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赖话奴婢都已经说完了,二夫人非是不信,奴婢也没法子,奴婢院中还有许多杂事要处理,便少陪了,在这儿伺候好二夫人。”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拦在门口的两个女使说的,说完之后,丝毫不理会李若芙的骂骂咧咧,白桃扭头就走。
第98章 抵扣月钱
“你……”
李若芙原本还想继续骂的,但实在是骂得口干舌燥,喉咙都冒烟了,也不见沈锦月有任何动静。
难道说……她真的一早便去了祥源阁?
“夫人,可需要奴婢带着人直接闯进去?”
贴身女使刚想要用硬的,李若芙却忽然不骂了,抬手道:“扶我起来。”
“夫人,咱们不进去找少夫人了吗?”
李若芙起身后道:“我在外面嚷嚷了这么久,若是按照沈锦月的个性,早便已经出来息事宁人了,到眼下都还没动静,还真有可能是已经不在暮云阁了,走,且去祥源阁瞧瞧,别以为躲到了祥源阁,我便没有办法对付她了。”
这银子,她必然是要敲诈到手的!
祥源阁。
沈锦月前脚刚到,孟宴修后脚也跟着来了,只是今日和孟宴修一道的,还有翠玉。
原本孟宴修是走在前面一步的位置,但快到门口的时候,翠玉忽然哎哟了一声,孟宴修便停下了脚步。
“翠玉,怎么了?”
翠玉捂着小腹道:“没事的世子,只是方才忽然感觉到有些眩晕,我可以自己走的,你不必管我。”
她这装的未免也太假,孟宴修一眼便瞧出来了。
但他的余光看见大堂内端坐的沈锦月,便又折了回去,伸出一只手道:“你如今身子还虚,便扶着我的手吧。”
翠玉立即挽住了孟宴修的手臂,跟着他大摇大摆,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大堂。
“母亲。”
翠玉也跟着行礼:“翠玉见过母亲。”
大堂内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来齐了,自然是所有人都瞧见了孟宴修挽着翠玉一道来的画面。
丈夫不与自己的嫡妻一道,反而是带着小妾一道前来,简直就是在打沈锦月这个嫡妻的脸!
不少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端坐在一旁的沈锦月。
而孟宴修也在同时,用余光去瞥,企图从沈锦月的脸上看到伤心欲绝的表情。
但是没有,甚至的,沈锦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往这边多看半眼,俨然是超然于世俗之外。
见没有达到刺激沈锦月的效果,孟宴修心中莫名懊火。
所以,在翠玉行完礼之后。还想要去挽孟宴修的手臂之时,他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
翠玉不由捏紧了手心,但面上却是笑得温柔可人:“母亲,前几日翠玉身子不适,没能准时给母亲请安,翠玉在此赔罪了。”
“你如今怀着身孕,行动多有不便,若是实在身体不适,便直接差人来说一声便成了,行了也别站着了,去坐吧。”
翠玉道了声是,转身便想坐在孟宴修的身边,但孟宴修却几步走过去,很自然的就在沈锦月的左手边位置坐了下来。
她便也想在孟宴修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来,谁知刚坐,堂内众人的表情各异。
尤其是柳氏,先是一笑,转而道:“看来玉娘子进门之后,这规矩还是没怎么学呀,世子身边的位置,只有嫡妻可以坐,你一个连小妾都算不上的通房,如何能与嫡妻平起平坐呢?这若是传扬了出去,岂非叫外人觉着我们侯府嫡庶尊卑不分了?”
“我……我又不知晓,而且这位置本身也空着,我如今身怀有孕,行动多有不便,想着就近坐一下,有何不可呀?”
孟老夫人沉声道:“玉小娘,这的确不是你该坐的位置,既是入了侯府,便该懂尊卑有序,如若不然,去了外头,又因为不懂规矩而惹下大祸,便算是你肚子再争气,侯府都保不住你,坐回你该坐的位置上去!”
柳氏跟着搭腔:“玉娘子,这最后的那个位置,便是你该坐的,日后可莫要再坐错了,今日都是咱们自家人,若是日后被外人给瞧见了,可是会贻笑大方的呀。”
翠玉咬牙,这个该死的周氏柳氏,给她等着!
但就在她起身要坐到最后面的位置之时,一道嗓音跟着响起:“若说没有规矩,沈锦月这个侯府少夫人,不尊长辈,才是真正的没有规矩!”
大步而来的,除了气势汹汹的李若芙,也没有其他人了。
“求姐姐为妹妹做主啊!”
“我这一大早的,也未曾见过二婶婶,不知是在何时,做了不敬二婶婶之事呀?”
沈锦月不急不缓的开口,李若芙张口就道:“你还敢说,今日一早我便有事去暮云阁寻你,可你的女使却拦在门口死活不让我进去,还说你在歇息,不能被人打搅,可怜我在外头晒了大半晌的太阳,结果你却转头来了祥源阁,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戏耍于我?”
“如此说来,二婶婶可真是误会了,今日我一早便起来去收集晨露了,那个时候女使们都没起来,所以并不知晓我已经出去了。”
“若是有人要进暮云阁,除非是我的首肯,否则谁也不能前来打搅,女使们也都是按规矩行事,不知何错之有呀?”
李若芙被倒打一耙,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孟老夫人开了口:“此事是弟妹你误会了,你这一大早急匆匆的,究竟是找锦月有何要事?”
“姐姐,我们二房昨晚遭了贼,各房摆在明面上的物件,都被贼人给偷了去,这才寻上锦月,想要重新购置,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只需要拨一些银钱便能解决了。”
沈锦月道:“好端端的,二房怎会遭了贼?而且这贼人真是好生奇怪,便算是将整个二房给搬空了,也值不了多少银子,却放着满是金银珠宝的库房不盗,反而是去了二房,你说怪也不怪?”
众人这么一合计,确实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这深宅大院的,有哪个贼人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在偷了这么多的物件之后,还能离开侯府?
“或许是那贼人不熟悉侯府的环境,所以误打误撞便闯入了二房,这才将东西都给洗劫一空了。”
沈锦月又道:“可这也不对呀,二婶婶说屋内的摆件都被偷了,那些个瓷器、花瓶、摆件等等,个头可都是不小,贼人如何能在将其洗劫一空之后,又在不熟悉侯府环境的情况下,还能不惊动府上的人,将这些东西都给偷出去的?”
第99章 威逼利诱
李若芙明显被说噎住了。
“所以锦月以为,此番必然是家贼所为,并且这贼人定然是出自于二房,才会对二房的环境都极为熟悉,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堂而皇之的搬空所有物件,都顺利的运出府。”
李若芙明显有些急了:“你怎就能如此言之凿凿的断定是家贼?你这话的意思便是说我不会管教手底下的人,才会让他们敢偷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二婶婶怎么说着说着便急眼起来了,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需要将二房的仆人们都提上来审问一番,自然便知是否是家贼所为了。”
李若芙道:“偷都已经被偷了,现在追查这些还有什么用,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将物件都给买回来,否则我这房中光秃秃的,岂非是叫人笑话?”
“二婶婶此言差矣,若是不将这贼人给揪出来,那么他会偷一次,便会偷第二次、第三次,侯府的银钱也都是有限的,一次性购置一堆的物件,也是需要花费不少的银子,这一大笔无妄的开支,又该记在何人的头上呢?”
“还是得要二婶婶你这边自己消化,重新购置物件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么这笔钱也就只能从二房这里出,每月的月钱,再扣去一半,如此慢慢也就能抵消清了。”
一听要扣月钱,李若芙登时便急眼了。
“那些物件都是被贼人给偷走的,我们二房才是受害者,按道理本便该无条件的补上,凭什么又从月钱里扣,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同意!”
沈锦月平静道:“我也非常理解二婶婶你们的不容易,所以才提出揪出贼人的重要性,只要找到了贼人,那这笔账便能算在贼人的头上,而且这才过了一晚,只要咱们动作够快,便能把偷走的物件给找回来,就算是找回一半,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你……你分明便是小气不肯出钱,侯府几时穷到连几个物件都买不起了?我看便是你借着掌家的由头,将侯府的银子都给私吞了,所以才会如此的克扣我们!”
这次沈锦月还未开口,孟宴修便皱眉道:“二婶婶,还请慎言,我倒是觉得夫人说的甚是有道理,能从二房将这么多的物件都给偷走,可不是一般的飞贼能做到的,若真是府中出了家贼,若是不及时揪出来,恐怕各房都会遭殃,母亲以为如何?”
孟老夫人可是从深宅大院里杀出来的最后王者,李若芙这么点儿小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
只是李若芙太会闹,孟老夫人被她吵得头疼,实在是不想管。
反正左右都逃不开一个钱字,总有沈锦月会想法子解决。
但眼下孟宴修开了口,孟老夫人便也不好再沉默了。
“晏修说得有道理,将二房的仆人都提上来审问吧。”
李若芙还想说什么:“嫂子……”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等审问清楚之后,自然便知究竟是家贼还是飞贼了,若真是被飞贼给盗走的,锦月自然会想法子把二房的空缺给补上,不至于让你们二房屋子里空空荡荡的而丢人。”
呵,孟老夫人这个老狐狸,当真是阴险狡诈的很,账目上的钱不允许有少,却还要给二房擦屁股,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的,想从她的口袋里拿钱,而孟老夫人她自己却是当一个一毛不拔的老好人?
沈锦月在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是不显。
不着急,这出好戏,才刚刚唱响呢!
很快,仆人们都被提了上来。
“说说吧,二房被偷的物件,都是怎么一回事,若是不从实招来,你们知道后果。”
仆人们跪在地上直磕头,纷纷表示冤枉,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沈锦月道:“母亲,这样审是审不出结果来的,既然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就说明二房所有仆人都是不干净、不老实的,既然如此,便一并都逐出侯府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而李若芙更是咬牙切齿了起来,“沈锦月你疯了,将仆人都给赶走了,难道你来伺候我们不成?”
“二婶婶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呀,且不说这贼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人,但只是能让这么多物件都被偷走,而他们竟无一人察觉,便说明他们都是些吃白饭的废物,
“侯府虽然是富贵人家,但也没有这么多闲钱,去养一群连主人家的东西都看不住的废物吧?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一并都给料理了,当然,二婶婶且放心,这些人被逐出府了,
“我自然会着手再招新的仆人进来,绝不会怠慢了二房,新招来的人手脚还勤快,更不必担心还会有家贼混在其中的问题,岂非是一举两得?”
李若芙快气死了,她儿子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所以才借着这个机会想向沈锦月敲诈出一笔银钱。
但她可不想因为区区的二十两,便将自己院子里的仆人都给搭上,这里头可是有不少她培养了多年的心腹。
“那怎么行,我是不会同意的,这些仆人都是我已经用惯了的,若是一下子招了新人进来,我可无法适应!”
沈锦月又道:“那不如这样,新招进来的仆人,都放在其他房里,我给二婶婶拨一些府里的老人过去,如此二婶婶便也不必担心新人会笨手笨脚了。”
李若芙瞬间噎住,一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她便干脆胡搅蛮缠:“就算是府里的老人,也不是我用惯的,我不同意!”
孟宴修道:“我倒是觉得,夫人的这个法子,倒是一举两得。”
沈锦月看了孟宴修一眼,孟宴修立时与她的视线对上。
刚想向沈锦月暗示点儿什么,她便又收回了视线,不再多看他一眼。
“你……你们夫妻二人,便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二房,我不干!”
孟宴修不悦道:“这怎么就成我们夫妻欺负二婶婶了呢?二婶婶院中遭了窃,我们是在尽心尽力的为你抓贼人,到了二婶婶的嘴里,倒都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第100章 监守自盗
李若芙还想反驳,孟老夫人沉声道:“行了,二房你且清净点儿吧,锦月的这个主意不错,这么多人,院中丢了那么多东西都看不住,侯府不需要吃白饭的废物,都一并发卖了吧。”
沈锦月故作惋惜的叹了声:“真是可惜了,被主子给发卖了的仆人,便是背上了污点,这上京恐怕是没哪户人家,敢再买过去服侍了。”
此话一出,顿时那些跪在地上的仆人都着急了。
在将他们给拖下去的时候,有个仆人一咬牙便冲了出来。
“老夫人,世子,小的有话要说,二房的那些物件,并非是被贼人给偷走了!”
李若芙瞬间变了脸,便想冲上去捂住那仆人的嘴,“你别给我在这里胡言乱语……”
但还没等李若芙冲上去,沈锦月使了个眼神,李嬷嬷立马带着人上前,将李若芙给拦住了,顺便还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出声。
“哦,你且说说,那些物件不是被贼人给偷走的,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仆人跪在地上道:“并非是偷走,也不是凭空消失,而是二夫人命小的们将其连夜偷偷运出府,拿去当铺给典卖了。”
沈锦月故作吃惊道:“什么?是二婶婶自己监守自盗?这怎么可能,二婶婶便算是再拮据,也没有到要变卖院中所有物件的地步吧?”
“二夫人变卖了物件具体用来做什么的,小的并不清楚,但当时小的是参与了搬运的,若是少夫人不信,自可派人去田记当铺,那些物件必然都还在当铺之中,小的所言,句句属实啊!”
沈锦月道:“若是你所言是真,念在你如实相告,将功补过的份儿上,便不将你发卖了。”
“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见这仆人不必被发卖了,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起来,很快便都倒戈,纷纷说了实话。
“是二夫人命我们搬去当铺典当的!”
“小的们只是按照吩咐做事,请老夫人、少夫人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在仆人们的求饶声中,孟宴修却没有看其他人,反而是紧紧盯着沈锦月看。
这一刻,聪慧睿智,反将一军的沈锦月,在孟宴修的眼中,似是能发光一般。
她眉目清明,神采熠熠,似是将一切都了然于胸,掌控全局。
孟宴修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沈锦月。
“他们都在说谎!沈锦月你这个贱人,一定是你买通了他们,让他们撒谎的,我要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