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光柔和了两分,就连刚才刺鼓鼓的模样,这会也放平了鼓着的腮帮子。
洛夏榆心里很温暖,她放下了手,“我能应付。”
“我知道。”并且霍霁也相信洛夏榆的能力。
他知道洛夏榆在年幼时,因为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她人的事情受到了打击,被丢到国外独自生活了很多年,在国外生活的这十多年来,她的生活圈子很小,不太可能会接触那些复杂的人。
现在她在身边有了霍霁,霍霁可以保护好她,让她不受任何伤害。
可是霍霁对她的爱,并不是把她困在一隅做一个傻白甜,他知道洛夏榆也不甘愿沦为金丝雀。
所以,霍霁亲手养大的玫瑰,不会是无法经受风雨的温室花朵,是自由又潇洒的野玫瑰。
洛夏榆目送霍霁离开,她又望了一眼四周,确认霍霁没有在她身边徘徊,才重新回到了美术馆门口迎接宾客。
霍霁刚走没多久,高家人便来了。
高家一家四口整整齐齐,高于鸣,高太太,高乔乔,高盛望。
高董事和高太太脸上挂着挑不出错的客套亲切,年纪尚幼的高乔乔脸上的表情暴露了一部分情绪,她看洛夏榆的目光似乎藏着刀片,带着一丝不难察觉的敌意。
至于高乔乔旁边那个一看就是二世祖的少爷模样的人,应该就是高乔乔的哥哥,上次在漂亮国打了女朋友一拳摊上官司的那个浪荡子。
这个时间他不应该还在漂亮国留学吗?怎么飞回来了?洛夏榆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他特地跑一趟。
还是说看在霍霁的面子上?
好像这个设想也有点说不太通,如果真的想借着这场画展和霍霁攀攀关系,那他们刚才就不应该等到霍霁走了才来。
在洛夏榆的遐想中,他们一家人已经走到了洛夏榆面前,洛夏榆拿出待客之道,礼貌的热情,让所有人都待在一个舒适区。
高于鸣熟络地和洛夏榆说了两句,气氛刚刚好时,高太太突然说,“夏榆,你现在成了一名如此优秀的画家,如果你母亲能看到这一切的话,一定会很欣慰。”
她说的便是洛夏榆心中想的,她有意说些能取悦到洛夏榆的话,这足以说明上次的事情确实让她们心中留下了芥蒂,如今畏惧霍霁的权势,他们想和洛夏榆搞好关系。
上次苏智予当众冒犯到高乔乔,他们让洛夏榆去道歉,高太太甚至拿道歉的事情逼迫洛夏榆向她小姨父求情,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洛夏榆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不需要忐忑。
洛夏榆点头微笑,“这次展出的还有一副我母亲的画作,为的就是以慰她在天之灵。”
高太太牵起洛夏榆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这些年没有母亲陪在你身边,你受苦了,还好你出落的如此优秀,作为你母亲的好友,我是真心替你感到高兴。”
洛夏榆加深了嘴边的假笑,“多谢到高太太还惦记着我母亲。”
“你母亲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会忘呢,你母亲去世了,现在你父亲也去养病,我们很久无法回来,元旦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一起吃个饭?”
她刚才提到了洛夏榆的父亲。
洛夏榆差点就急的打断了她的话,她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急切,等她把话说完才开口问,“阿姨,你知道我父亲的消息?”
高太太愣了下,她看了一眼高于鸣的脸色,生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夏榆,你父亲的情况,你作为他的女儿自然是最了解的,我也说了这么多了,就不耽误你迎接其他宾客了,我们先进去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高于鸣和高太太走的时候,他用眼神瞪了高太太一眼。
在旁边干站着当了很久背景板的高乔乔,走之前用眼神不屑的剜了她一眼,磨了磨牙,最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走在他们一家人最后位的是高盛望。
高盛望双手插兜,一副纨绔公子哥的模样站在洛夏榆面前,眼神带着钩子一般的打量着洛夏榆的盛世美貌。
洛夏榆皱了下眉头,这人怎么回事?站在自己的面前,用这种冒犯人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干什么?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想好好的看看我的恩人。”
“恩人?”洛夏榆怎么没听懂他说的话。
高盛望看她面露疑惑,突然一声笑,说,“上一次如果你愿意出面和你小姨夫美言两句的话,我也就不会被勒令退学,还被驱逐出境了。”
所以他记恨上洛夏榆了?
洛夏榆疑惑不解的神色又加深了两分。
高盛望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你也别误会,你的确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你让霍霁出面的话,说不定我要面临一年的牢狱之灾。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凭霍霁的本事,他原本可以让我毫发无损,让我继续念书,我就差最后半年时间毕业了,偏偏在这个时间点被勒令退学取消学位。”
“你说你要怎么弥补我呢?”
洛夏榆无语。
她冷笑,“既然你也不甘心,差半年就能拿到学位,那你有本事就别打女人。”
“霍霁的让你免去一年的牢狱之灾已经是宽宏大量,即便他有本事让你毫发无损,可是你不配。”洛夏榆的话语里沁着冷气。
原本就笑得不善的高盛望突然抽出了插兜的双手,轻轻的拍了拍掌心。
“苏智予,你说的没错,你这个姐姐果然是一支带刺的玫瑰。”
苏智予?
洛夏榆猛的提起十二分的戒备,高盛望身后那个戴着帽子,戴着口罩,戴着墨镜的男人。
高家人刚出面时,她的注意力短暂的被他吸引过,不过她并没有想到那是苏智予。
上次苏欣予居然有胆子要拿刀划烂洛夏榆的脸,霍霁就对苏婷婷和苏欣予下手了。
苏婷婷因为挪用公款,私底下将人打成重残入狱,又因为是霍霁的意思,所以苏婷婷恐怕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了。
苏欣予也因为蓄意伤害她,加上霍霁的旨意,她毁坏了霍家4.3亿的古董和字画,锒铛入狱,看样子应该没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剩下的就是苏智予。
他不夹着尾巴过日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来洛夏榆的个人画展。
更让人意外的是,在这种节骨眼上,所有人都对苏欣予和苏婷婷避之不及,高盛望居然和苏智予在一起鬼混。
这个高盛望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苏智予当众调戏高乔乔坏了他妹妹的名声,结果他现在大摇大摆的和苏智予走得这么近。
苏智予也有胆子,当着洛夏榆的面摘下了口罩墨镜,取下了掩饰他真面目的伪装。
他抬头,面情憔悴,眼尾挑了挑,一双猩红的吓人的眼睛直盯着洛夏榆看,“姐姐,别来无恙,不会才过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
“我不是你姐姐,我妈只有我一个女儿。”洛夏榆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苏智予和苏欣予,她知道,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自己,如今说这番话是想给谁添堵?
苏智予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姐姐攀上了霍家,果然今非昔比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告诉你,今天的个人画展,我压根就没有邀请你,请你马上离开这里。”这是洛夏榆回国后的第一次个人画展,不想被他们搞砸。
高盛望看完了热闹,两手重新插兜,“好了,苏智予,我们该走了。”
霍霁今天还在这里,惹上他,恐怕不只是苏智予死无葬身之地,就连他们高家也会迎来灭顶之灾。
苏智予那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洛夏榆看,意味深长得笑了一下,“姐姐,来日方长,我慢慢陪你玩。”
他戴上口罩,戴上墨镜,将自己的面目遮得严严实实,和高盛望一起走了。
洛夏榆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宾客往来,洛夏榆没有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画展于上午十点开始,十一点半结束后便是午宴,午宴结束后会有一场小型的音乐会,让大爱短暂休息,下午三点是拍卖会,拍卖洛夏榆的个人画作。
一切都按照计划井井有条的进行中,直到下午的拍卖会,最后一幅作品也是洛夏榆最新的作品,是一幅向日葵的油画。
名字是:《我的眼里只有你》。
这幅画拿出来,起拍价是20万,拍卖师刚用中文和英文流利地说完了起拍价,坐在VVIP位置上的霍霁举牌报价。
“9.99亿。”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的几秒后,爆发了一阵哗然。
“9.99亿?我没听错吧!霍少爷就是大气。”
“妈的!这个加价可真是一步登天啊,霍少爷都出手了,这谁还敢跟价,这不是找死吗?”
有人大着胆子小声的说了一句,“这幅向日葵比梵高的向日葵都更贵吧!”
“你懂什么,霍少爷这是为爱一掷千金!”
“救命啊,谁懂啊,霍少爷的报价一出,我都为他心动了。”
“你心动有什么用?霍少爷是要讨洛夏榆欢心。”
耳旁的议论声甚嚣尘上。
霍霁就坐在洛夏榆身边,他报完价,不动声色的勾着唇,露出了势在必得的野心。
洛夏榆一时间便掉进了讨论的暴风眼处,听着声后嘈杂的议论声,她小心的用余光扫了身旁的人一眼。
“你干什么!”洛夏榆小声问他。
他们坐在第一排,此时又是全场焦点,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他们,洛夏榆不想让人发觉她在和霍霁说悄悄话。
可是霍霁一秒就让洛夏榆的努力白费破功,他的身子往洛夏榆的方向倾斜,凑到了洛夏榆的唇边。
他的语气说的暧昧撩人,“说话这么小声,是见不得别人吗?”
洛夏榆小动作,拿一根手指推了他一下,试图把他推回原位。
她的心有些乱,下一秒,从洛夏榆后面的那排位子上爆出了一阵尖叫。
是陈文也她们的声音。
“天啊霍少爷他是真的爱惨了!”
“他低头温柔听洛夏榆说话的举动,我一代入心都要化了。”
“麻麻,我要魂穿洛夏榆!”
“不过话说回来,霍少爷出手好阔绰啊,这9.99亿该不会是霍少爷给洛夏榆的彩礼吧。”
本来就够乱的了,结果焦可怡这多嘴一句瞬间将全场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大家都很认同焦可怡说的那一句话,纷纷表示肯定。
“我也觉得,就是霍少爷给洛夏榆的彩礼,你们还不知道吧,今天洛夏榆戴的那颗羽毛胸针里的那颗希望蓝钻石可是价值百亿,那是霍少爷母亲赠与洛夏榆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真的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霍少爷很快就要和洛夏榆结婚了。”
“我觉得他们好事将近了,这几天我焦头烂额的想要给他们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
他们在错误的思路上,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而去。
洛夏榆听着他们那些热闹的议论,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转头瞪着身旁的始作俑者,“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都怪霍霁。
“我的错,我来解决。”霍霁让洛夏榆安心。
听到他的话,洛夏榆甚至放心了一秒,以为这件事情会得到解决,结果霍霁的做法让她恨不得当场去世。
霍霁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众人,他只是一个动作,就令大家停止了热闹沸腾的讨论。
偌大的拍卖厅内安静的下来。
静了几秒,霍霁说,“我在这里向大家澄清一下,这9.99亿不是我娶洛小姐的彩礼。”
他的话说到这里还算是正常。
下一秒画风急变,他说,“我将会用我所有的财产,包括我现在和未来所拥有的霍氏集团的股权,不动产和私人珍藏品作为娶洛夏榆的聘礼。”
这话一出,全场沸腾,没有一个人坐的住,纷纷的站了起来,尖叫声直冲头顶。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霍少爷要把他所有的财产作为娶洛夏榆的聘礼?!”
“你们快看!霍少爷的父亲和母亲坐在那儿居然没有反对!!”
“霍少爷他真的超爱!”
“我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富贵盛极一时的男人,愿意拿出所有的财产去娶一个女人。”
“霍少爷是真的不怕吗?万一哪天他和洛夏榆分开了,那他岂不是要沦落的身无分文?”
“你以为霍少爷是你这个草包吗?就算他失去了所有的财产,依照霍家在京城的权势,也能眨眼间东山再起,但是霍少爷这气魄真是无人能敌!”
……
底下一片漂亮小小姐为霍霁说的话沉醉。
霍霁这一番话,打脸了多少物质和精神双重匮乏还要一分一厘计较彩礼的诡计多端的抠男。
他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在诠释着,他是真心娶一个爱人,不是出资换取一个工具人。
霍霁说的这句话哪是澄清,明明就是抹黑。
可为什么在那一刻洛夏榆抬头仰望着身侧的霍霁,却感觉世界上最盛大的幸福降落在她身上。
霍霁低头,温柔的对上了洛夏榆目空一切的视线。
他宠溺的望着洛夏榆说,“洛夏榆,我没有诓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会做到。”
洛夏榆低下头,抬手拉拉她的衣袖,让他坐下来,“好了,你别说话了。”
拍卖会结束是晚宴。
这场晚宴比洛夏榆上次参加的那场晚宴要更加轻松,因为霍霁,她身披荣耀的光环,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讨好和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