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泫宏自知理亏,捂着被打肿的脸低着头站在一旁。
裴泫谨眼底闪过得意的笑,随后通情达理的替他求情,“父皇,此事不怪二弟,是儿臣大意,着了山贼的道。”
裴骏无奈的看了一眼他,自己这个儿子聪慧,上得了战场理得了朝政,什么都好,就是太心善了。
裴泫宏心有不甘的看了他一眼,他才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劫匪刚出现将他们围剿他就出现了,还受了重伤三年未醒。
这三年来他过得水深火热的,裴泫谨昏迷一日,他父皇就未曾给过他好脸色。
太医检查完后跪地回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虽醒,可身子骨亏虚,还是得好生静养。”
裴骏浓眉蹙起,帝王之威笼罩着几人。
“张太医,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朕一定要朕的孩儿无恙!”
“臣遵旨!”
张太医连忙带着几位太医下去给裴泫谨配制新的药方。
裴泫宏听见这话,心底冷笑,如今醒了又如何,和一介废物有何区别,再者他在裴泫谨昏迷的这几年他笼络了不少势力。
他倒要看看如今这个废物太子拿什么跟他斗!
人群后面,姜糯糯躲在柱子后面,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她也不敢跑,只好等他们走了再跑。
她离得远,看不太清里面的形势,但是能听见裴泫谨虚弱悦耳的声音。
听着他的语气她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些,太子爷深明大义,一定不会跟她斤斤计较的。
可她还是想的太过天真,裴泫谨并没打算放过她。
“对了,母后我醒来时好像看见了一道身影。”
姜糯糯心里一个咯噔,提起心来。
柳清湄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看见的妾室。
“嗯,那是我和你父皇为你寻的妾室,你此般能醒来,她也算是有功。”
她斜眼看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太监会意,声音尖细,“姜良娣何在?”
姜糯糯硬着头皮上前跪下,“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头埋得极低,甚至不敢抬起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大人物,一举一动都谨小慎微的。
裴泫谨挑眉看去,只看得见胖乎乎的一小坨,像极了一只看不见头的鹌鹑。
“噗呲!”他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觉得失礼,平了嘴角。
柳清湄眼前一亮,随后多看了姜糯糯一眼,这姜氏留在太子身边充当个解闷的乐趣也行。
“平身!”
姜糯糯站起身也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四处张望,只是周围的视线不停的落在她身上,让她有些站立不安。
“看来东宫伙食挺好的。”裴泫谨一句话给众人听的云里雾里的。
只有姜糯糯绞着手指头,说她胖就说她胖吧,还东宫伙食好,她能长这么胖全靠自己的本事!
裴泫谨没听见回答,眉头微蹙,随后温和的看着柳清湄和裴骏。
“父皇母后,儿臣头晕,有些困乏,闷燥难耐,可否让娘娘和皇弟们先离开。”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听得让人头疼。
看着他额角上的汗珠,裴骏站起身,“都散了吧,日后无事别来打扰太子。”
“皇儿你好好养伤,有什么事都可和父皇说,我和你母后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儿臣恭送父皇母后!”
姜糯糯眼眸一亮,可以离开了!
裴泫谨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勾起冷笑,“姜良娣留下!”
轻飘飘一句话让她僵硬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走出殿内,甚至最后出去的太监和宫女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姜良娣!”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咬牙转身给他请安,“妾身见过太子殿下!”随后习惯性的低垂着头。
裴泫谨没说话,安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胖墩,身上穿的淡粉色的襦裙,一双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低垂着头都能看见两边白皙的腮帮子。
他的指腹在虎口摩挲着,没看见人之前,他还以为东宫伙食差到什么地步了,一个妾室都需要偷偷摸摸的去藏吃食了。
胖,胆子小,长得还算看得过去,这是他对姜糯糯的第一印象。
姜糯糯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心口狂跳不止。
完了完了,太子爷是不是发现她不是姐姐了?
这该怎么办?欺君可是要灭九族的,什么渣爹,嫡姐,主母她都可以不在乎,她她也可以不在乎,可是哥哥不行,哥哥不能死。
看着逐渐紧张起来的姜糯糯,他饶有兴趣的挑挑眉,不止胆子小,脑子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
忽然起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咳咳,姜良娣,你可知罪。”
姜糯糯脸色一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子乱糟糟的,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脑子里面闪过自己做过的许多事,一下有些想不清楚该拿哪一件事来搪塞过去,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太子爷刚醒,肯定还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妾身冒犯,敢问妾身何罪之有?”
她在赌,赌他什么都不知道。
哪知她刚说完,耳边一阵冷笑响起。
她后背惊的直冒冷汗。
第4章 他们殿下,最记仇!
裴玄瑾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怂蛋。
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姜良娣,若不是你方才那一扑,本宫兴许还得再躺一些时日。”
裴玄瑾声音温润中带着一丝清冷,看似是在调侃她,可不怒自威的语气还是让她一颤。
“妾身知错了,妾身只是担心殿下,担,担心则乱,还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妾身一次。”
姜糯糯屏住呼吸,顶着头顶上的威压,身子伏的更低了。
不过心里却有些好奇,太子这是没认出她来?
是,失忆了吗?
裴玄瑾半眯着眸,好一个大人不记小人过。
“姜良娣如此为本宫着想,本宫甚悦,只是,咳咳咳,咳。”
听着头顶的咳声,她心一惊,这是被她压坏了?
此刻也顾不得礼数起身走到裴玄瑾身边轻轻的帮他拍着背。
软糯的小手在背部轻轻敲着。
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太子,温和的眉目透着病态,长睫微翘掩盖住眼底的神情。
“殿下你还好吗?”她清澈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眼底的关切不像做假。
裴玄瑾抬眸便从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
他坐直身子,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无碍!”
声音宛如一股清流钻进她耳里,她抬头看着这张干净俊脸,吞咽了几下口水。
不愧是传闻中的太子殿下,躺了三年起来还是这么的随和,儒雅。
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他,裴玄瑾“姜良娣看本宫做甚?”
她反应过来,羞涩的低下头看脚,“妾身,妾身看看殿下有没有好点。”
裴玄瑾面上始终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心底则是冷哼一声,惯会胡言乱语。
“姜良娣,本宫就你一个良娣,养伤之事就麻烦你了。”
姜糯糯浑身一震,养伤,不应该是太医院的事吗?
可当她抬头看见裴玄瑾那张虚弱又温和的脸时,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妾身,定,定会好好帮殿下养伤。”
裴玄瑾微微点头,嘴角的笑意更甚。
暗处的黎阳沉默摇头,姜良娣啊姜良娣,这下可有好果子吃了。
他们殿下啊,最记仇!
姜糯糯被他嘴角的笑晃了眼。
黎阳走上前来朝她行礼,“姜良娣,该去熬殿下的药膳了。”
“啊?”姜糯糯小嘴微张,震惊的看着他。
床上裴玄瑾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姜良娣不愿?若是不愿……”
听着身后虚弱的声音,她连忙道:“愿,妾身,愿意的!”
裴玄瑾看了黎阳一眼。
“姜良娣随属下来。”
临走前姜糯糯回头看了一眼,裴玄瑾始终如一的样子看不出变化,甚至还温柔的对她笑了笑。
她连忙收回视线跟在黎阳身后离开。
很快黎阳将她带到了药房,还未走进,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推开门进去,黎阳将她带到药炉旁边。
“姜良娣,这几炉都是殿下的药,需小火熬制,大火会散了药性,在下黎阳,是殿下的侍卫,就先行告退了,望姜良娣莫要误了喝药的时辰。”
黎阳说完以后,转身关上门离开。
姜糯糯看着空无一人的药房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几个小炉子,捏着鼻子摇头。
这闻着也太苦!
她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看着药壶。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她转身见是一名宫女。
宫女如兰是负责煎熬的,一进来就看见她灰头土脸的蹲在药壶旁边,顿时就恼了。
怎么煎个药还有人上门来抢功劳的。
她煎药自然也负责端药,就盼着有一天能窥见太子殿下真容,要是能被太子看上当个通房也是极好的。
“你是谁?这可是太子殿下的药壶,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姜糯糯咬着下唇,掐着腰道:“我是姜良娣,是殿下让我来熬药的。”
姜良娣?别院那个躲着见不着人的良娣?她能出现在这?怎么可能!
如兰蹙眉上下打量她一番,身上穿的用的也不像是良娣该有的。
“大胆!你竟敢冒充姜良娣,进药房在太子殿下药炉前鬼鬼祟祟的,你到底有何居心?”
姜糯糯微微皱眉,“我真是姜良娣。”
如兰冷哼一声,“良娣会有你这般寒酸?”穿的用的都是过时的样式了。
姜糯糯一噎,顿时有些百口莫辩,“我真的是良娣……”
“哼,我看你就是图谋不轨,万一你想在太子殿下的药中下毒!”
如兰说完越觉得自己有理,上手就抓着她,“跟我去见掌事姑姑。”
“哎!”
姜糯糯挣开如兰的手,看着她,“我真是姜良娣,不如。”
她眼眸转了转,露出两颗小虎牙,“不如我带你去殿下面前对峙一番,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去找掌事姑姑不如去找太子殿下。
如兰一听可以去找太子,眼底闪过一丝窃喜随后疑惑的看着她。
这人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如兰看了一眼药壶,收起了眼底的小心思,趾高气昂道:“那你且盯着些药壶,我去去就来。”
随后如兰就一脸高兴的离开了,她看着如兰离去的身影,蹲下身来往炉子里添了些柴火。
这可是她自己要送上门的可不关她什么事哦。
在药即将熬好的时候,如兰回来了,身上还换了一件新衣,还做了些妆造,就连头上都戴了珠钗。
和她站起一起一对比,或许她更像是良娣。
“好了,走吧,去跟我见太子殿下。”
姜糯糯心里也来了兴趣,直接就站起身,将药壶的药倒进碗里,闹归闹,太子的药不能马虎。
如兰走在前头,她端着药走在后面,她倒是不介意这些的。
如兰看着离太子寝宫越来越近,注意到身后的姜糯糯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行了,你把药……”给我。
她话还没说完,姜糯糯的身影迅速的绕过她,然后朝里面跑去。
“殿下!黎侍卫!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一阵委屈带着哽咽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里面正在谈话的两人吓了一跳。
第5章 殿下!她想给你当通房!
她狠狠掐了掐大腿,另一只手又疯狂的揉着眼眶。
出来的黎阳就看见姜糯糯摔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眼眶微红,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怜惜,手里还稳稳端着太子的药。
“姜良娣,这是怎么了?”
姜糯糯的摔的位置也很巧妙,就算是里面躺着的裴泫谨也能看见她此刻的样子。
裴泫谨看着姜糯糯走之前还白白净净的,这才一会的功夫弄得灰头土脸的就不说了,那眼底的泪意却是让他也不由的感觉到不爽。
“发生何事?”
听见他的声音,姜糯糯抹着眼角的泪,手里端着药抽泣的朝里面走。
“殿下先喝药吧,待会凉了。”
姜糯糯将药递给他。
裴泫谨抽搐了一下嘴角,明明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不忘让他喝药。
他往后一躺,“那劳烦姜良娣喂本宫。”眼神却是朝黎阳那边看了一眼。
黎阳会意,如兰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直接就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如兰头上的珠钗都吓掉了,跪在地上抖成个筛子。
她,她真是良娣啊,那她,岂不就是当着殿下的面以下犯上吗?
怪不得她说能带她来见太子殿下。
当时她被能见殿下这个喜讯冲昏了快头脑,甚至都来不及细想,现在想来只觉得万分后悔。
黎阳眼神冰冷的看着地上的丫鬟。
屏风里面,姜糯糯端着手里的药碗,拿着勺子的手都在颤抖。
裴泫谨眉头一跳,看着勺里抖起波浪的药,下一秒直接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一口喝完。
他要是再慢点这药估计都要撒在他身上了。
真是够蠢得,多大点事能给她吓成这样。
姜糯糯心里窃喜,随后壮着胆子扶在他的手,“殿下,如兰她看妾身给你煎药心有不快,她甚至,甚至想给你当通房!”
外面的如兰吓得手发软,咚的一声,头直接磕在了地上。
就连面无表情的黎阳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以前怎么没发现姜良娣性格如此豪爽?
裴泫谨头疼的想扶额,但是面上仍是不温不恼的。
“本宫,不需要通房,本宫有良娣一人足矣。”
他眸子看了她一眼,姜糯糯连忙低下头,生怕被看出点什么来。
“殿下,殿下,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看有人在殿下药炉前鬼鬼祟祟的,奴婢只是担心有人给殿下下药,不知良娣为何要冤枉奴婢,只怕,只怕心里有鬼!”
如兰掐着手心,控诉着,她一开始也只是出于担心。
姜糯糯注意到裴泫谨的眼神,手里捏着手帕擦拭眼角,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殿下也认为妾身是这样的人吗?”
裴泫谨将视线移开,又小又胖的还学人家勾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