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这还配做父母吗？！”萩原研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眉宇间带着怒气。
“后来呢？孩子还没找到，难不成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提供犯人的信息？”樱井彦一问道。
“不。”上野摇了摇头：“警方根据两人的描述画了画像，但查到的是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听柚奈说那对夫妻没有撒谎，应该是犯人做了易容。”
“他的行踪也被清理得很干净，至今没有更多线索了。”
又是这样……
一周前被父母贩卖的山田越美、米花町两个失踪了48小时的孩子、加上昨晚的佑树……
从带走他们的犯人都把痕迹清理得很干净这点来看，很难不认为是同一个人做的、或者是同一伙人做的。
“看来得联系其他地方的警局，问问近期有没有相同的案例了。”萩原研二拿出手机：“我先和目暮警官报备一下，等会联系各地方警署。”
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安静，空气都显得沉重起来。
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话的小林千岁终于开口，她问道：“能给我看看山田越美的照片吗？”
“当然！小林顾问你等等，我让柚奈传给我。”上野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脸上带着期盼。
虽然他刚来搜查一课没多久，但是关于这位小林侦探的传闻可是听了不少呢！
他很快将短信发了过去，但对面似乎在忙，没有立即回复。
几人都各司其职做着自己的事，小林千岁垂着头，反复仔细的梳理着这几起案件，但她眼神有些飘忽，整个人看上去心神不宁的。
不多时，目暮警官他们也回来了，还带着调查出来的结果。
“今天下午在案发现场搜寻到的那枚纽扣，和死者身上的完全吻合。”
萩原研二有些震惊：“也就是说带走佑树的犯人死了？”
“对，还有孩子们失踪的案子，也基本能锁定目标了。”
他迎着众人惊讶期盼的目光，沉声道：“死者叫山本一臣，是十多年前一个扎根在东京偏远村落，杀人骗财手段十分凶残的组织成员。被逮捕后一直在监狱中服刑。”
不知想到什么，目暮警官脸色十分难看：“除了组织的老大和那几个领头人以外，其他人都在前不久陆陆续续的刑满释放了，山本一臣是在六月二号那天才出监狱的，没想到这些人刚被放出来就又开始实施犯罪了！”
“那些孩子一定是被他们绑走的！这群死性不改的家伙是想重操旧业吗？！”
他说完“砰”地狠狠拍在桌子上，办公室里回荡着巨大的声响，显然是气狠了。
在这声回声结束后，安静的氛围中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林千岁站起身把手中的纸杯放下，没有理会众人的神色，直接走了出去。
“千岁姐……”
“小林——”目暮警官回过神，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面上有些自责：“我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在她面前说这些话？”
毕竟佑树那孩子和小林关系很好，听到亲近之人是被这样一群歹徒带走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萩原研二当然注意到对方刚才的模样了，她脸色苍白，眸中似乎压抑着什么，他一眼就看出她正在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或许有一部分是像目暮警官担心的那样，但……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他按下心中的想法，摇头道：“不、小千岁她一定更想听到这些信息。”
“对了，目暮警官，您是怎么确定那些孩子是被他们带走的？”
难不成，这个组织敛财的方式就是拐卖儿童吗？
恰在这时，佐藤美和子走了进来：“目暮警官，我把这些文件带来了。”
目暮警官点点头：“正好，那就一起说了吧。”
“十四年前，警方接到群众举报，称有群人打着宗教的信仰来骗取大量钱财，并且还见到了他们杀人，警方立即开展调查，也是那时我们才发现，这群人竟然利用小孩，把他们包装成神子、神使等等来欺骗那些盲目的村民商人等，把他们当做骗取钱财的工具。”
目暮警官把佐藤带来的文件递给他们。
萩原研二刚打开，就被上面充满着血腥的图片冲击到。
他眉头紧锁，一页一页的往下翻去，越看，脸上的怒意越甚。
一间间黑暗狭小的房子，里面又窄又破看上去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有放了锁链和未收起的棍子等等，满地满墙都沾满了干枯的血迹、有被挖出来拼凑起来残缺的遗骨……
还有……特意留出来的空旷地上，架起高高的台子，下面是满满当当的柴火。
“他们……这是在用活人献祭！”萩原研二几乎是用牙齿挤出这串话的。
————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些孩子……山田越美、佑树。
那个该死的、早就不该存在的**组织……
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不是！
她不都已经猜到了吗？还在抱什么侥幸心理！自欺欺人？！
小林千岁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往下流出，她捧了一把水猛地拍到脸上。
夏日的冷水算不上多凉。
至少，小林千岁觉得这水并没有让她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她把水关上，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镜子中倒映着她的脸，在白光灯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惨白没有血色。
小林千岁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那双黑色的瞳孔宛若一潭死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水珠顺着额角流下，划过眼角慢慢往下滴落。
“滴答。”
水滴拍在洗手台上发出的微响，清晰的落到她耳中。
“滴答、滴答……”
这些水滴好像渐渐地被染上色彩，从透明变得暗红。
鼻尖充斥着血腥味，恍惚间，她眼前的场景在不断变化，自己的容颜也在倒退。
一会是现在的模样、一会是稚嫩的脸上满是死寂麻木、一会又是歪着孩童般天真脸，用那双被染红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别人的模样……
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她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明明是在即使夜晚也很热的盛夏，小林千岁却觉得遍体身寒。
孩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哭喊、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装模作样的祝词、虔诚虚伪的祷告……耳边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脑袋在不断拉扯。
巨大的阴影浮出压在她的心头，喘不上气……
为什么？
她看着镜子中满头大汗的自己，手指死死捏在一起带来阵阵刺痛。
这是她吗？真狼狈真懦弱啊。
这样一来不就和从前一样了吗？
完全没有改变！
完全……没有。
那双一项平静、让无数人感到安心的眼中，在此刻罕见的溢满了痛苦。
高跟鞋敲打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小林千岁的思绪逐渐拉拢，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重新打开水龙头。
“小林，不舒服吗？”佐藤美和子看着正在用冷水拍脸的人，担忧道。
“没，就是有点头晕，想清醒清醒。”她关上水龙头，借着刚才洗脸的动作揉了揉脸，恢复了些许气色。
抬头时，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和平时一般清冷的笑容。
让人完全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听说你和萩原前辈下午在大太阳下，臭气熏天的地方找了很久线索，这么热的天，也难怪会不舒服。”她拿出一块干净整洁的手帕递了过去，笑道：“先擦擦吧。”
“好，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
小林千岁接过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水珠，问道：“佐藤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警视厅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回家休息了。这层楼更是除搜查一课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洗手间没人，佐藤也没有要去卫生间的意思，只能是来找她的。
“哦对，我是来告诉你，有人找你。”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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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29章
◎交给我◎
“这么晚来找我？”小林千岁面露疑色。
佐藤美和子点了点头：“是个穿着朴素的阿姨，我听樱井先生叫她院长。”
————
小林千岁走到会客厅时，看见了坐在椅子上正被樱井彦一安抚着的人。
“院长妈妈。”
听到声音，院长立即抬头，一张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憔悴，她连忙起身走来，速度快得连樱井都被甩在了身后。
“千岁！”她一把抓住小林千岁的手，语气激动，声音带着些颤抖：“千岁！我听说还有其他孩子也失踪了，佑树他，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院长妈妈，您别着急，会找到的。”小林千岁回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对方粗糙的皮肤，看她脸上短短一天不到，仿佛变得更多的褶子，鼻头泛起一阵酸意。
院长妈妈总是这样，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对待她们一直像是亲生孩子一样，母亲这个词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已经有线索了，很快就会找到佑树的，您别着急，相信……”小林千岁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相信谁？相信她吗？
真的能相信她吗？
甚至这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才被带走的。
院长妈妈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里连说了两声好。
她从口袋里拿出先前一直放在口袋里的东西：“千岁……这是佑树的照片，我听大家说你是很厉害的侦探，只要有这个，你一定能把那孩子带回来的，对吧？”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来警局打扰这孩子工作。
但她在福利院实在坐立难安，突然想起从大家口中听过千岁的传闻，就连忙带着东西赶来了。
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她把照片往前递了递：“我相信你，会回去好好等消息的。”
小林千岁的身体却忽然僵住，甚至几不可查的往后退了退。
我相信你，这句总是在委托人们口中听过无数次的话。如今让小林千岁陷入怀疑。
她的目光从院长的脸上，落到她手中的照片上。
里面的孩子站在有些老旧的门口，笑得十分开心。
他黑发黑眼生得很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镜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阳光洒在他身上，让孩子的童年变得十分明媚。
这张照片，是小林千岁替他拍的。
她甚至还记得那孩子当时对她说的话。
“千岁姐姐，要把佑树拍好看一点哦～”
那句声音好像还回荡在耳边，她闭了闭眼，想和平时一样接过照片。
想要抬手，但那只手在此刻仿佛有千斤重，指尖甚至难以自控的颤抖起来。
她不敢接，她在害怕。
那群人的目的，不是想重操旧业，否则根本不会明目张胆的让孩子失踪被警方知道。
他们很谨慎，想要不被发现完全可以和曾经一样，至少不会这么快就暴露。
想到那些线索表达出来的种种迹象，小林千岁藏在衣袖下的手指紧紧捏起。
佑树……真的平安无事吗？
“千岁？”见她不说话，院长疑惑的喊了一声。
小林千岁喉咙发紧，她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情绪，开口道：“彦一……”
不对，彦一刚才出去倒水了。
现在会客厅只有她们两人。
如果……如果再次看到那副场景，不……她不想、不想看。
她内心极度抗拒挣扎，但那只沉重的手却在缓慢地抬起，有些颤抖着朝照片伸去。
距离越来越近，小林千岁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住自己行动，就在快碰到照片时，一只从侧后方探出来的手，抢先一步将面前的照片抽走。
她看着手下空无一物的地方，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
熟悉的嗓音从后方传来：“院长阿姨，您还记得我吗？”
半长发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手中端着杯水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小林千岁的旁边，眉眼弯弯看着对面的妇人。
小林千岁回过神立刻收回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起，她睫毛轻轻颤了颤遮住眼底的阴郁。
“记得记得，你是研二。”
“没错哦～院长阿姨记性真好，不过怎么站在门口？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坐下再聊吧。”萩原研二招呼着两人往里走。
趁着这几步路的时间，小林千岁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去倒水的时候碰巧遇到彦一，他肚子痛去洗手间，我就替他过来了。”青年眨了眨眼，开朗又阳光，好像只要看着他，那些雾霾就会被轻易消除，露出原本的蓝天。
他小声道：“怎么样，有没有被突然出现的研二酱吓到？”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味道，小林千岁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几人坐下后，萩原研二看着手中的照片笑道：“小佑树这张照片还真可爱啊。”
“是啊，还是千岁替他拍的，我记得彦一想和他一起拍，结果他大喊大叫的死活不愿意。”院长说着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愁绪。
小林千岁依旧垂着眸没有说话。
“那为了早点再见到这么可爱的笑容，我得加把劲了。”萩原研二看着面容憔悴的妇人，语气柔和：“我们已经查到犯人的信息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们在哪，所以您放心。”
“小千岁和我们警方，一定会将那些孩子完好无损的带回来的。”
青年的声音温柔又坚定，看着他脸上严肃认真的神情，不论是院长还是小林千岁，此刻都不由自主的深信对方。
————
“时间不早了，今天辛苦大家了。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早上继续！”说完，目暮警官揉了揉眉心往外走去。
路过小林千岁时，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妥当，最终只是说了句“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萩原研二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来到她面前，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