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想留下来,当然要找到可以为她撑腰的人了。”
“噫!那她也太恶心了吧,居然勾搭这么老的男人!”苏欣予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
突然,她手中的手机被抽走,洛正辞用力的将手机砸烂。
从始至终,他压根就没有看过手机上的那张照片。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怒目瞪着面前这两个说话不入流的女人。
他指着苏婷婷和苏欣予,“你们两个人要是再敢说夏榆一句坏话,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洛正辞可没有跟她们开玩笑。
苏欣予磨了磨牙,她一只自居为霍家少奶奶,更是被苏婷婷说的话洗脑了,觉得洛正辞都该对她恭恭敬敬。
她不服气的尖叫一声,“把我们赶出去你可别后悔,我可是日后的霍家少奶奶。”
“而且我和我妈哪里说错了吗?洛夏榆就是为了钱可以爬老男人床的贱人!”
“啪”的一声。
洛正辞气的浑身发抖,一巴掌结实的扇了过去。
苏欣予被他扇肿了半边脸,身子一不受力就摔在了地上。
“啊!!”
苏婷婷看到苏欣予的脸肿的跟小山丘一样高,她发疯尖叫。
她失控地朝着洛正辞扑了过去,两手死死的抓住了洛正辞头上的短发,厉声质问,“洛正辞,你凭什么打我女儿,她可是未来的霍家少奶奶!”
“你要是把她打坏了,万一霍家不要她,这个损失你承担得起吗?”
洛正辞的身子本来就每况愈下,又被刚才她们说的下流的话气昏了头。
苏婷婷冷不丁的朝他扑了过来,揪着他的发顶,一时间洛正辞竟然招架不住。
洛正辞发红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
“我告诉你,欣欣是亲眼看到洛夏榆从一个老男人的车上下来的,你不想相信也得承认,你女儿就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
她的话又尖又利,如同尖锐的物品在玻璃上划过,留下的刺耳噪音。
但是洛正辞听清楚了最后一句话。
洛正辞猛的一用力睁开了苏婷婷的双手,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离婚!”
“我今天就要跟你离婚,马上跟我去民政局!”
洛正辞气的怒吼了一句,声音几乎穿透了这栋地下两层,地上五层的别墅。
“你说什么?!洛正辞你可真不是东西,我都跟了你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人老珠黄了,你就要离婚?我绝对不会答应!”
“爸,你不能离婚,我马上就要当上霍家的少奶奶了,难道你不想当霍家的老丈人吗?”
苏婷婷被洛正辞一番话刺激的失了神,她很快扑了过去,死死的揪着洛正辞的衣领子。
苏欣予也没有在一旁干站着,她也扑了过去,抓着洛正辞的手用力摇摆。
洛正辞的心脏本来就不好,被她们这么一折腾,竟然有些呼吸不过来。
洛正辞的唇色发白的跟纸张一样没有血色,眼睛往上翻,露出一片眼白。
苏欣予和苏婷婷抓着洛正辞发疯摇晃了半刻钟,发现洛正辞没有反应。
“欣欣!你爸不对劲。”苏婷婷惊恐的松开双手,苏欣予也放开了手,两人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站在他们面前的洛正辞无力笔直地倒在了地上。
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缓冲了洛正辞后脑勺着地的冲击力。
“爸!”
洛夏榆买完东西回家,脚还没有踏进家门口,就看见她的父亲背对着她往后倒,摔在了地上。
中心医院。
洛夏榆在手术室门口站了四个小时,苏婷婷和苏欣予早就走了,她们走的时候还嘀嘀咕咕。
苏婷婷和苏欣予两个人走的时候格外不安,苏欣予一个劲的拉着苏婷婷的手,“妈!现在该怎么办?万一爸死了,那我们岂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傻丫头,怕什么呢?虽然你妈没什么商业头脑,但这些年也雇用别人作为我的理财顾问,偷偷的转移了不少钱。现在只要搞定那个律师,只要你爸那份遗嘱不拿出来,洛家的钱可就是我们的了,洛夏榆一分钱都分不到!”
苏欣予一听这话眼睛冒出绿光,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样贪婪,“这么说来,洛正辞死了对我们只有好处。”
苏婷婷掐了她一把,凑在她耳旁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去把监控删了,把家里那几个佣人的嘴堵严实了,别让他们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
洛夏榆没有听到那些像蚊子声一样嗡嗡的嘀咕声。
她手脚冰凉的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头上有一块亮着绿光的显示“手术中”几个字的牌子。
她想起了很多事。
她想起自己四岁时,闹着要吃自己有一次在游乐园门口吃到的一个流贩手中的糖葫芦。
洛正辞就带着她和母亲,开车跑遍了整座城市,一天一夜都穿梭在这座城市的各条大道小路上。
那一天洛夏榆把自己出生到城市的风景看了个齐整。
最后也没有找到那个小商贩,不过洛夏榆改口,突然想吃冰淇淋,于是一家三口坐在干净道路旁的红色长椅上,每人一只冰淇淋,旁边有一棵叶子黄了,正在落叶的大树。
洛夏榆舔了一口冰淇淋,抬手接住了一片翩翩的落叶。
那天虽然没吃到冰淇淋,不过洛夏榆很高兴。
就在洛夏榆把那件事情快忘了的时候,也就是她闹着要吃糖葫芦的七天后,她的父亲奇迹一般的变出了几支冰糖葫芦,她说就是在洛夏榆之前吃过的那个小商贩手中买的,还调了监控,确认当时洛夏榆就是在那个小商贩手里买的糖葫芦。
年幼的洛夏榆舔着糖葫芦里的冰糖外衣,并不觉得糖葫芦的味道比自己在别的地方吃的糖葫芦味道有什么出色之处。
但是当时有一个声音在她耳旁温柔的问,“好吃吗?”
那个声音来自她的父亲,洛夏榆眼睛明亮的点了点头,洛正辞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很恩爱,他们爱着彼此,也爱着他们爱情的结晶。
洛夏榆十二岁那年,她的母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最后一声宣告生命倒计时,让亲属进去见她母亲最后一幕的时候,洛正辞双眼猩红,原本那个很注重形象的男人第一次头发凌乱,衣服好几天不换,甚至嘴旁的胡子拉茬。
他牵着洛夏榆的手,行尸走肉一般地走进了被花香味掩盖药水味的病房。
那是洛夏榆第一次看到洛正辞如此狼狈悲伤。
洛正辞跪在病床旁边,双手颤抖的包裹着兰泽意苍白消瘦的小手。
洛正辞的嘴唇嗡动,干涸的眼里仿佛又像是开发了一处温泉,泪水不停的往外滚落。
哭的死心裂肺又克制,洛夏榆站在一旁,光是看着就忍不住跟着一起无声落泪。
洛正辞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兰泽意的小名。
“泽意泽意……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是一个心狠的人,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和夏榆不管。”
“我和女儿都在等你好起来,你忘了吗?三个月之前我们还说过,等你病好了,要一起去奥斯陆看画展,你说希望女儿长大以后,也变成一位画家,一位善于发现美,而美就是她本身的画家。”
“你都还没有看到,你怎么能食言,抛下我们不管?”
后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又隐忍克制的哭声。
早已在商场上树立威名的洛正辞第一次哭得像个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可怜又无助。
兰泽意凭着最后一口气叮嘱了洛正辞一些事,随后她的手并无力的落了下去。
洛夏榆知道,那是对于她而言一道最亲密生命的消逝。
洛正辞哭得更凶更猛了。
洛正辞握着兰泽意的手不肯,松开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他承诺道:“泽意,你是我这辈子爱的最后一个女人,也会是唯一一个,遇见你和你结婚生女,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幸运的事。”
“我向你保证,在夏榆成年之前,我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走得近,更不会娶别的女人进门。”
那些话似乎还在耳旁回响,那样痛彻心扉的画面仿佛缓缓浮上眼前。
洛夏榆记得。
她母亲是是两个月时,洛正辞突然告诉她,一周之后,他要娶一个叫苏婷婷的女人进门,她还带了一对儿女,男的叫苏智予,女的叫苏欣予。
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洛夏榆一时间受不了这双重打击,她愤怒到发疯,以此表示自己对洛正辞的不满。
她砸坏了家中所有她能砸坏的东西,她站在满地狼藉中,浑身的气力也像是被抽走,她脸色惨白眼尾却染了一抹痛心又委屈的红,她看着站在门口,一时间找不到落地空地的洛正辞,苍白一笑。
她的反抗根本就无济于事,对洛正辞来说也是隔靴搔痒。
洛正辞只是挥了挥手,对下人说,“把这里打扫干净,换一批古董花瓶继续让她砸。”
洛夏榆哭了,又笑了。
她知道自己的此番举动无法动摇洛正辞,她换了一招。
她不吃不喝几天,更是站在深夜隆冬下暴雨的夜晚淋雨。
她就站在院子里,站在暴雨当中,任由雨水肆意吞噬她身上的温度。
洛正辞终于没能狠下心,他出了房门,身后还跟着佣人,佣人为他撑了一柄黑伞遮风避雨。
他体面的走到了洛夏榆身边,随后安静的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为她带来短暂又随时会消失的温暖。
洛夏榆一把抓住他没收回去的手,满眼热泪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爱上别的女人!”
浑身冰凉的洛夏榆站在现实中,陷入了回忆的泥泞里。
突然,一件西装外套落在了洛夏榆肩头。
洛夏榆余光处看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
一时间没有分清现实和回忆的她,几乎是动作快于大脑思考的抓住了那只手。
她抬头,满眼热泪的质问身后人,“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轻易的爱上别的女人!”
第15章
洛夏榆声音喑哑。
暗哑的嗓音中似乎有洪水猛兽一般钻心的疼涌了出来。
她回头, 抬眸,一瞬间,霍霁愣住了。
霍霁看见洛夏榆眼中的白炽灯光破碎迷离, 她娇小的整个人也仿佛要碎成一片一片的。
洛夏榆泪眼朦胧,视野模糊,但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抓错了人。
她松开手,低头, 道歉, “对不……”
话音还未落地,霍霁几乎是毫不犹豫的, 不带思索的便一把扣住了洛夏榆收回去的那只手。
他用的力道不大, 不会弄疼洛夏榆。
洛夏榆朦胧的眼里,先是怔住了,她下意识抬头去看眼前人。
刚才她的眼中蒙着一层厚厚的泪珠, 未能看清楚面前人的真面目,只是在一片光晕中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还未看清他的真面目,面前的人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洛夏榆如同雪地玫瑰般娇嫩的身子骨, 就这么落入了他的怀中。
她一手撑在面前人会心跳的地方, 她想用力推开面前的人,并且斥责他一顿, 便听到头顶一个嗓音沉入耳中。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却有力,让人不由自主的摆脱不安和焦虑感。
他说, “洛夏榆, 你父亲不会有事。”
好熟悉的声音。
好熟悉的心跳。
甚至是,那只握着洛夏榆手腕的手也很熟悉。
洛夏榆的目光落在了他扣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眼里的焦躁不安和畏惧抵触情绪似乎被消磨了大半。
在这个怀抱里,好安心,洛夏榆甚至感觉到疲惫,感觉到困意,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洛夏榆缓缓的闭上眼睛,刚才哭了太久,眼球有些酸涩。
她感受到霍霁松开了扣住她手腕的手,缓缓抬起,轻轻的拍着洛夏榆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
“别太难过,别太伤心,不然等你父亲康复了,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透出一股与他本人气质不符的温柔。
洛夏榆差点沉醉在温柔乡中,她的左耳贴在霍霁会心跳的地方。
他表面风平浪静,可洛夏榆感受到他的心跳声犹如擂鼓。
耳旁锵锵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像是一种强盛的生命力,给洛夏榆续了半条命。
洛夏榆缓缓掀开眼皮子,再度睁眼,她的眼中已不像刚才一样被痛苦支配操控。
她一把推开霍霁的怀抱,甚至往后退了两步,和霍霁保持一种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强烈而又明净的白炽灯光自上而下落在霍霁身上,将他那张锋利而又漂亮的脸照的很是清晰朗目。
洛夏榆安静的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望片刻后,洛夏榆率先打破沉默,转头,将视线偏向一旁,看着面前贴了瓷砖,雪白又透出冰冷坚硬光泽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