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李星恩。
帖子里的照片大都是一些听课学习的画面,而且看起来都是手机拍摄,照片不是特别清晰。
两人照片下都有大量的跟帖,有些留言看起来仿佛是狂热粉丝,还有些留言看起来应该是高中学生,正赌咒发誓要拼命学习恨不得明天就来T大追求爱情。
金初晚了解的差不多后,然后讷讷的把手机转交给对面的当事人。
她看着冉贤那双漂亮的眸子从疑惑到忡怔,从忡怔到愕然,当他放下手机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然后抬腿搭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金初晚以为他被偷拍上传不高兴,正要劝劝,却听冉贤轻啧了声,然后一脸认真地朝她望过来。
“李星恩长得很帅吗?凭什么他的帖子在我前面?”
少年微昂着下巴,那双和冉敏如出一辙的眼眸正微微眯起,只是与冉敏的娇艳明丽不同,他的眉宇间透着张扬和英气。
金初晚无言了。
她把准备劝慰的话又咽了回去,然后突然抬起手停在了眉心。
“那个,冉贤,我还是有点累,先和朋友回去了。”
金初晚说着就拉着罗安站起身,她不想和冉贤计较那些没营养的前后顺序。但是冉贤觉得金初晚拒绝回答,本质上就是在偏袒李星恩,只是她的脸色确实苍白,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拎起药也跟着站起来。
大概是应激反应还有没有恢复,所以冉贤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你不回家吗?我那个……可以先送你。”
金初晚回头看了眼冉贤,少年双眉微微蹙着似乎在纠结什么,她想着他大概也只随口问问,所以便摇了摇头。
“不用,我待会自己回去,你帮我和冉敏解释下就好。”
冉贤抿住了唇,他有种献殷勤但遭拒绝的复杂感,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纠结,只是和金初晚交代了下吃药时间和用量,就摆摆手离开了。
罗安悄悄回头看了眼冉贤,虽然但是,校草居然和她的好朋友是好朋友,这种感觉还真是有点不真实。
而他们走后,原本一起在食堂用餐的同学也开始议论起来。
认出冉贤的好奇平时低调无声的金初晚居然认识新生中的风云人物,不认识冉贤的多在猜测他的背景。
“看他身上都是名牌,说不定也是个富二代……”
剩下的人也在揣测着两人的关系。
“是朋友吧?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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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初晚不知道,短短十几分钟,她已经成为同学之间谈论的话题之一。
只是这些议论无论多么热烈,也不会没品的出现在她眼前。
她陪着罗安一起回到寝室,然后把冉贤给的药翻出来看了看,大部分都是感冒消炎的,也有安神补脑的混在里面,金初晚安神的补品拆开,直接和罗安对半分了。
“这是你朋友给你买的,给我合适吗?”
金初晚也不好说她和冉贤属于合作伙伴,属于互惠互利的关系,她看着犹豫的罗安安抚地笑了笑。
“这个主要功效是助眠安神,但是我睡眠质量很好,就算带回去估计也是放着,用处不大,倒是你……我从第一天见你就觉得了,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罗安听到金初晚这么说,连忙拿起镜子对着脸照了照。
确实……
她以后还是早点睡吧。
罗安讪讪的笑笑,然后坦荡地参与了瓜分。
接下来的时间,金初晚就躺在罗安的床上看书,而罗安则是继续和作业奋斗,约好修空调的时间是六点,金初晚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和罗安告别。
罗安本来要送她,但是金初晚看她作业还没有完成就拒绝了。
外面太阳依旧灼热。
三点左右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雨,大概只有五分钟,连乌云都没有来得及聚拢就停了,现在路面上连点水渍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一阵阵蒸腾似的沉闷。
金初晚在公交站前等了会,等车来后,她看着拥挤的车内,最后还是选择走回去。
大概也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但是金初晚到小区的时候,脸上也染上一层绯红。
她希望到家就能遇到来修理的师傅,但是很可惜,她刚刚准备上楼便接到老板的抱歉电话。
“维修师傅干活的时候摔了一跤,今天肯定是过不去了,您看能不能等明天,我们这边安排别的人过去?”
金初晚沮丧了,但她还是同意了老板的提议。
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
她步伐沉重的走上楼,然后从包里掏出钥匙。
金属之间的碰撞发出星零的脆响,也惊醒了蹲在门口的少年。
他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蒙。
于此同时金初晚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人。
她怔了怔,少年脸色带着不自然的苍白,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连眼眸里也泛着混沌的雾气。
金初晚呆了呆,她认识的李星恩从来都是镇定又从容,好像没什么事是他摆不平的。但是此刻他正无力蹲靠在她的门前,他的身形有些僵,似乎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金初晚顿时加快了脚步,她走到李星恩身边蹲下,然后着急地问道。
“星恩,你怎么了?”
李星恩没有回答,他抬了抬眼睑,那双灰色的眸子什么起伏,目光淡漠得好像在看陌生人。
金初晚迟疑了,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被一股大到她无法抗拒的力道拥入怀中。
随着身体的交错纠缠,金初晚感觉到对方把脑袋靠在她的脖颈,很快,一阵灼热的湿热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肌肤上。
空气越发闷热了,两人的温度叠加在一起让金初晚觉得透不过气来。他抱得很紧,她不知道他明明看起来已经那么虚弱,为什么还有这样的力气。
“李星恩,你放开我……”
金初晚唤着他的名字,但是却被拥得更紧。
她感觉颈间微微发痒,好像有什么柔软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
“不放。”
李星恩的声音低哑又微弱,但却十分的固执。
金初晚有些急了。
她皱起眉:“够了李星恩,你给我清醒点!”
拥着她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那双臂间的力度金初晚都要怀疑李星恩是不是昏睡了过去。
笼罩着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这样的温度里,金初晚也有点昏头。
她又气又急,但是又丝毫不能挣脱。她身体被桎梏着,眼前只有少年白皙的脖颈。也不知怎么想的,就低头朝李星恩颈肩咬了下去。
一开始她只是威胁,只是试探,所以她咬的不深,大概只有轻微的疼痛,她以为李星恩会放开她,但是她却听到一声低笑。
很轻,又很清晰。
这声笑刺激到了金初晚,她再一次低下头,这次她用了力气,咬的很深,很重。
她听到少年闷哼了声,她知道他这次终于痛了,但是很快那身闷哼便消失了,她感觉他仰起头,然后似鼓励般在她耳边轻吻了下。
金初晚僵硬了,混乱中,她又听到对方短暂的轻笑。
“小姨,你咬得我好痛,我是不是应该……咬回去?”
第62章
傍晚的空气燥热得让人心烦。
金初晚听着少年发哑的嗓音, 他身体烫得让她都觉得难受。
“李星恩,你是不是疯了?”
按压不住的怒让她再次仰起头,但即便她用尽全力却连他的侧脸也看不到, 更不必说直视着他的眼眸痛斥此刻的她有多么不满, 而他是多么荒唐。
在她眼前的, 只有少年白皙的脖颈, 以及细腻皮肤上的清晰齿痕。
云层不知何时在天空中堆积成海,当金初晚发觉得的时候, 刚刚还刺目阳光仿佛顷刻之间就黯淡下来。细碎的躁动的微风伴随着逐渐暗沉的天际席卷而来,她感受到流动的热浪拂过脸颊, 然后胡乱地将她额边的汗水抹下。
金初晚呼了口气,仿佛极度疲惫般闭了闭眼睛。
原本准备开门的钥匙正在她的手心握着,上面是挂着李星恩送她的小狗。
那个曾被他左右言他的问题,此时此刻突然以一种激烈疯狂又隐晦隐忍的方式给予答案, 但她却不觉得惊喜,只觉得措手不及。
金初晚觉得胸口很闷。
她忍耐住不久前还在鼓动的情绪,努力放松了口气。
“星恩,我很热,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怀里的脑袋微弱地晃了晃。
“我也热。”
他也热。
他何止热, 此刻的李星恩整个人都是混沌混乱的。
他本以为自己情绪的异常,只是因为她不断地把目光投向别人而产生的不安躁动。
如果是以往,他察觉她不在时, 打个电话询问下或许就离开了。
但是今天他异常的焦躁,内心的疑虑被轻易地挑动放大,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坚持等在门口, 等察觉的时候,太阳已经垂落天边, 而他也被无尽的热意笼罩。
嗓中仿佛有火燃烧着,他动不了也不想动。
残阳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路碎到云层里,刚刚还试探着浮动的风势突然狂吠起来。
金初晚感觉整栋楼都跟着震了下。
两人的发丝被狂风吹得胡乱交缠着。
金初晚感觉到李星恩再次抱紧了她,但是这次的相拥比起占有更像保护。
她又叹了口气。
少年的脑袋倦倦地搭在金初晚的肩上,她猜想李星恩应该是在硬撑,但他却固执得仿佛再和她对抗。
又或者是逼迫。
因为知道自己的心意袒露无疑,他破罐子破摔一般要她回答。
金初晚觉得自己好像被一股庞然的浑浊的无奈笼罩着。
不是对李星恩无奈,是对她自己。
她无法爱一个人,也不知道心动的感觉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知道自己这样已经很久了。
她对爱情冷眼旁观的程度,已经到让周围的人怀疑她受过伤害的地步。
然而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过什么心理阴影。
她能够正常的与人谈话交流,也能适时的共情悲伤或快乐的情绪。
她只是不会爱谁。
就算看到那种为人所倾羡的幸福相伴,也不会让她觉得向往,或者期盼有个什么人如此陪在她身边。
她是条习惯并享受独自潜行在珊瑚丛中的小丑鱼,但江臣和李星恩却仿佛结伴而行的深海巨鲸和嗜血鲨鱼。
他们来得气势汹汹,轮番着朝她的珊瑚礁冲撞而来,非要将她赶出来。
太过分了。
金初晚闷闷地想着。
风咆哮一阵之后,突然又静谧起来,很快瓢泼般的大雨便倾泻而下。
金初晚听到楼下传来几声惊呼,接着便是暴雨坠落屋檐的摔砸声。
老楼上半人高的围栏并不能为他们遮蔽风雨,但是李星恩把她的脑袋按在怀里,而金初晚索性就样陪他一起就这么瘫坐着。
她的目光透过少年的肩膀看向浑然暗沉的天空,还有将他们隔绝在长廊中的雨幕。
时间不知不觉流动着,她感觉到李星恩的呼吸渐渐平稳,然后无力往身后靠了靠。
雨还在下,原本灼热的空气也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但金初晚并不觉得冷,她被人形发热机抱着,甚至他昏睡过去了,还能将她紧紧地捆在怀里。
但是走廊的积水渐渐多了起来。
金初晚苦笑哀叹自己的衣服总是命途多舛。
但是这种哀叹也没有持续很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了发呆的金初晚。
因为被紧紧地抱着,她并不能很顺畅地转头去看楼梯的方向,她只能听到那脚步从急促到停滞,然后又在静默中着缓缓朝她靠来。
等金初晚好不容易把脑袋探出来,刚抬起头便撞进一双比这天色还有暗沉的瞳眸里。
江臣身上的黑色套装已然湿透,连他的发丝也在滴着水,但他依然笔直地站着,让人看不出一丝憔悴狼狈。
现在这个以围栏为界的楼廊世界又多了一个人。
金初晚看着江臣,他也在看着她。
两人仿佛回到从前那段同在屋檐下却僵持无语的时间。
“那个……李星恩,他好像生病了,你能不能帮我把这家伙搬起来一下。”
江臣的眼眸沉了沉,他在静静地盯了金初晚一会后,终于在细微的松动中露出一丝疲惫。
他将金初晚从李星恩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然后拎着不省人事的李星恩站在金初晚身后。
他来的时候思绪纷杂,但是看到金初晚之后脑中又发生短暂的空白。
各种‘以为’在他脑中形成连续的画面,让他呼吸都有些停滞。
不过这都是短暂的。
江臣等金初晚打开门后,便把李星恩扔在沙发上。
他自己也浑身湿透,只是站在那里,脚下便留下一滩水渍。
金初晚此刻也没有心情计较那些,她直接进了卧室,然后拎着换洗衣服直接进了卫生间,只是进去之前,她还是与江臣客气的说道。
“你可以随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