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赶紧快走了几步,将秦鸢拥在怀里,“那就走吧!”
“多谢国师相送!”
国师笑着点点头。又瞧了瞧一旁候着的六皇子萧楚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真好!”
琅琊王在鼎盛的时期离开了天启,离开了朝局,震惊北离。
可琅琊军还在,明德帝允六皇子随琅琊王行走江湖三年。
月夜下,二人坐在去往东海的雪松长船上。
“他俩都睡了!”萧若风温和道,将秦鸢拥在怀里。
“你今天最后和国师说了什么,他脸色这么……好看!”
“我叫他若是有一天明德帝万一……我说是万一……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就麻烦他转告他,我留了许多他意想不到的后手,劝他别轻举妄动!”
“你是在威胁……一个皇帝?还真是大胆!”萧若风作势溜了溜她的鼻尖。他虽然相信他不会和兄长走到那步,可时移势易,生在皇家,谁说的到呢。
“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毕竟是我夫君不要的。要我说,那位置也确实没什么好争的,争赢了能得到什么?得到一堆永远批不完的折子,累不死人!”秦鸢笑道。
萧若风爽朗一笑。这世上也只有她如此通透!
秦鸢倒了两盏酒,“萧若风,敬你,如今……你便如你名字般,自在若风!”
第64章 番外 萧若风的自白1
那一年……雪下的很大,每每想起都还是很冷,年幼多病的我差点儿死在了那一场大雪中。我兄长为了救我,竟然跪求在了太医面前,他是堂堂皇子呀。
自那以后,他仿佛变了,他不想再做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子,他说,总有一天,我们兄弟会站在天启城的最高处,受万人膜拜。
其实。我不喜欢那些高处不胜寒,我甚至不喜欢天启城繁华背后的复杂与诡谲,如果可以,我想做一名自由自在的江湖游侠。可我知道,我是出生在皇家之人,随心所欲,纵情江湖只是一个奢望罢了。
于是。我入了稷下学堂,也热爱往军营里跑,日后做个守国门的将军或者学堂先生也是不错的。
兄长的青云之志在一步一步行进,父皇为平衡他与母家尊贵的另几位皇子的势力,将胡大学士的侄女赐婚于他做正妃。虽我明白皇室的婚姻很难有真心,可这位出身名门的嫂嫂为人贤惠大方,与兄长倒是举案齐眉,日子顺遂。
皇室的婚姻……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这些年。我也不再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在稷下学堂我有另一个身份,北离八公子中的风华公子。在朝我是年纪最轻便因战功封王的皇子。
可我从来没有住过父皇送我的王府,我更喜欢学堂。
每每我胜仗还朝,我父皇与兄长对我的目光中充满欣慰,可我另几位兄弟却是看我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与厌恶。
只有在学堂,那些兄弟才让我感受到天启城的美好与惬意,我便要守护这座天下最繁华的万城之城。
那日,我从青州剿匪大获全胜回天启。一时兴起,便取了一盏秋露白登上了望月楼。
天启城的望月楼,传说是北离先祖修给他逝去的挚爱。
望远复登楼,月明何处流,人今隔生死,夜夜到西州。多么凄美的一段情。
相传他们便是在西州相遇,这座楼望远而去,就真的能看见那万里之外的西州么。
“我才不想来天启呢!”忽而楼下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姑娘银铃般的声音。我放眼望去,心上仿佛落下一束月光,她一身紫狐裘,回头明媚一笑,如同明月袭尘。
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明眸,仿若昆仑山上不染尘埃的莹雪,又像是夜色中皎皎一束光,照进了心上。
她拢了拢紫狐裘,“天启城的冬天怎么冷呀!”笑着抖了抖领子上的碎雪,“既然来了天启便要去喝一喝我哥哥日思夜想的秋露白!”
后面几个侍卫紧跟着,“小姐!慢些!”
“是你们跑太慢了!”
我在想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却是比这天启城的世家贵女都要更看上去贵气,那一身紫狐裘怕是连公主都没有的。
她说天启城为何这么冷呀,可我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我看着手中的秋露白,忽而想起她此去是喝不到的,秋露白一月只卖一日,她今日去只会扑了空。
第二日,我便知道她是谁了。镇南侯府的小郡主,封号“皓月”。此次来天启是随镇南侯世子妃一同为太后祝寿的。
果然和她的封号“皓月”一般。
第65章 番外 萧若风的自白2
秦鸢,她的名字。
连景玉王府的管家都识得她。据说小时候与镇西侯府的小公子百里东君、还有大将军府还未倾覆前的小公子叶云三人一起是这朱雀大街上的鬼见愁组织,自己三个纨绔做派,却专打纨绔。
我试想了那些管家口中的故事画面,莫名觉得很鲜活。
我昨日唤随从将府里还剩的一坛秋露白去雕楼小筑不动声色地转卖于她。
随从回来呈给我一个紫色绣锦袋,里面沉甸甸地装满了金叶子。还……真是阔绰。
“姑娘出手是大方。”随从有些尴尬地扣了扣头,“但是……她说若是我卖的是假的秋露白,就要把我打死。”
我忽而放声大笑。莫名地觉得这画面十分有趣。我将锦袋收在匣子里,寻常小姑娘的锦袋应是脂粉香或是花香,可她的锦袋看着如此精致,却透着的是药草香。我摩挲了锦袋的右下角,有一朵小小的鸢尾花,鸢,秦鸢。
第二日我在北街上又看到了她。乐坊三十二阁侧门,她蹲在地上和一群孩子一起吃糖葫芦,听孩子们说天启城的故事。应是三十二阁对面慈济堂的孩子。
“姐姐……你喜欢天启城么?”
“我小时候挺喜欢的,可后来我最好的朋友死在这里,我就不喜欢了。”
“啊……死了?”一群孩子吓得不知道手里的糖葫芦还该不该吃。
“逗你们的……要是你们以后长大了来安南城,报我的名号。我在安南城可有名了!”
我知道,她言语中死去的最好的朋友应该是叶云。
“小姐!明日就要进宫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世子妃让您去选衣服。”几个侍女匆匆跑来。
明日就是皇太后的寿宴。
秦鸢摆了摆手,“来天启城本就是看在大伯母面上,若是还要进宫就是另外的价钱咯!”
另外的价钱?!我在马车里听见她银铃般的声音,心里觉得阵阵有趣。
后来,皇太后的寿宴上却没有见着她。听说是病了,世子妃给她告了假。
可我觉得大概是价格没谈拢吧,哈哈!
莫名地还想再见她一次,我特意在天启城最有名的几个地方转了转。
果然,一个紫色的身影,骑在一匹烈风驹上,在天启城转了圈儿,忽而奔向城门,回眸一笑,“告诉我大伯母,安南我才不回去,我去找我师父了!”
一群侍卫猝不及防地在后面又喊又追,可她骑的是最上等的烈风驹,又怎么追得上呢。
就……这样走了?她刚刚那回头一望,笑得肆意洒脱,好像有一颗种子落在自己心上,在慢慢发芽。
确实不像侯府的郡主,更像江湖人,自在如风。大概是因为其母是江湖出身,且是赫赫有名的岭南温家。
她就这样匆匆来了,又匆匆离开了天启城。从那一天起,我的道路没有变,可夜深人静之时总觉得天启城好像少了些什么。
侯府对这个唯一的孙女也是极尽宠爱,任由她在江湖上混。
这一年我登上了良玉榜首甲,我在想她这样的江湖人应该也听说了稷下学院萧若风的名字吧。
那日,一道圣旨颁去了安南。父皇要将秦鸢赐婚于我,三年后完婚。秦鸢身后是两大侯府,父皇对侯府的态度是既有不平凡的情谊又有君王的猜忌。
我想此举是一来是想把她匡在天启为质,以试探侯府的忠心。二来,母家显赫的青王太不安分,父皇要让我和皇兄的身后有世家可依来抗衡青王。从而不仅答应让兄长纳影宗宗主的女儿为侧妃,还将身系两府的郡主赐婚于我。
我早就明白,我的婚姻也逃不了皇室的联姻与算计,甚至我因为不想面对而刻意推脱了许多父皇与太后想起的由头。如今,我终究也逃不过权衡利弊下的联姻,可……竟然是她!
这一道赐婚圣旨,我感受有些复杂。有些庆幸又有些茫然,那么清澈的眸子,那么清脆的声音,她也是权力倾轧下的棋子么。
我瞧着明黄色的圣旨,从今日开始,秦鸢便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从赐婚那日起,我好像多了些盼头。我在别院里种了很多很多鸢尾花。
我仍然还在为那盘天下的棋谋算着,可闲暇时分却爱上了在别院给那些花浇水,让人的心很容易静下来,没有任何的纷纷扰扰,只有眼前的娴静,几个时辰便这样过了。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出身西南道第一世家顾家的顾老三家中遭了变故。顾家家主即他的兄长死在外,此时却又有了与晏家的婚约。许多势力都掺和了进来,西南道要变天了!
我遣了许多人去西南道襄助顾老三,这其中也包括北离八公子的几位。这盘以江山为局的棋,便从西南道开始吧。
结局未曾超出我的预期,可过程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一对身份敏感的表兄妹掺和了进来且帮了大忙,镇西侯府的百里东君,与温家的温鸢。为此,连温家温壶酒都出手了。
这两个人说起来和我一年后还有些沾亲带故。秦鸢的表姐与表兄。
雷梦杀对百里东君赞不绝口,就是觉得其功夫差了些。柳月如此清高的人倒是对温鸢颇有赞赏,曰其好看且有趣!
不久,西楚剑歌问世又恰逢学堂大考。我亲自去乾东城带回了百里东君。
我见到了百里东君与温鸢,他们都成为了师父的关门弟子。果然如其他几位师兄形容得十分有趣,绝非池中之物。
很奇怪,温鸢与我记忆中的秦鸢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非常相似,难道,真是因为表姐妹的缘故?
直到叶鼎之是叶云的身份曝光,天启满城风雨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温鸢便是秦鸢,我那一年后便要过门的妻子,可她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满意这门婚事,因为那时她已有心上人,暗河苏暮雨。
呵。未曾想过有一日,我萧若风的对手竟然是一个杀手。
第66章 番外 苏暮雨1
(有私设情节请勿深究,主打个过目就忘)
那一年,秦鸢十二岁。望城山下几个村子爆发疫症,死伤惨重,连医官都束手无策。
望城山宗门掌教吕素真邀请扁鹊医仙援手。秦鸢便是随着师父一起来的这望城山。
不出五日,疫症便控制住未有蔓延,死的人也日渐稀少。
秦鸢每日都要在山下的村子待着,看诊,施针,抓药,熬药。她师父也忙着,掌教便派了他的大弟子王一行给扁鹊的徒弟打下手。
原本见秦鸢年纪小,王一行不太屑,可一来二去,果然是扁鹊医仙的徒弟,年纪不大本事大,那一手行针之术比他们望城山的御剑术还要让人眼花缭乱。
“小道士,你看这个人这身打扮黑不溜秋的……不像是村里的朴实人。”秦鸢瞧着山庙里躺着的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他这……”
“小医仙,小心!”
秦鸢脖颈前出现了一把剑。她正准备说这人看着不像是染了疫病倒是像受了很重的伤。
现在是几个意思?秦鸢扭过头望向持剑人。
“是你!”
“是你!”
那人收了剑,艰难地咳嗽了两声。
王一行也收了剑,“小医仙,认识?”
秦鸢抿了抿嘴,“算是吧。”指尖覆在黑衣人脉搏上,“为何每次见你都是一副半步黄泉的模样,哎,你家干嘛的?”
黑衣人面色凝重,不语,静静地看着秦鸢。他第一次见她之时是半年前,他与苏昌河在鬼哭渊参加暗河无名者的试炼。
那一天,他杀了很多人,他拖着伤重的苏昌河继续前进之时,却看见不远处有个穿着白狐裘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在渊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只欢快的小兔子,清秀的面容上沁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可爱的模样如同阳光一般温暖了周围的一切。原来鬼哭渊这种炼炉也有如此绚丽的一景。
他当时以为遇到的是慕家无名者的幻境,可带着杀招抵进,他见着了她那双清澈的眸子,这……是一个暗河中人不可能拥有的。
“你们……受伤了?”小姑娘银铃般的声音,仿佛暂时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她递来两粒带着雪莲果香味的药丸,“你与你的朋友服下能保命无虞。雾要散了,我得去摘鬼辰草了。”她理了理肩上斜挎的鹿皮小包,淡淡冲二人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朝山崖上飞身上去。
若不是还能再见,他大概以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吧,可那两粒药丸确实救了二人的命。
秦鸢用手指戳了戳黑衣人的脸,“喂!问你话呢……你傻了?”
“咳咳……我叫……苏暮雨。”苏暮雨脸上一痒,这个小姑娘宛如春日里的精灵也像夏日里的一缕清风,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罢了……谁叫本姑娘日行一善。别动!”秦鸢出针封住苏暮雨几处大穴,他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半晌,解了毒,又给他喂了一粒雪莲果香味的药丸。“死不了!”
秦鸢拍了拍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长得还怪好看的,名字……也怪好听的。就是这一身黑不溜秋的衣服嘛差了点儿意思。伸出手指,“两次咯!苏暮雨,记得欠本姑娘两次人情。”
王一行扯了扯秦鸢,小声嘀咕道,“这人……看着……不像是个好人!”
秦鸢摆了摆手,莞尔一笑,“管他呢,是个好看的人就行!”
王一行点了点头,你是贵客,你说了算。
这是苏暮雨出了炼炉入了苏家后执行的第三十二次任务。任务虽完成,可受了伤中了毒在路过的村子落了脚却遇上了疫病耽搁了不少时日。没想到又遇到了她,鬼哭渊里那只可爱的小兔子,原来她小小年纪真是个医者。
第67章 番外 苏暮雨2
苏昌河与慕雨墨赶到望城山下的村落找苏暮雨之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临时搭建的药寮里,秦鸢在熬药,苏暮雨为她撑着伞。
“诶诶诶,伞举过来些,不要让雨水滴进药罐里,遮药不是遮我……”
王一行抱着剑在一旁叹气,那个叫苏暮雨的伞是遮雨的伞么?那明明是一把藏剑的武器。虽然他一直盯着苏暮雨,直觉他不是个什么好人,怕小医仙在望城山脚出了事,他师父铁定打死他。可同作为一名剑客,这感觉好比用绝世名剑切西瓜似的难受,秦鸢她不会武功她不懂呀。
“小道士,你杵在这儿干嘛,火都要熄了,扇扇子呀!”忽而吃了秦鸢一记。哎,这姑娘人年纪不大,却是个祖宗呀,偏偏他领了师命,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他可是望城山的大师兄呀,他不要面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