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哭鼻子怎么了？”
夏尔失笑。
他缓缓地把艾玛从自己怀里拉了出来。
“没怎么样，你可是我的小公主，如果真的哭鼻子的话，我只能想方设法把你哄好啦。”
边说着话，夏尔边凑近了艾玛，轻轻亲了亲她的唇瓣。
“没事了，那只是梦而已，艾玛。”他安抚道。
看着夏尔眼里的温柔和认真，艾玛感觉她刚刚压下去的泪意差点又要卷土重来。
“我爱你，夏尔。”她再次搂紧了夏尔，有些闷闷地说道。
艾玛做得那个噩梦怕是真把她吓得不清。
看艾玛这个样子，夏尔在心中想到。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再次俯身，温柔地覆上了艾玛的唇。
过了许久，夏尔才起身。
看着艾玛被他稳得有些呼吸急促、不再因为那个梦而眼眶通红，他而是变得有活力起来的养足，夏尔笑了起来。
“我也爱你，艾玛。”
第49章 包法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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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纳德教授是个十分受学生喜欢的医学院教授。
因为他除了带领学生们学习医学知识之外，还会在学习任务完成的时候给学生们讲一些他们之前没有机会了解、但却十分感兴趣的历史上那些著名的医学大佬的故事。
毕竟，作为一个传承了很久的医学世家，伯纳德教授家里有些从未公开过的医生之间的来往信件之类的东西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比如说在两个世纪前十分有名的包法利医生和自己祖先信件交谈时关于一个医学理论针锋相对的争论啦，或者那位包法利医生一点都不像学生、反而像是一个友人的语气啦，诸如此类。
然而，一向最被学生们喜欢，自认为自己也十分能够获得别人喜欢的伯纳德教授最近却遇到了一件让他十分棘手的事情。
——在学生们、同事之间向来无往而不利的他，在自己的女儿那里受了挫。
“我出去了，爸爸。”
坐在餐桌旁，看到自己女儿吃了几口饭之后就起身的样子，伯纳德教授叹了口气。
虽然之前他就因为过分关注女儿的交友而被她指责不尊重她的隐私，可是，可是……
像女儿现在饭都不好好吃的样子，他怎么能不关心呢。
她明显就是记挂着和男朋友约会才连饭都吃得这么少。
可是，女儿有了男朋友，不是应该让自己的父亲来把把关的吗？
万一那是个坏小子怎么办？
想到女儿最近在吃饭的时候偶尔都会傻兮兮地笑起来，和之前聪明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伯纳德教授感觉自己心里更加忧愁了。
直到他走到学校，这忧愁都没有散去。
“伯纳德教授，您今天的精神状态怎么这么不好啊？”
与伯纳德教授关系很不错的一位同事发现了伯纳德教授今天的反常，很是有些关心地问道：
“您不是一直都自诩为全校最乐观、最开朗的教授吗？怎么今天却愁眉苦脸的？”
“唉，还不是因为我那让人不省心的女儿，勒罗伊教授。”
伯纳德教授叹了口气，有些苦恼地说道。
勒罗伊教授了然。
伯纳德教授十分喜爱他的女儿，经常和她们这些人分享他女儿的种种事情。
因为怕作为一个单身父亲在女儿的教导问题上有所欠缺或是疏忽，还经常会向她们这些女性寻求帮助。
现在的话，大概是小伯纳德又干了什么让老伯纳德担心的事情了吧。
果然，她听到他继续说道：
“勒罗伊教授，您说，像她这样年轻的年纪，怎么能够识别出人心的好坏呢？万一她陷入了爱情的漩涡，却碰到了一个坏小子，全身心地投入进去，结果伤到了她自己，这可怎么办呀！”
看到伯纳德教授越说越担心的样子，勒罗伊教授非但没有感到同样的忧心，反而有些想笑。
这大概就是他这么多年来又当父亲又当母亲所造就的弊端了吧，伯纳德对自己的女儿也太过小心翼翼了一点。
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年轻人谈个恋爱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勒罗伊教授也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善意地试图安抚很是焦虑的伯纳德。
“我想，您的女儿一定会向您一样聪慧的，她应该不太会被别人骗到。更何况，年轻人之间谈的恋爱，不就是跌跌撞撞地犯错的过程吗？”
见伯纳德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放松一星半点，反而在听到“犯错”这个词之后更紧张了一点，勒罗伊更加想笑了。
轻轻咳了一声把笑意压了下去，勒罗伊尝试着换一种建议。
“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我想，您或许可以和您的女儿好好谈一谈。”
听到勒罗伊这么说，伯纳德教授的眼睛一亮。
然而他很快又再次耷拉了神情。
“唉，勒罗伊教授，您有所不知，因为我之前对薇拉的行为管得太多，她最近已经不怎么想听我的话啦。”
“现在，我也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薇拉说话了，有时候，我自认真的只是关心她，可她却认为我说这些话是为了管教她。”
“哦，薇拉毕竟已经长大了，伯纳德，你也知道，这是青春期孩子的正常表现，对不对？”见伯纳德教授越说越丧气的样子，勒罗伊教授安抚道。
思绪转了转，她接着说道：“我想，你也许可以和薇拉谈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再慢慢地把话题转移到你想要告诉她的东西上，对不对？”
“可是，我现在完全不知道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啊。”伯纳德教授本就皱巴巴的脸更加皱了起来，“我感觉，我和薇拉之间已经有代沟了。”
“你这可就真是当局者迷了，伯纳德。”勒罗伊笑道：“不管潮流怎么变化，有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可是永远不会变的呀。”
“那是什么呢？”
听到勒罗伊教授如此胸有成竹的语气，伯纳德教授虚心求教道。
勒罗伊教授给伯纳德教授倒了杯咖啡，他们两人分别做到了办公桌的两边。
“比如说，不管过了多久，姑娘们都还是喜欢简·奥斯汀女士笔下的达西先生的。”勒罗伊教授开口举例到。
“我想，身为一个医学教授，我们除了了解两个世纪以前那位大名鼎鼎的包法利医生的医学贡献之外，对他和他的妻子之间的爱情故事相比也绝对不陌生吧，伯纳德？”
见伯纳德教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勒罗伊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你可是经常给学生们讲包法利医生的那些小故事呢，伯纳德。你完全可以再翻一翻你家里包法利医生的信件，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信息嘛。”
“借助你对包法利医生比其他人都要深的了解，以及你平时讲故事的经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让薇拉听得兴致勃勃，而你也就可以借此和薇拉讲一讲真正幸福和美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也间接教育到她了，对不对？”
勒罗伊教授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具有可行性，她继续兴致勃勃道：
“就算包法利医生的信里没有写太多关于他和包法利夫人之间的事情，别忘了艾玛·包法利夫人可还是一位作家呢。就算她没有简·奥斯汀女士那样受女孩子们推崇，可她却也绝对不是不为人知的。”
“我想，伯纳德你完全可以和薇拉一起讨论一下包法利夫人的小说嘛，我看过几本，认为里面的爱情观都十分的正确呢。”
“你说的很对，我会尝试一下的，谢谢你，勒罗伊教授。”
同样认为勒罗伊的建议很靠谱，伯纳德教授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等他回到家，就再去翻翻包法利医生的信件，也去买一本包法利夫人的书。
伯纳德先生本来以为自己可能需要先新买一本包法利夫人的书，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家里的书架上就发现了一本。
这让他眼前一亮。
他之前从来没有买过这本书，它一定是薇拉买的，这样一来，自己和薇拉的交谈一定会更加顺利一些的。
带着微微兴奋的心情，伯纳德教授从褐色的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做《虚荣与平庸》，他有些猜不透这本书写的是什么。
翻开封皮，发现书的扉页上还有着一个副标题——一个爱情悲剧。
伯纳德教授皱了皱眉，看起来，这本书写的并不是一个圆满的爱情故事，反而是一部悲剧啊。
这倒真是让人惊讶，听勒罗伊说，他也一直以为，像薇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会喜欢爱情喜剧呢。
带着疑惑大致翻了翻整本书，伯纳德教授对这本书的结构有些惊讶。
——这本书的序言就占据了许多的厚度，看起来几乎要与小说的正文部分一样了。
从这本书的翻看痕迹来看，好像薇拉看得更多的部分也仅仅只是书的序言部分。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下，伯纳德教授开始看起了这难得的、很长的序言。
它的人称和其他的所有书没有差别，都是第一人称。
“创作这本书的灵感来自于我的一个胡梦，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令人害怕，让我忍不住慢慢把它当成是一种上帝对我的警示（即便身为医生妻子的我对上帝并没有多虔诚）。一种让我不要犯梦中同样的错的警示。
于是，在做了那个梦几年之后，我写下了这本书，既是为了告诫自己，也是为了能够给读到本书的读者们、尤其是女性读者们一些启示，当然，如果这本创作目的没那么商业的书能够得到市场的青睐的话，那就完全是一种意外之喜了。
这本书描述的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关系，是两个失败的人，它纵然能够通过成为反面例证给读者们一些小小的启发，可我却也并不想给我的读者一程纯粹的煎熬之旅，我更多的想带给读者的是快乐。
鉴于我与我先生的爱情总有人称赞，我们两人的婚姻也与小说中截然相反，十分的圆满，请允许我腆颜在序篇中与大家分享一些我与包法利先生之间的小小轶事，希望它们能够抵消您看完这本书之后心中的难过之情。”
原来如此。
这位包法利夫人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看完这段话的伯纳德教授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对这篇序言、这本书的兴趣也更大了一点。
他继续看了下去。
“在没有和包法利先生成为夫妻的那个时候，我与这个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是十分相似的，我们同样漂亮明艳、同样受过农家女子很少会去进行的贵族式教育，也同样浅薄、同样带着年轻的少女特有的虚荣心。
我记得夏尔在有一次曾经对我说过，他对我一见钟情的原因，是因为他从我身上看出了一种疏离的气质，我想，这大概也和我明明身处自然、心中却始终挂念那些小说上写的光怪陆离的、人为规划出的所谓“浪漫”有关吧。
在与夏尔结婚之后，我的这种特质仍未改变，却也可以说变了许多。
因为之前我幻想的浪漫故事都只是幻想，虽然过分华丽、却也过分虚幻，而在和夏尔结婚之后，虽然我们一起营造的浪漫故事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华丽，却也足够温暖，夏尔对我的满腔爱意也足够让我感到目眩神迷……”
包法利医生和包法利夫人真是恩爱呀。
看着这些即便是文字都似乎充满着爱意的语句，伯纳德教授感觉自己都似乎被感染了。
他们居然还办了两场婚礼，这可是十九世纪！
嘴边噙着笑意，伯纳德教授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围观了这两人的美好的爱情与婚姻。
“……虽然我心中仍然有着小小的虚荣，夏尔却十分明智，他很懂得在既不动声色地满足我的虚荣心的同时也让我变得更好一点，比如说，我本来弹钢琴只是为了在某场华丽的宴会上技惊四座，他却会鼓励我继续深入地学习下去，从而真正拥有对音乐的感知能力和对钢琴的热爱……
……他还会在了解到我想要读书之后，帮我买许许多多我之前根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书，比如康德亦或是黑格尔的著作之类，然后在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或是黄昏，和我一起啃那些看起来就可怕的大部头。
天知道我当时只是想看那些浪漫的爱情小说而已。不过必须要承认的是，虽然这些书的确很是晦涩难懂，如果不是夏尔我根本都不会翻开，不过通过对它们的阅读，我也的确提高了自己的审美鉴赏能力。
我的脑中也不像之前那样不存一事，而是变得和许多男性一样，有着自己的价值观与世界观了，可以肯定地说，这些书让我明白了许多之前不甚明白的道理，也让我不自觉想了许多之前不曾想过的问题，也可以说，是夏尔让我成为了一个更好的我……”
包法利医生不愧是包法利医生，包法利夫人也实在是一位优秀的女士，伯纳德教授不自觉地在心中感叹道。
“……我无比庆幸当初和我结婚的是这个夏尔·包法利，如果不是他，而是其他的一点都不符合我当时的天真期待的人，其他的并不会发现我性格上的缺点并温柔纠正的人，我的结局大概并不会有多好，就像这本书中所描述的故事那样。
我想，这大概也就是选择一个正确的爱人和一个错误的爱人的区别所在吧。
希望您能够享受接下来的这段旅程。
艾玛·包法利”
伯纳德教授人为包法利夫人有些妄自菲薄了，他认为，能够写出这样的文字的人，心中一定也是有着智慧的。
而这样的人，即便是没有碰到一个好的伴侣，凭借她自己，也一定能够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拥有一个相对好的结局。
包法利夫人毕竟还是生活在十九世纪，身为一个女性对自己总有不自觉的贬低。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手中也翻开了这篇小说的正文。
看完这篇小说的正文花费了伯纳德教授半个下午的时间，把手中的书小心翼翼地合上之后，他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包法利夫人毕竟还是生活在十九世纪。
通过小说中无比真实的叙述，他完全能够感受到这个故事真正发生的可能性之大。
还好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想想自己那么好的女儿，伯纳德先生喂喂松了口气。
再次伸手小心地摸了摸这本书的封皮，伯纳德教授心中微微安定了下来。
他想，他和女儿今晚的交谈大概会很顺利的。
书名参考了《傲慢与偏见》的形式，副标题参考了《苔丝》的副标题——一个纯洁的女人。
全文完结啦！
如果我能拥有撒花之类的一两条评论就好了（疯狂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