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嘴唇闭上了眼,感觉到夜风从自己的脸颊拂过,带起她的长发。
遥远的方位传来闷雷炸开的声音。
“……谁要那么惊悚的‘照顾’啊?”
“你是笨蛋吗?!”
瓢泼大雨终于哗啦啦从天幕降下。
落在了梨沙面前空荡荡的台阶上。
第35章 邻居弟弟
窗外的大雨还在哗哗地冲刷着地面, 梨沙家的门开了又关,她愣愣地站在门口,被迎面扔过来的毛巾兜头罩住。
梨沙抽了抽鼻子, 慢吞吞地将毛巾从自己湿漉漉的脑袋上扯了下来。
云雀一身深蓝色的睡衣, 正站在她家门口将被打湿的伞收起,顺手放在了门口。
他弯腰从鞋柜角落抽出一双拖鞋的样子, 看上去比梨沙更像这间房子的主人。
“我不知道你还有淋雨的癖好。”
云雀冷冷地嘲讽道,踩着拖鞋进了客厅, 按亮了热水器的烧水按钮。
梨沙用毛巾擦了擦脸, 沉默着换了鞋, 将毛巾披在了身上。
“去洗澡,换衣服。”
云雀拿着遥控器,按了一下开关键, 电视屏幕上男女主撕心裂肺的互相表白在空气中戛然而止。
“弄完再下来喝水。”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靠着沙发靠枕,困倦地闭上了眼。
梨沙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上楼换下湿衣服, 然后洗澡。
她当然并不喜欢淋雨,只是情绪上来了,蹲在那儿哭就不想挪地方。
有一种全世界陪她一起落泪的错觉。
所以当撑着伞的云雀粗暴地将她拽起, 熟练地从她家门口的花盆下摸出钥匙,打开门将她推进去,顺便还将从自己家带来的毛巾扔在她身上的时候,梨沙还有点反应不过了。
等等, 为什么现在是云雀出场的回合?
梨沙以为他这种作息严格的人应该会早早洗澡睡觉,没想到他居然出现了。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有进家门, 而是蹲在家门口淋雨的。
梨沙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云雀还坐在沙发上。
倒霉孩子已经靠着沙发闭上了眼,抱枕抱在怀里,呼吸均匀地睡过去了。
梨沙:“……”
所以他干脆直接回去不就好了。
梨沙走过去,正想着要不干脆还是推醒他好了,就见云雀倏然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只迷茫了一瞬,立刻就恢复了清明。
“去喝点热水。”他吩咐道,“有感冒药的话也吃点,预防一下。”
梨沙:“……”
梨沙:“恭弥君,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云雀懒得理她,见她慢吞吞地去倒水,才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了?”
“……”
“我不觉得你蹲在门口淋雨是正常的事情。”云雀冷淡地说道,“如果你不把具体的情况告知我的话,我会联系你的父母,转告你的异状。”
……这跟“我要告诉你妈妈”有什么区别啊恭弥君。
她都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
梨沙叹了口气,一边往玻璃杯里倒热水,一边平复着心情说道:“没什么,忽然有点情绪失控了。”
“?”
“想到小百合去世了,有点难过罢了。”
“……”
云雀的视线探究地扫在梨沙的身上,他虽然觉得有点不理解梨沙忽然的情绪上头,但是梨沙看上去并不像在撒谎。
“看来你跟她确实很熟悉。”云雀最终慢慢地说道,“她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要再难过了。”
梨沙顿住,好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云雀观察了一下梨沙的状态,总算是站起身,长长打了个呵欠:“那我要回去睡觉了。”
“你赶紧回去吧。”
“你平常一个人在家是吃泡面的吗?”云雀瞥了眼垃圾桶里梨沙今天下午扔进去的泡面盒子,略微嫌弃地皱了皱眉。
梨沙:“……”
“没有的事,我就今晚上想吃泡面,所以才吃了。”
云雀也是独居,但梨沙觉得他应该也是不会做饭的人。
“你难道不吃泡面吗?”梨沙问道,“你就没有不想吃食堂的时候?”
云雀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梨沙,冷淡地说道:“我从来不吃泡面,副委员长会做饭。”
梨沙:“…………”你可真行。
云雀拿起靠在门边的伞,开了门又出去了。
临走前他甚至没忘了提醒梨沙将门反锁。
梨沙走上前反锁了门,撩起窗帘看着云雀的背影在雨夜中前行,不一会儿他进了云雀宅,隔壁的灯也亮起来了。
多亏了这件事的打岔,她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
冷静下来之后,她重新思考了小百合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小百合消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就在梨沙的面前越来越浅,直至不见。
虽然梨沙有过跟某些认识的幽灵今天见面,第二天就听说对方升天导致再也没见的经历,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升天”这个完整的阶段。
她也不知道小百合究竟是去投胎了,还是去到幽灵所在的世界了,亦或是直接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鸟束知不知道,他不是灵能力者吗?
梨沙当即翻出手机,给齐木发了短信。
[梨沙:齐木君,有个事拜托你,麻烦你帮忙替我问问鸟束君。]
[梨沙:幽灵如果消失的话会去哪里?升天那种。]
齐木看上去作息比云雀要年轻人一点,他很快发了个[?]过来给梨沙。
[梨沙:帮我问问呗,你不是超能力者吗?这点小事不会搞不定吧?]
[齐木:……你接受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好。]
[梨沙:过奖了,快去帮我问!!]
[梨沙:不行你直接把我的联系方式推他,让他加我!]
[齐木:?]
这人除了省略号和问号还能发点别的吗?
当然了,梨沙还有事要拜托齐木帮忙,当然不能在这个时间点吐槽他。
她握着手机,焦急地等待着联系人那栏跳出新申请。
但鸟束似乎没有加她的意思。
倒是齐木转达了鸟束的想法。
[齐木:鸟束说他只知道幽灵存在时候的事,消失不消失的他就不清楚了。]
[齐木:那家伙只在意自己的事。]
[齐木:你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样的疑问?是跟着你的那位幽灵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聪明人果然很敏锐。
[梨沙:是这样的。]
她简单讲了讲今天她和小百合回来后就去“完成梦想”了,之后省略掉过程莫名其妙好像完成了小百合的愿望,紧接着她就消失了。
[梨沙:虽然感觉这应该是件好事,但是一想到她不在了,我就有点难过。]
[齐木:可以理解。]
[齐木:我不太会安慰人,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了,这对于幽灵小姐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梨沙: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会难过。]
[齐木:知道,就像我说不会安慰人一样,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齐木:你是这么迟钝的人吗?]
梨沙:……
回味一下还有点小感动呢。
[梨沙:谢谢^^心情好多了。]
时候也不早了,不管怎么样,日子也要继续过。
还是早点睡吧。
……
没了小百合的话,日子比想象中的要稍微寂寞一点。
梨沙的兼职活动也一如既往。
樱子在得知小百合消失了之后,短暂地消沉沉默了一阵之后,又仿佛没事人一样,重新开始了在梨沙工作间隙见缝插针逗乐的日子。
梨沙闲暇之余偶尔会看着在天花板钻来钻去的樱子出神。
樱子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呢?她如果完成了愿望,也会像小百合一样消失吗?
虽然这么想有点卑劣,但是梨沙并不希望樱子就这样消失。
她猜测樱子的梦想应该是和大吾的心血甜品店心愿能够节节高升,说不定是成为风靡东京的甜品店之类的。
……光是这样想,她就没有了努力工作的心思。
就如大吾所想,好好经营心愿已经很不错了,也没必要再进一步。
樱子还能陪她、陪大吾多久呢?
那些没能完成愿望的幽灵,会一直滞留在人间吗?
如果一直都没能完成愿望的话,家人和朋友相继离开,会作为幽灵团聚吗?
梨沙越发感觉鸟束是个废柴,他的灵能力者头衔根本就名不副实。
每次梨沙抓到他想要跟他探讨幽灵世界的问题,他就只会阿巴阿巴地淌口水。
偏偏梨沙还找不到第二个人讨论这件事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鸟束能看到幽灵了。
非要说的话,能看到异生物的人……
“?”乙骨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梨沙回神,她摇了摇头:“没,刚刚闭店出门就看到了乙骨君,有点惊讶而已。”
乙骨笑了笑:“我正好路过。前段时间出差了,最近回来了,没想到正好遇到栗原小姐。”
正好路过吗?
梨沙有点好奇,她记得乙骨是隔壁街区的。
“你今天来这边有什么事吗?”梨沙问道,“普通路过应该路过不到这儿吧?”
乙骨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呃了一声:“就,随便闲逛,刚好逛到这儿了。”
“……这是什么新型锻炼身体的方式吗?”
“只是巧合罢了。”
梨沙打量了一下乙骨,被他腰上挂着的妖精玩偶吸引了视线。
这个是之前他们去娃娃机那儿好不容易抓到的,她当时嫌这玩意丑,而刚好乙骨不嫌弃,就送给了乙骨。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的样子。
“啊,这个。”
觉察到梨沙的视线,乙骨勾着唇角抿起唇,保持着妖精玩偶挂在腰间的状态将玩偶拿高了一点给梨沙看。
“跟我还挺配的,对吧?”
相配吗?
梨沙觉得这个玩偶丑丑的,但在她看来,乙骨倒是属于很讨人喜欢的那种类型。
大概是给人安全感太足了吧。
毕竟这个人可是真实地将自己从差点被吃的深渊拉回来的人。
梨沙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见识到咒灵的那几次场景。
“说起来,乙骨君,上次说咒灵是由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梨沙试探性地问道,“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一个人死掉的话,她的灵魂会不会变成咒灵呢?”
第36章 错在娃娃机
乙骨唇边的笑影逐渐隐去。
涉及到工作相关, 他看上去严肃了许多,表情因为专注而显得冷淡。
他沉默地听完梨沙的问题,视线凝在了无名指的戒指上。
梨沙观察着乙骨的表情, 轻声唤他:“乙骨君?”
她担心乙骨为难, 摆手宽慰道:“如果乙骨君不方便说或者不知道的话也无所谓,嘿嘿, 我就是忽然想到,所以随口问问。因为身边的人好像就只有乙骨君是咒术师了。”
乙骨顿了顿, 重点有点跑偏。
“我记得你有加五条老师的联系方式, 他也是很厉害的咒术师。”
梨沙汗颜。
乙骨到底怎么想的, 她就算再怎么外向也不会忽然去联系只有一面之缘的客人的微信,还是这种话题。
说不定他们咒术师咨询还要收费呢,她只是想白嫖乙骨两个问题罢了。
想到这, 梨沙便回答道:“我虽然有乙骨君老师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跟他完全不熟啊,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跟乙骨君又不一样。”
“嗯,也是。”乙骨的声音有点飘, “你跟我比较熟……”
这不是当然的吗?
梨沙莫名其妙地看了乙骨一眼,正好跟后者对上了视线,后者对她弯眼笑了笑。
梨沙:“……”这人出个差回来之后怎么感觉怪怪的。
乙骨轻咳一声, 收了笑。
“刚刚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栗原小姐的问题,因为在我的认知里,人虽然有灵魂,但是死掉就是死掉了, 不存在人死了,但是灵魂还活着这种事情。”
“也就是栗原小姐提过的幽灵。”
“但如果栗原小姐指的是灵魂会不会变成咒灵, 或者是人死后会不会变成咒灵的话,是有这种先例的。”
乙骨轻而缓地吐出一口气。
梨沙注意到他有些不自觉地摩挲着他的戒指。
“但也是有条件的。一般来说普通的话,是不会的。”
他对梨沙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这个答案栗原小姐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