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府。
上官思桐坐在台阶上望天,她情绪低落,心事重重。
如虹过来问:“姑娘,皇上的寿宴你去吗?去的话现在就要准备起来了。”
“去吧。”上官思桐到底不甘心。
去了能看见心上人,哪怕多看一眼也好。
如虹一笑:“知道了。一应事物我提前备好。”
云屏欲言又止。两人互相看看,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屋。
另一处院子。
桃夭采来花瓣:“皇上寿宴,咱们姑娘又不能去。”
“身份摆在那,有什么办法。每次有宴会,二姑娘比谁都开心。”菲香打趣道。
上官云舒坐在案前记账:“在家待着挺好,清净。铺子上的账算不完,让我去也去不成。桃夭,等会儿把我绣的帕子拿出来。去大姐那边时,我一并带过去。”
“哎。”桃夭去翻出帕子,“姑娘,昨儿绣好的荷包也带去吗?”
上官云舒含笑应:“带吧。大小是个心意。”
桃夭点头,又拿来荷包。
这些年上官云舒的绣工越发精湛,成品好的没话说。
她隔段时间送给家人,不求夸赞感激,只想尽份心意。
对好账,上官云舒前往落晚院。
走到院门口时,一个身影窜出来。她惊呼一声,险些跌倒。
那身影忙伸手相扶:“抱歉,在下莽撞了。”
站稳后,上官云舒后退一步福身:“公子有礼。是我走得急没怎么看路。”
差点相撞的男子正是南宫麒。
明明是他着急忙慌的,没想到让姑娘家揽了责任。
打量一番,南宫麒好奇问:“你是上官姑娘的……”
“妹妹。小女子上官云舒,姐妹中排第三。”上官云舒偷瞄,大姐院中竟出现陌生男子。
“云卷云舒天自空。好名字。在下南宫麒。见过姑娘。”南宫麒大大方方拱手。
上官云舒行礼:“公子不必多礼。我有事找大姐,失陪。”
话毕,她快步进院。
南宫麒一笑转身欲走,看见地上有个荷包。
他捡起想喊,人已经进屋。
南宫麒将荷包抛在手中玩撇撇嘴,没办法了……
屋内。
上官云舒福身,先交账本再奉上手帕:“妹妹的一点心意,大姐莫要嫌弃。”
接过帕子,上官海桐摸一摸针脚微笑道:“三妹的手艺越发好了。”
卫凌波捧住帕子,退下收起来。
上官海桐起身:“三妹可想过未来做什么?”
“想过。”上官海桐直言,“如果可以我想做生意。每日看账本时,我感觉格外轻松和满足。大姐,我已十六,到嫁人的年纪。母亲让我相看的那些人家……”
上官海桐含笑安抚:“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不用着急慢慢选。这些年铺子你管得很好,但做生意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回去再考虑考虑,下定决心再来找我。我自会帮你。”
“好。”上官云舒倍感温暖。
姐妹俩闲话家常,等她再回来看见陌生男子居然等在院外。
南宫麒提着荷包笑容灿烂:“你东西掉了。手真巧,做得特别好。”
桃夭赶紧上前接过荷包:“多谢公子。”
上官云舒行礼,准备离开。
南宫麒突然开口:“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两句话?”
第160章 大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桃夭微微皱眉:“公子如此实在冒昧……”
上官云舒抬手打断,疑惑问:“公子想和我谈什么?”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你们姐妹在屋里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南宫麒不好意思笑笑。
沉思片刻,上官云舒让丫鬟到远处等着。
桃夭退开,不放心一直盯着。
南宫麒尽量温柔:“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些话我想应该跟你说明白。你姐姐只说做生意不简单,却没明说怎么不简单。走南闯北,货比三家,物以稀为贵,你懂吗?”
上官云舒想想摇头:“字面上的意思我都明白,更深层的含义……”
果然。
南宫麒抿唇:“想来你只在铺子里看账本,偶尔出出主意。这叫闭门造车,故步自封。所谓走南闯北,做生意大多数人一年到头在外奔走,从南边进货卖到北边。”
“又从北边进货卖到南边。为什么?因为物以稀为贵。各地有各地的稀缺和特产,商人便是把一个地方的特产买到稀缺之地。货比三家是为了拿更好更便宜更能赚钱的货。”
望着眼前人,上官云舒第一次直面感受到见识带来的差距。
别说走南闯北,她连京城都没出过。偶尔的几次不过去寺庙上香祈福。
被女孩子一直盯着看,南宫麒莫名红了脸:“你别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真厉害,年岁不大却有这般见识。”上官云舒的眼神真诚又崇敬,好似泛着光。
南宫麒干咳一声:“没什么啦。小时候顽皮,跟随商队四处走过。”
上官云舒眼睛更加亮:“那你能跟我多说说有关商队的事吗?”
“好啊。”南宫麒十分乐意。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十分和谐。
桃夭远远跟着,非常疑惑他们聊什么聊得那么起劲。
聊得入迷,没注意到已走到大门口。上官云舒一脸惋惜:“你该走了。”
“是啊。”南宫麒意犹未尽,心中不舍。
上官云舒转身走到桃夭面前,拿来荷包送出去:“交个朋友,改日再约。”
南宫麒赶紧摸摸身上,最后扯下腰间的玉佩:“交个朋友,改日再约。”
两人交换信物,约定再会。一个挥手依依不舍,一个一步三回头。
直到看不见人,桃夭上前担忧道:“姑娘,你怎可赠男子荷包。”
上官云舒捏紧玉佩,双眼灿若星河:“我找到未来的路了。”
说完,她提裙欢喜跑回院中。或许很难,但必须去追逐。
走出深宅大院,去看海,看沙漠。
与许许多多的人相遇,分别,见识大好河山。
为此她要做十分充足的准备,方能感受波澜壮阔的旅程。
“大姐,我要经商!”上官云舒站在门口,大声喊出自己的理想。
上官海桐一愣,随即笑了:“好。祝愿三妹心想事成。”
“一定会!”上官云舒心潮澎湃。
她为自己的未来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次日。
上官云舒坐在茶楼焦急往下望,看见要等的人急忙跑到门口迎接。
南宫麒受宠若惊:“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坐,要什么茶?”上官云舒招呼小二上茶。
二人坐下,继续昨日未尽的话题。
上官云舒手撑下巴听得入神,原来外面世界那么大,那么美。
南宫麒被这颗诚心打动,说得更加卖力。他们互为知己,一有空便约在茶楼聊。
转眼一个月过去,皇上寿宴前几天。
南宫麒一脸抱歉:“宫中最近很忙,我可能没办法赴约。”
上官云舒微笑注视,轻轻摇头:“我有句心里话想现在说,遇见你真好。”
“是、是吗。”南宫麒红了脸,想看又不敢看。
这一个月相处得十分愉快。
上官云舒纵使不舍,决定的事依旧没变:“今日我是来道别的。商队已联系好,护卫也找齐。我该踏上旅程了。等我回来,换我说一路的见闻。”
南宫麒惊愕,意料之外又好似预料之中。
他神情落寞,很快调整好:“在外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还有,一路顺风。”
上官云舒站起:“谢谢。我明日就走,你忙就不用送了。”
南宫麒起身,不自觉跟在身后。
上官云舒走到门口,停顿片刻猛然回身。她冲进南宫麒怀里,紧紧拥抱。
喉头滚动,南宫麒同样激动抱住怀中人。他们静静感受这一刻,直到心情稍稍平复。
上官云舒抬头,缓缓往后退:“保重。”
说完毫不犹豫转身离去,奔向属于她的未来和旅途。
南宫麒的手伸在半空,而后缓缓落下:“保重。”
翌日。
上官云舒换上男装,随商队出城。她回望京城,过往种种在眼前闪过。
护卫跟在马车边:“公子,小心头。”
上官云舒一笑,放下帘子坐回车内。这一去,她见识到真正的天高海阔。
南宫麒从皇宫匆匆跑来,站在城楼上相送。这一别,不知几年光景。
城门口附近停着一辆马车。
上官海桐看到南宫麒的身影,心中了然一切。
她叹口气:“回府吧。过几天便是皇上的寿宴,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是。”幻霜挥鞭,马车缓缓前行。
上官府。
上官思桐受了凉,难受躺在床上。
如虹端来药:“早说过夜里不要贪凉,姑娘非不听。”
坐起身,上官思桐一口饮尽汤药:“可惜啊,寿宴去不成了。”
闻言,如虹动作一顿:“姑娘……”
上官思桐凄凉一笑:“有些事你们只要说,我自己会做。我不傻,真的。”
云屏走到床边心疼道:“随便编个理由就能不去。姑娘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上官思桐重新躺回床上。
她注视床帐发呆,想起大姐那日的话语。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是不是曾经她真的那样做过?
上官海桐进来看到这副画面,心里五味杂陈:“她的病怎么样?药喝了吗?”
如虹和云屏福身。
“喝了,只是并不见好。”
“你们下去吧。我守着她。”上官海桐在床边坐下。
两个丫鬟退下。
上官思桐难受咳嗽两声:“大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第161章 你,终于要死了
“难受就别说话了。已经喝了药快休息吧。”上官海桐掖掖被子。
上官思桐有很多话想说,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休息……好好休息吧……
她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上官海桐望着妹妹的睡颜,脑海里闪过与之相关的记忆。
幼时开心幸福的,少女活泼开朗的,而后悲伤痛苦的……
前世今生,想分开分不开,想斩断断不了。
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啊……
夜凉如水。
上官海桐关上房门走在廊下,今晚或许又是个不眠夜。
寿宴当天。
杨兰艺出发前碎碎念:“让你相看你不去。正好今夜许多贵公子参加宴会,你好好相个人家。都十九了,跟你一般大哪个不是孩子好几个。你抓点紧行不行?”
上官海桐梳好妆一笑:“终身大事我自有想法,母亲不用劳心劳力。”
“敢情我劳苦半天还不讨好呗。随便你吧。赶紧的,别迟了。”杨兰艺转身出去。
三个女儿,一个卧病,一个出游。
唯一出席宴会的女儿对婚事又不上心。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她不止一次听到。
什么上官家的三个女儿一个都嫁不出去。
简直放屁!
今儿必须相中个人家。她三个女儿个个相貌好,品行更没得挑。
寿宴从下午开始,持续到晚上。大臣们携家眷陆陆续续进宫。
这次皇后并未缺席,妇人们带姑娘前去拜见。
皇后温和,一脸慈祥:“皇上寿辰普天同庆,诸位不必多礼。”
傍晚开宴。
众人移步。园中点亮各种灯笼,霎时灯火通明。
“皇上驾到。”皇帝和淑妃等人到来,众人跪拜。
“平身,都坐。”皇帝今日心情很好。
太监唱名,文武百官一一送上贺礼。
奇珍异宝,目不暇接。几位皇子送的贺礼更是用了心,只为讨得欢心。
其中一个官员送礼时,跪下禀报:“皇上,坊间出现胡编乱造的史书。其内容惊世骇俗,不禁恐动摇民心。请皇上下令封禁,还百姓清明之风。皇上,皇上。”
皇帝微微皱眉:“此事朕已知晓,容后再议。”
然而下一个官员又如此禀告。
一连好几个官员,引得皇帝大怒将他们赶出去。
皇后劝解:“今日皇上大寿,乃喜事。不宜大动干戈。”
皇帝并未处罚,宣布开宴。
舞姬入场,乐声悦耳。
皇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董若笙盛装打扮,举起酒杯示意。
淑妃端起酒杯,用袖子遮挡饮一口。她转过身,娇笑着喂给皇帝。
领舞的舞姬姿态优美,一颦一笑倾国倾城。
皇帝喝着酒看直了眼。
皇后淡淡瞥一眼。淑妃温柔含笑,坐直放下杯子。
谢贞芝看着上面这一出又一出,享受吞下寻微剥的葡萄。
领舞款款接近,薄纱的披帛轻轻柔柔甩在皇帝身上。
抓住披帛,皇帝被美色所迷起身走近。领舞眼神顷刻锐利,抽中腰间软剑行刺。
“护驾,护驾!”
“皇上——救皇上——”
刺客速度太快,刺中皇帝的胸口。花公公第一时间奔过去护驾。
侍卫们一拥而上。
刺客拔出剑后退一步,毫不犹豫自刎。鲜血飞溅,美人倒下。
众人簇拥着皇帝,即刻退场。
皇子们一个个跟去。
事发突然,许多大臣懵在当场。
“你们留在原地,不要乱动。”上官海桐交代完起身离开。
留下的上官迟三人面面相觑,这时候想走是走不了的,只能等消息。
寝殿。
宫女太监忙进忙出,今日康觅值班。
他把脉后迅速处理伤口,血水一盆盆端出去。
奇怪的是,虽受伤皇帝却很清醒。他全程睁着眼睛,好像已感觉不到疼痛。
皇子们跪在床前。
太子瞅一眼:“父皇,此事蹊跷。儿臣一定追查到底。”
“你追查?怕是贼喊捉贼吧。”谢承明拱手,“父皇,刺客能混到御前,宫中定有人接应。听闻这段时间太子没少找舞姬去东宫,不知道干些什么。太子可能解释一二?”
找舞姬能干什么?饮酒作乐。
太子当然知道不能这么说:“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