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希和汤姆的辱骂犹在,但混乱的场面中,贝蒂始终没出声。
希望她能接收到一番危机透露出的信息吧:兄弟二人已经开始内讧了,而且,任慈透露出了他们准备进行“仪式”,以及仪式是与怀特兄弟的母亲有关。
任慈觉得贝蒂这么聪明,她一定能反应过来。
斯蒂芬一路拖着她抵达布莱恩的卧房。
男人将她往卧室一丢,而后重重锁上门。
任慈稳住身形,立刻扑到了门边。
她听到布莱恩的脚步声,兄弟二人就站在门外,而后斯蒂芬的声音低低响起。
“留下……但条件……你……”
可恶!
任慈不是怀特兄弟,她没有超乎常人的听力,根本听不清楚斯蒂芬的话。
更何况,双胞胎交流也不完全依靠言语,至少布莱恩基本不会开口。
这该怎么办?
任慈飞快转动脑筋。
斯蒂芬已经冷静下来了,选择与布莱恩交谈,肯定是要与他说通刚刚的冲突。
这没什么难度,毕竟布莱恩的怒火仅限于“哥哥抢走了自己的玩具”,任慈很有自知之明,布莱恩·怀特第一次意识到自我,还不至于一下子就和斯蒂芬决裂。
但其他的呢?
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留下任慈可以,但有条件,条件又是什么?
会与进行仪式有关吗?
仪式也是个疑点,任慈的调查进展可人,只差最后一点点了:小广场上有四个木桩,但显然,斯蒂芬·怀特抓了五个人,一个也不想放过。
余下的那个人,不被钉在木桩上,又在哪里呢。
留下任慈,在其中会起到什么作用?
她还没想通其中关键,门“咔嚓”一声打开。
任慈一个激灵,退后半步。
门页开启,开门的并不是斯蒂芬·怀特。
透过卧室窗子的光,任慈看到的是布莱恩皮面罩之下的金色眼睛,以及……
他手上拿着那把猎刀。
是斯蒂芬的猎刀,不知道为何,兄长将其交给了弟弟。刀鞘不见了,刀锋闪着冰冷光芒。
任慈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斯蒂芬呢?”她故作毫无意识地问。
布莱恩进门。
他每向前一步,任慈就下意识退后半步。布莱恩自然察觉出了她细微地戒备,近乎困惑地歪了歪头。
“警察。”他低低回应。
也是。
在雨中折腾这么久,到了与福特警官约定的时间,斯蒂芬得去应付他们。
任慈不在也好,这次警方为了搜查受害者而来,人一定不少,还会带警犬,她出面会有暴露的风险。
但这也不意味着……
“布莱恩,”任慈吞了吞唾沫,“斯蒂芬同你说了什么?”
布莱恩握住了任慈的肩膀。
他没有用力,不像斯蒂芬那么极端,但仍然控制住了任慈的行动。
猎刀近在眼前,倒影出他金色的双眼,那双眼眸依旧不包含任何清楚,剔透到近乎天真。
“不共享。”布莱恩认真地开口,他少见地说出了两个以上的单词,男人的声线低沉又晦涩,显然不习惯于用言语与人沟通,“条件。”
意思就是,斯蒂芬答应了他,可以独占任慈,但是得有条件。
任慈:“等等,布莱恩……”
只是布莱恩没有再次聆听任慈的话。他保持着平静的姿态,举起了手中的猎刀。
第030章 双子屠夫32
032
布莱恩把握着猎刀, 另外一只手从任慈肩膀挪到了唇边。
皮手套按住了她的嘴角,略略发力,拇指与食指就陷进了双唇之间。任慈想要退后, 但布莱恩的速度很快, 他几乎是立刻抓住了任慈的舌头。
痛!
想要缩回的肌肉被扯了回来,任慈因疼痛而闭眼,紧接着布莱恩按着她的舌面,猎刀的刀尖一同探进口腔。
任慈:“……”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瞬间就明白斯蒂芬对布莱恩说了什么。
一切不都是因为任慈长了张嘴吗。
割掉舌头,就无法说话, 自然也无法左右和影响怀特兄弟的想法。
这恐怕还是第一步吧,要是任慈不安生, 斯蒂芬依旧能让布莱恩切断她的肌腱。
他甚至没有自己动手。
让布莱恩来做,是因为要布莱恩坚信任慈“属于”他, 他拥有她的所有权。
够狠的。
布莱恩可不想杀了她,他从未没对任慈产生过杀意。
因而一旦下手,任慈没有回转的余地。
刀尖近在咫尺,猎刀开膛都轻而易举, 更别提切割舌头。
没多少时间留给任慈犹豫了,她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呼吸之间,任慈睁开眼。
她看向布莱恩, 双目一眨不眨,毫无预兆地朝着他迈开步子。
任慈扑进布莱恩的怀抱。
双手碰触到男人的衣襟,皮夹克的触感有些冷。而后任慈看到,黑色面罩之下,布莱恩向来没有情绪的金色眼睛中, 居然闪过了明晰的错愕。
在口腔边沿的刀尖立刻朝着喉咙深入——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一, 回档结束。】
回档之前任慈几乎能感觉到刀尖马上刺进血肉的触感。
但在痛觉产生的前一刻,她两眼一花,眼前的布莱恩·怀特瞬间消失不见。地下卧室的房门传来“咔嚓”一声响。
门锁打开。
回档之后,布莱恩·怀特重新进门。
任慈绷紧了神情。
她略过了布莱恩手中的猎刀,向后看了一眼,确认斯蒂芬已经离开。
“你要违背诺言了。”任慈轻声开口,“是吗。”
布莱恩身形微顿。
他握着猎刀,似乎是没想到任慈会如此开场,男人缓慢地歪了歪头,显然是在思考她话中的含义。
“你答应过我的,”任慈看上去很是伤心,“答应过我不使用暴力。”
她主动向前一步。
卧室的门还敞开着,布莱恩身后的走廊黑漆漆的。任慈直面他手中的猎刀,一副坚决模样:“既然如此,不用你来!”
说着任慈猛然伸手。
布莱恩还在沉思,他全然没料到任慈会如此主动,甚至是猜出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任慈面前,布莱恩·怀特几乎没有防备。
——直至任慈抓过了他手中的猎刀。
布莱恩猛然回神。
那双金眼中闪过飞快的警惕,但下一刻,任慈翻转手腕,刀尖对准了她自己的下巴,狠狠地刺了过去!
任慈紧闭双眼。
预料中的再次回档没有到来。
她的手腕被布莱恩牢牢抓住,紧接着,急促的呼吸朝着她靠近。任慈抬头,触及到布莱恩的目光。
“不。”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咬紧了牙关,近乎威胁。
从树林中开始,布莱恩·怀特展现出的情感比过往几天加起来都多。斯蒂芬“抢”走了任慈,似乎就像是个开关,让布莱恩心中沉睡的某些概念开始苏醒。
他在生气。
因为任慈的自作主张而感到愤怒。
好事啊。
“放开我!”任慈也摆出愤怒的姿态,“你不是要割掉我的舌头吗,那我死了不是更安全?你……明明知道留下伤疤却活着有多痛苦!”
布莱恩抓着她的手蓦然收紧。
他当然知道,他身上的烫伤伤疤近乎恐怖。任慈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了伤害她的后果,以及那句诺言的重要性。
他想不通任慈为何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但布莱恩抓着任慈的手腕无比坚定,没有任何让步的意思。
任慈同样不放弃,她试图甩开他的手,这叫布莱恩的呼吸因为愤怒变得越发沉重。
“你来做,和我来做,没有任何区别,”任慈看上去同样生气,“不如让我有尊严的死,布莱恩!”
只是布莱恩并没有选择尊重任慈。
覆盖着皮革的左手变得强硬,他学着斯蒂芬的样子,一把抓过了任慈的脸颊。可紧接着她浮现出的不是乖顺和亲昵而是嫌恶与难过、
这让布莱恩的金眼很不理解。
这不是他想要的。
模仿着兄长的行为,却没有换来同样的结果。
不应该如此。
过往的经验告诉布莱恩·怀特,他是从斯蒂芬·怀特身上分割出来的一部分,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一体。
斯蒂芬的东西就是他的,同理,他的东西也完全属于兄长。
一切都以这样的方式运转,直至任慈到来。
斯蒂芬不愿意分享任慈,这让布莱恩感到愤怒。他在雨中等待,倾听着木屋里的声响,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细节,最终布莱恩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
是他最先带走了她。
他的哥哥不想要,那么她合该独属于他。
这次是斯蒂芬的错,布莱恩很确定。而且就在刚刚,斯蒂芬也向他道歉,并且提出了条件。
布莱恩记得他与任慈的约定。
但是兄长同样重要,他不愿意同斯蒂芬产生分歧。他以为答应了斯蒂芬的要求,二人就能像往日一样成为一体。
然而……
不行。
斯蒂芬说他不在乎任慈是不是受过伤,因而布莱恩以为自己也不会在乎。
但当他意识到,任慈主动将那把刀刺入下颌时,她会死,会受伤,会和过往的猎物一样痛苦……
不行,这不是布莱恩想要的。
他答应过她,因为他知道疼痛的滋味。
布莱恩试图阻止她、威胁她,让她放弃这样的行为,可当当他模仿着斯蒂芬·怀特的动作,抓住任慈的脸颊时,她的反应与直面兄长迥然不同。
不同,是因为任慈没有把他看作斯蒂芬的影子。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5。】
……太好了。
任慈顿时抓住了希望。
她就是准备试试布莱恩是真的打算动手,还是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会带来巨大伤害。
就像是人类剪去鸟羽、为猫狗做去爪手术,本质是要动物符合人类的要求,而意识不到这对动物本身是多大的重创。
显然,布莱恩是意识不到。
任慈当然要趁热打铁。
“不然,”她任由他抓着她的脸颊,轻声开口,“你杀了我吧,布莱恩。”
沉思中的男人猛然抬眼。
任慈迎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我是任慈,我不是斯蒂芬口中的‘老鼠’,”她说,“我和你一样,也是人类。我用人类的方式与你许下诺言,你答应了我,却要违背它……你才是动物,是斯蒂芬·怀特的动物。”
布莱恩身形剧震。
一个短暂的“不”字从他喉咙深处发出,但相当含混,尚未成形布莱恩就闭上了嘴。
皮手套离开了她的脸颊。
金色的眼睛在她的面庞流转,沉默蔓延开来。
许久之后,布莱恩一声叹息。
“不。”
这次,他的否定相当明确。
停留在她脸侧的拇指依旧向回档之前那样探进她的口腔,但布莱恩没有举起猎刀。覆盖着皮革的拇指碰触到她的舌尖,谨慎到像是在触摸什么珍宝。
“不。”布莱恩重复道。
他的右手松开,出鞘的猎刀落下,与地面相撞发出铿锵声响。
【攻略目标:“面罩”???值+2,当前???值:37。】
任慈始终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应有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