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不好意思呀世子,我这暮云阁一向没有男子出入,若是从书房取衣物再过来,这一来一回的,怕是会耽搁时间,世子平时都歇在风凌阁,想来在那处也留了些衣物。”
“正好世子也要去看望玉娘子的情况,便去了那儿一道再换吧,世子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郎,这么点儿路程,也不怕冷的,是吗?”
她便是故意的!
今日能舍下面子,踏入暮云阁,对于孟宴修而言,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可谢清晚非但不识好歹,不仅戏弄于他,而且还将他往翠玉那里推,实在是气人!
“沈锦月,到时你可别求着我来!”
沈锦月纹丝不动,毫无波澜,“世子诸事繁忙,我自是不敢叨扰,天色已晚,我便不远送了,世子慢走。”
孟宴修肺都快气炸了,这次,他绝对不会再低头!
要低头认错,也是沈锦月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去风凌阁!”
孟宴修一甩袖中,原本是想耍帅,谁知这么一甩,反而甩出了一袖的水,反而溅了他自己一脸。
沈锦月丝毫不给他面子,明目张胆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嘲笑意味十足。
孟宴修彻底黑了脸,沉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沈锦月,你可真是好样的,日后莫要后悔!”
暮云阁上下都瞧见,孟宴修来了院子之后,原本是要歇下的,最后不知何故,却黑着脸离开,转头就去了风凌阁。
不出一晚的功夫,沈锦月这个嫡妻连丈夫都留不住的消息,很快又会传遍整个侯府。
但沈锦月不在乎,从前她在乎,所以在每日等不到孟宴修的时候,她只能垂影自怜,暗自神伤。
而如今,她只盼着孟宴修千万不要踏入暮云阁,如此在她顺利和离之前,她还勉强能留一片净土。
沈锦月坐于菱花铜镜前卸妆,白桃从外头推门而进,“小姐,世子已经走了。”
她刚摘了右边的一只紫玉芙蓉耳坠,闻言舒心一笑,“走了便好,你们是不是和旁人一样,觉着我傻?”
自古以来,后宅妇人要想过得好,全仰仗夫君的垂怜,旁人争宠都来不及,唯有沈锦月一个劲儿的将孟宴修往外推,在旁人的眼里,她怕是傻透了。
“我们小姐才不傻,与其每日苦苦等着世子,惹得小姐每日都郁郁寡欢,奴婢还是最喜欢现在的小姐,不将世子的事挂在心中,只做自己。”
“更何况,世子一点儿也不体谅小姐,还时常会弄伤小姐,他一点儿也不好,身为丈夫,他实在是不怎么样!”
白桃一贯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她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全凭感觉。
白桃慢慢的给沈锦月梳着云鬓道:“只要小姐过得快乐,小姐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奴婢只知道,只要世子不在,小姐便是高兴的。”
看呀,她身边贴身的女使,都能瞧出来她对孟宴修满满的厌弃。
沈锦月笑了声,“好了,熄灯安寝吧。”
没了孟宴修的骚扰,沈锦月今夜能睡个好觉了。
但从暮云阁被气走的孟宴修却非常不愉快了,但他也不能这么狼狈的直接去风凌阁,否则满府上下岂不是都知道他被嫡妻给捉弄赶了出来?
第96章 府里笑话
所以孟宴修先拐去书房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而后才黑着脸去了风凌阁。
“世子,你终于来了!”
翠玉还躺在床榻上装病,瞧见孟宴修来了,她立时勾起得逞的笑。
她便知道,就算孟宴修一时被沈锦月的狐媚手段给迷惑住了,但只要听到她出事,必然是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在起身的同时,翠玉假装虚弱的哎哟一声,扶着鬓角,一副摇摇欲坠,纤弱不堪之姿。
孟宴修几步上前,刚扶住她的手臂,翠玉便整个人顺势软在了他的怀中,还故意将受伤的那只手臂,放到了他的跟前,可以一眼瞧见。
“世子,都怪翠玉实在是太没用了,想着这几日世子为了科举之事心烦心烦,胃口也不大好,便想亲自下厨做一顿你喜欢的,却不想反而是不小心划伤了手臂,还险些动了胎气,我实在是太笨了!”
便算是下厨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那也是割到手指,而不是手臂。
更何况,叶思思是丫鬟出身,从小便要做各种杂活,下厨对于她而言更是家常便饭,怎么可能会这么没用,还划到了手臂,显然便是装的。
孟宴修又不傻,自然是一下子便猜到了翠玉真正的心思,便是为了将他从沈锦月的身边抢过来。
原本这也没什么,女人心眼小,总是想霸占着他,这对于一个男人而言,也是一种肯定。
可孟宴修只要一想到,若是没有翠玉的干扰,今夜他便能尝到沈锦月的味道,结果非但没有如愿,反而是被她像对待洪水猛兽一般的推出去,便觉得格外窝火!
所以,孟宴修此刻看怀中的翠玉便不怎么顺眼了。
“既然怀着身孕,日后便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活儿了,府中又不缺仆人,我喜欢吃的厨子都会做,不需要你来操这个心,你只需安心养胎便成了!”
翠玉听出了孟宴修语气里的冰冷与不耐,心中一跳,忙搂住了他的腰肢,撒娇道:“世子,都是玉儿不懂事,其实这点儿小伤也没有什么的,
“还将世子从姐姐那儿给叫了过来,都是玉儿不好,玉儿已经没事了,世子你去陪姐姐吧。”
说着,翠玉便主动松开了手,在将孟宴修往外推的同时,滚烫的泪水自眼尾滑落,将弱柳扶风、楚楚可怜之态,拿捏得死死的。
孟宴修原本是真的不耐烦,但在对上翠玉那双泪水朦胧的杏眼,终究还是软下了心来。
“好了别哭了,我又没有怪你,你也是一心为了我,才会不慎受伤的,我既是来了,自然便不会再回去。”
孟宴修伸出手,体贴的为翠玉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也放柔了许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沈锦月都将他给往别的女人床上推了,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若是再回去,岂不是彻底的没了男人的尊严?
翠玉勾起得逞的笑,娇柔的又靠回到了孟宴修的怀中,握住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世子,今日我问过郎中,郎中说虽然孩子才一个月不到,但若是我们每日与他多说说话,他都是可以感受到的。”
孟宴修却没有太多的心情去感受一个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只收回了手道:“今日也累了,我去洗漱,你先睡吧。”
翠玉的笑容一僵,但她也知道不能太过于缠着孟宴修,否则很容易会适得其反,让他厌倦自己。
等孟宴修去沐浴之后,翠玉瞬间变脸。
定然是沈锦月对孟宴修使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他忽然对她冷淡了些许,贱人,她是不会叫她得逞的!
揽竹轩
秦风高高兴兴的提着食盒进来,敏锐的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情似乎不怎么美丽,他赶紧往后退。
主子不高兴的时候,千万不要往前凑,不然倒霉的就是被打开花的屁股!
“出去做什么?”
秦风刚退回到门口,王行之的视线依然落在密件上,并未抬眸,只寡淡的开了口。
“拿来。”
王行之勾了下手,秦风赶忙将食盒交到了他的手中。
“公子,沈小姐让女使来送食盒的时候,还特意命属下传达一声,饭菜凉得快,还请公子拿到之后便赶紧吃了,莫要耽搁太久。”
沈锦月显然是知道,王行之是一个忙起来就会忘了吃饭的人,所以才会特意让秦风传达一声,免得饭是送到了,最后他又一口没吃。
王行之感受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的关切,微微一勾薄唇,倒真放下了密件,将食盒打开。
食盒里是三菜一汤,三鲜鱼翅、杏仁豆腐、清炸鹌鹑,还有一道莲心薄荷汤,都是咸淡适中,适宜春日里食用的膳食。
而在最底下的一层,还放了一碟翠玉豆糕,全当是饭后甜食。
分明都是平日里常见的食材,但每一道都能品出不同的味道,鲜香可口,甚是美味。
“我记得,丞相的那个嫡子,最喜欢在醉仙楼撒泼,老五倒是可以与他摆对,两个废物放在一块儿撕咬,甚是有趣。”
王行之慢条斯理的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拿起汗巾擦拭着唇角,不急不缓的吐出一句话。
秦风瞬间明白了王行之的意思,拱手道:“是公子,属下这便去办。”
“公子把饭菜都给吃完了,看来沈小姐的手艺是极好的,下回属下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小姐,她必然高兴!”
在说话的同时,秦风还不忘打量王行之的神色,若是他对此不悦,秦风自然是不敢在沈锦月的面前多说半个字。
但在他故意这么说之后,王行之并没有半丝不悦,他没有回应,只是又拿起了一旁的密函看了起来。
不回答便是默许,啧啧啧,没想到公子还是个闷骚的,自己不好意思开口,需要借着别人的嘴来夸沈小姐!
一早,沈锦月是被院外哭哭啼啼的声音给吵醒的。
“白桃。”
屋外,白桃第一时间推门而进,“小姐您醒了?必然是被那二夫人给吵醒的吧?真是太讨厌了,他们二房遭了贼,到我们暮云阁来吵闹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们偷的!”
第97章 二房闹事
沈锦月不急不缓的起身,坐到菱花铜镜前,让白桃为她梳妆。
“哦,二房遭了贼?都丢了什么东西呀?”
白桃回道:“听那二夫人在那里叽叽歪歪半天,说是各房的贵重物件都被偷了,但奴婢觉着这根本就不可能呀,且不说侯府上下都有仆人看守,飞贼极难混进来。”
“便算是真的要偷,也该去库房偷,那儿才是整个侯府金银珠宝最多之处,二房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便算是洗劫一空了,也值不了几个钱呀。”
沈锦月挑了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轻笑声道:“看,连白桃你都觉得,这飞贼除非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才会放着库房一屋子的宝贝不偷,而偏生跑去了二房,偷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白桃灵机一动:“如此说来,便是二夫人在说谎了?可她为什么要说这个谎呢?”
沈锦月只是笑了声,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在穿戴好之后,又让白桃将早膳摆上桌,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
而李若芙在院外,顶着烈日,诉说卖苦,无非便是说二房各屋的名贵物件都被人偷了去,如今二房空空如也,着实是凄凉诸如此类的。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呀,难怪古人常说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怎么这该死的贼人,就盯准了我们二房偷,家都被搬空了,这还如何过得下去啊!”
李若芙翻来覆去的卖惨,把嘴巴都给说干了,暮云阁依然是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反应。
眼见着沈锦月还没上当,李若芙等不下去了,便想直接闯进去找沈锦月说项。
但被左右的女使给拦住了去路,“二夫人,我们少夫人还在歇息,没有少夫人的同意,您不能直接闯进去。”
“这都日上三竿了,她怎么可能还在歇息,而且已经快到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辰,必然是已经起了,更何况,我可是锦月的婶婶,她一个做晚辈的,岂有拦着不见长辈的道理?都赶紧给我闪开,否则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女使们却未动,只道:“这是少夫人的规矩,便算是世子来了,也是一样的,请二夫人见谅。”
“真是笑话,这满府上下何人不知,昨夜世子来了暮云阁之后,便又怒气冲冲的离开了,锦月她该不会是留不住夫君,所以又在赌气,或者是觉着没有见面再见人了吧?”
说着,李若芙还故意提高嗓门喊:“锦月啊,毕竟还年轻,不晓得该如何留住一个男人的心,但你二婶婶我可是过来人,只要你把门打开,咱们婶侄关起门来,婶婶我啊,必然将毕生的经验都传授给你!”
这李若芙真是满嘴胡言,说话太过于难听,女使们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李若芙嘴上说着为沈锦月好,实际上却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能知道沈锦月的丑事,实在是用心险恶!
但任凭李若芙嗓子都快说冒烟了,主屋那边依然岿然不动,丝毫不在意。
李若芙的耐心彻底耗尽了,见不管怎么说沈锦月都不出来,她便撸起袖子要硬闯。
“二夫人您这是做什么,没有少夫人的首肯,您是不能进去的!”
“什么东西,凭你们几个贱婢,也敢拦我?我看今日谁敢动我试试!”
结果在拉拉扯扯间,李若芙一个屁股蹲便倒在了地上。
“二夫人,您没事儿吧?”
女使想将她扶起来,但李若芙眼轱辘一转,却是干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不起来耍赖。
“都快来瞧瞧呀,沈锦月这个做晚辈的,将我这个婶婶拒之门外便也就罢了,竟然还纵容手底下的人对我动手,真是没天理了啊!”
就在李若芙死皮赖脸的撒泼打滚之时,白桃走了过来,“二夫人。”
白桃是沈锦月的贴身丫鬟,她来了,便说明必然是沈锦月要见她了。
李若芙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见我这个婶婶?告诉你,晚了,今日要是沈锦月她不亲自来向我赔礼道歉,我便是不起来了,到时候也好叫所有人都瞧瞧,她沈锦月身为一个晚辈,是如何怠慢长辈的!”
谁知,白桃却是徐徐道:“二夫人误会了,奴婢只是看二夫人在这里也是说了大半晌的,嘴巴便一直没有停过,可是觉得嘴干了?若是嘴干,奴婢带了些茶水,二夫人可喝一些,免得叫旁人瞧见了,以为我们暮云阁不知礼数,连杯茶水都不给二夫人准备。”
李若芙没想到白桃并不会来请她进去的,而是任由她在外面闹,甚至还看好戏似的,还问她要不要喝水,李若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你……你们简直是欺负人!”
白桃一抬手道:“奴婢还为二夫人精心准备了蒲团,这块蒲团格外的厚实,哪怕是放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也不会硌屁股,二夫人可要试试?”
李若芙快被气死了,于是乎又一转调,坐在地上哭爹喊娘起来。
白桃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直到李若芙嗓子都嚎冒烟了,白桃才看了眼天色。
“二夫人,请恕奴婢打断一下,眼下已过辰时一刻,该去向孟老夫人请安了。”
李若芙声音一顿,又往院内瞟了眼,“我迟到了,她沈锦月不也一样吗?既是不让我好过,那大家伙儿都别想好过!”
“二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家都在侯府生活,自都是一家人,大娘子当然是希望一家人都能够和和美美的,再者,给老夫人请安大娘子可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早在二夫人来之前,大娘子便已经过去了。”
这下,李若芙是彻底傻眼了:“这怎么可能,方才你们不是说沈锦月还在歇息吗?她何时出去的,可别在这儿哄骗我,我可不会上当,她就还在屋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