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博士……”
“应该是对方的学历是博士。”青木纱希看了一眼手机，看到文件全部发送成功后，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被称呼为‘博士’的人似乎在某个方面有一些共同点呢。”荧感慨。
林尼缩了缩，然后跳到青木纱希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好。
“你现在想什么？”荧看向了青木纱希难得的失去了全部笑容且变得极为消沉严肃的脸庞，做出了随意谈谈的姿态。
“我在想，好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我什么都做不到。”
青木纱希抬头看向天空，陷入了回忆当中。她的声音飘忽、虚弱，像是突然找不到支点。
“我追随着母亲的步伐进入了教令院，但又因为不想一直挂着母亲的名字，于是选择了相对来说更感兴趣的室罗婆耽学院。后来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毕业，然后设计新项目，写新论文，又时不时为了新的论文灵感或素材前往各种地方。”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有维克多，我在这个世界的监护人和他的朋友们在，我生活了四年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除了异能局的那些家伙以外，但非要说的话，有维克多他们在，异能局也算不上什么阻碍。”
“我似乎一直在跟随着什么，于是至今唯一能拿得出手并对其感到骄傲的也只有自己的记忆力。”青木纱希闷闷说道，“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像是在医院的天台看见那个被父母卖掉的女孩，在实验室中看到无数个身上生长着枝条的人们的时候，我却没办法为他们做些什么。”
荧和林尼注视着青木纱希，安静地听她诉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身上的枝条，于是甚至不敢将他们从那个地方带走。”
青木纱希放空思绪。
“我在此之前也想过直接将那个实验室炸上天，但那里也有想要将那个地方毁灭，却又因不明原因没有离开那个地方的人。”
她盯着雪，抿紧唇，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你做得很好。”荧接近了青木纱希，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将那个实验室中的资料传送出来，将那里的景象拍摄下来——它们是足够将那个地方通过法律途径‘毁灭’的有力证据。”
“没有谁什么都能做到，没有谁是无所不能的，而你已经做了你能够做的一切，剩下的可以交给别人。”荧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回忆起了过去的旅途，“会有人更擅长处理这一方面的事情，你可以让更擅长、更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些你并不会、不擅长的事情。”
“而你，实际上，你一直做的很好，纱希。”
荧摸了摸青木纱希的脑袋。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荧说的没错。」林尼温和地说道，「相信他们吧，他们会处理好实验室的事情，将那里的人救下的。」
青木纱希怔了片刻，将脸埋入了林尼背部的毛当中。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荧，揉了揉林尼柔软的毛：“说的没错，是我走入死胡同了。”
“假如让那位自由之神看到我，说不定会想要让天空岛将我的神之眼收回呢。”
“我想他应该不会。”荧顺着青木纱希的话语想起了提瓦特那位不着调，但实际上温柔，有时候又很可靠的风神，“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在决定踏上旅途的时候得到的风属性神之眼，我想这就是自由之神对你的祝福，不是吗？”
荧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活得更自由一些吧’——虽然可能不太符合现在的情景，但我想，他一定会对你这么说的。”
“严格来说其实是寻找论文灵感，不过……好吧。”尽管心情还是有些沉重，但青木纱希露出了她从实验室出来后的第一个笑容，“空那边如何了？”
荧看了眼手机：“问题不大，侦探社那边已经搞定官方的人了，就等他们来这边抓人了。”
“或许我还有可以做的事情。”青木纱希又一次抬头看向天空，“但我不确定我是否要这么做。”
那个实验室当中研究的东西关于延长寿命，乃至于长生。
又有许多有钱有权的人将金钱、时间与特权放在了那个实验室当中，他们或许不会就这么看着那个实验室被毁。
来处理实验室的人，真的能有人抵制住“长生”的诱惑吗？
而且，那个实验室当中，似乎还有“将人体改造为伤口能迅速愈合的体质”相关的研究，似乎后续还打算应用在1v1到1vn的打斗当中进行数据观测。
“交给我和哥哥吧。”荧眨了眨眼。
“好哦。”青木纱希与她对视，而后微笑应声。
带着热气的风吹拂过，新消息的提示声在此时响起。
荧看了眼新消息，皱起了眉：“哥哥让我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被安装了能将整座山炸上天的炸药。”
［青木華：你身上的能量波动变得不平稳了，发生了什么？］
［青木纱希：已经没事了，母亲。］
青木纱希回复了消息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弹出两条新消息。
［青木華：我知道了，如果有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来找我。］
［青木优：别把事情都憋在心里。］
她分别回复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比心”表情包，抬头和荧对视。
“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和Port Mafia再次联手了。”荧询问，向青木纱希伸手，“这边或许不需要我们担心了，走吗？”
“走吧。”青木纱希深深看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抱起雪，握住了荧的手。
她收回腰包的手机屏幕闪了闪，一个陌生的号码在此时向她发送了一条新消息。
［？：如果想要寻找罪魁祸首，就去东京看看吧。］
第38章
青木纱希感觉自己并没有忙些什么，时间就飞速流逝，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她今日并没有怎么活动，又或许是因为她被实验室的事情刺激，总之，虽然她的身体在提醒她要尽早休息，她的精神却仍旧极为亢奋。
“在看星星？”
“在看星星。”青木纱希盘腿坐在屋顶上，双手支撑在身后，回头看向从梯子爬上来的林尼。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一起？”
林尼脚步轻快地接近了青木纱希，坐在了她的旁边，和她一起抬头看向夜空。
城市的夜晚，天空中只有星点的星星在闪烁，剩余的大多星星都害羞地藏在了夜幕之后，让人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得清。
两人并肩坐着，吹着晚风，看着天空与夜景，难得的放空了一会儿思绪。
他们到了横滨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仔细算来，居然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要是说给在法国的朋友们听，他们一定会惊讶地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然后真诚建议他们直接罢工去度假，好好休息几天。
“哥哥，纱希。”琳妮特站在阳台向上看，声音平淡，并没有特意放大音量，但在夜晚也已经足够明显，“已经很晚了。”
“抱歉，琳妮特。”林尼站起来，向琳妮特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探头向下看去，与她对视，“我们马上下去。”
“才十二点。”青木纱希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抬头看向林尼。
林尼摊手：“如果我们再不下去，琳妮特会上来抓我们的。”
“哥哥！”琳妮特还没离开，于是她清晰听见了林尼的说话声。
青木纱希轻笑一声：“好吧。”
她握住了林尼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看起来我们没人认为十二点是应该睡觉的时间。”荧听到动静，和空一起打开窗户，探头看向一起从屋顶上爬下的两人，“要来打游戏吗？或者看电影？我现在还有点儿想吃夜宵。”
“想吃夜宵的话，我记得厨房里还有一些食物，或者你可以直接点外卖。”青木纱希跳到天台地面上，站稳，“虽然我对打游戏或看电影的邀请也很心动，但明天早上我还要去一趟医院。”
荧：“去看雪？”
“对。”
“好吧，那你早点儿睡——哥哥，快看看还有哪家送外卖的店开着。”荧和空先后把头缩了回去，把窗户关上，讨论的声音便被窗户隔绝，变得模糊起来。
青木纱希：“我先回房间了。”
“好，晚安。”林尼眨了眨眼，手腕翻转，将一朵花插在了青木纱希的鬓边。
他制止了青木纱希要将花取下的动作，笑道：“把它放在你的房间里如何？我记得你的房间的窗边有一个还没来记得及替换上新的装饰物的花瓶。”
青木纱希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是有一个花瓶。好吧，晚安，林尼，琳妮特——还有菲米尼。”
她向几人点了点头，便脚步轻快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取下鬓边的花，看清楚花朵的模样后愣住了。
虹彩蔷薇。
枫丹的特产。
青木纱希调出系统面板，向搜索框里输入“虹彩蔷薇”四个字。
商城——日常——材料。
在最底下。
好吧，是我平常没关注到的地方。
青木纱希将这朵虹彩蔷薇放入了花瓶当中。
“晚安。”
·
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当中，住院部一直都维持着安静的氛围。
“哦呀，纱希小姐来看小雪吗？”太宰治姿态懒散地靠在墙壁上，听到向自己这边接近的脚步声后，抬头看去。
“太宰先生。”
青木纱希向他点了点头，将目光挪向他身后的病房门。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宰治：“情况平稳，之后的事情要等她醒来。”
青木纱希顿了顿，问：“……我听说那个实验室已经被炸毁了？”
“没错哦，将实验室当中的人救出来之后，我们就收到了炸弹倒计时的信息，只能立刻撤离。”太宰治露出了散漫的笑容，“炸弹的量将整座山都炸塌了，那些实验室当中的资料也全部被炸毁了。”
“好在那座山的位置偏僻，爆炸导致的后续影响没有影响到普通居民。”国木田独步打开病房门，接上了后面的话，“青木小姐，要进去吗？”
“不了。”青木纱希听见了病房里的其他人的声音，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花束与水果递给国木田独步，“麻烦国木田先生帮我转交吧，我之后还有一点事情。”
太宰治双手插兜：“要去见人的话，我可以当纱希小姐的保镖哦。”
青木纱希与他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她还是不太能习惯这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不用麻烦太宰先生了。”林尼轻快的脚步声与说话声从青木纱希身后传来，“我们会陪纱希一起去的。”
“林尼。”青木纱希回头，看着人形态的林尼，眨了眨眼，“能恢复人身的时间又变长了。”
“这段时间变化很明显，不过，给我们药水的青木教授说，之后恢复所需要的时间也许会变慢一些。”林尼张开双臂，在青木纱希的面前转了一圈。
琳妮特捂住眼睛，叹了一口气。
笨蛋哥哥。
太宰治的目光在青木纱希和林尼的身上来回转了两圈，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摆了摆手，又跑去撩拨自己的搭档去了。
·
离开医院后，青木纱希前往了她早些时候和人约好的咖啡店地点。
“真少见，你身边的那位管家先生没跟着你？”青木纱希在黑发的俄罗斯人面前坐下，林尼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这个时间的咖啡店中人并不多，琳妮特和菲米尼便另外找了个能看见林尼和青木纱希的位置坐下。
“伊万？”陀思妥耶夫斯基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青木纱希：“我懂了，肯定是为你的‘大业’牺牲了。”
“算了，这也不关我的事。”她搅动着服务员刚刚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目光从展开的系统面板上掠过。
『任务一：德累斯顿石板（进度：0％）』
“你知道德累斯顿石板的情报吗？还有王权者相关的——比如黄金之王和绿之王。”
“你准备去东京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维持着他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优雅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听雨果先生的话，乖乖待在横滨。”
青木纱希抬手遮掩，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少装了，给我发消息的人不是你？”
她前一天把雪送到医院时才注意到自己手机接收到的一个来源于陌生号码的消息，而她点开那个信息后没几秒，还没来得及回复，那条信息就自动销毁了。
青木纱希：“其实完全没必要吧，我又没把你的新号码拉黑。”
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担心你会将我的地址暴露——我暂时可没打算更换住址。”
青木纱希算是有“前科”。
她每次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坑过一遍之后，都会想尽办法报复回去。
顺着常用号码的联络把对方地址扒出来并发给对方的“敌人”只是她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常用的一种报复手法——当然，反过来也是一样。
“发给你了。”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祝，一路顺风。”
青木纱希听到他的话之后，还在疑惑这人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
“喂，过分了吧。”她打开手机，点开又一个陌生号码发的邮件，点开“价目表”并看到最底下的数字时，面容扭曲了一瞬。
林尼好奇地探头看去，看清楚上面的数字之后也露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眯眯回望。
青木纱希瞪了回去。
“……行吧。”她静默片刻，转账，“如果情报不值得的话，我就冲进默尔索把你揍到不能走路。”
陀思妥耶夫斯基收到到账的信息提示之后，便做出了送客的姿势：“我之后还有一些客人，青木小姐。”
搅拌用的勺子被松开，与杯壁轻轻碰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祝你好运。”青木纱希站起身，笑道，“别被我抓到。”
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她对视，语调优雅：“那我恐怕还需要等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青木纱希耸了耸肩，和林尼先后站起。
“打包带走吧？”她看向明显还有些不舍的琳妮特。
“琳妮特。”林尼叉腰，看着琳妮特面前的一个空盘子和她正在吃的蛋糕，无奈说道，“你今天的甜品摄入量已经超标了哦。”
“好吧。”琳妮特遗憾地吞下最后一块蛋糕，让服务员帮忙打包剩下的甜品。
他们从咖啡店离开时，与脚步匆匆的异能特务科的人们擦肩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