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纱希冷淡地盯着石板，思维在一瞬间被拉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漆黑的空间中，青木纱希脚踩着虚空，安静注视着右侧方“倒立”着的白发少年。
少年瘫着脸，注视着青木纱希的眼神充斥着非人感的平静。
青木纱希轻轻动了动身体，转身正对着与白发少年。
铃铛清脆的声音随着青木纱希的动作响起，在这片空间回荡。
少年无机质的眼盯着青木纱希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她手上缠绕着的铃铛。
过了几秒，又重新与青木纱希对视。
谁都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青木纱希的目光仔细描摹着身穿宽松黑袍的少年的面庞，略微出神。
“我们很像。”少年出声，声音平淡。
青木纱希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而后询问：“如果石板力量消失，你也会消失吗？”
“石板只是一个连接点，我是人类的祈愿的化身。”少年歪了歪脑袋，轻轻摇了摇头，“即便石板的力量被你吸收，只要人类依旧存在，我就不会消失。”
青木纱希闭上了眼。
数据流在瞬间冲刷了她的大脑，她的思维陷入了一片空白当中。
她在虚空中浮浮沉沉。
『任务一：德累斯顿石板（进度：89％）』（上升中）
『任务二：圣杯（进度：100％）』（已完成）
『任务三：书（进度：34％）』（上升中）
『任务四：星核（进度：2％）』
青木纱希稍微清醒过来一点的时候，听到了系统对当前任务进度的播报。
她翻了个身，仰躺在“地面”上。
“你还好吗？”白发的少年蹲在青木纱希脑袋旁边。
“……还行。”也就是和骨头被磨成粉后重新组装起来一样疼。
青木纱希调出系统任务面板，突然意识到任务三的进度似乎是有点不太对劲。
我好像都没接触过“书”。
毕竟是维克多·雨果要她留意的东西，青木纱希自然是印象深刻。
“书？”少年思考了片刻，手指点了点青木纱希心脏的位置，“它一直在这里。”
厉害了我的母亲。
难怪“漂流”到这个被世界壁笼罩和提瓦特一样很难定位坐标的星球的时候，父亲和母亲也能自己照过来，似乎还和自己在这个星球的临时监护人认识。
不过这下她更好奇自己的心脏里究竟塞了些什么了——听黑天鹅和母亲之前的意思是不止一样东西。“书”也算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即作为固定一部分世界的“锚点”之一，那其他的东西要是力量比“书”弱太多，应该很难达成力量的平衡。
……不过现在体内的力量确实是不稳定得快爆炸了。
青木纱希漫无目的地思考，也没管前后语言逻辑是否通顺。
她侧过头咳出一口血，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继续放飞思维。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总之是在她昏昏欲睡，梦见了一片被温暖阳光笼罩的花田的时候，自称是“人类祈愿的化身”的白发少年唤醒了她。
“时间到了。”少年重新站起，平静地注视着青木纱希。
“那我走了。”青木纱希笑道，“谢谢。”
只在瞬间，她的身影便化作光点消散。
少年愣了半秒，几乎不含感情的声音轻轻响起：“按照……应该说……不客气。”
含糊不清的字句出口便消散在了这片空无一物的空间中。
·
青木纱希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两个白色的脑袋。
“小白，小黑，她醒了！”像猫一样的白发少女高兴地笑道。
“你醒了。”白色短发的少年无奈看了眼又挂在了自己身上的少女，语气温和。
“你是？”
“伊佐那社。”伊佐那社将怀中的红色油纸伞换了只手抱着，伸手将青木纱希扶了起来，“不过，你大概对我的另一个名字更熟悉一些——阿道夫·K·威斯曼。”
“第一王权者。”青木纱希轻轻咳嗽了两声。
“流他们呢？”她转头四下寻找，她还在御柱塔放置石板的地方，却没看到眼熟的几人。
伊佐那社与站在他身后一点的黑发男性对视了一眼：“绿之王……”
“不用告诉我了。”青木纱希注意到了石板的现状，歉意笑笑，“谢谢，不过……我想我大概是知道他的情况了。”
比水流在迦具都陨坑事件中失去了自己的心脏，一直依靠着石板的力量维持生命，而石板如今已经粉碎，失去了心脏的比水流自然无法存活。
“嗯。”伊佐那社含笑应声，看着青木纱希的目光温和包容。
『任务四：星核（进度：71％）』（上升中）
青木纱希瞥了一眼系统面板的任务进度，转身的动作一顿。
伊佐那社：“怎么了？”
青木纱希摇了摇头，问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伊佐那社笑了笑：“一切顺利。”
“拥有异能的人聚集起来消灭外来侵入的力量，Scepter 4便在更具有威胁的东西出现后便将力量集中到了应付那件东西上。
星核……它似乎是被这么称呼。它在进入这个世界时，被一个大型组织的首领得到，并让实验室进行研究，制造出了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来自宇宙的客人们也来帮忙摧毁了由实验室诞生的怪物，并对星核进行封印。”
青木纱希沉默片刻：“感觉上，母亲给我的‘系统任务’就像是不得不所以才给我找的事情。”
“你是说青木女士么？”伊佐那社反应很快。
青木纱希：“？”
“我和青木女士在很早之前见过一面，当时她似乎在这个世界寻找什么东西。”伊佐那社说，“她经常来我的飞船上找我喝酒，还让我看了你的照片，说之后你到这个世界后就拜托我照顾一下。”
青木纱希愣神：……不愧是您，母亲，认识的人真多。
『任务已完成。』（进度：100％）
「纱希，你醒了？」是林尼的声音。
青木纱希：「醒了，我一觉醒来就全部结束了，跟做梦一样。」
通讯的另一头，林尼轻笑了一声：「这不是很好嘛。」
［妈：你那边应该已经结束了］
［妈：玩的开心吗？］
［妈：我和优很快会回提瓦特一趟，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吧］
［父亲：下次行事前记得多动点脑，别再让華操心了，她还要想办法做东西哄你玩］
［父亲：还受伤了不止一次］
［妈：别管优，他比我担心你，之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拦着，再加上时间确实还没到，他就要直接冲过去了］
［维克多：之后有空回一趟法国吧，大家很想你］
青木纱希拿着经历了很多也没有损坏的手机，对突然冒出的各种信息一一回应。
“怎么感觉，我好像落下了很多信息。”青木纱希蹙起眉。
这种打游戏打到一半突然黑屏，重启后发现自己直接到了大结局的感觉好难受啊可恶！
撑着红伞走在前面的伊佐那社听闻，转身倒退着走，语带笑意：“但是已经达成了Happy Ending，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青木纱希点了点头，把手机往腰包里一丢：“说的也是，反正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她其实根本没办法知道。
直到刚才，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听不到一些涉及“世界”和“未来”相关的更深层次的东西——包括具体的“预言”。
不是没有人试图告诉她，但她听到的永远只是被屏蔽的杂音，并且在7秒后就会遗忘那一段记忆。
算是多种因素结合造成的一个比较复杂的Bug——青木纱希的母亲，青木教授是这么回答的。
青木纱希觉得她在哄自己，但没有证据。
——不过，拿来解释他们知情的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神神秘秘当谜语人的话，好像……逻辑确实挺通顺的。
第72章
走出御柱塔，前·白银氏族的三人与青木纱希分别，匆匆前往做自己的事。
青木纱希一边按照系统定位去寻找林尼，一边慢慢走着观察四周的变化的景象。
天空破碎成了数片。
黑漆漆的裂纹横贯湛蓝干净如琉璃一般的天空，又衍生出如同枝丫一般的细小裂痕。
地面上，建筑与路面同样开裂，恐慌的人们不敢待在建筑物内，纷纷走到了外面。
青木纱希在波洛咖啡店附近的便利店旁边找到了林尼。
青木纱希收回自己四处转的视线，注意到了林尼破损的袖口和血迹：“林尼，你受伤了？”
林尼抬手，把袖子挽起：“别担心，我没受伤，这是别人的血。”
他的皮肤上确实没有伤口，只沾了些灰尘和血迹。
青木纱希沉默片刻，盯着林尼看了几秒，然后败在了他满是笑意的如同温润细腻的玉石一般的眼睛下：“……我知道了。”
她指了指天空中格外显眼的形态扭曲的静止黑影，转移话题：“林尼，那是什么？”
林尼看了眼青木纱希询问的东西：“以酒名命名的组织制造出来的生物，已经死亡，但它的身体中的能量无法被这个世界吸收，也没办法被破坏，只能放在那里了。”
青木纱希表示自己明白了：也就是说，那是不中看也碍事的巨型“手办”。
天空中还悬停着小型的飞船，青木纱希觉得飞船外喷涂着的标志很是眼熟，似乎是在母亲的制服上见过。
“那是……公司？”青木纱希回想了一下，既像护盾又有点像虫子的标志还挺有记忆点的，“星际和平公司？”
“是啊。”林尼接着补充，“据说是观测到了麻烦所以来帮忙的。”
但……谁知道实际上是怎么样呢？
那些人出现的时候，该解决的怪物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最难打的一个也僵直在原地已有一口气了，结果被突然的火力一冲击，那最麻烦的怪物又回光返照造成了一波破坏。
不过好在那一片的人都已经被疏散的差不多，只有几人受了轻伤。
“资本家可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买卖。”
青木纱希想到了之前雨果说过的有些含糊的话语，以及，当时他在听她说起“星际和平公司”时突然变得紧张，而在听她说应该是把梦与现实混淆时又露出了较为隐晦的轻松的神情。
“突然出现帮忙，可能是想要把地球归入他们的货币体系当中。”
林尼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相对于宇宙中的更强大的势力来说，地球上可能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那剩下的就只有这颗星球本身，以及这颗星球上的“人”了。
不远处，琳妮特和菲米尼抱着一堆大小不一的盒子往这边走来。
林尼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是委托人的感谢吗？”
琳妮特点了点头：“嗯，是伤药，还有一部分的化妆品和零食。”
她又稍微抬了抬手：“我和菲米尼分了一些给别人，但还剩下很多。”
林尼：“那就先留着吧，有人需要的话再继续分。”
青木纱希背对着人来往的街道，摊开的手掌上凭空出现了一张金色的车票：“母亲把回去的‘传送门’给我了，我们随时可以回去。”
她犹豫了一会儿：“你们要直接回去么？我可以先把你们送回去——我还想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和认识的人道别。”
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相互对视了一眼。
“既然随时可以回去，那么不着急。”林尼摊开手，耸了耸肩，笑道，“雨果先生对我们很照顾，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就直接离开。”
而且，反正已经离开提瓦特那么久了，再多一段时间也不算多——更何况有世界壁的存在，提瓦特的时间流速比这个世界慢上很多。
琳妮特没有意见：“既然哥哥这么说，我没有问题。”
“我也是。”菲米尼小声道，“想和侦探社的大家道个别。”
因为不着急，于是，四人决定再在东京留两天去给自己还没做完的事情收个尾，或者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给做完。
“纱希。”林尼比了比青木纱希的身高，有些担忧的开口，“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或者说，可以恢复吗？
林尼的神色中明明白白表示出这一点。
青木纱希眨了眨眼。
实话说，习惯了这个身体之后，她都要忘记自己本来的年龄和身高了。
“母亲让我这两天注意点，感觉体内有热流经过并且浑身舒畅的时候，就说明一个小时之内我就会重新生长并恢复为我原本的身体年龄。”
不过，青木女士也不好说会是在提瓦特的年龄还是在这个世界生长过后的年龄，毕竟青木纱希的情况和原生世界土生土长的林尼几人不太一样。
她本身出生在提瓦特，本来被提瓦特世界承认，却又因为稳定体内能量的需要而被丢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被这个世界接受了一部分……
青木纱希：“具体年龄，大概得等恢复才能知道。”
“不管怎么说，能恢复就好。”林尼笑道。
其实不恢复也没什么，也不至于出现被提瓦特所在的世界排斥而回不去之类的特别严重的情况。
最多就是回去的时候需要和教令院那群老古板解释一下自己的年龄问题——可以丢给万能的秘境，就说是脱离秘境的后遗症。
不过看着林尼的笑容，青木纱希还是默默把心里的这段话给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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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待的最后一天的下午，事情提前做完的时候，林尼和菲米尼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打了声招呼就跑了，速度比风还快。
青木纱希和琳妮特两人暂时没有了要做的事情，想着反正都出门了，于是她们一拍即合，一起手挽着手去了附近的商场。
她们在受损并不太严重、已经开始正常运营的商场逛的时候，遇上了五条悟，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五条袈裟的怪刘海眯眯眼。
夏油杰。
青木纱希记得前段时间看通缉令的时候，这个诅咒师兼邪教教主的通缉令还在上边挂着。赏金很高，但因为容易丢命，所以除了刚入行的愣头青以外没人会接他的那单。
“好久不见啊青木小姐——”五条悟相当热情的向青木纱希招了招手，然后极为自来熟的凑上前，“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好久不见，五条先生。”青木纱希不到一秒就撤下了自己下意识扬起的嘴角，不动声色的往远离五条悟的方向挪了挪，“毕竟我在生长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