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愿意付出，所以心安理得接受。
这就是玩家和幻影旅团的关系！
玩家只要存在，就永远会被觊觎，大家对她的爱全是虚假的。
这里没有谁喜欢玩家，所以玩家对这个世界也没有留恋！
明明是公平的交易，是旅团先打破的！
烤！这么一想果然还是好生气，玩家都不追究了，竟然还有脸提！
“库洛洛，好过分。”你感到不满，“明明是自己先破坏了规矩，竟然反过来责怪我。”
假的就是假的，说多了也不会变成真的，玩家对此深有体会。
不然神父和系统也不会消失。
最起码妮翁很喜欢玩家。
好吧，虽然一直嘴硬，但你承认妮翁在玩家心里还算挺重要的。
这是真心喜欢玩家的NPC！玩家当然也很喜欢她！
如果不是那么喜欢，你根本不需要管一个NPC的死活！
失去了唯一暖色的烛火，教堂内的温度变得更冷了，有风的声响在头顶回荡。
“不开心。”你说：“我觉得很不开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游戏变得没那么好玩了。
玩家想要留下来，就要自己去找点乐子。
但现在一点也不剩了。
眼前接触不良般闪过雪花屏，就像系统在对你进行催促。
“这里的所有人都好讨厌。”你盯着联系人的栏目，那充满乱码的字幕上下浮动。
这一次不再留手，你强撑着手臂，一点一点掰开库洛洛的手臂。
打架的技巧或许没有，但比力气玩家不会输。
胜利在望！
“我决定要走了，库洛洛。”
找回系统，清档重开。
拜托了，这次你一定好好玩！
“走去哪里？”
面前的声音骤然变得无比冰冷，你感到空气凝结的气息。
正巧一阵风吹过，拨开云雾，让更多的月光挤进室内。
你终于看清了库洛洛的脸。
他的眼眸少见地带着点愠色，但更多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沉闷得让人窒息。
青年的视线牢牢附着在你的脸上，像是翻涌的混沌体，将你完全吞噬。
“没有哪里会比旅团更适合你。”
尽管双手被你逐渐挣脱，但他却置若罔闻，一眨不眨地盯着你。
库洛洛周身隐隐散发着看不见的气势，像是即将溃堤的雪山，从头顶将你完全淹没。
他像是哄孩子那样放缓的语气，“你是旅团重要的宝藏，大家都很珍视你。”
库洛洛又开始了。
到底要说几次，玩家只是善于装傻，但不是真的笨蛋！
“继续留在这里，华子。”
“我之前说的，你已经忘记了吗？”
他缓缓俯身，贴在你的耳边。尾音落在耳根里，顺着你的脖颈往脊椎上爬。
“我很在意你，你的一切都想要了解，所以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
晦暗的目光缠绕着你，青年耳坠上的宝珠折射着诡谲又绮丽的光，化作虚无缥缈的手，抚摸着你的脸颊。
黑色的头发与你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所以留下来。”
“永远，都和我们在一起。”
第176章
“……”
不知为何，你总感觉库洛洛现在的样子好微妙，和刚从地底爬出来一样。
好奇怪，看玩家的眼神好奇怪！
确实是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你看不懂的情绪。
有些森冷，有些阴郁。
…难、难道是传说中的黑化吗？
你惊了，但是好像没什么问题。
毕竟旅团成员都没有了，罪魁祸首也准备跑路了，美好的假象被打破了。
但还是——怪。
非常怪。
不单单因为黑化，更因为他的台词有些肉麻。
什么永远在一起…这是暗夜帝王会说出来的语句吗？
有些过于中二和油腻…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库洛洛本身就是一个中二病。
你觉得正常人到这一步，应该恨不得想杀了玩家才对。
有什么理由继续和你扮演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嗯？
等一下，你明白了。
库洛洛难道以为，留下玩家，玩家就能帮他复活旅团成员吗？
只要能哄玩家开心，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一笔带过，大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倒也是！毕竟死而复生这件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不然酷拉皮卡也不会因此迁就玩家。
你感到苦恼。
但是，但是啊，之前确实可以没错…不过玩家如今没有系统和神父了。
所以很可惜，库洛洛的愿望注定落空——
“不行。”你果断地拒绝了对方：“我要回去了。”
玩家要去找系统。
强硬地撑开对方的手，你看见青年瞳孔轻颤着，纯黑的眼眸像是一双手，死死扒在你的身上。
库洛洛好烦，不解决掉玩家就走不了。
还是在这里就打倒吧。
手脚都被禁锢，你奋力后仰，一个头锥向前冲锋，砸在了青年的下巴上。
对方胸口再次传来吃痛的闷哼，你趁着这一瞬间的空档，再次卸下手臂，直接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没想到库洛洛的动作比你想象中更快，反手扣住你腰，强迫拉近你与他的距离。
死缠烂打的好烦！
玩家——总不能把腰卸了吧！
真讨厌！
顿时感到厌烦，你借着拉近时的惯性，一拳砸在库洛洛脸上。
骨骼碰撞的声音顺着手臂蔓延，青年被你砸偏了脑袋，血沫从嘴角飞了出去，在地面撒成一条直线。
失控的身体带着你一起坠落，摔在地上，你手疾眼快爬起来，正准备打第二拳，赫然对上一双堪称疯狂的眼睛。
他分出一只空闲的手，包住了你的拳头，阻止你的再次前进。
碎发背后的视线多了一分黏稠，化作一张漫天的蛛网布开，企图将你笼罩在内。
粗重的喘息伴随着血腥气蔓延，伴随着磨牙的声音，变成铺平在地面的绘卷。
你的手上难免沾上了几滴温热的血，带着对方的温度，在皮肤上停留。
丝线一般游走在体内。
你举起的拳头有半分停顿，用这片刻时间欣赏库洛洛的表情。
库洛洛周身那股无名的气息变得更加浓烈，如果没有人间失格，大概会成为堪称恐怖的存在。
一口把你吞进去，永远藏在肚子里。
但很可惜，他现在什么都用不出来。
他对玩家无可奈何。
这个表情，是生气的表情吧？
是玩家之前想要看到的情绪。
很可爱，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感兴趣了。
喜欢的时候是宝贝，但在不需要的时候出现，就是麻烦。
不过总觉得他的战意并不高昂…所以果然还是对玩家有所图谋吧？
以为玩家揍他一顿可以消气吗？
或许可以，但在这之后，要是得知玩家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会更生气吗？
况且，你才不会把自己现在的弱点告诉别人。
库洛洛，太贪心，反而会变得一无所有。
腰间传来刺痛感，对方的指甲掐进你的肉里，应该是在努力平复情绪。
就连酷拉皮卡得知族人的眼睛被丢掉时，都没这么冷静。
库洛洛，好厉害。
好擅长忍耐呢。
说不定，之前也忍了玩家很久了。
这么一想——就更不能可怜了！
要是给他喘息的空间，玩家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虽然失去系统，你已经翻车了。
果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把库洛洛也干掉吧。
心里有了计较，你半空中的手毫不犹豫拐了个弯，再次掐住库洛洛的喉咙。
没有武器，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就这么死掉吧，库洛洛——
“呃——”
被掐住的喉咙，说话时的音调也变得狭窄起来。
腰间的力度收紧，你被包裹着的手也传来骨裂的声音。
有点疼，但对玩家不算什么。
加油，加油啊玩家。
很快就能扫除障碍，去找回系统了！
身下的人已经被你掐得不能呼吸，你的手腕也已经被他折断。
单纯的肉搏，就像跟西索之前的战斗一样。
只不过，库洛洛并没有对方那么疯狂，他依旧存在着几分理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力气不大。
总而言之，他拿玩家无可奈何。
你觉得自己大概快要成功了。
太好了——太好了！
玩家要逃出升天了！
“…华子。”
几乎被掐灭的尾音钻入耳中，库洛洛大概要发表什么遗言。
可能会想办法用爱感化玩家，可能会胡言乱语继续忽悠玩家，也可能会干脆破罐子破摔破口大骂？
不对，不对。
库洛洛本来话就少，应该没有那么多想法。
不想听。
你抬头，最后看了一眼青年。
体温隔着衣衫，在冷夜中变得有些灼热。
微弱的光勾勒着对方的轮廓，和第一次见他没什么区别。
沉闷的空气压得你胸口发麻，带动体内的血液一起紧绷。
“……”
你实在说不清那是什么表情。
用你贫瘠的词汇来形容，只有古怪二字符合要求。
库洛洛看你的眼神，好怪。
搞得好像什么很可惜一样。
为什么要那样看玩家，是在说玩家做错了吗？
又想要教育玩家吗？
最后一声鼻息仿佛谁的叹息，淡淡地融化在风中。
“……库洛洛？”你询问出声，但不清楚自己想要问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啦，虽然库洛洛的鬼点子很多，人也很烂，但姑且还算是一个好玩伴？
至少你在旅团的日子过得挺开心，就这么分别其实也很可惜。
重新来过，又要重新认识，麻烦得很。
而且，重新认识的NPC，也不是现在的NPC了吧。
就算是不喜欢的东西，相伴久了也会有一定的感情，比如说只会挖鼻孔的黑心商人。
时不时冒出来一下，时不时捉弄坑害一下玩家，但总体来说，还是挺有趣的不是吗？
你直视着身下的青年。
就像是没有黑心商人的游戏，是不完整的游戏。
没有幻影旅团的世界，也不是完整的猎人世界。
毕竟他们一直存在于玩家的认知里面，成为一个标志性的符号。
蜘蛛头子的死亡，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空虚和寂寞。
究竟是哪位哲学家说的，陪伴可是最长久的告白——
陪伴……
……诶，等等。
难道说，玩家对于库洛洛来说，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是在可惜与玩家的分别吗？
诶，真的假的？
是舍不得玩家的意思吗？
还是说是没有杀掉，或者没有成功策反的遗憾？
难道，库洛洛其实挺喜欢玩家的吗？
不是对宝物的喜爱，而是确实对玩家本身的存在有几分喜爱吗？
你感到些许疑惑，猜不到真相，也没有答案。
如果此刻系统存在，你或许能从提示中得到正确的回应，但很可惜你什么都没有了。
对，玩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把这个档玩得乱七八糟的，就算想补救，也很难补救回来了。
不过，如果库洛洛真的喜欢玩家，喜欢玩家本身的存在…
那还真的很可惜啊。
虽然恨比爱长久，但爱比恨更难得。
即便是无敌的玩家，也很难轻易得到哦。
喂，这么一来就这么干掉库洛洛，不是更可惜了吗？！
好、好吧，玩家知道了！如果他真的喜欢玩家，那给个机会也可以！
下一次，下一次你一定用心经营游戏！
一切都等下一次再说！
“库洛洛，你可以等着我。”
你轻声开口，看见青年的瞳孔微微放大。
“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很守信用。”
但是现在，要好好休息。
等待玩家下一次开局。
不知哪里低落的水珠砸在地面，在空荡的教堂里传出回音。
手腕的力度彻底松弛下来，你放开手，用反转术式治疗好了伤口。
身下的人没有动作。
“库洛洛。”你轻轻地呼唤出声。
然而声音就像落入一潭死水，得不到半点儿反馈。
“库洛洛？”
“库洛洛——”
“……”
你没能得到回应。
库洛洛死掉了。
没有变成Q.Q人，也不能再被装进背包。
你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身后的女神像。
“……”
女神垂头，只能依稀看见她嘴角的微笑。
…真、真是的！又没人要责备玩家，干什么这么心虚。
而、而且不是说过了嘛，玩家会回去的啦。
这次要跟系统好好商量一下，给下一档的自己留下点什么线索，以免又出现这种情况。
你撇了撇嘴，干脆地翻身，躺在青年身边，手臂紧贴着对方。
未散去的温度和身体的柔软，就像只是睡着一般。
好了停，玩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
你是玩家，你犯的任何错误都不是错误。
只要可以读档，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晚安，库洛洛。”你说：“晚安，这个世界。”
“下次再见。”
你抬起手，点开了面板的跳转界面。
第177章
【L▇▇ding……】
熟悉的字符终于在眼前跳动，你的心跳顿时加快，喜极而涕地看着面板。
果然，果然是这个！
白边渐渐褪色，你望眼欲穿地盯着前方。
一条小路慢慢在眼前出现，明媚的阳光洒在脸上，隐隐还能听见虫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