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周荣这人,查东西确实有一手,能为他所用,保不齐扭头又成了别人手里的枪。
易允暂时不知道坎叔想做什么,但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宗旨,再怎么着也不能留活口了。
这时楼梯口走下来一个雇佣兵,“允哥,夫人回来了。”
易允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晚上七点十八分,还行,知道自己回家。
他碾灭烟蒂,扫了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处理干净。”
蓝嘉拎着篮子里的点心从车上下来,候在别墅外的女佣一路随行。
“易生回来了吗?”她状似无意地问。
女佣们也没见到易允,纷纷摇头。
蓝嘉放心了,到卧室门口时说:“不用跟进来。”
“好的夫人。”
进屋关门后,蓝嘉紧张得松了口气,她放下阿糖准备点心的篮子,正要拿出偷偷带回来的手机,忽然一顿,抿唇,抬起头,打量着这间卧室。
蓝嘉从小到大都没有偷摸着做过这么‘刺激’的事,她有些杯弓蛇影,想到万一易允在房间里安装微型监控怎么办?
转眼一想,应该不太可能,可万一呢……
为了安全起见,蓝嘉准备去浴室,谁知身后的门突然开了,把她吓一跳。
易允挽着袖子进来,见她被吓住,勾唇:“偷偷摸摸做什么?想偷东西?”
他走到蓝嘉面前,离得近,女孩闻到他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令她眉头紧锁,险些作呕。
“没,没做什么。”
“是吗?”
他又往前走了步,微眯起眼睛。
蓝嘉后退,撞上身后的桌角,一瞬间的钝痛袭来,让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易允瞥了眼桌上的篮子,“那是什么?”
蓝嘉愣了两秒,赶紧抓过来,掀开最上面的防尘布,把那些做得美味可口的点心拿给他看,她心里有些紧张,手指都白了。
“这是阿糖给我做的点心,我很喜欢,就,就带了些回来。”
“不是去剧院吗?又背着我回蓝家了?”
易允扫了眼篮子里的东西,一览无遗,藏不了什么。
他丢在一边,倾身逼近,蓝嘉被迫向后折,不敢看他的眼睛,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看见易允的白衬衣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红……不,那种颜色,更像是时间稍微久点后咖红的血迹。
“躲什么呢?”
易允的双手突然握着蓝嘉的肩膀,女孩下意识一抖,觉得血腥味更重了。
男人微笑着注视她,温热干燥的掌心下滑,顺着蓝嘉的腰线,“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就是现在有点紧张。”
“蓝嘉,你在紧张什么?”
“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那双走过的手,似乎在一寸寸检查她的身体。
而蓝嘉呼吸艰难。
第27章 27陪睡觉 我他妈就该用链子把你的手……
蓝嘉僵硬得像根木头, 肌肤隔着单薄的旗袍缎面,感受到男人的掌心炽热又试探,他的动作很慢, 似检查又似戏弄。
她对上易允凝视的目光, 暗沉如墨,像要把她剥开。
蓝嘉牙根轻颤, “我……”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易允似笑非笑,落在胯间的手忽然变了道, 牵起蓝嘉的左手,“怎么才戴一天就红成这样?嗯?”
他掀起眼皮,不满的情绪已经泄露出来:“你想摘掉它?”
何止是蓝嘉的戒指紧,他的也一样,但只要不去动它, 手指顶多会有圈箍感, 根本不会肿成这样。
不等蓝嘉回答, 易允已经低头,将她泛红的指节衔住嘴里,唇齿热舌裹着受伤的手指。
刹那间, 蓝嘉浑身冒出一层层鸡皮疙瘩,湿濡、潮热、黏腻的触感袭击她的神经末梢, 令她头皮发麻。
她控制不住颤抖, 那股恶心感不亚于被密密麻麻的细蛇爬满全身,蓝嘉忍住叫出声的冲动, 大力抽走自己的手, 却被易允牢牢摁住。
他抬眼看着蓝嘉,纯黑的碎发在眼底落下阴影,衬得看她的眼神充满阴翳与诡怖。
蓝嘉仿佛闻到更浓郁的腥味, 胃部极度不适,空出那只手捂紧肚子,直接吐了。
易允脸色铁青:“……”
他捏紧纤细的手腕,“蓝嘉!”
男人被她的反应气得不轻,额角迸胀出愤怒的青筋,那沉得滴墨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把蓝嘉拆吞入腹。
蓝嘉被他虚弱地提起,另一只手紧紧扣住桌角,她弓着单薄羸弱的肩背,胃部不断痉挛抽搐,鼻腔的感官像被无限放大,不适加剧。
今天呆在剧团,中午聚餐时,蓝嘉没怎么动筷,只喝了两杯爽口的金丝菊茶,下午排练又耗了不少体力,阿糖和商序南来送点心时,她也没吃,剩下的都提回来了。
这一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蓝嘉的难受不是伪装,易允盯着她眼角浸出的清泪、苍白得掩盖不住的脸色,心中那些被她嫌弃的怨气像被一阵无形的巽风击碎,瞬间化为乌有,他拽着女孩的手腕扯进怀里,揽着她的肩,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摸她的脸,拇指揩去蓝嘉眼角的泪。
“又不舒服了?”
被迫靠在他胸口,蓝嘉快被那股血腥味折磨疯了,哭着推开他,“你离我远点。”
她虚弱地撑着桌面,纤细的手臂摇摇欲坠,易允望着女孩清瘦的背影,薄唇抿直,指节蜷紧。
半晌,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何扬!”
守在外面的何扬听见屋内的动静,立马进来,还未走近就察觉到紧张凝滞的气氛。
他见易允冷着脸,“允哥?”
易允最后看了蓝嘉一眼,“给她叫医生!”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私人医生带着助理和护士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何扬一直在旁边等待结果,以便待会去书房给易允汇报蓝嘉的情况。
易允从卧室离开后去了浴室,衬衣上沾了血迹,断然不会再要,他随手丢进垃圾桶,任由花洒兜头浇下凉水,硬生生压下心底的火气。
何扬进书房汇报时,易允刚洗完澡,系着浴巾,站在落地窗前抽烟。
“允哥。”
“怎么样了?”
“夫人一天没有进食,再加上应该是闻见您身上的血腥味,所以引起胃部不适。刚刚医生给她做了按摩,现在好多了。”
易允拿下叼在嘴里的烟,回头,皱眉,“她没吃东西?”
“是的。”何扬说:“我刚刚问了跟踪夫人的保镖,他们说中午聚餐时,夫人只喝了两杯茶水,下午剧团又在排剧,后来玉饴和商序南去送点心,夫人也没碰,剩下的都带回来了。”
易允想起那个装点心的小篮子,“让厨房给她做些开胃菜送过去。”
何扬点头。
“另外,再派人盯着商序南。”易允冷笑,“他倒是对蓝嘉的行踪了如指掌。”
…
“滋——”
“滋滋——”
夜色沉寂,夏日燥热的风遮不住屋子里细微的电流声。
商序南坐在书桌前,旁边是一盏绿皮的橘黄暖灯,面前摆着一台笨重的计算机设备,手边是两个特制键盘,他皱眉调试,试图对接上方块屏幕里闪烁的红点,过了会,蓝色的后幕出现一排排代码。
他松了口气,然后拿出抽屉里的耳机戴上,刹那间,伴随着滋滋电流,不算清晰地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易生回来了吗?”
“好的夫人。”
……
“偷偷摸摸做什么?想偷东西?”
……
“蓝嘉,你在紧张什么?”
“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
“又不舒服了?”
所有可能被发现的提心吊胆,都在易允紧张蓝嘉身体状况那刻得到化解,商序南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
他摘下耳机,盯着微微移动的红点,青涩的脸上露出讽笑。
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在送给蓝嘉的手机上装有定位器和窃听器。
易允的警惕性太强,身边又都是保镖,更别提暗处还有跟随的狙击手。
但他永远不会猜到,喜欢的枕边人会是别人的活摄像头。
蓝嘉按摩完,又喝了半杯温水,以自己想休息为由,把陪床照顾她的女佣全部赶出去。
等屋子里没人了,她才溜进卫生间,将用胶带绑在腿上的手机取下来。
她今天穿的旗袍,虽然没有开叉,但浑身上下一览无遗,阿糖塞给她的手机该怎么带回庄园?这是一个问题,蓝嘉思来想去,拿胶带往膝盖上的大月退内侧缠,还不能多缠几圈,会有痕迹,所以她弄了上下各一圈,绑得很紧。
因此,撕开时,蓝嘉感觉自己的皮都快掉了。
她疼得厉害,滋啦声反复折磨,两秒后,蓝嘉咬牙,干脆心一狠,直接拽掉。
月退根内侧通红,蓝嘉揉了揉,抹了芦荟膏,这才找地方藏手机。
偷偷摸摸做完,蓝嘉重新回到床上假装歇息,卧室外有人敲门,规律地轻叩,接着推门进来,动静很轻,餐车的轮子滑过深栗色地板,最终停在床边。
“夫人,先生吩咐过,让您起来用餐。”
蓝嘉没什么胃口,“放那吧,待会再吃。”
女佣盯着她,没有动作。
蓝嘉和她对视几秒,片刻后妥协。
她起来用餐,扫了眼,差不多有二十几种菜品可供选择,文火熬得甜软金灿的红枣南瓜小米粥、凉拌爽口的翠绿莴丝、煲得红彤彤的西红柿排骨汤、空运来的新鲜樱桃等。
每样份量适中,摆盘也好看。全是酸甜爽口的,在燥热的夏夜确实开胃。
但是蓝嘉还是没什么食欲。
这时,她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声,拿起的勺子一顿,又放下,走到露台外面,居高临下看去,叁辆改装的防弹车大咧咧停着,保镖们严阵以待,几秒后,易允从别墅里出去,何扬打开车门,他却突然回头,精准无误地锁定蓝嘉的身影。
易允那件染血的白衬衫已经换成花的,纽扣草草系了三四颗,落拓又风流。
他仰头看她时,那些惯会藏进眼底的晦暗和阴翳变得清晰明朗。
他要出门。
今晚不在家。
蓝嘉莫名松了口气,收回视线,转身进屋了。当她重新端起碗筷时,车子驶离的声音逐渐消失。
她潦草吃了两口就让女佣撤了,过了会,卧室的私人座机久违地响了,蓝嘉走过去,接听。
“你好?”
客气又礼貌,让拨电话的易允挑了挑眉,“是我。”
蓝嘉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抿唇盯着电话,人前脚才走,后脚打什么电话?
她准备挂了,对方却懒洋洋说:“我今晚有事就不回来,你记得把药吃了。”
蓝嘉没应,淡声:“没事我就挂了。”
对面沉默两秒,正当女孩要挂电话时,座机率先响起‘嘟嘟’声。
易允竟比她先挂电话。
他不在正好,蓝嘉不用那么胆战心惊,她休息了会,胃部的不适缓解后才进浴室洗澡。等她弄完出来,医生带着护士过来,给她讲解更迭的新药方。
这事蓝嘉已经习惯了,以前在国外,初期时她就跟神农尝百草一样,不停地试方子,直到找到最优的效果,虽然伤身体,但却是无奈之举,后来稳定,药方更迭的速度慢下来,算下来距离上次替换方子已经过去两三个月。
“夫人,这次熬的药会比您以前喝的还要苦。如果您实在觉得难以下咽,我这边再给您想办法。”
吃完药再含一颗糖的办法,对于蓝嘉来说已经免疫了。该苦的依然苦,好在都习惯了。
她笑道:“没事,谢谢了。”
蓝嘉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吹温后,一鼓作气喝光。
新药方的试用需要记录服用后的状况,医疗团的人严阵以待,等半个小时后仔细询问她的状况。蓝嘉对一具健康的身体一直处于陌生且疑惑的阶段,她没有体验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但她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真要论身上哪个部位最先出现不良反应,那必然是这双眼睛。
蓝嘉的视力很差,以前出现过视网膜半脱落流血的征兆,当时得亏抢救的及时,不然就要面临失明的风险。
麻拆在曼德勒机场等宾周荣,结果却等来对方被易允的人带走后生死不明的消息,他当即回庄园把这件事告诉坎爷。
坎叔这会正在陪女儿赛莉挑设计师们送来的私人定制款裙子。
“爸爸,您觉得我穿这条怎么样?”赛莉在自己身上比划。
赛莉,赛坎的掌上明珠,今年二十岁,长相明媚大气,曾入选全球最美天使脸前一百,但与她气质违和的是留着一头酒红色的公主切发型。
坎叔笑道:“我们莉莉是天仙,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