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家光注视了阿纲几分钟时间，但是在这个期间里阿纲一直都没发现自家老爹竟然已经醒了过来。
“咳......”最后发现自己再不出声，阿纲真的能维持着这幅迷茫的模样直到地老天荒的沢田家光还是清了清嗓子。
听到爸爸的声音，阿纲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
他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沢田家光的床边掉下去。
在发现声音的来源是早就已经醒过来的爸爸时，阿纲终于送了一口气。
“爸爸，你醒了啊。”阿纲说道，然而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空中飘。
听闻阿纲的话，沢田家光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头。
阿纲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好孩子，而自从他回家之后，他们本来还有些僵的父子关系在这一段时间之中也得到了相当的缓和。
如果是他刚刚回家，父子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缓和的时候，沢田家光觉得阿纲说话是这种语气他还找得出原因。但是现在他们的关系都已经缓和了，阿纲也真切的表现过对他这个老爸的关心，但是为什么这个语气突然又不对头了起来？
沢田家光疑惑的看着阿纲，等着阿纲组织语言。
面对着自家老爹，阿纲的神色变了几变，最后停留在一言难尽上。
眼见着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阿纲能把沉默的气氛扩展到地老天荒，沢田家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怎么了阿纲？”
有了沢田家光开头，阿纲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样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爸爸......”阿纲望着沢田家光，眼神之中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你这些年来真的辛苦了。”
听到自家儿子非常贴心的话语，常年在外打拼忙的根本没有时间回家的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感动。
有什么是比回家之后，发现儿子已经长大了，懂得体谅父亲更加能让一名老父亲感到欣慰的呢？那绝对是没有啊。
沢田家光放任感动的情绪充斥了自己的内心一小会，但是很快又觉得事情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为了不伤害儿子的感情，他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阿纲，你这是怎么了？”
在沢田家光的激励之下，阿纲终于不再犹豫。他解开了领口的两枚扣子，从颈间扯出了那象征着彭格列下一任首领身份的彭格列指环。
不同于一开始就只有一半的模样，现在这枚彭格列指环已经被拼凑完整，展现出了它应有的样子。
在看到这枚指环的时候，沢田家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相当不得了的大事。
“阿纲，你......”他这到底是昏迷了多久，怎么感觉好像错过了相当多的大事啊。
接着阿纲长叹一声：“爸爸，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去当彭格列首领其实是在帮你还债啊。”
想起那鸡飞狗跳的指环争夺战，阿纲只觉得悲从中来。
彭格列首领，果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当的啊！
第86章
一切的一切还得从万恶的指环争夺战说起。
作为彭格列的传统艺能项目,指环争夺战一般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 分是守护者之间的一对一对决，第二部分则是两方的集体对决。
因为彭格列指环一共有七枚，所以要决定彭格列指环的归属理应进行复数次的守护者战斗。
战斗往往伴随着腥风血雨,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还非常容易闹出人命。
而鉴于两方的守护者之中都有未成年人,甚至是小孩子参与，所以本应该充满了不和谐元素的指环争夺战在里包恩和绪子这两个能做主的人的协调下演变成了十分和谐，绝对能过审的模样。
回忆着指环争夺战的场面，当时还以为自己肯定要经历一场腥风血雨的阿纲神色略微有些扭曲。
“爸爸你知道么，绪子姐和里包恩最后决定用猜拳来决定指环争夺战的胜负。”
就算阿纲从一开始就不想参加什么指环争夺战，但是那可是彭格列啊，是整个里世界最大的Mafia组织啊，用猜拳这种方式决定彭格列指环的归属权真的没问题么？
哪怕指环争夺战都已经结束了,阿纲回忆起当时的事情依旧觉得整个人都在梦中。
看着儿子脖子上完整的彭格列指环，沢田家光同情的摸了摸阿纲的脑袋以作安慰。
沢田家光非常理解阿纲这种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但是沢田家光对这种指环争夺战的进行方式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他自己能不清楚么？虽然绪子凶起来的时候真的是特别凶（别说,他现在都感觉脑袋还有点隐隐作痛）,但是绪子绝对不可能真的对家人下手。
而里包恩这位家庭教师虽然平常斯巴达了一些,会像是个魔鬼一样逼迫阿纲成长,但是与此同时,里包恩也相当的有分寸。
既然绪子不想伤害阿纲，里包恩也不会允许绪子伤害阿纲,那两者讨论一个和谐和平的指环争夺战方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且猜拳这种方式也很好啊。既能够锻炼眼力,更能够锻炼身体反应能力。甚至对不同属性的守护者,他们还能设置一定的环境,来针对守护者属性的不同进行不同类型的猜拳。
为了保护自己儿子受伤的心灵,沢田家光最后只能摸摸阿纲的脑袋，权且当做是安慰。
“所以猜拳的结果是你们赢了么？”
半晌,看到阿纲的情绪好像逐渐平稳后，沢田家光试探性的问道。
虽然就结果而言，肯定是阿纲顺利的取得了彭格列指环，从此稳固了他作为彭格列十代目首领的地位，但是沢田家光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阿纲的守护者们是和阿纲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们。虽然这些少年们经过了一系列的历练，但是还只是一些少年。甚至只有五岁的蓝波·波维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
而绪子的守护者们背景就要复杂的多，还有些一看就知道并不怎么好惹的。比如那个一路都抱着猫，整个人都要洋溢出幸福泡泡的白发男就是如此。
错过了指环争夺战的沢田家光好奇的不得了，就差抓心挠肝的想要看现场回放了。
听闻了沢田家光的问话，阿纲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
“不，我们输了。”
一回想起指环争夺战，阿纲就有一种莫名而生的挫败感。
“没事的阿纲，绪子的年纪比你大，你赢不过绪子也没有关系。”眼见着儿子的脑袋都要垂到胸口了，沢田家光慌忙安慰着阿纲。
沢田家光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阿纲更觉得难过了。
按照年龄，阿纲觉得自己的守护者们还算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他的守护者里几乎都是未成年人，但是绪子的守护者里还有两个小孩子呢。
但是偏偏他的守护者里除了六道骸这位雾之守护者之外，其他人在猜拳这种颇有技术含量的对决之中几乎都输了。
就算胜负并不重要，就算只是不会伤了和气的猜拳，这简直就是压倒性的差距。
现在也就唯有森鸥外在猜拳输了之后僵硬的脸，还有跟在他身边名叫“爱丽丝”的女孩子吐槽森鸥外的场面才能让阿纲感到些许的安慰。
“总而言之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这边可以说是完败了。”沉默了片刻，阿纲总结道。
阿纲沮丧的神情让沢田家光很是心疼。
虽然沢田家光很喜欢女儿绪子，但是阿纲也是他的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彭格列指环战发生在一对子女之间，无论谁输谁赢沢田家光都注定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常年在外打拼的老父亲拍着阿纲的背，安抚着儿子的情绪，试图用这样简单的身体接触让阿纲打起精神。
感受着父亲的慈爱，阿纲沉默了片刻，脸上逐渐的升起了崩溃的神情。
其实阿纲没那么在乎输赢。就算绪子是赢了猜拳比赛的那一个，但是阿纲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像是现在这么沮丧。真正让他沮丧到怀疑人生的还是比赛之后的事情。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阿纲就希望自己根本就不在现场。
他现在就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有好奇心，偏偏要在姐姐赢下了猜拳比赛之后还要留在现场，经历足以冲毁他一直以来意志的打击。
就放任绪子姐品尝胜利的果实，最后再一无所知的成为彭格列十代目难道不好么？
阿纲内心的情绪在疯狂的涌动，最后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话：“爸爸，彭格列的那个财政赤字真的是人能还的上的么？”、
当时赢得了胜利的绪子姐明明那么志得意满，准备接手彭格列这偌大的家业了。但是在里包恩给绪子姐看了彭格列的账目之后，这份志得意满就彻底化成了灰烬。
“这彭格列谁爱接手谁接手，最后的猜拳总决赛我们不参加了，再见。”这就是绪子在看到了账目之后的原话。
不明所以的阿纲好奇心爆棚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彭格列的账目，当时就被上面一片触目惊心的红震惊到了。
什么修理费，什么伙食费，整个账目上林林总总，他就没有见到过除了红色之外的颜色。
在里包恩的培养下，已经初步了解了赤字到底是什么东西的阿纲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彭格列真的还有救么？
还没等阿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七枚彭格列指环直接被绪子甩在了沢田家。最后留在阿纲眼中的，就只有绪子含泪的双眼，以及可谓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听完了阿纲对于当时事情发展的一系列描述，作为彭格列门外顾问团首领的沢田家光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心虚。
别人或许还要怀疑一下这个账目的真实性，但是按照沢田家光的地位，他其实非常清楚由里包恩拿出来的彭格列账本都是真的。
因为守护者们迥异的秉性，所以彭格列总部三天两头直接被夷为平地，这需要钱来重建；彭格列体量太大，养着不知道多少成员，这些人的工资要彭格列来出，这更是一大笔钱。
财政赤字简直就是彭格列首领所必须要经历的日常。
其实为了开源节流，他们最近已经在大力发展旅游业项目，致力于把九代目的守护者们扔到世界各地，别让他们聚在彭格列总部祸害好不容易再建的总部了。目前的财政赤字早就已经比前些年好了许多。
不算上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与外人道的收入，彭格列的确赤字十分严重。
“其实彭格列的状况也没你看到的那么差。爸爸不会让你接手一个财政赤字的彭格列的。”了解内情知道彭格列还没那么快破产的沢田家光安慰阿纲道。
但是在已经形成了“彭格列很穷，下一任首领上任就要还债”这种根深蒂固思想的阿纲听来，自家老爹的说辞其实就是在强行挽回一波尊严。
“爸爸你不用解释了。”阿纲面色沉重的说道，“如果能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我肯定第一时间解散彭格列，这样爸爸你也能轻松一些。我以后会负责赚钱养家的，这样咱们也能早点把妈妈接回来。”
看到儿子坚毅的目光，又听到了阿纲的说辞，沢田家光一时间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阿纲，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的问到。
他怀疑自己刚刚肯定是听错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儿子这样的说辞。
什么解散彭格列，什么接回妈妈，这到底都怎么一回事？难道真的是他的脑袋不对劲了，所以出现幻听了么？
听到沢田家光的问话，阿纲的脸上再次浮现了怀疑人生的迷茫神色。
“爸爸你没听错，绪子姐她不是一个人走的。为了不让爸爸和彭格列欠的债波及到我和妈妈，绪子姐把妈妈带走了。她本来还想把我也带走，但是......”
要问阿纲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后悔，特别后悔。当时他怎么就没有细看账目上的赤字数目，一时上头选择了留下？
虽然十分对不起爸爸，但是他现在已经恨不得当时跟着绪子姐一起跑路了。
*
直到带着妈妈逃离港口Mafia，远离了彭格列的大笔债务之后，绪子依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不能怪她跑的如此不负责任，实在是哪怕只是粗略的一扫，彭格列账目上的赤字依旧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本来绪子觉得港口Mafia这个经营状况就已经十分让人忧心了，但是对比起彭格列来说，她发现就港口Mafia这点财政赤字根本就不算什么。
单算彭格列每年要花出去的总部重建费就已经超越了港口Mafia一年财政支出的总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彭格列巨大的财政赤字的衬托之下，绪子觉得他们港口Mafia还能救一救。
就只是因为人员培训而造成的一点点财政赤字而已，对比起彭格列的重建费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她手上的人才们都努力学习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为组织贡献一波他们的能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