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良协狠狠扯松领口,咬牙切齿啐道:“狗男女。”
手中酒已喝光,他起身找侍应换一个新的白酒盅,屁股才离开座位就让人在背后撞了一下,紧跟着皮肤传来一股湿润。
夏良协扭头大骂,话到一半又吞回去。福春站在那,举着几乎空掉的酒杯低头耷脑委屈。
“对不起。”
夏良协歪头冷笑:“呦,什么风把你吹我这?”
远处那两人还在有说有笑。
“你明知故问。”
“早告诉过你。”他越过人要走,被福春抓住手腕。夏良协站上前,对那张漂亮脸蛋喷出浓烈酒气,低声道,“你有本钱才能留住人,到我们这个地位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多的是比你物美价廉的!”
福春听到这番羞辱跟没听见似的,反而低眉顺眼拉拉对面被扯开的领口说:“你衣服被我泼上酒了。”
夏良协脑子让酒精搅着理智乱成一团。很拙劣的演技,目的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不应该再碰这个女人,特别是在醉酒的情况下。
“你要去哪?”福春扯住他手腕,力道不轻不重。隔着衬衫能感受到手指压在他脉搏上,指尖细细的,还透着一丝凉,正好解他喝酒之后的热。
“东西被人惦记了,当然要去抢回来。”
福春靠上来,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问:“那你还抢我吗?”
酒精带着理智蒸发,那瞬间夏良协魂丢掉一半,就看见福春低侧头,露出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晃得他头昏目眩。美人计的威力他算见识了。他掐住福春脸颊,白嫩的肉让他捏出几道淡淡的青白印子,衬着被羞辱的红脸颊格外明显。
“你真是个婊子。”
肉送到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但他还要起个腔调,不能显得太贱让人踩在头上,也不能把好不容易抢到嘴的食物放走。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福春点点头。
”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福春不吭声,没一会眼睛开始掉“金豆”。
“哎,怎么哭鼻子了。”他换了副嘴脸赶紧把人圈在怀中,用手掌小心翼翼替她抹掉泪珠。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对,男人都坏。”
“我该怎么办?”
夏良协哄道:“报复那对贱人。”
福春笑了。
*
餐厅对面有两个小会议间是准备给记者做专访的。一间是给教授们做群采,此时屋内正高谈阔论好不热闹。至于另一间,则是留给夏良协做电视专访。
“你确定在这吗?我半小时后在这做采访。”
室内黑乎乎,只有急切的呼吸。夏良协几乎被情欲主宰,只能被福春带着走向溃堤。他就知道她是会玩的,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我想这一口可太久了。”他钓了福春这么长时间如今收杆时鱼突然上钩,这惊喜比精心筹谋之后得到还让人兴奋。
夏良协暴起青筋,手从裙下摸上福春大腿,等再要往里探时被立刻抓住。
“干吗,你反悔了?”
福春的食指压在他唇上,摇摇头提议:“玩点更刺激的怎么样?”
手指一路从唇瓣滑到喉结,细腻的指尖沿着热乎乎的动脉抚摸。夏良协闭上眼,感受到领口被彻底松开,然后手被反剪,他的领带被结结实实绑在自己手腕上。
福春把他推倒在沙发上,用巧劲一拽,扯开所有衬衫扣子。
“你和陈悦目也这么玩?”
“嗯。”
“那家伙艳福不浅。”
房间灯亮起,福春走过来骑他身上,柔嫩的手掌在他胸腹上来回抚摸。
“还满意吗?”夏良协问。
“你这还打过洞。”
“年轻时玩乐队疯过一阵子。”
福春轻轻在那处挑动,想了想然后摘下珍珠耳环给他戴上去。
钢针穿过皮肉带起一阵战栗,夏良协反弓身子,忍不住呻吟:“啊,你可真带劲。”
不等回答,外面传来喊声,脚步声混着叫喊由远渐近。
福春用拇指摩挲夏良协脸颊,漫不经心:“陈悦目在叫我。”
“别管他。”
“他还在叫。”
两人停下动作,都在等对方做决定。人声渐渐嘈杂,隔壁访谈已经入尾声,最终夏良协撑不住,咒骂一声:“狗娘养的,把他赶走。”
福春起身,理了理裙摆走到门边,转身回给他一个飞吻意味深长说:“等我回来噢!”然后开门离去。
起初的五分钟一切正常,门外传来两人交谈。再后来脚步声走远,外面寂静,只有隔壁发出阵阵结束访谈的掌声。房间里复古摆钟渐渐指向整点。夏良协瞬间酒醒,挣了半天挣不开领带扣结,从沙发上跳起来恶狠狠咒骂。
“贱人!贱人!贱人!”
访谈结束,脚步声七零八乱。人群在门外聚集,记者要提前布场,扛着器材打开大门。
一声尖叫打断喧闹,门外的人潮水般涌进屋中,又一个个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后来的人要凑上去一探究竟,进去之后又是重蹈覆辙。没办法场面实在劲爆,即使在酒店也不多见,明明应该把门关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去做。不知道是谁的闪光灯没关,之后霹雳吧啦的光此起彼伏,照亮夏良协胸前晃荡的珍珠耳坠。
他丢了魂般光屁股瘫在沙发上。
几位老教授看不下去,里里外外一起帮着疏散人群。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呦,这在玩任务吗?”又把快要维持好的重新打乱。
陈教授大步走上去解开领带,把裤子扔人脸上,骂道:“伤风败俗!”
夏良协回神,浑身上下血红,站起来满脸是泪暴喝:“狗东西,男盗女娼!”
刹那,陈教授便明白怎么回事,在他说出更多之前一巴掌将人扇倒在沙发上。夏良协丢的是他自己的人,和他们陈家没半点关系。
“滚,都滚!”男人一股劲把门关上。
人群终于被驱散,大伙意犹未尽回到餐厅又聚在一起热烈讨论。公主号橙一推文
餐台前,陈悦目揽住福春的腰朝对面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女生捏住酒杯底托,嘴唇微张来回打量二人,无语,哼一声转身便走。
“等等。”
“……如果我的酒杯有酒我一定用来泼你。”
陈悦目举起双手解释:“刚才你也看到了,和你来的那位不是个好东西。”
女人挑眉,反唇相讥:“他是不是好东西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好东西。”
陈悦目对着远去的背影说道:“抱歉。”
对方脚步未停,福春摇头上前搭住他的肩,感叹:“作孽啊,陈悦目。”
陈悦目斜她一眼,回道:“始作俑者是呢?”
一小时之前,他们坐在角落,福春看见夏良协和女人搭讪,她决定动手收拾一下那个管不住下面的王八羔子。
“我弄成这样是拜谁所赐?”陈悦目捏住福春下巴晃了晃,“胡闹。”
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问:“受欺负没有?”
福春仰头把头发撩到耳后委屈巴巴告状:“我的耳环少了一只。”
陈悦目把另一只摘下来随手丢进花盆,“再给你买一对。”
两人又坐回餐桌前,琴声响起,断断续续,又有几个人围在琴边聊天,福春一眨不眨盯着那边。
“你喜欢钢琴?”陈悦目问。
福春眼睛舍不得离开,又看了一阵转头反问:“你会弹吗?”
“会。”
“那你给我弹一首。”
“想听哪首?”陈悦目把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弯腰对视福春,“弹可以,你要一直看着我。”
淡淡的果香呼在福春脸上,她一愣,随即粲然伸手捏捏陈悦目耳垂,“好。”
外套还穿在福春身上,她拢了拢,望着陈悦目跟钢琴边的人交谈片刻后独自坐在琴前。
他的衬衫歪七扭八,和那板正优雅的姿态极不相符。
华丽璀璨灯光下,陈悦目一手触上琴键,一边望向角落,那一隅福春也正目不转睛看着他。
周边的人此时停下动作朝钢琴处投去目光,等到交谈声渐弱,陈悦目奏响第一个cy 音。
《爱之梦》是李斯特创作的钢琴曲,曲子一共有三首,每首都有一位诗人的题诗。第一二首的题诗是《崇高的爱》和《幸福的死》,最出名的第三首,也是陈悦目弹的这首,题诗是弗莱里格拉特的《爱吧》。
连贯而温柔的旋律流淌,声音扩散至整个餐厅,渐渐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即使听的人不懂来历也可以感受弹奏间流露的感情,无论陈悦目何时回望,福春的视线始终在他身上。一股温热钻心的火同时烧着他们,明明做过无数次比对视更亲密的举动,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人心动难耐。音符在修长手指间滑出就像温柔调皮的吻在撩拨,这场演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调情,公之于众又心照不宣。
一曲完毕,四周鼓掌,福春拿着两杯香槟来到钢琴边,“得意吧你!”
“玩得开心吗?”陈悦目问。
杯中酒摇晃,叮地一声,福春与他轻轻碰杯,回答:“开心。”
第45章 结束,是新的开始
次日,夏良协的丑闻让学校炸开锅。陈父一晚上焦头烂额,连打十几通电话催陈悦目回家。
一进家门,硬壳厚字典朝他劈头盖脸飞来。陈悦目抬手挡开,书角在他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线。他瞧了一眼,嘲弄:“好大的礼。”
陈父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踱步到他面前,还是一贯的一丝不苟。
“很生气吗?”陈悦目问。
“昨晚的事你不用交代?”
“交代什么?关我屁事。”
陈父骤然狰狞,手指着地,吼道:“陈悦目,如果不是我拦着,你和那女人昨晚根本走不出君悦大门!”
陈悦目扬起下巴,站直身躯,如以往那样叛逆,“别那么夸张,夏良协自作自受。他上哪说理?一个大男人让个女的五花大绑扔在外面,说出来谁信?”
“他在我门下,是我的人。你让我怎么善后?”
陈悦目冷哼:“那你让他拜我门下,我给他擦屁股。”
“混账!”陈父震怒,随后握紧了拳又勉强自己压下怒火,他找陈悦目来有两件事。其一谈不通,只能谈其二。
“我给你在学校买个房子,你把那女的养在那,结婚之前不准露面。”
这话两人都心知肚明什么意思。把福春当情人养着,再找个合适的结婚,面包爱情两不耽误,这是陈父做的最大妥协。
这方面陈悦目绝不让步:“我会娶她,不藏着掖着,大张旗鼓名正言顺地娶她。”他郑重其事宣告,“让我放弃福春绝对不可能!”
“你敢忤逆我!”
嗡一声挂画框的细黄麻绳断开。父子彻底谈崩。客厅天翻地覆,两人拳脚相向。
陈悦目这次对着亲爹也毫不留情,拳拳到肉。
陈教授年过半百色厉内荏,一个不留神脑门挨上一拳,还没说上两句话便让陈悦目生生打蒙在地。
男人起初还恍惚,随后慢慢回神,起身,整整衣领,从角落抽出高尔夫球杆朝陈悦目走去。
事到如今,也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影子拖在地上,每走一步便将阴暗拖散一分。这二十多年来,他无往不利,没有一次败仗。
“只要你在北江,就休想胡作非为!”
陈悦目压下眼中的泪,拿起书架上他们父子的相框做格挡。
“我受够了你,你不配当父亲。“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回来这里。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他彻底自由了。
“来。”陈悦目说,“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
“你当我不敢?!”陈父挥起球杆——
咣啷!
花瓶碎落,球杆还举在半空,台阶上咯哒咯哒,脚步走得很稳很慢。
客厅里两人停下动作,一时间忘了反应。
艾琳娜面无表情,拾级而下,“住手。”
陈悦目闭闭眼,将相框丢在地上。
“看你教出来的孽种。”
每一次他们父子干架艾琳娜都躲在一边。她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今天,她想她或许也不是个称职的妻子。
“我说住手。”她转头,瞪着自己的丈夫,原话奉还,“只要你在北江,就休想胡作非为。”
有半秒钟安静,陈父不可置信,随后声音都变了。
“你说什么?”
不破不立,这决定艾琳娜想了很久,是时候有个了断,“我说,从今天起你休想胡作非为再欺负我们母子!”
陈父举起的球杆当成拐杖撑在地上,荒唐大笑,“你敢跟我这么说话?这几十年你吃谁的用谁的?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艾琳娜闻言瞪大眼,气势汹汹从厨房拿来油倒在那副碍眼的油画上。据说这幅画之所以是红色调是因为画家在画全家福之前还在布上画了另一幅画,而原画的名字就叫《复仇》。
她对准油画按下点火器,骂道:“姓陈的,你别忘了你用谁的嫁妆谁的前途起的家。没我你狗屁不如!”
火焰熊熊燃烧,与画逐渐融合,吞噬。他们的“家”被烧得四分五裂。
男人踉跄冲去厨房拿水扑火。
“洪姐!洪姐!”
洪婶照惯例被他支出去。
陈教授满身是汗,头发和衬衫沾满灰屑,愣生生望着几千万的灰黑残骸。
男人一个不留神跌落,满身水渍污垢狼狈不堪。
这个家是个充满绑线的傀儡之屋,对他们已无幸福可言。曾经的美好回忆在刚才烧起的火中灰飞烟灭。
最后一点念想已经不存在了。
艾琳娜居高临下说:“我们离婚吧。”
*
一个月后。
福春正在家做馒头,陈悦目从外面回来。
“看什么呢?”
福春指指手机:“你看热搜。”
夏良协的事越闹越大。起初还在学校里流传,后来不知是谁做的pdf一下在网上传开,因为场面过于劲爆,加上当天缓了两小时后,那孙子居然靠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完成了电视采访。视频被扒出,网友就着pdf吃瓜越扒越多。夏良协过往的罪行全被翻出来,受到他侵害的女生也一个两个站出来举报。学阀一词冲上热搜,学校快马加鞭找书记拦住他送开除处分通知。
不仅如此,陈悦目的父亲也受到波及。起先他还帮着压消息,后来发现压不住老东西切割得最快,他与夏良协前些时候就因为利益分割生嫌隙,弄成这样又跟福春和陈悦目有直接关系。夏良协抓不到陈悦目把柄,只好把总账全算在陈父头上,实名举报陈父种种罪行。两人狗咬狗打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