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那就没意思了。”百里东君怅然道。
“我看啊，还是不要赌了。”
萧若风出言拆了这赌局，“那毕竟是我们素未谋面的大师兄，还是要放尊重一些。”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锣响，擂台上的好戏开场了。
“你们说，谁会是第一个上台之人？”雷梦杀问道。
“天下剑客虽多，但是能上武榜的不多。”
一直沉闷的顾剑门开口道，“而武榜之上，剑客更少。”
“不过今天这场合，倒是很适合扬名啊！你们瞧。”
百里东君接话间已见有两人一前一后跃上了擂台。
“在下冯鼓！”
“在下贾涛！”
“请兄台赐教！”
自报家门，先礼后兵，他二人也算旗鼓相当，最后是冯鼓胜了半招，留在了擂台上。
贾涛败下，又有一人上台将冯鼓打下了擂台，再有人上台，一番比试之后，又有新的擂主。二十多次比试之后，留在擂台上的人叫赵天，自称是九龙门弟子。
他打得那些江湖散客无人上台应战，看上去，对那半空中的剑匣势在必得。
“虽然师父有命，但是现在上去，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雷梦杀环视了一下周围，扬了扬拳头，
“虽然这个人不错，但是三拳之内，我必定把他打下去。”
“二师兄，今日是论剑会，你使拳头算是作弊吧。”百里东君看向雷梦杀，“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师父他到底有没有传过你剑术？”
“师父说我不适合练剑，所以并未教过我剑术，但是我跟心月学过几招，虽然马马虎虎，但是打他也是绰绰有余。”
“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师兄你的剑术。不如师兄先上去同他比划比划，给我们探探路？”
“好啊！”雷梦杀作势就要上前，突然脚步一顿，“不对啊东君，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是不怀好意啊？我要是赢了，岂不是你们要挨个和我打？好啊你 居然敢算计师兄！”
雷梦杀说着就要去敲百里东君的脑袋，却被对方笑着躲开。
“还没有人要上台吗？那这宝剑我可就拿走了！”
各门派中早有人按捺不住的，但是因为北离八公子未动，所以那些浮躁的人被自己门派的人拦住了。
此刻赵天一声喝，倒是引得让不少人上前，但是，最先上擂台的却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手持长剑，一身桃花衫，面容姣好，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你们说，这样貌，能进江湖美人榜中前三甲吗？”
洛轩收回视线，“我看，百晓堂可以重开秋水榜了。”
“秋水榜已封，不开。”
说话间，擂台上的赵天已经出来剑，但是那女子一步未动就将他打下了擂台。
“你们看到了吗？她的剑都没有出鞘！”雷梦杀跳了起来，凑近了栏杆。
“只是起势，就将人打趴下了。”
“半招。”
姬若风看到赵天被同门人抬走摇了摇头，“她只用了半招。”
擂台上，那女子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那剑匣之上，问道：“就没人要同我打了吗？”
那些赵天尚且打不过的人这时谁敢上前？
“望城山吕素真座下弟子王一行，请姑娘指教！”
“好啊。”
女子略微颔首，“请出剑。”
“我已报上名号，还请问姑娘芳名。”
“清溪。”
“好名字。”
王一行抬手一挥，身后立现数十把飞剑，“一成一败谓之一劫，自天地之前，便有无量劫矣。”
“王兄比在天启的时候更强了。”
“看来明年的武榜，他的名字要往前提一提了。”
即使王一行修为算不得高，可这样的无量剑阵也是今日到场的大部分江湖人终其一生都所难见到的。一时间，无数惊羡的目光聚集在王一行的身上。
“一柄剑化万柄剑，好一个无量剑阵。”
清溪抬手，众人忽感一阵清风过境后，竟见擂台周围所有佩剑人手中之剑，都列阵在了清溪身后。
“这，这和王一行无量剑阵好像！”
司空长风虽是不用剑，但但毕竟是习武之人，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无量剑阵，虚实相生，她身后的剑，是臣服于她的剑势。”李素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这位清溪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成就，可谓奇才。”
“小道士，你有没有听过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王一行身后的剑蓄势待发，百剑相撞，似狂风穿堂而过，风云翻涌之间，王一行看到清溪的剑出鞘了。
但是只是一眼之间，清溪就破了他的无量剑阵，他的剑气被清溪逼退回来，成了赶他下擂台的拳头。
而清溪，仍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你们看清了吗？王兄在她手底下只过了一招。”
看到如此震撼的比试场面，百里东君一行人并未兴奋，反而十分惊诧。
“但是她的剑也出鞘了。”姬若风许是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比其他人淡定了一些，“虽然只脱鞘了两寸有余。”
“她是剑仙吗？”
墨晓黑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虽然我未与她交手，但我能感受到刚刚那一剑，她留手了。”
洛轩的指腹落在自己的长笛上，“她比起师父，也是不遑多让。”
“师父只让我们守擂台，可没说对方是这等厉害的人。”
柳月的手也握住了自己的剑。
“所以咱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上呢？”雷梦杀问道。
“擂台赛，哪里有一起上的道理？”
萧若风看向受伤的王一行，回他道，“她的剑虽强，却无杀意，与高手对招，虽败，但也畅快！”
“说的好！”
顾剑门身形一闪，“就让我为诸位开路！”
他话音落时，已然上了擂台。
顾剑门自接管顾家以来，整日沉于那算盘之上，被困柜台之间，他虽日日练剑，可少年时的那股凌云之气，已经很久都没有再现过了。
刚刚看王一行和清溪比试，倒是激起了他心中意气。
“学堂李先生座下三弟子，西南道顾家顾剑门，问剑清溪！”
第3章 惊龙
“是凌云公子！今日真是来值了！”
“是啊，许久没有见过凌云公子的剑了！”
……
顾剑门一上台便引得议论纷纷。
“顾师兄这报名号的方式和二师兄你真像啊！”
雷梦杀朝百里东君嘿嘿一笑，“那是，我与顾三…”
“还真是近墨者黑啊！”
“嘿！小东君，我可是你师兄！有你这么说师兄的吗？”
百里东君笑着躲开雷梦杀的拳头，站到了萧若风的身后，“我可是有小师兄的！”
萧若风没有应话，只是笑了笑，雷梦杀就收了拳头，但嘴上依旧不饶人，“看在你是我小师弟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
看台上，其乐融融，擂台上，剑拔弩张。
只见顾剑门左手持剑，右手挥拳朝清溪冲了过去，顾剑门的剑叫“月雪”，可是剑招却有雷霆之势，又如狂风席卷天地。可是清溪却在倏然间腾空而起，躲过了他的剑和拳。
“雷霆万钧，狂风怒号，好一股凌云之气！”
顾剑门抬头见清溪单足点在自己的剑尖处，抬手拔剑，“可惜了，你的剑意告诉我，它被困在了方寸之间。”
顾剑门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他的狂风，被阻在了万山之前，而他的雷霆之势，没有破开万山。
仍是一剑，这一剑，引得天地撼动。
顾剑门退到了擂台边缘，嘴角隐隐有血迹。
“这就…败了？”
雷梦杀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顾三可是逍遥天境，却败在一剑之下。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此刻，根本不用掀开柳月的面纱，也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看台之上，能坐得住的只剩下了三个人。
一个算无遗策，纵横江湖朝堂，一个书生如玉，处变不惊。另一个，单纯是因为这守擂之事，事不关己。
“你们说，这女子会不会是师父戴着人皮面具假扮的？”
不得不说，雷梦杀的脑回路真是奇特，不过这种想法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信。
“绝无可能。”
回到看台上顾剑门否定了雷梦杀，“她是很强，但是她的剑，和师父一点都不一样。”
“伤怎么样？”
“小伤而已，没有大碍。”
听到顾剑门的回答，雷梦杀如释重负。
“她的剑和师父的有什么不一样？”
“那一剑，有万山之势，可是万山之间却有流水潺潺，清风过境。很奇怪对吧，但这是我的真实感受。师父的剑，没有如此的自在悠闲。”
“剑心冢李心月前来问剑，请指教！”
李心月凌空飞来，声落剑出，光华万丈。清溪拂袖，将剑抛向空中，迎上了李心月的心剑。
养剑三日，这一剑，至纯至粹。
但是，心剑一瞬。
“月华如练，可惜了，你已没有第二剑了。”
李心月落身在擂台上，剑指清溪，“谁说我没有第二剑！”李心月收剑入怀，蓄势待发，却发现自己的剑气被压制了。
“你已经输了，别逞强了。小心伤着自己。”
观战的雷梦杀明知自己打不过清溪，但还是准备上台与之一战，因为，他要护着自己的妻子，可他跃身之时却被百里东君拦住。
“二师兄稍安勿躁，让我去会会她！”
百里东君身形一闪便持剑落在了李心月身前。
“嫂嫂，可否暂退给我让个地方？”
李心月点点头便转身去了看台。
擂台上，百里东君对清溪说：“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百里东君，请指教。”
“你长得很是俊俏。”清溪的目光落在百里东君的怀里，“你的剑也很漂亮。”
这被一个姑娘夸赞自己的容貌，百里东君骤然间红了脸，一时间无所适从。
“…那是自然，我这把剑可是名剑山庄仙宫品，名叫不染尘。”
“什么破名字。”
“你说什么？”
百里东君因为害羞而绯红的脸上有了怒色，“你别以为你夸了我，你就可以这么为所欲为，居然敢羞辱我的剑！”
“天上仙，纤尘不染，世间事，甚嚣尘上。既已入世，如何不染尘埃？”面对百里东君的怒气，清溪却是笑道，“既然你觉得我是在羞辱你的剑，那你就让我看看，你的剑能不能平这世间尘埃，不负剑名。”
清溪似是谈笑，但百里东君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压迫，他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剑，而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后背，攥住了自己的刀。
“我有一剑，剑名不染尘，剑谱西楚剑歌，我有一刀，刀名尽铅华，刀谱，黄粱醉梦。请姑娘指教！”
左手刀，右手剑，逍遥之中，世间难逢敌手。
“双手刀剑术！师父真传给东君了！”
雷梦杀又咋咋呼呼，后背挨了李心月一巴掌。
“咱们今天可是要长见识了。”
墨晓黑平日一副冷酷姿态，竟也拍了拍雷梦杀的肩膀，“看这架势，东君是入逍遥了。”
“给你。”谢宣站起身递给洛轩一张布帛，“西楚剑歌，当有乐声。可惜只是残卷，但也能帮上他。”
“能打赢吗？”柳月的话里充斥着担忧。
“不好打，但可以试一试。”
洛轩接过那残谱，飞身上了屋顶。
乐起，刀剑舞，一时间，天色风云变色，重云蔽日，似有雨丝落下，缕缕寒凉彻骨。
清溪收起了笑脸，后撤了半步。
“她开始认真了。”
“她一直都很认真，只是这次，她紧张了。”
“那这么说，东君的刀剑已然威胁到了她。”
“不知。”
萧若风也坐不住了，来到了栏杆前，与师兄们并排而立，“我现在有些想念师父了。”
“放心，就算师父不在，我们一样能打得过她，大不了我们几个联手。”
雷梦杀的手搭上萧若风的肩膀，故作轻松道。
萧若风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清溪抛剑而出，直入那乐舞之中，那搅动天地风云的气势却未将她逼退半分。
刀剑碰撞，火花四溅，二人踏步虚空，等到双脚落地之时，两人也不过走了五招。不染尘插在了擂台上，百里东君扶着刀半跪在地上，可是他的刀剑之势仍在，硬生生将擂台周围围观的人逼退了三尺。
洛轩的笛声停了，可重云未散，冷雨未歇。
“我…还是太好胜了吗？”
清溪喃喃自语，拂袖平息了剑鸣。
对百里东君说，“一曲云韶，一梦黄粱。当真绝世，刚刚，是我狂妄了，抱歉。”
“我百里东君输得起，你这句抱歉，我受不起。”
百里东君缓缓起身，刀剑回鞘。他向清溪抱拳道：“受教了。”
“连东君都输了，难不成我们真的要联手了？”
“这是擂台。”谢宣提醒摩拳擦掌的雷梦杀道，“而且，她的剑虽强，却并无杀意。今日论剑，当论优缺，何论输赢。”
“谢宣说的对。”萧若风执剑一跃，“我也想向她讨教一番。”
“小师兄。”
“东君，你可还好？”
“没有大碍。”
萧若风点点头，拔剑对清溪道：“我是学堂李先生座下弟子，萧若风。我入门之时，师父曾授我剑法，剑名，天下第二。寓意我为第二，天下谁人敢称第一。但是我没有学会，所以我自创了一套剑法，名为天下第三。寓意我师父之后，天下剑道在我。但是今日我不用。”
“这老七要做什么？难不成他要…！”
雷梦杀难言惊讶之色，而其他人则了然于胸。
“我有一套家传剑法，乃是我朝开国皇帝所创，名为裂国，我练得不算好，但也斗胆请姑娘指教。”
萧若风抬手挥剑，观战之人只觉其剑气浩瀚，有如千军万马奔腾。
萧若风出剑之时，清溪环抱双臂，似笑非笑。
“裂国剑法，久违了。”
那人云淡风轻，可是萧若风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清溪话外之意，他已拼尽全力，剑势难收，只能击鼓进击，直捣敌方中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