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个毅远侯府的少夫人,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厮大费周章,王某可真是不解。”
“别废话了,你既然和苏玉婉合谋,就开出你的条件吧?你求什么?如果是钱财,我能给你十倍百倍,如果是仕途,我也能为你引荐一番。
总之,如果你弃了苏玉婉,到我身边来,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沈锦月试探性地说道。
王行之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继续诱之,“王某此生不爱功名利禄,亦是不喜钱财铜臭,唯有琴,此生挚爱,少夫人开出的条件完全吸引不了王某。”
第32章 不用动她
“你若是有钱,世间好琴岂不是尽收囊中?你要是不满市面上的琴,还可以自己花钱从挑选木材开始制作一把独一无二的琴。
你若还是不愿意答应,除非是苏玉婉给了你其他我给不了的东西,那是什么?莫非是你对苏玉婉有情?”
沈锦月细细观察着王行之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王行之觉得可笑,“原以为世子妃有所不同,却不成想,竟然也是个俗人。”
“倒也不是我多想,只是苏玉婉说你是她的表哥,况且那日你受伤,她可是紧张的很,显然是很关心你的。”沈锦月继续说道。
“还有我可是亲眼瞧见苏玉婉鬼鬼祟祟地进了揽竹轩,如果你真是她表哥,说起来也和毅远侯府沾亲带故,不应该进了侯府还隐瞒你们二人的身份吧?”
沈锦月分析的有理有据,其实说到这里她已经大概猜出来了,王行之应该不是苏玉婉的表哥,但是二人可能还是有某些联系在里面的,至于二人是敌是友还有待商榷。
“我确实和那个什么苏玉婉没关系,也不是她的什么表哥,而她为什么那天这么说……王某也想请教一下夫人。”
王行之言语透着几分玩味儿,“苏玉婉不是孟老夫人的表侄女吗?说起来也是世子妃的妹妹?你如今这般急切地来揽竹轩询问我和苏玉婉的关系,很显然这位苏姑娘有哪里得罪了夫人,亦或者你们二人本就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与苏玉婉没有关系,也不想掺合进你们二人的恩怨,你莫要报复错了人。”
沈锦月听见王行之这番话,莫名的还松了一口气,她从心底里到还真是希望王行之与苏玉婉没有关联,毕竟前世是王行之救了她一命。
如果不是王行之在山匪前救下自己,她又怎么可能死里逃生回到京城发现毅远侯府的真面目呢?或许还一直被蒙在鼓里,进了阴曹地府她都无言面对沈家百余口性命。就更不可能浴火重生得来这再来一次的机会。
“但愿先生所言非虚。”
“我的家仆呢?他是受了我的命令才来的揽竹轩,你若是心中不满就朝我发泄好了,至于我的家仆,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沈锦月斩钉截铁地说着。
“世子妃果然豪爽。”王行之浅浅饮了一口茶水,却绝口不提要放小厮回去的事情。
沈锦月坐立难安,她沈家的仆人一向忠心耿耿,她如果今天不将人带回去,恐怕会寒了其他人的心。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你来毅远侯府的目的应该也不简单吧,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王行之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这个女人知道什么?
他眼神狠狠地盯着沈锦月,“你想怎么帮?你这个世子妃在毅远侯府像是有名无实一样,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凭什么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帮我?”
“呵!”沈锦月不屑一笑,“区区一个毅远侯府而已,你觉得我没有掌家之权就帮不了你吗?你想做什么,想要我帮你什么,但说无妨,只要是与毅远侯府为敌之人都是我的盟友。”
王行之敛下眼眸,思绪不明,他放下茶杯,“你的人在西厢房关着。”
“多谢先生。”沈锦月微微行礼之后就赶去西厢房救人。
而当沈锦月带着两人出了揽竹轩之后,过了好一会儿,秦风和无痕回来复命,一跃而下——
“公子,沈锦月和苏玉婉知道的太多,恐怕不利于我们行动。”
“苏玉婉,派人好好盯着,如果真的知道些什么,那就留不得了。”王行之眼神变得阴翳。
“那沈锦月呢?”无痕问。
王行之忽然眯了眯眼,却没有方才那般狠厉,“一样好好盯着,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无痕挑了挑眉,“也留不得?”
秦风说:“毕竟人家也是侯府的世子妃,突然暴毙容易惹人怀疑。”
“不用动她。”王行之淡淡说道。
一周后,暮云阁。
紫金兽型香炉里吐着淡淡木香,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几分清爽。
沈锦月从梨花木小榻上起了身,清风拂过轩窗,将纱帘扬起,也拂动了沈锦月额前碎发。
夕阳下,她的目光落在了刚刚绘成的字画上。
算算时间,似乎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
孟宴修踏着暮色而来,眉宇间还笼着淡淡的忧色。
他并没有急着跨进屋子,也没让惊动院子里的小丫鬟通传,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竟然静静站在了窗边。
虽然孟宴修不想惊扰暮云阁的人,可是沈锦月吩咐过,只要是孟宴修来一定要第一时间进去通传,所以很快屋内的沈锦月就知道了孟宴修来暮云阁的消息。
沈锦月勾唇一笑,她还以为会晚几日,没想到暴风雨来得这么快。
她放下手上的毛笔,拂了拂衣袖,好似漫不经心一般晃悠到了孟宴修的身后。
“世子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暮云阁?”
她知道,孟宴修来暮云阁绝对是有事情的。
孟宴修一脸笑意,“母亲说明日要去元华寺祈福,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一同前往。”
孟老夫人对孟宴修说的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沈锦月一同前往,但是孟宴修觉得命令的话实在是太过生硬,所以婉转的询问了一下沈锦月。
沈锦月莞尔一笑,当然是要去的,不去的话她怎么能看到一场大戏呢?
“自然是要有时间的。”
孟宴修心中一喜,还以为沈锦月是放下了心中芥蒂,于是问道:
“锦月方才可是在作画?我亦喜欢欣赏画作,不如借我一观?”
“不必了,我只是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就不献丑了。”
沈锦月淡淡地说着。
孟宴修心头涌起一丝苦涩。
“世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也该用晚膳了。”
孟宴修还想说想留下来一同用膳的,谁知沈锦月完全不给他机会,马上就说道:
“暮云阁的饭菜寡淡,想必不合世子的胃口,我就不留世子用膳了。”
第33章 她是妹妹
天刚亮,侯府下人已开始为去元华寺祈福做起了准备,孟宴修也早早来了祥源阁给孟老夫人请安。
近日来苏玉婉许是在王行之那里吃了鳖心中不畅快,竟然回来就感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几天,今天正好胸口不那么闷,便让孟老夫人开始他们的计划。
几人刚迈出门,孟宴修便瞧见门口停着三顶软轿,讶异地朝孟老夫人看了过去。
“母亲,我们不是坐马车出门?”
孟老夫人被搀扶着坐上了轿子,用手里的扇子遮住了刺眼的阳光。
“那不是还要走到府门口?走得一身臭汗如何见人!世子,我们侯府从前是望族,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不能让人瞧低了你,快坐下吧!”
可苏玉婉觉得这样的讲究并没什么必要,他想劝孟老夫人走走,可这么多下人在又怕伤了孟老夫人的脸面,只能心情复杂地捏了捏拳,说:
“儿子不太习惯,还是您坐吧!”
“就算你不做,玉婉也是要坐的,她感染风寒还未痊愈,若是在外头吹了风受了寒,病情加重,那可如何是好?”
苏玉婉恰逢其时地咳嗽了两声。
可这样大的日头,哪里还会吹风受寒呢?
孟宴修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睛。
其实孟老夫人是嫌弃太阳晒,可也没有再劝孟宴修,便带着苏玉婉一行人便呼呼啦啦地走出了侯府。
沈锦月已经等在了门外,她穿着一身金紫色长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点点花瓣,头上戴着帷帽,轻纱直落腰间,华丽又不失雅致。
这样的沈锦月让孟宴修有些恍惚,后面走出来的孟芳容瞧见沈锦月的这一身裙子,差点没能将眼中的渴望藏好,她又想起沈锦月送给苏玉婉的那些锦绣华服和金银珠宝,她装作十分亲昵地走到了沈锦月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道:
“嫂嫂,你这么早出来等着,是不是早盼着去寺里上香,求菩萨让你快些怀上麟儿?你这样诚心,菩萨一定能让你如愿的!”
孟芳容喊得“嫂嫂”倒是亲热得很,如果沈锦月不是重活一世,恐怕又会被孟芳容这番巧言令色的言语蛊惑。
孟芳容以为沈锦月一介妇人肯定是最在意自己的哥哥孟宴修的,以为这样说定会让沈锦月开心,不料沈锦月只是淡淡地道:
“若菩萨真能听到我愿,我更希望她能听见百姓的哭声,让大魏少些苦难。”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去寺里并非为了求子。
可孟芳容却觉得她是在假装矜持,不好意思在门外议论孩子的事,所以并没有多想。
孟芳容并不关心百姓疾苦,索性没有去接沈锦月的话,只笑着将眼睛落在了沈锦月的裙子上,夸赞道:
“嫂嫂这裙子很漂亮,就是……就是不太衬嫂嫂的肤色,我已经好久没做裙子了,真是羡慕嫂嫂总能裁新衣裙,这身料子要用半匹布吧?”
孟芳容的言外之意是想让沈锦月将剩下的布料送予她。
她甚至在心里想着这料子穿在她身上的样子,定是比沈锦月要漂亮许多,这样的贵重的料子,只有她穿上才不算可惜。
前世,沈锦月很喜欢这个说话嘴甜的小姑子,还以为孟芳容是真心待自己,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她一些。
可孟芳容与人是如何说的呢?
孟芳容说她捡不要的、用剩的东西丢给她,对她施恩不过是彰显她是这个家的女主子,根本不是真心对她好!
沈锦月懒得应对孟芳容虚伪的嘴脸,抽回自己手,说:“是用了半匹,余下的,我赏给了翠玉和白桃,她们也好久没做新裙子了!”
孟芳容都惊了,那两个丫头就是奴才,她们不做新裙子不是应该的,怎能跟她比!她可是侯府的小姐啊!
沈锦月知道孟芳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对谁好,珍视的是那份感情,何曾看过身份?欺她、辱她的人,什么时候也配与她谈身份?
正好苏玉婉和孟老夫人的轿子到了门口,苏玉婉扶着孟老夫人款款而来。
沈锦月挤出一个标准假笑,“母亲万安。”
“听说苏姑娘近日感染了风寒,我这些日子又忙着管家之事,怠慢了苏姑娘,实在是抱歉,等回府之后,我便遣人给苏姑娘送些补品。”
苏玉婉神情马上高傲起来,“姐姐真是客气了。”
孟芳容撇着嘴,她看到苏玉婉那副得意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不去看,直接上了马车。
沈锦月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多言,缓步朝马车走去。
孟府去元华寺礼佛牵了两辆马车,孟老夫人与苏玉婉一辆,沈锦月与孟芳容一辆。
孟宴修搀扶着孟老夫人和苏玉婉上了车之后,又朝沈锦月伸过手来。
可沈锦月并没有去触碰孟宴修,轻轻扶着车厢,稳稳地登上了马车。
沈锦月没有扶他,这让孟宴修怔了一怔,停在半空中的手掌忙化成了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
上了马车孟芳容依旧摆着臭脸色,沈锦月明知故问道:
“怎么不高兴?是谁惹你生气了?”
孟芳容又不好直说沈锦月偏心苏玉婉的事情,只能说道:
“你为何对苏玉婉这么好?她刚来你就各种送礼物。”
那些华美的衣服都是孟芳容不曾拥有过的,而苏玉婉那个贱籍之女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沈锦月眨着眼睛,看起来单纯无害,又无辜极了:
“是母亲千叮万嘱我一定要多多关照玉婉妹妹。”
“什么?母亲竟然跟你这样说?那个苏玉婉也太过分了!什么都要抢我的!”孟芳容的怒气值瞬间升高。
“芳容,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许多漂亮衣服和好看的首饰,只是母亲和玉婉妹妹说你年纪尚小,用不上这些俗物,恐会使其迷失心智,更加刁蛮任性。”
沈锦月缓缓说道,继而语气一转,“当然了,我是不相信的,奈何母亲的叮嘱我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得不从啊!只能将那些原本为你准备的东西转送给玉婉妹妹了。”
第34章 挑起矛盾
“你是说那些东西本来应该是我的?”孟芳容这下更生气了。
这个苏玉婉从小到大都在抢自己的东西,母亲偏心眼儿,后来连哥哥也被抢走了,现在连沈锦月给自己的东西也抢走了。
沈锦月道:“芳容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母亲和玉婉妹妹,如果让玉婉知道我竟然不是特地为她准备的礼物,恐怕会跟我闹起来呢。”
“这是自然,嫂嫂,你我才是姐妹,那个苏玉婉算什么东西。”孟芳容谄媚地握着沈锦月的手,“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先想着妹妹才是,别看苏玉婉天天一口一个姐姐的,她跟咱们云泥之别。”
沈锦月不着痕迹地将手拿了回来,瞥了一眼气愤的孟芳容,装作一脸不解地问:
“芳容妹妹为何这样说?依我看母亲可是对苏玉婉疼爱有加,你也知道我刚进府没多久,说真的,这个地位一点儿也不稳当,自然是要讨好母亲的。”
所以孟老夫人疼爱的表姑娘,沈锦月也不敢怠慢,孟芳容也明白沈锦月说的,可那个苏玉婉凭什么呀!她就是气不过——
“嫂嫂,你别被她们蒙骗了,母亲以前是疼爱苏玉婉些,那是把苏玉婉当儿媳妇养着,难免……”孟芳容激动之下都有些口不择言,突然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
孟宴修和苏玉婉的关系在孟家可是闭口不能谈论的,孟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孟芳容知道自己这么一说恐怕母亲会饶不了自己,不禁苦恼起来。
沈锦月见孟芳容上了套,淡定地缓缓说道:“儿媳妇?苏玉婉不是母亲的远方侄女吗?怎么以前与世子定下婚约的竟然是苏玉婉吗?”
“芳容,你放心,我不是善妒的女人。”相反,这一世她巴不得孟宴修永远不要踏进暮云阁。
沈锦月做足了姿态,颇有一个正室大娘子该有的样子,孟芳容都看呆了,好奇地问:“你竟然不吃醋吗?”
“自然是吃醋的,可世子与苏玉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又何必揪着从前的事情不放,反而会使夫妻之间失了嫌隙。更何况他们现在也只是表兄妹的关系呀,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我哪有理由,芳容妹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