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清冷美人了(女尊)——baishui0122【完结】
时间:2024-11-20 14:45:29

  “妻主在王城东边有一处院落,适合顾公子养伤,”陆湫率先开口,“不过养伤的条件是,你需要向我的男侍道歉。”
  “晚黛。”
  那张熟悉的脸走到顾云熙面前。他脸上再无之前的惶恐,反而还有了些许笑意。就像是长久以来的猎物,忽然获得了能反咬捕食者脖颈的能力,放松而镇定,甚至还有着些许玩笑似的暧昧。
  “顾公子,许久未见……”
  “您还记得晚黛吗?”
第59章
  其实最开始,他并不知道自己失去晚黛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在和离那一天,母亲说沈家人留下了晚黛,说那家伙已经没有用处了。
  那时候顾云熙还尚沉浸在沈随安轻易将他赶走的情绪中,没去管晚黛到底如何。知道后来与母亲交谈时,顾渊偶然提起,他才醒悟过来晚黛的背叛。
  沈家要走了晚黛,也打了顾家的脸。为了一些银两,顾家不得不放了手,他们连一个男侍他们都无法留住。
  母亲说,没关系,没有解药,无法解蛊,晚黛不会活太久。
  但沈家又怎会没有蛊师呢?在见到晚黛之后顾云熙就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母亲蒙骗了。
  或许顾渊也在自我欺骗,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毕竟她的结局早以注定,毕竟死后的一切已经不用去承担,毕竟当人知道自己怎么做也无法冲破束缚时,是会丧气的。
  顾云熙不想去解母亲。
  现在,晚黛依然在庆国公府,甚至依然服侍着沈二小姐的夫郎。或许这一切,就是为了能与他再次相见。
  顾云熙并不希望有这样的见面,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想见面的对象是沈随安,哪里是晚黛?本能的恐惧让顾云熙后退了半步,智又让他稳住了身子。
  他嘴唇翕动,半晌没能说出话。
  那双含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将他的反应全部纳入眼底。顾云熙曾经说过,晚黛这双眼睛像狐狸,真是和那人淡漠的性子毫不相符,只适合去媚女人。那时,晚黛默不作声,并不回答。
  而眼下,他再一次地面对这双眼睛,却无法说出任何话语。
  晚黛是他唯一苛待过的男侍。曾经在顾府,顾云熙对待自己手边的男侍都极为温柔,从未动怒,也不曾主动惩罚过他们。当时,顾家的许多男侍都想来他手边做活,因为顾小公子是个好相处的,也是个大方的,他乐意从指缝中扣出一点碎金散落在地上,任由那些人争抢。
  若非是家族变故,若非是在沈家感受到的压力与痛苦,他也不想将情绪发泄在晚黛身上。
  顾云熙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晚黛是他唯一能够掌控的人了。他明明是因为需要晚黛,才做出的那些行径。
  反正晚黛是暗卫出身,暗卫的训练或许还要更加严苛。其实暗卫大多是女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暗卫会是男子,在顾云熙看来,晚黛本就该比平常的男侍皮糙肉厚一些。
  毕竟晚黛总是不哭不叫,即便脸色苍白也努力忍着,只有从呼吸声才能判断他是不是无法压抑疼痛。毕竟晚黛即便被针刺过了手,也仍然可以给顾云熙盘出极为漂亮的发髻。
  他通常很快就会腻了,也会和之前一样,将自己的物件送给晚黛当做补偿,也会关心他的吃穿用度,也会将他留在身边。
  是的,顾云熙要留下他,晚黛不可以落入别人手中。因为这是唯一属于他的东西。
  但是这唯一一份,也仍然被他弄丢了。
  仅仅只是一个不值钱的、甚至名字都是他随口取的暗卫男侍,只是一个连活下来都应该感恩戴德的下人,他只是想要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也不可以吗?
  他很过分吗?可是那些被主家人随口一句话就打死扔出门去的人呢?那些要承担暗卫职责,甚至因为一句命令就要送死的人呢?那些被女人随意用了,丢了清白后就不得不自裁的人呢?
  比起他们,晚黛的命已经足够好了,又不是每一户主人家都像沈家一样假慈悲,凭什么说他有错!
  都说万事皆有因果,可为何上天总是因为他犯下的错误来惩罚他,却不曾因为他的善举而对他仁慈呢?为何上天不能平等地降下罪责呢?
  顾云熙不明白。
  他只是选错了而已啊……就必须要遭受这些不幸吗?
  现在,那个叫陆湫的,带着那个叛徒,来要他的道歉。
  他要向自己曾经的下人低头,还要说出自己的错误。
  多么荒谬。
  清俊美丽的青年站在那里,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顾云熙尝到了自己口中的血腥气,而紧握的手指几乎要将苍白的皮肤刺破。
  他抿紧嘴唇,别开眼神,用了许久才平复好情绪。最终,他面对着晚黛,十分勉强地说出那几个字:
  “从前的种种,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做错了。”
  那声音在下一刻便飘散了。
  “顾公子的心情,晚黛都懂……”
  眼前的男子并不因为他这敷衍的道歉而生气,反而笑意更深,作出一副极为体贴的模样,声音轻柔而乖顺,像极了曾经在他手下时的模样。
  “其实,晚黛也想同公子叙叙旧,聊聊天。”
  “小主仁慈,特地让晚黛来帮忙照料,服侍顾公子养伤。所以接下来几日,还请公子多担待……”
  他的声音带上轻笑。
  “奴定然不会照料不周的。”
  顾云熙呼吸一滞。
  *
  这方院落坐落在王城外围,占地广阔,安静清闲,距离商铺集市稍有些远,但也算能接受。从沈家主宅驾车到这边,约摸要半个时辰。
  此时是午后,陆湫犯困,沈随安也一样打着哈欠,二人索性窝在一起小睡一觉,待醒来时,正巧到了地方。
  “……妻主,”陆湫是先醒的一个,见沈随安睁开眼,就过来蹭她的脸,小声说,“我梦见我们成婚的时候了。”
  “……还想再结一次?”沈随安问。
  “不要,一次就够了。”陆湫摇头。
  可能是怕再来一次还得先和离。沈随安没点破,顺手捏了把陆湫睡醒后还有些泛热的脸。
  “唔……不过,我之后回家还能穿那套婚服吗?只穿过一次好可惜,明明做得那样好看……”陆湫揉揉被她捏过的位置,试着请求,“不穿出去,就只在屋子里穿一下。”
  “可以,”沈随安没意见,“你不嫌麻烦就行。”
  婚服那制式,穿一套得好半天,而且因为衣服太华丽,不搭配头冠,不抹上粉黛,其实是不容易好看的。到时候光是穿一次婚服他都能折腾一整天。
  反正也没什么正事要做,当做打发时间也好。随他开心。
  “其实,我一直想穿着婚服……”陆湫贴着沈随安的耳朵低声说了句话,“可以吗,妻主?”
  “……胡闹,”沈随安皱紧眉,轻拧了一下陆湫的耳朵当做教训,他今日没戴耳饰,那耳垂软乎乎的,手感不错,“别总想着那事儿。”
  “我忍不住……!”陆湫撇撇嘴,“我以为妻主大人会喜欢的。”
  ……不想他了。
  但这是自家夫郎,不也不行。所以还是得一同下了马车。
  “妻主,我早就想问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备孕啊,我身子特别好,肯定可以——”
  “闭嘴,”沈随安瞪他一眼,“这种事情再说。”
  也不看看他才几斤几两,就成天想着生女儿。要是真让陆湫用女儿把自己套牢,沈随安觉得她离被一大一小从早缠到晚也不远了。
  想想就要命。
  沈随安到这边来,名义上还是带着顾云熙过来养伤。她派了两个经常来这边养护院子的仆人去跟晚黛一同照料,这已经算是做到了足够体贴,仁至义尽。
  按照沈随安的命令,今日顾公子需要歇息,不适合随意走动。自己养的仆人都能懂她的意思——她这是想带着陆湫在院子里到处走走,别让顾云熙忽然出来,影响了二人相处。
  毕竟名义只是名义,现实是这个院子她说了算。
  对于晚黛,沈随安还算放心。晚黛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分寸,识时务,也知恩图报,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也不会给陆湫惹出麻烦。跟后到来的晚黛打了个招呼,沈随安携陆湫一同进入院落。
  北方园林设计不同于南方的曲折感和半隐半显的朦胧感,也少有那些参差交错与小径通幽的氛围。她们更喜欢开阔规整的设计,喜欢将庭院山水表现得足够明朗大气,所以走入院中,最先感受到的便是一股强烈的气势。
  着实适合写生。
  等下次带陆湫来,让他在这里安安静静画上一天就老实了。画画是可以使人清心寡欲的,陆湫一定很需要这份磨炼。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庭院中的山水……”陆湫小声感叹,“比起真实的山,总觉得还是院子中的更精巧一些。”
  “喜欢吗?”沈随安牵着陆湫慢慢走,走过小亭子,走过廊桥,看过景色。
  “喜欢!”陆湫笑着,“这里一定非常适合赏月,妻主,待八月十五那日,可否带我来这里?”
  “八月十五啊……”沈随安有些犹豫,“中秋日家中会有家宴,时间比较晚。如果你那日还有精力,倒也可以过来一趟。”
  “一定有的!”陆湫欢喜地回答。
  “可那日,不打算跟你爹爹团圆吗?”沈随安问,“还以为你会想回家一趟。”
  “才不要回家,”陆湫甩甩脑袋,又执着地看着沈随安,坚定地回答“我跟妻主在一起,便是团圆了。”
  “只要妻主一人足矣。”
  *
  沈随安是真的没有和陆湫分开哪怕片刻,也是真的对他毫不在意,甚至都不愿将他留在云水居,而是将他转移了个位置。
  她再不愿见他了。
  顾云熙敛了神色,落寞而绝望地承受着现实。或许在那段妻夫关系中,沈随安敬他,爱他,本就只是出于妻夫之礼,出于她所遵守的礼制规矩,与私情无关。那个女人性子凉薄,哪里又会有真心。
  他只是贪图沈随安的好,只是贪图沈家的安稳而已。
  可是这处院子,又是哪儿……?是她为陆湫置办的院子吗?顾云熙有些迷茫,他从未来过这里。
  他还记得自己因为院子跟沈随安起的冲突。
  他想要更为华贵漂亮的院子,可沈随安总是守着她那几块破田地,总是不愿让步半分。她一直说,等一等,再等一等,莫着急。一直到和离,顾云熙也并未等出来一个结果。
  可这陆湫,才和沈随安成婚几日,便得了这样广阔的院落?
  顾云熙不甘地咬紧嘴唇,跟随着前方带路的人,一步一步走。
  这里的景致着实美丽,每一处都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的,可他无心欣赏。毕竟这里没有任何与他有关。
  “顾公子,你可曾记得我家二小姐对您说过的话?”身旁的晚黛忽然出了声。
  他不回复,这人开口就没有好心思的,晚黛对他有怨,他都可以想象那些即将出口的讥讽。
  正如他所料,即便不答话,晚黛也仍然可以自顾自地说下去。
  “她说,让您再等等。”
  “其实有份礼物,本是要在您生辰时送给您的。”
  生辰。顾云熙眸光微动。
  今年的生辰,没人给他过。他记得沈随安与陆湫的大喜之日,正好是在他生辰的前两日。那天他在李侧君那里,被查验身体,被教导规矩。
  对啊,对啊。
  他的生辰,不就是在前天。为何忽然提起……?
  “之前沈二小姐曾言,要为自己的夫郎,置办一套他能钟意的院子,”走在前方,年纪小一些的女仆人偷笑,“说是她夫郎就爱那些好看的花草景色,说她夫郎没办法总是出门,在院子里逛逛,心情总能好些。”
  “她说,待到夫郎生辰,就带他来这里,陪他一起守岁。”
  “她说……”
  那人像是讲故事一般,将沈随安曾说过的话语娓娓道来。顾云熙不想听,不想听,可是那些话却不受控制地钻进耳朵,蚕食他的心脏。
  “她的夫郎会喜欢的。”
  “她说,以后要一起好好过日子。”
  “如果夫郎因此能开心一些,应该也不会总是对她冷脸了。”
  他只是在自我欺骗,让自己好受一点而已。沈随安并不是天生淡漠,她一直都是那样,待人赤诚,温柔而妥帖。
  这份温柔,是一声一声跳动的。
  那颗被他亲手丢掉的,她的真心。
  也是他再无法触及到的。
  过往。
  “我们二少主君还真是好福气!”
  前方的仆人们笑闹着讨论,又开始说这里的布景多美,说这里耗费了沈随安多少的心思。
  “哎呀,顾公子,怎么又落了泪……”晚黛递上来一张帕子,轻声劝慰,“这样可不好看。”
  “在别人家,就莫要耍自己那些大少爷性子了,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毕竟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啊……”
  身旁的人残忍地撕破顾云熙的遮羞布。
  怨不得别人。与沈随安走到这个结局,并不是母亲的错,也怪不了家族。
  是他选错了。是他错了。
第60章
  从院落走出时已近黄昏,妻主说要带他出去玩。听到这话陆湫立刻精神了,能跟妻主一起出去放松地玩,而不是参加那种必须要遵守好多规矩的世家宴席,他是真的很开心!
  不过到了地方,看了一眼周边,陆湫就笑不出来了。
  这将会成为他人生路上所遇见的最大、最艰难,也最严峻的考验——逛庙会。
  好吧,其实拦路虎不是庙会本身,而是外面那些又卖又吆喝的夜市摊贩,还有她们摊位上那些散发着诱人味道的食物。
  实在、太煎熬了……
  琳琅满目的各色小吃摆满摊位,让人迷花了眼,不管口味如何,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喜欢的吃食。旁边的行人三两成群,手中拿着糖葫芦的也有,串着肉串的也有,甚至还有用纸包着肘子的,就那样毫不顾忌地边走边吃,吃得油光满面,香气直往陆湫鼻子里钻,馋得人咽口水。
  如果只是这样,他咬咬牙也能强行忍下来。但最无法抵抗的是来自身边的沈随安:
  “陆湫,要不要尝尝这个?”
  “试一口而已,怕什么啊,来吃。”
  “这个呢,吃过吗?吃过也不耽误,味道肯定不一样,尝尝再说。”
  “这边的似乎也不错!”
  妻主是个喜欢钻研吃食的人,也格外喜欢给别人喂东西吃。
  犹记当年从军时,沈明琦总爱夸她二姐,说她跟着二姐这辈子都饿不着。她二姐不仅自己做饭好吃,还很爱寻找那些味道独特的小摊和饭馆,搜集各种优秀的厨娘,只要足够听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吃的东西都能不带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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