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得强出主意:“要不你带我去见那个什么主子吧。我有把子力气,能干活。”
展珣其实也想认识认识,但不好说出来。
卫承思考片刻:“有机会我问问主子的意思。”
“好嘞。”瓮得强乐开了花。
别看他长得牛高马大,心肠最是软。
院里的孩子多是他捡来的,或被丢弃或是孤儿。
他们栖身在这无主的院子里,顶多饿不死。想过上好日子,还需赚大钱。
瓮得强平时搬搬抗抗,能赚一点。
展珣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一天都不得闲。
卫承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大家都难,凑在一起格外惺惺相惜。
上官府。
三个衙役敲响大门。
门房开门询问:“几位官爷,请问有何事?”
为首的衙役十分客气:“有些事请教上官姑娘,麻烦帮忙通报。”
“稍等。”门房关上门,立刻跑去落晚院禀报。
上官海桐嘴角一勾:“请他们进来说话。幻霜,看茶。”
“是。”幻霜领卫凌波下去泡茶。
门房赶快去请几位官爷进来。
人进屋,上官海桐亲自相迎:“几位请坐。不知寻我有何事?”
三位衙役落座。
幻霜等人上茶,随即候在一旁。
为首的衙役拱手道:“府中在孝期,我们原不该来打扰。实在不得已。姑娘可知今早永安侯府的一名丫鬟,因肩上重伤身亡。侯府的小厮指认是你昨日所为。请问是否有此事?”
上官海桐淡定饮一口茶:“确有此事。昨日在桃园,出手教训了下侯府一个不知礼数的丫鬟。官爷看我能有多大力气,不过一点皮外伤。侯府请个大夫,几日便可痊愈。”
三个衙役互相看看。
昨日之事不是什么秘密,永安侯府闹这一出什么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他们职责在身,不得不来一趟。
为首的衙役温和道:“侯府的小厮已将此事告到京兆尹衙门,还请姑娘走一趟。”
“公事公办,小女子明白。幻霜。”上官海桐起身。
幻霜立刻拿来帷帽,为主子戴上。
收拾妥帖,上官海桐轻轻一笑:“请。”
“请。”三位衙役站起。
上官海桐颔首先行,衙役们紧跟其后。大门前已备好马车。
幻霜搀扶主子上车。
三位衙役开道,启程前往衙门。
马车慢慢前行。
路过茶楼时,临窗向下望的蔚景颜出声:“咦?那是上官家的马车。”
一听上官二字,谢秋光如坐针毡。
蔚雨游行至窗边瞧:“京兆尹衙门的衙役?找上官姑娘何事?”
提到这,蔚景颜洋洋得意道:“哥,孤陋寡闻了吧。今天一大早,永安侯府的一个小厮到衙门告状。说上官姑娘昨日在赏花宴上伤了一个婢女,昨晚死了。”
“有这事?”蔚雨游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诡计,“好个永安侯府,心思何其歹毒。”
谢秋光皱眉起身:“我们跟去看看。莫让府衙冤枉了人。”
蔚家兄弟俩点头。三人一起离开茶楼,赶往京兆尹衙门。
衙门。
马车停在门口,幻霜扶主子下车。
告示栏附近有些百姓围观,见状纷纷望过去。
上官海桐提裙步入府衙,朝公堂上高坐的京兆尹大人行礼:“海桐见过大人。”
幻霜留在外,不能进去。
谢秋光三人赶到,瞧瞧事情如何发展。
幻霜见到他们,福身行礼:“蔚公子,王爷。”
蔚雨游开口询问:“昨日赏花宴上到底怎么回事?你且细说。”
“是。”幻霜简明扼要说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反正错不在姑娘,都是永安侯府的错。
谢秋光三人听完大惊,没想到外表那般柔弱的姑娘,做起事来有够狠。
“啪!”一击惊堂木吸引所有人注意。公堂上京兆尹大人开始审问。
婢女的尸体被放在担架上,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苍白的脸。
京兆尹姓万,他严肃问:“上官海桐,你可认识死者?”
上官海桐瞥一眼,摇摇头:“不认识,从未见过。”
“你说不认识,这位侯府的小厮却状告你杀人。昨日赏花宴上,你出手伤人可有此事?据实招来,不得有所隐瞒。”万大人再击惊堂木,一脸威严。
唇角勾起一抹笑,上官海桐福身:“大人容禀。昨日赏花宴上,我确实出手伤人。但所伤之人并非死者。我伤的那位婢女名画脂,是侯府七姑娘的贴身婢女。”
人群中打听案件的人一惊,立刻回去禀报。
谢秋光眉头一松,永安侯府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怒目圆瞪,万大人又击惊堂木:“她说的可是实情?昨日所伤之人到底是谁?”
小厮慌乱无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我我……我不……”
“大人不用问他,还是找个仵作来验尸吧。”上官海桐俯视小厮,眼中冰凉,“看看我用的匕首,以我的力道能造成多重的伤。究竟是否能将一个大活人,一击毙命。”
万大人立刻吩咐衙役叫来仵作。经仵作验伤,死者被人由后一刀刺下。
力道之大,一击毙命。
仵作认为凶手应当是名习武的男子,不然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
人的骨头很硬,伤势又在肩膀。
无论怎么看,凶手都不可能是一个闺阁中的柔弱千金。
第28章 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偿还
上官海桐转头逼问:“你蓄意栽赃有何目的?永安侯府怎会做出此等阴险之事,定然是你这不安分的小厮杀了人想逃脱罪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攀扯我。”
小厮惊吓磕头:“不是,我没有。大人明鉴,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
案子审到此,万大人心如明镜。
他一拍惊堂木:“不是你,是谁?说!”
上官海桐垂眸。万大人背后的靠山是王家,是太子妃。
想借此给永安侯府找点麻烦无可厚非,可惜太着急了。
“赵大人到。”一个中年男人越过众人上公堂,正是左冯翊赵大人。
此人背后站着三皇子。
永安侯府难得的把柄,谁不想要?
赵大人笑呵呵拱手:“哎呀,万大人。我路过听审,没打扰你吧?”
二人官职平起平坐。
万大人客套起身拱手:“赵大人,稀客稀客。”
赵大人垂首看下面跪着的小厮:“依本官看,此案尚有许多疑点。不如将此人关押,容后再审?上官府的姑娘既是被冤枉的,当堂释放。来人,将嫌犯带下去。”
万大人没有意见。
哪怕最后不得不一起握这个把柄,也总比没了强。
“慢着。”沉稳的声音传来,李善齐与李宗允从衙门口走来。
他们站上公堂。
李宗允朝两位大人行礼:“府中一件小事让两位大人劳心,实在抱歉。”
万大人和赵大人下来,一起见礼:“见过侯爷。”
李善齐瞥一眼小厮:“府里不懂事的下人,自作主张做出此等事。简直丢侯府的脸。”
小厮闻言,眼神惊惧,身体颤抖。
上官海桐已能预料到结局,带来麻烦的棋子理当毁掉。
万大人抬手请:“侯爷请上座。”
李善齐颔首,岂料他刚走两步小厮毅然决然咬舌自尽。
赵大人大惊:“阻止他!别让人死了,快把他抬下去请大夫。”
果然。
一切都在上官海桐意料之中。这个局最好的死者应该是画脂本人。
然而从中出现波折。
李世航不得不随便弄具尸体,希望侯爷再出面给压力。
哪知道他的自作主张,让侯府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不仅没料到上官海桐熟悉画脂,更没料到万大人和赵大人的心思。
一个死意已决之人,不可能救得回来。
李善齐为此事画下句号:“当着两位大人的面畏罪自杀,想来他已有悔意。”
万大人和赵大人只能尴尬回应。
上官海桐不动声色福身,准备离开公堂。
李宗允突然开口:“劳上官姑娘专程跑一趟,实在过意不去。但姑娘昨日的行为,是不是该给侯府一个交代?姑娘身在孝期,不仅参加赏花宴,还出手伤人……”
“大公子知道画脂在哪吗?”上官海桐抬头,不紧不慢道。
住了口,李宗允眼睛危险眯起:“上官姑娘对我七妹身边的人很熟悉?”
上官海桐一笑:“侯府既然不知道她在哪,我便也不知道。家母卧病尚需我服侍。耽搁许久,小女子应该回了。案件若有什么疑惑,大人尽管来府中询问。小女子先行告辞。”
没人拦她。
李善齐有种不祥的预感,上官家的姑娘对侯府未免太过熟悉。
他不信画脂会无缘无故失踪。
从赏花宴的动手,到老六和老七的举动。再说今日公堂,究竟有多少在此女算计当中?
她如何笃定即使画脂失踪,老六依旧会不折手段实行计划?
上官海桐走向府衙大门,因带着帷帽无人看见她唇边嘲讽的笑。
“姑娘。”幻霜欣喜迎上去。
点点头,上官海桐看向三位公子:“蔚公子,王爷。多谢。”
“谢什么,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看了出好戏。”蔚雨游抬手请。
上官海桐颔首,坐上马车。
她掀开车帘:“王爷可否上车?我有话同你说。”
谢秋光全身都在抗拒。
蔚景颜却伸手一推:“大男人扭捏什么。上去吧。”
被推到车前,谢秋光无可奈何上车。
落下车帘,马车缓缓启动。
蔚家兄弟遥望车辆走远,一副成全有情人的满足模样。
车内。
上官海桐摘下帷帽:“王爷最大的心愿是不是查清舒妃娘娘的死因?”
谢秋光不敢置信转头:“你从何得知?蔚家两兄弟应当不知道。”
“我猜的。”上官海桐直视王爷,“突然传出死讯,又与王爷生辰那般近。舒妃娘娘一向身体康健,没听说有什么病。按理来说不可能重病而亡,除非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即使谢秋光当时才十岁,也感觉到整件事情十分不对劲。
匆忙遮掩,忌讳难言。
掩埋真相,处处透着谎言。
上官海桐端坐道:“我帮你查清事情的真相,还你相助的恩情。”
谢秋光摇头:“上官姑娘最好不要草率牵扯其中。你不知道此事有多难,多……”
“王爷怀疑皇上,对吗?”上官海桐直言不讳。
愁眉紧锁,谢秋光抬头注视眼前的美人:“上官姑娘,莫要探究皇家秘事。我孑然一身,不惧生死。父皇大不了砍了我。你身后有家人,无须为一点恩情冒天大的风险。”
上官海桐颔首:“我明白王爷的心思。难怪你……”
上辈子未娶妻,因不想连累别人。又在最危险的时候,带人步入皇宫参与政变。
不知道最后王爷查到真相没有。舒妃娘娘究竟碍了谁的路?
谢秋光以为上官海桐听进去劝告,叫停马车下车。
多年来埋在心底的秘密,没想到被个几面之缘的姑娘揭开。
他明白上官姑娘的心意,但无法回应。谢秋光转身离去。
上官海桐掀开车帘看着那道背影,形单影只。仿佛与上辈子的最后一面重叠。
既然知晓王爷心中所愿,她必全力达成。
救命之恩,愧疚之情。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偿还。
上官海桐放下帘子:“回府。”
马车出发,就此回府。
永安侯府。
李善齐愤怒扇李世航一巴掌:“愚蠢!如此明显的栽赃嫁祸,当别人是傻子吗?还有你,私自放一个婢女离开,才会造成不利局面。你们两个都去祠堂跪着!”
第29章 年纪轻轻的姑娘岂会做生意
挨了打,李世航不敢说话。
李思蓉害怕抿唇。两个人乖乖行礼,退下跪祠堂去。
李宗允劝道:“爹,你别生气了。好在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事已至此,生气只会伤身。
李善齐坐下端起茶:“以前我倒小瞧了上官家那位嫡女。不过到底是女子,手段上不得台面。你身为大哥多盯着点,别让弟弟妹妹们又上她的当。”
“是。”李宗允点头应下。
正在这时,一个门房来通报:“老爷,八公子回来了。”
父子俩眉头一皱站起:“怎么回来的?”
门房小心翼翼回答:“蔚家小公子骑马送回来的。”
说是送,其实是丢。
李希祖被另一个门房搀扶进来:“哎哟哎哟,爹,大哥。”
他捂着被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进屋。
李宗允不耐烦摆手:“扶八公子回屋歇着去。”
“是。”门房领命。
李希祖本来还想卖惨哭一哭,看气氛不对立马走了。
李善齐哼一声:“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废物。成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惹是生非。”
他们故意不去接,就是想过几天找个由头到皇上面前提一嘴。
好探明圣心。这下好,人回来了。
还是被不体面送回来的。一个两个净知道坏事。
李善齐放下茶盏,后院没个贤惠的当家真让人操心啊……
祠堂。
兄妹俩好好跪着,丫鬟小厮守在外面。
李世航愤愤道:“我不明白。一个婢女有那么重要吗?让你这个妹妹宁愿背叛哥哥。”
“六哥。她从小陪伴我长大,情分不一样。”李思蓉试图让哥哥理解自己。
气笑了,李世航咬牙道:“情分?她一个女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打也好,骂也罢,全看主子心情。这次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不计较,再有下次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李思蓉难以置信:“六哥。你想对我动手是吗?就为了你的破计划!”
“本来能让上官家那贱人名誉扫地的,甚至能关进牢里。”李世航拳头捏紧,越想越气,“是你私自把人放走,我才不得不找人顶替。如今不好的局面全是你的妇人之仁造成的。”
从未想过自己的哥哥是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