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一脚踢飞猪骨，轻轻一跃便到了空中，与那群怪鸟缠斗在一起。
乐之见此摇摇头，随后视线落在剩下的野猪肉上，这只野猪体型很大，那几只怪鸟显然一时吃不完，还剩下不少。
乐之用树枝简单支了个烧烤架，又用树枝条将野猪肉穿好。
“刀工还真好。”
将烤串放上后，乐之开始研磨先前采上的仙草，因为她不想跑的太远，这几株仙草的味道都偏甜。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火焰的炽烤下，烤串开始散发出浓烈的肉香。
“咚”的一声，有重物从空中落下。
乐之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将研磨好的调味料洒了上去，又用野猪毛制成的简易刷子将蜂蜜刷上。
在火焰的烘烤下，蜂蜜与肉汁慢慢融合，形成了一层焦糖外壳，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增。
眼瞧着烤肉即将出炉，乐之也将注意力放在了空中，开始观察哪吒与怪鸟们的作战。
哪吒的法力高强，却缺少作战经验，只顾着横冲直闯，也不懂变通。
看着空中仅剩的两只鸟，又看着快要熟透的烤肉，乐之抬眸，伸手拔下头上的青玉发簪。
发簪一落入乐之的手中，便逐渐发生变化，延伸弯曲，最后化作一把散发着青芒的弓。
乐之两指勾着弓弦，瞄准空中的怪鸟。
随着弓弦越来越紧，青色的光芒在乐之纤细有力的手指上浮现，待到她松手后，急速而行的两道青光瞬间击中了空中的怪鸟。
“咚咚”两声，怪鸟落地，至此八只怪鸟全部落网。
站在空中的哪吒见此，连忙飞向乐之，身体轻盈的落在她的跟前。
“怎么突然帮我？”
乐之抬手指了指架子上烤好的野猪肉。
“好香。”哪吒鼻尖微动，正要伸手去拿烤串时，一只眼睛便落在了乐之手里的弓上。
他在这把弓上感觉到了让他喜欢的气息。
“乐之，我能看看你的弓吗？”
乐之颔首。
接过弓后，哪吒爱不释手的抚摸弓身，随即抬头，“这是什么骨做的？我也要寻来做一把剑。”
“没有了。”乐之眼皮微动。
“嗯？这骨头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稀有，怎么会没有？乐之你只管告诉我，我自己去拆骨。”
看着哪吒一脸兴致勃勃，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拆骨的模样，乐之微微蹙眉。
“这是我的骨头做的，你要拆了我不成？”
哪吒脸色一僵，抚摸弓身的手也愣在原地，半晌后，方才开口，“乐之，你、你怎么会用自己的骨头做成弓？”
这种行为在哪吒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我死了，身体自然不能浪费。”乐之说的理所当然。
她是死后飞升，当时的身体被妖怪吃了大半，剩下的她不想浪费，便捡了回来，制成了这把弓。
本来眼神还有些怪异的小少年，在听了她这番话后，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双手合十，漫不经心道：“若我哪天死了，乐之也把我的身体做成法宝吧。”
“我不要。”乐之回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哪吒不解。
“看着烦。”
看着乐之秀眉紧蹙的模样，哪吒哈哈大笑，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我不会死的。”
他自诞生起，就未曾察觉到自己的寿命有所缩减。
“你这弓有名字吗？”哪吒问。
乐之摇头。
这件法宝是她自己做的，自然没有想过取名之事。
“那就叫......”哪吒的话说到一半，便察觉到被乐之射下的怪鸟有复苏之象，他脸色一黑，拿上匕首过去就是一刀毙命。
“这把弓虽然速度很快，但攻击不强。”
虽然这怪鸟防御极高，但无法击杀猎物的弓，不算一件合格的法宝。
哪吒看了眼弓，将它背在身后，清亮的眼睛里散发出层层笑意，“你将它放在我这，我帮你换一根弦如何？”
“随你吧。”
乐之看向地上的怪鸟，眼神警告，“我不要杀生换来的弦。”
“我知晓了。”
哪吒收起弓，笑着去拿乐之烤好的野猪肉。
轻轻咬下一口，酥脆的外皮与细嫩的肉相结合，甜美也随之慢慢发散。
“好香。”
“乐之你的手艺也太好了。”
比他好多了。
看着大快朵颐的小少年，乐之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不由轻轻勾唇。
“你笑了！”哪吒微微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笑很奇怪？”
“自然。”哪吒重重点头，随机感叹一句，“不过乐之你好像什么都会。”
虽然没见过乐之打架，但她的法力高强，想来武艺也不会太差，而且法力还能治愈外伤，又会根据伤口配制解毒药。
对了，上次还给了月宫仙娥增加寿命的灵药。
这么一想，乐之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我们待会一起去打猎吧？”哪吒邀请。
他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观察乐之的战斗方式。
“不去。”
“我不喜欢打架。”
乐之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又不是好斗分子，能安静待着就绝对不会动手。
“这样啊。”哪吒似懂非懂的点头，很快眉头舒展开，明媚一笑，“那以后乐之遇到需要打架的事，我都替你去！”
乐之看了他一眼。
“我会好好修炼，一定会变得比乐之更厉害。”
“在那之前，你先好好长大吧。”
第18章 017
云楼宫屹立于云海之上，宫殿顶上的琉璃瓦片正闪烁着金色光芒。
哪吒正欲出门时，正好与身着重甲归来的李靖打了个照面。
“父王。”哪吒恭敬颔首。
李靖冷着脸，语气毫无温度，“去哪？”
瞧着父王的脸色不好，哪吒的态度也规整了许多，“孩儿去......”
“换身衣裳。”李靖不耐的打断了他的话，离开时吩咐道：“随我去一趟南海。”
看着父王离去的背影，哪吒眸光微黯，他抿了抿唇，对旁边的仙童道：“速去瑶池朝华阁，告诉玉女我要离开几日。”
仙童得令，很快便离开了。
哪吒也不耽误时间，立刻回到自己的宫殿，换下了身上的红衣，又套上了父王钟意的铠甲。
等他返回前殿时，就见父王蹙着眉，看上去心情更是欠佳。
哪吒走过去，小声的唤了他一声。
“磨磨蹭蹭的，哪里像我的儿子？”李靖侧目，只觉得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这个儿子降生后，他便屡屡不顺，最后推算一番，才知这个儿子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屡次被下脸色，就算面前之人是自己的父王，哪吒也有些恼，“我是不是父王的儿子，父王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孝子！”李靖大怒，本就阴沉的脸上愈发难看，他指着哪吒的脸狠道：“我可是你父王，你怎么敢对我出言不逊？”
哪吒冷哼一声，“不是您说我不像您儿子的吗？”
李靖语顿，最终甩袖离开。
他李靖一世英名，怎么生出这么个恶劣的玩意来？
名为父子的两人，在前往南海的途中，却保持着生疏的距离，任谁见了也不会想到两人的关系。
眼看着南海近在眼前，李靖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家事，随即停下脚步。
待到哪吒离得近些，又看清他脸上的懒散表情，顿时又来了气。
“平日里不是跑的很快？”
哪吒不想理他。
若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他早就忍不住去揍他那张老脸了。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李靖气道。
哪吒挑眉，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不服管教的模样，“孩儿没聋也没哑，就是单纯不想和父王您说话。”
“不想和我说话？那想和谁说话？”李靖被他的模样气笑，反而没有一开始的怒意，他冷着声音道：“我听你母亲说，你最近总往瑶池跑？”
“是又如何？”哪吒讥讽，“难不成您又要限制我的行动？”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你在外永远是我的儿子，若你敢做出辱没我名声的事，我可不会念父子亲情。”李靖语气认真，脸上没有一丝说笑的意味。
哪吒嗤笑一声。
就算父王不这么说，他也知道，比起自己的权利和脸面，他在父王的心里没有一点地位。
若不是自出生起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父王，哪吒真要怀疑自己是哪里来的野种了。
“还有，离那些女仙远一些，传出去像什么样？”
他李靖的儿子成日不思进取，总和女仙厮混在一起，他还要不要脸了？
“少管我。”
“我是你父王！”李靖再次重复。
他生了三个儿子，偏偏最小的儿子最让他丢脸，他真是恨不得把他塞回去。
“原来您是我父王，不知道还以为我是您仇人呢。”
李靖深呼一口气，甩了甩衣袖，警告道：“再让我知道你和女仙厮混在一起，我只好亲自上门去瞧瞧是哪路不守规矩的女仙。”
看着父王这幅模样，哪吒再次笑出声。
“父王自己去南海吧。”
说完，哪吒也不管他如何反应，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
逃离父王的管教后，哪吒阴着脸一路向东而行。
他自问对父王还算敬重，然而父王却对他从来没有好脸色，如果他天生就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他对待大哥却一脸慈爱。
他有这么差劲吗？
哪吒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一道青色的身影，乐之也是，从第一眼见着他时，就对他避之不及。
他是什么祸害吗？
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都要对他有偏见呢？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看着撞到自己腿上的仙鸟，哪吒一脚将它踹开。
“好吓人好吓人好吓人。”
被踹飞的仙鸟重复了几声，便拍着翅膀匆匆飞离。
然而等它用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发现依旧在原地时，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哪吒抓住仙鸟的翅膀，将它整只鸟提到眼前，一脸阴沉的问：“你说谁吓人？”
仙鸟顿时瑟缩成一团，不敢再说话。
“说！”
“错了错了错了。”
哪吒嗤笑一声，兴致全无的松开仙鸟的翅膀。
他和鸟较什么劲？
站在云上的哪吒再次露出嘲讽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就在此时，哪吒忽然听见了旗鼓喧天的声浪从人间传来。
他低头一看——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座相连的城池，然而他的视线却牢牢锁在一座精致雕刻的石头上，那竖着的大石上，正刻着三个大字。
“安槐国。”
是乐之出生的国家。
哪吒突然一扫先前的低落，直接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
乐之是一开始对他有偏见，但在她给自己讲述做妖经历时，他能感受到，乐之是把他当朋友的。
不然以乐之的性格，绝对不会和他说这么多。
想明白后，哪吒的心情好上不少，待落到地面后，他抬腿走向那一座座相连的城池。
他要看看乐之生活了五百年的地方。
“小哥，要渡船吗？”
刚走到码头，便有船夫对他招手示意。
哪吒抬眸，先前降落时未曾注意，现在才发现距离安槐国还隔着海。
“前面就是安槐国，那可是一个神奇的国家，只要居住在里面的百姓，从来都是无病无灾。”
“据说，是有神明庇佑。”
见哪吒盯着对岸，船夫见此连忙开口，想要挑起他的兴趣。
果然，他看见这小哥眼底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给我说说。”
哪吒大步一跃，准确无误的落入船舱之中，连一滴水花也不曾惊起。
船夫连连称奇。
“虽然我经常在这一带渡船，但却不是安槐国的人，我渡船这十几年来，每天都有不少人前去安槐国......”
“虽说传闻神奇，但我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小哥你当个故事听听就好。”
哪吒盘腿坐在船头，目光却眺望着海岸的安槐国。
“你多大了？”哪吒问。
“正巧不惑之年。”
怪不得。
这船夫出生时，乐之早已经飞升，加上又不是安槐国的百姓，自然对她的事迹不了解。
正在就安槐国侃侃而谈的船夫突然面色一变，随即对哪吒道：“小哥，别坐在船头了，我看是要起浪了。”
说完，船夫担心哪吒害怕，又补充道：“小哥安心，我会把你平安送过去的。”
哪吒没动，只是伸手探向海面。
“平安不了。”
这海里应当是有人打架，只是还未波及到这里罢了，等到波及过来，以这船夫的身躯，怕是顷刻间便会沉入大海。
还没等船夫说些安抚人心的话，就见刚才还和他说话的小少年抬起脚，轻轻翻进了海里。
船夫大惊失色，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去呼唤他。
可等待他的是平静到可怕的海面，仿佛刚才所见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船夫无力瘫坐在船只上，原本还算明亮的眼眸里此时尽是沧桑与恍惚。
就在他慌神间，海浪翻涌而起，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向他扑来。
“救——”
话音还未落下，身下的船只突然动了起来，向着来时的路疾行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清脆干净的声音。
“让船夫们先不要出海。”
......
随着被海水包围，哪吒的身形逐渐下落，视线也逐渐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处处都是五彩珊瑚与珍珠......以及各种形态不一的鱼儿。
哪吒伸手戳了戳面前的黑鱼，它生的极为丑陋，尤其是脸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眼睛，让人不由恶心。
不过......
这么独特，乐之应该会喜欢吧？
想到这里，哪吒伸手抓住它，随即又脱下身上的铠甲，将鱼儿放进自己的胸口。
刚放好黑鱼，哪吒抬眸又发现了不远处散发着金光的鱼，它的身体接近透明，能清晰的看见它的内脏。
“好特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