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里的美丽病娇——山人推演【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21 14:35:19

  我熟知你的性格,我依旧能制住你,你最深处由我报复迁怒造就的缺陷与痛处,我往那里掐一下、拧一下,你就翻腾扬沸,你以为你上过大学,读书的时间长,就变得很高级了,能瞧不起你的母亲?
  她能掌控弱小柔顺的女儿,就算这女儿长大进大学,开始自以为翅膀硬了,开始回来质疑她,跟她和爸爸吵架?
  你这些天真幼稚的胡乱尝试和努力投机,我没有见识过吗?
  你质疑我?你恨我?
  我每天都活在怨恨和妥协之中,我不知道你那一点点儿阅历和粗浅莽撞的感受?
  你的挣扎反抗徒劳无功,你的冒进探索痴心妄想。
  血缘啊,你是我需要又不需要的女儿。
  她在毁掉女儿的自我和刺激女儿的生长中,得到了对婚姻这个一生归宿的报复和满足。
  这个家里,只有志明总是对她的刺激有反应。
  因为志明在乎她。
  如果若男面对的竞争对手和恶性贼盗能打击到她五分的皮肉伤,妈妈和她的丈夫一起,就能精准犀利地给若男五十分的致命伤害,他们熟悉而老练的用刀枪刺进她的心腔脏腑,粗暴地胡搅乱搓,让她陷入身魂焚碎的剧痛里,痉挛得跪下双腿,血流满地,爬也爬不起来。
  明明从女儿弱小无助时,就成为她委屈于丈夫的控制和生活里一切不如意的垃圾桶和发泄对象。
  志明的右手画废了,根本不和家里说。
  母亲肯定会嘲笑她是蠢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身体,早说了画漫画不健康,是不是?
  对对对,她怎么说都对。
  家里只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母亲即使关心着,也带着高高在上的指责。
  明明她和邻里街坊之间发生不合,被丈夫打压操控,她同样会气到哭病,她会本能迅速地朝女儿和其他在乎她的人谩骂抱怨,发泄倾诉到天荒地老。
  可是面对女儿的失败与悲痛,她要代替成为社会的替身,提前对女儿演练残酷与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挨打。
  女儿得坚强、聪明、泼辣漂亮、八面玲珑。
  志明一个都对不上。
  在被学长和徐西纯打击背叛后,父亲说,若男,你在家这里找工作,父母好照顾你。
  志明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联系同学,逃出家乡。
  根本受不了。
  受不了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一个功利冷漠、袖手旁观又专制,诈尸式管教所有的严厉父亲,一个喜怒无常、永远朝志明索取关爱与付出,又永远践踏她的关爱和服从的怨妇母亲,他们联手要把她窒息扼死,拖进他们的巢穴挫骨扬灰后埋葬。
  志明不甘心地去同学的糕点店打工挣生活费,一边疯狂地复习考研。那家糕点店临近一家工厂,经常有工人来买早饭。
  有一天一个很瘦的男孩脸色苍白地晕倒在外面,身上穿着工厂制服。
  志明不能让人横在糕点店门口影响生意。这里在双休时有骑行的人进来补给水和食物,有骑行的人在大量出汗后缺盐乏力,也是一样地虚弱苍白。
  她打开一瓶能量饮料倒进同龄男孩的嘴里,他的确是血糖低,很快就醒了。
  那个男孩瘦得厂服下能看到肋骨的起伏,一双鼓凸的黑眼睛格外醒目,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吉娃娃。
  她问要不要叫医生,男孩不愿意去医院花钱,能起身就走了,能量饮料的三块钱都没还给她。
  后来这个厂里组配件的男孩天天来糕点店买早饭,在蒸腾的热气里偷看志明。
  志明看桌下打开的考研书,在蒸笼的热汽间汗流浃背地努力刷题。
  夏日炎炎,头发粘连在脸颊上,汗珠从发丝凝聚,落在她不挺翘的鼻尖,滚到考研资料,和她笔尖流出墨浑浊混合在一起。
  妈妈说,“你一身汗酸臭味,又胖又冒油光,没有男人喜欢你.......”
  所以学长也嫌弃她,只是欺骗利用她。
  志明咬住牙齿,努力地背书刷题。
  那个瘦削得病态的男孩远远望着她,好像一只夜晚里被手电筒照住而傻呆了的笨蛋青蛙,着了魔的钉在地上,不想挪走。
  逃跑的男孩控制不住,身体起了异常的反应。
  因为她像太阳一样发热发光。
第96章 婚前1年
  志明要逃脱不堪回首的背叛和挫败,重新开始一个新未来。
  她昏天黑地的复习和准备,一次也没有回家去。
  时间过得飞快。
  她没有考上好大学,被更远地方的普通大学录取了。
  志明离开工厂旁边的糕点店,在读研期间遇到一位佛系的导师,没有什么大的波澜,毕业后求职可以得到更高的薪水和升职空间。
  她又回到了打工糕点店所在的城市,那里有一家兰氏集团所属的企业,是行业内的大公司。
  她和一个叫郑盈泰的男生从实习期留下来,分到不同的项目组。
  郑盈泰学历和技术都非常优秀,英俊又随和,两人在实习期间就经常合作,面对这么优秀的精英男性,志明心动了。
  郑盈泰的工作顺利而明亮,而她的全是矛盾和坎坷,不断地出错。
  志明更加自卑,没法不去质疑自己。
  同事关系也没有处好,不久变成职场霸凌,暗恋更没有结果。
  她走进比以前更加惨烈的人祸,每天被排挤打压,做最技术含量最低的打杂工作,没有发展空间。
  为什么啊?
  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只是重复的换来利用和搓磨?
  妈说得没错,我真的是个极其糟糕的丑胖子?
  我交男友被劈腿背叛,我画漫画赶工到废了手,我不甘心地考研换工作,结果被排挤霸凌,过得像鞋底的尘土?
  是我努力不够?可我拼命画画,休息享受一天就觉得是罪恶和浪费,我的右手已经用废掉了啊!
  为什么我一次次掏心掏肺,老天爷给我一次次越来越伤人的颗粒无收?
  我真的是妈妈嘴里那头粗劣丑陋、没人喜欢的胖笨猪?
  志明崩溃,在孤立和压榨中得了抑郁症。
  她过了二十五岁,爸爸联系上她,催促她抓紧年纪结婚。
  志明挫败地认输求生,她去参加相亲,认识一位体制内的年长男性。
  她在交往相处之中闻到熟悉的否定和专制的味道,那位年长男性迫切地把她同化进自己的人生需求里,让低落自卑地志明觉得自己也想要生孩子,该生孩子了。
  她说起工作的不顺和怨恨,被对方批评了一晚上。
  志明就唯唯诺诺,什么都不说了。
  那有什么可说的?
  吃喝拉撒而已。
  她恍然明白,全世界都在表明她的错误和失败,相亲男友也变成其他人一样的态度。
  否定和打击,指责和按压她妥协合作。
  她在没有任何乐趣的相处中煎熬疲弱,在那位年长男性出差不用见面的期间,忽然感受到放松和舒服。
  对方再次线上联系讲他对经济的看法和单位中的处世人情时,志明忽然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了父亲。
  歇斯底里又焦虑敏感的母亲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告诉志明说——
  “若男啊,你要变成下一个我。”
  “所以我老早就说,早就说了,你按照自己的妄想想一出是一出的努力,最后还是变成我这个样子。”
  “所有鲜活的女性,注定压出水分后被切割拼装成父亲的家庭机器,那个机器每日循环地操作运转,她做家务,她提供需要的情绪,她配合,她服从,她生育,她抚养,她教育,她容忍与匹配父亲,她复制出下一个我,下一个年级小的你爸爸,你舅舅,你的弟弟。”
  志明恐惧至极。
  她在爸爸的失望和妈妈的怒骂下迅速和父亲的社会复制品分手。
  至少身边的男人,是我能自己选的吧?
  我不选这种。
  我不选变成我的母亲。
  志明在工作之后的新年被逼着回家,每次都和父母争吵。
  志明回到父母的家中就控制不住怒火和疲倦,以及所有伤害累积下的应激,交替地在爆裂和死灰中反复无常。
  一点点小事就让她崩溃大哭,突然爆发出无尽的委屈、指责和仇恨。
  也许是看到弟弟住进她的卧室,而给她睡觉的新房间里只有床和堆了弟弟杂物的柜子,她连一张干活的桌子都没有。
  也许是读书的弟弟的卧室里有一个带锁的房门。
  她无奈地告诉志明:“男孩自我意识强。男孩要有自尊,哎呀,他嗓门大力气大,折腾死我了,就只能顺着他才消停。”
  也许是妈妈依旧找志明诉苦,重复从她结婚后就定格了的抱怨。
  “要不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孩子,我早就跟你爸离婚了,”
  她把负面情绪全部跟女儿倾泄,但是不怎么跟儿子说。
  她说:“老记挂这些小事,让男孩子性格优柔寡断就不好了,男孩子要自信果决,像你爸爸和舅舅。”
  而女儿是女人,女儿善解人意,女儿也懂女人。
  但是她对女儿依旧异常苛刻,对不了解和不知道的方面第一反应是否定和挑剔。
  志明无数次开始争吵,她崩溃地哭泣,妈,你看不出来我已经要被打击得疯了吗?
  我一切如你所言,一事无成的重复失败,摔得鼻青脸肿,哪里都在疼,都想求救!我没有钱、没有价值,也没有人会喜欢我!
  妈,其实你也恨我啊!
  妈妈,你嘴里说爱与付出,可实际上你恨我啊!你根本就没意识到你恨我!
  她似乎毫无觉察地,憔悴伤感地对志明继续闲聊。
  “我就跟你说说,你保密啊。你弟弟玩游戏充钱,在网上被骗盗了我的卡号,因为绑的是我的银行卡。”
  “有几千?”
  她又不说了,一脸严肃无奈,看她的反应,银行卡里钱数应该不少。
  志明发火:“你跟我说这事干什么?你要我教训弟弟?我不想听!”
  她慌张:“嘘!不要跟他说,你弟弟知道很多钱被骗走的时候,很难过自责。”
  志明瞪大眼睛。
  “你弟弟不太自信,你爸爸怪我。”她小心翼翼,一脸迁就,“你是姐姐,平时在家温柔一些,多鼓励他、肯定他,做个正面榜样。我现在经常带他出去玩,接触外面的人,大自然,玩他喜欢的......”
  志明嘴唇颤抖一下。
  玩喜欢的.......
  我做起自己想干的事就觉得罪恶愧疚,是我自私自利,对不起你们的辛劳,我如果不付出给你们了,就是我不孝顺。
  志明转开头说:“妈,我有几本书想看,原来在书柜里,你放到哪里了?”
  “我收起来了,后面给你找。”她说,“过来给我摘菜。”
  但是她忘了,弟弟也不喜欢看书。
  志明去书柜里翻动一阵弟弟的课本和练习册,除此之外,也没有她想看的。
  志明忽然困惑,“妈,智能手机没出来之前,我每个星期都买书看,应该有很多的,为什么书柜的书从来没有多出来?”
  她笑:“我卖了。”
  志明愣怔。
  “你那堆书太占地方。”她皱眉:“我每年都卖。”
  志明惊得发傻,“我不知道。”
  我看完的每一本书,我喜欢的每一本书,我随之喜怒哀乐、在压抑中获得喘息与自由收获的每一本书。
  她就论斤卖掉了。
  她对女儿不理解的地方,一文不值啊。
  她随口的问,“没有很贵的吧?”
  “有一些绝版了,旧书价格翻到里五倍。”
  她笑了笑,不提这件事,也不以为然地忽视不愉快的记忆。
  带着女儿和女性身份双重的挑剔和苛刻的要求,嫉妒又毁灭的刺激与摆布。
  即使做错了,也不会入心伤害她。
  充满瑕疵的女儿做错了,则要痛身诛心到痛哭流涕,再也不敢。
  志明在家过年期间骤然犯病,当时给弟弟补课的老师还在家里,父亲严厉质问志明职场工作上的失败,志明猛然爆发,激烈地抽打自己的脸。
  “我是很没用,我做错了。”
  她这么说着,连抽自己几十个巴掌,脸肿起来,但是开始的时候,并不感到疼,她好像抽打的是一个出生名字叫‘黄若男’的橡皮袋子。
  恍恍惚惚,好像感到困惑,为什么要像坐牢入狱一样地活着?
  这样活着有价值吗?
  她不能伤害亲人,她也伤害不了,她也逃不出去。
  她没有办法,她愤怒又难过,她觉得自己是受欺负了,她明明是所有人之中过得最惨的那以个,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是错得最重的?
  她不能认了,她继续认错、继续责备自己,她就活不下去了,志明爆烈地反抗父母一切的指责,她退无可退了。
  她无能为力。
  “爸爸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志明继续抽打自己肿起来的脸,在母亲和弟弟面前,控制不住地用指甲抓烂手背,大叫着哭泣。
  没人听她说话,没有人站在她一边,她没有足够的钱过自己觉得舒服的生活,也没有人会喜欢她。
  社会、家庭、朋友、男人,都有意无意的厌恨她,轻视与践踏她。
  志明挣脱弟弟和父母,撞出家门去,再也不想回来。
  她回到工作的城市,翻检自己的存款,去贷款买了自己的房子,虽然很小很破,但是不用和背叛的朋友为邻,不用和父母共处,不断被他们抽打嘲笑最柔软的心底,次次击中要害。
  她撑着睡眠崩溃去上班,等待她的小小房子交付到手,她不用回家,被索取又轻视、囚禁又践踏的亲人诛心诛身地折磨。
  她就只用面对职场上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虽然一败涂地,零落成泥碾作尘,臭名远扬,乞食吃屎,无力翻身。
  至少,只用一面抗敌啊。
  哦,不好,她失败的暗恋也在职场中,和郑盈泰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被迫冷漠。
  真是难受啊,鞭笞她又一次看男人看错。
  遇到男人就倒霉,她这样没有优势的丑女人,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痛苦。
  她怨恨母亲,但妈妈如同诅咒的嘲讽谩骂竟然一直都在实现,不管她努没努力,她都配不上好的,优秀的.......
  夜不能寐,白日工作,志明头痛欲裂,浑浑噩噩地穿行在小巷,回头超绝尾随她的干瘦男人。
  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咦.......竟然有一个啊。
  一个又穷又脏又丑的,无业游民犯罪分子。
  我也又穷又丑,你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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