
夜幕低沉宋青山已经顾不得乘坐马车,慌不择路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家,看见熟悉院子,剧烈跳动的心才落到归处。
他一身狼狈地站在院子前,发出‘呵斥呵斥’喘气声,眼见院子里没人才敢靠近,慌张收拾金银细软,
“啪——”一支云蝶金钗掉在地上,宋青山捂着脸眼泪从他指缝中流下,他再也抑制痛哭出声,“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想让她听话,明明只是想踏上义蓬山庄这桩生意,好在父亲面前好好长长脸面。”
“怎么会死,不行我得赶快逃,不能让官府抓住。”宋青山一把抓住银钱塞进包裹里,带出一沓信纸散落在地。
宋青山憎恶的抓住信纸,当初他为何猪油蒙心,竟然相信小摊贩鬼话,好在小摊贩嘱咐要烧掉的书信还在,他有证据的,他不是故意杀人的,他一把抓住塞进包裹。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逃,快逃。
大庆地域辽阔,只要逃出金陵城,有钱财傍身,等到风头过了,谁还会提起这桩丑事。
宋青山稳住心神,收拾好包裹绕开人群,从马厩里牵出快马,悄声到后门,翻身上马,马鞭一扬。
只见一柄金扇快速飞旋,在黑夜里划出亮眼白光,正直迎面而来。
金扇力道极大,宋青山被一招打落下马,狼狈不堪,“谁,谁在装神弄鬼。”
金扇打个转旋转回收落入骨节分明的手中,金扇开面一展只见扇面风流二字。
“宋青山,你这大半夜是要去何处?”谢世卿摇着扇子从暗处走了出来。
“谢世卿,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让开。”宋青山挣扎着起来。“怎么,我家小妹夜半都不曾归家,我这当哥哥的不能去找找她。”
谢世卿表情懒散:“是么?你小妹可是在义蓬山庄参加赏荷花宴,那正好我正要去接我家阿慈,同路同路。”
——
十二衙役已经全部排查完毕,特别关注了姨娘院中人,得到结果无一例外,便是他们都被姨娘以各种借口打发出去,姨娘是当时是故意留自己一人在院中。
肖云天作为金陵城义蓬山庄所属淮阳县县官发话;“诸位稍安,现在天黑路滑,各位烦请还住一晚。”
吕夫人站在肖云天身侧;“真是对不起各位,义蓬山庄安排了上等厢房,各位小姐公子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议不迟。”
众人都是世家子弟深宅大院长大,明白此事如果不查清,断断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道,心中不满,却也只能在侍女指引下先行休息。
待到众人离去,宋亦慈走上前,肖云天正眉头紧锁,已至深夜,他困倦烦躁捏着眉心。
“肖大人,我这边有条线索。”宋亦慈拉着侍女上前,“把你刚才跟我所说的原原本本的对肖大人再说一遍。”
侍女面露不安,哆哆嗦嗦在肖云天面前再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吕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情绪激动:“好大的胆子,姨娘居然在我眼皮子低下偷人,竟然做出这等丑事。”
宋亦慈刚听此消息时也觉得劲爆,但是还是强忍住,一切都得证据证明,“吕夫人,现在仅是一面之词。等到另外的主角到了,才能盖棺定论。”
肖云天眯着眼睛打量宋亦慈;“宋神医你所在的任何地方都会给人意料之外的发现。”
宋亦慈只觉得汗毛倒立,想被毒蛇盯住的猎物般;“肖大人,我也是尽力帮助衙门破案热心好人,莫要错怪了我。”
“肖大人这是趁我不在,欺负我家阿慈啊。”谢世卿不悦的语气传来。
宋亦慈抬眸瞧只见月色间,谢世卿长身玉立腰间别着金骨扇,右手上缠着蛇蔓绳索,谢世卿轻轻一扯,绳子另一端正五花大绑着一男子,正是宋青山。
宋青山失魂落魄,被扯得踉踉跄跄走到院内。
侍女见宋青山吓得惊叫出声,直往宋亦慈身后躲,宋青山常来找姨娘厮混,自然是认识侍女,看到侍女表情,心下了然。
“一路上我想过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原来是栽在你手里。”宋青山发狠直往侍女身上扑,大有要掐死她的架势。
“到了这般境地,你还冥顽不灵?”宋亦慈挡在侍女前,用力甩了宋青山一巴掌。
宋青山脸上出现鲜红的巴掌印,宋亦慈按着打得发麻的手微微发抖。
宋如儿见宋青山被抓回,涕泗横流地扑到他身边;“哥,你不是说只是来见见姨娘,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对我说上元佳节,你在灯会上对她一见倾心,今生错过,只求能做个知己,求我带你见她的吗?”
宋如儿扑在宋青山身上,双拳泄愤般锤打:“现在应当如何?你私通有妇之夫,赶尽杀绝,日后我们宋家在金陵城哪里还抬得起头,你读书不行,医术不行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们全家。”
宋青山冷笑道:“是了,你们都瞧不上我,我什么都不行,我若不是为了宋家的前程,我为何要搭上姨娘这条线,谁会喜欢一个半老徐娘,我也不过是为了能拿到和义蓬山庄的合作机会,才不得已,可是她却只顾和我情情爱爱。”
宋青山事成定局,索性不装了:“我要求她将金陵城的药材采买生意交给我来做,一直犹犹豫豫,索性我便找个办法让她乖乖听话,我没想要她死啊,我真没想让他死。”
宋亦慈回想思索,她这堂哥分明不会半分针灸论,他为讨好姨娘学习穴位按摩手段也就罢了,他怎么知道锋针入百会穴可快速致死。
宋青山脸上懊悔的表情不像演的,他明明可以继续风流借助姨娘的势得好处。
“针灸按摩你是跟谁学的?你怎知百会穴。”宋亦慈不解,拉起宋青山被缠绑下的手,果然在大拇指出发现了推锋针入穴的伤口。
姨娘是被宋青山所杀。
宋青山听到宋亦慈的查问,只当她嘲讽自己无知,冷唾道:“宋亦慈你难道以为全天下只有你会针灸,我告诉你,我不过在街角随便找的小摊学的,不过是随地可弃的垃圾,你还以为自己身怀绝世神学。”
宋亦慈继续激怒他想得到更多线索道:“以堂哥的能力,那可能得日日去街边小摊贩那讨要学习吧,不知道你可还记得小摊贩位置,我也想去了解切磋一番。”
“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觉得我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你那认为传世的针灸,我是按照小摊贩自学的,哈哈哈,现在你还认为你了不起,我只是没遇见你这般好的时机,如果那日在回春堂救人的是我,名扬金陵城的便是我。”宋青山嫉妒得五官狰狞。
包袱散落一地,除开金银细软,薄薄几页纸上写着《针灸指南》牢牢抓住宋亦慈的视线,宋亦慈立马将书本捡起,细细查看。
书籍上只写了头部相关穴位,以及如何按摩缓解头风肩颈疲劳。
上面详细描写了,先按摩神庭穴、百会穴再往顾头维,往复数十次,肩以神庭穴至百会再至角孙穴,最后巧劲推锋针入百会穴至整长针没入,可使人暂且失去神智,听人差遣。
宋亦慈看完此书全身恶汗,不仅是宋青山被人诓骗作了他人手上利刃,这薄薄几页书页上,竟然有好几个缺胳膊少腿的简体字。
难道除了她还有其他穿越者?
宋亦慈目光如炬,还想从这几页纸上看出更多端疑。
肖云天已经站在她身后,面色发青抽掉了宋亦慈手中纸页:“宋神医此次破案你是立下大功,但这是重要物证,交给官府衙门便好,你莫要再插手了。”
肖云天身后跟着衙役,表情如出一辙威压肃穆。
宋亦慈上前想要讨要回来:“肖大人,我实在对针灸很感兴趣,不知道能否再借我观看一会。”
肖云天扬了扬纸张,态度缓和软下来:“宋神医,此乃重要物证,莫让我为难。”
衙役一拥而上将宋青山抓捕归案,肖云天带着衙役仵作等人押送着宋青山离开,宋如儿作为作案人员也被带走了,连带装着姨娘的冰棺,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
“我真的只是想让她听话,我没有想要杀死她。”宋青山见眼前高大衙役吓得两股站站,慌忙辩解。“我真的没有想过杀她。”
“老实点。”衙役一脚踹上去。
宋亦慈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越行越远。
这个世界不只她一个穿越者,给宋青山书信的人是否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那人为何要利用针灸杀掉姨娘,这个人和陷害谢世卿的母亲的是否是同一个人?
肖云天所做一切看似合,但更多的是不想让她查明真相,这个人真的很有问题。
“我还以为你从来没有害怕的时候,现在看来原来你也会害怕。”谢世卿站在她身侧和她并肩而立。
“是人都会有害怕的时候。”宋亦慈侧过身看着谢世卿。
忙碌一晚上,黑暗已经退去,红日已经从云层里挣脱出来,朝晖懒洋洋的洒了下来,谢世卿一个侧身为她挡住所有。
谢世卿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宋亦慈仰着头,谢世卿此人骨相优越,风流桃花眼里盛满宠溺笑意,眼角缀着颗灵动小痣,薄唇不点而朱,嘴角上扬,整个人浸在朝晖中,美好耀眼得让人不住想要靠近。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纨绔一副好皮囊占尽便宜。
宋亦慈不自在地转过头,果然夏日暑热,宋亦慈手作扇扇风碎碎念,“这也太热了,秋枫我想喝绿豆汤。”
谢世卿看着宋亦慈扇风离开的背影,嘴角越来越上扬,止不住地笑意漫延:“她怎么能这般可爱。”
第9章 对薄公堂
当日解决完义蓬山庄案件后,宋亦慈便向吕夫人告别,家中出了人命自然没心情和宋亦慈继续合作,只得将吕婷针灸减肥计划搁浅。
宋亦慈回到回春堂继续开着她的医馆,现下正是仲夏暑热之际,看病之人多为熟人难耐,血虚气短所致。
看来是时机传授防暑相关知识,给她的医学堂开启第一课。
宋亦慈散漫坐在回春堂大夫看诊桌案前,桌案上散开全是她的练字帖,现在她的字已经从趴着的毛毛虫进化成弓身前进的毛毛虫。
她右手执着笔,左手支着脑袋,从义蓬山庄回来后,她每天都去衙门以亲眷探亲借口想要进去再套套宋青山的话,但每次都以宋青山不见失败告终。
肖云天手上的针灸孤本也没办法拿到,这三日她除了能窝在回春堂看病,就只能练字打发时间。
好在早些日子她提状告宋仲泉的状子受了,今日午后衙门审。
——
宋亦慈穿着珍珠白色锦缎长袍,光泽柔和,如瀑的黑发挽成素净的十字发髻,发饰只有条白色缎带。
宋亦慈站在县衙两块石碑前等待传唤。
石碑上刻着越告五十,诬告加三等。
秋枫跟在宋亦慈身边,神情忐忑轻轻拉宋亦慈衣袖:“小姐,我们真的能告到二爷么。”
告倒宋仲泉,宋亦慈此番十拿九稳。
宋如儿从衙门亲民堂绝门走出来,衣服还是前几日在义蓬山庄时的,发髻歪了,眼睛红红,脸上残留着泪痕,神色落寞。
跌跌撞撞走到宋亦慈面前,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宋亦慈,我求求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放过我爹放过我,我家已经这么惨了,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全家逼死才罢休。”
宋亦慈内心无奈道:“明明最开始你们先逼死的宋亦慈,为何现在却要求我放过。”
宋亦慈冷静质问:“宋如儿,我问你如果你不是身陷囹圄,你是否会低声下气求我放过你。如果杀人凶手是我,你们会不会吞了我家家产,让我连块葬身之地都没有。”
宋如儿欲言又止,想要张口辩解,她闭着眼睛,把心一横,扑通一下跪在宋亦慈面前。“宋亦慈,今日就当我跪下求你放过我。”
宋亦慈自嘲般笑笑,只可惜那个心软的宋亦慈早就被逼得一头撞死在了祠堂。
她面冷心也狠,对伤害过自己的人绝不手软。
宋亦慈面若无人的从宋如儿面前跨过走向亲民堂,背对着宋如儿,“你现在跪是为弥补你以往的过错,但现在的我没资格代表以前的我原谅你,起来吧,该还我的,我都要讨回来。”
宋如儿哐哐撞地:“宋亦慈你明明是个蛇蝎心,为何还要取着慈悲名字,你不配,你不配。”
——
肖云天端坐高堂,身穿七品浅绿圆领官袍,头上匾额挂着明镜高悬,惊堂木一拍,两排衙役分站两侧,堂外还站在许多好奇围观的乡亲。
“堂下何人?状告何事?”
宋仲泉和赵管事已经站在被告位置,宋仲泉身体佝偻着,神态萎靡。
“民女宋亦慈状告叔父宋仲泉在我父亲逝去意图谋害我家家产,将我以守孝为由关在家祠,险些害民女丧命。”
讼师状子呈上,肖云天将状子细细查看。
“宋亦慈你可有人证物证。”
秋枫一直站在宋亦慈身后,直接跨步走出:“肖大人,我可以作证,宋二爷联合赵管事关小姐在祠堂七天,前三日还给些稀粥,后面几日就连水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