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科学号上返程,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黄伯仁和陈公子顶着巨大的压力让船只前进,在听说这个消息后,心里的石头一落地,差点就要跪地上了,直呼祖国保佑,阿弥陀佛。
马上就要回家了,黄伯仁召集他们开会,让他们在这关键时刻别掉链子,该巡逻还是要巡逻,该写报告还是要写报告。但除此之外的诸如上网之类的行为,已经不再禁止了。
毕竟呢,二壮一交权限,也没信号了。
没办法,那就只有写报告了。
趁着这几天气温回升,时间空闲,王也把这一系列事件都做了说明,分开装订,交给了黄总。
之前他还说要借鉴借鉴诸葛青的,但青这个家伙忙着和傅蓉谈情说爱,写得还没他的快,一点都没指望上。
会议室里,把指甲面厚度的报告交给黄伯仁后,黄伯仁问他:“周咋样了?”
“换了一次药,伤口快愈合了,还在睡。”他答。
“按照现在这速度,不出意外,咱们今晚就能进入领海,大后天就能到泉州港。你想过周这样子,该怎么回去吗?”
这个么,他沉吟,“感觉,她快醒了。到时候她自己下去就好了。”
“你让她自己下去?”黄伯仁惊了。
“是啊。”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您关心她的情况都得通过我传话,她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发现她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藏。”哦,说起来,还真不知道。说漏嘴了,他摸鼻子。
索性黄伯仁也没在意他这句话。他更多的,是对他这行为无话可说,并,恨铁不成钢,“诸葛青那小子是怎么和你成为朋友的?!你就不能学点他的好?!你出去出去,我静静!”
瞧,又生气了。他滴汗,赶忙关门走了。
这黄总啥时候能想点正常的东西?
悠哉哉的回去,确认身后没人跟,他转身去医务室拿药,去看周归余了。
随着时间的消耗,她房间里原本充盈的炁体日渐减少,身体也在慢慢变为少女模样。现在进去如果不开灯的话,大概率要两眼一抹黑。
把灯打开,他拉椅子坐去她床边,和她说话。
说什么呢?无非就是这些。怕她睡了这么多天,不知道近况。也总感觉她能听到。
“马上就要回家了,快醒来好不好?黄总问我到时候到港了,你该怎么办。我说你那时候应该就醒了,可以自己回酒店。你也不想他们把你抬下去对不对?”
还有啊,“你再不给Kris打电话,他也该着急了。假都请了大半个月了,得去上学了啊。”
他念叨着这些,念叨着念叨着,就被她扯住了衣角,听她微弱的声音响起,在说:“王也,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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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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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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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科学号到达泉州港。如去时悄悄,他们归时,码头上也静静,一如往常。
那条蛟被装进特制的玻璃箱,由黄总和陈公子亲自运回北京。老孟作为接触到它第一手资料的人,自然要全程跟随。而至于他们么,在船上写完报告,签了保密协议,一下船,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对身为临时工的他们来说,所谓的回家,就是各回各的大区汇报工作。
对于这点,黑管儿早就适应了。对他来说,海上这次任务虽然特殊,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次任务而已。
肖自在也不是很care。大不了就是因为清洁工事件被窦乐骂一顿。但比起一顿骂,捡到一条龙这种事还是很可以作为谈资的。
至于王震球嘛,他觉得,比起回西南,他更想去东北找二壮和张楚岚。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郝意肯定也不希望我回去嚯嚯他们。我也想碧莲他们了。”
王也呵呵呵,私下给张楚岚发消息,让他能跑就赶紧跑,小心点这个球儿。
听完他们的,就轮到在总部任职的某俩位了。
肖自在问王也是不是要回北京述职。他摇头,“我和青都向赵董请了半个月的假,决定先去他那边休息几天再回去。”
而至于为什么要去他那边,这不是出海前就说好的么?
海边的餐馆里,在大家都说完自己的安排打算后,他们举杯相庆。
庆祝什么呢?真好啊,活着回来了。还有什么比捡到一条龙更不可思议的事呢?以后,今朝有酒今朝醉。
月上中天,席宴散去,他们打着酒嗝,相互搀扶,慢慢走回去。
傅蓉来接诸葛青,见他喝得跟个烂泥似的,被王也搀扶着,走得跌跌撞撞,一阵血气上涌,一脚就踢去了他那张俊脸上。
诸葛青倒去了地上,人还没撑起来,就先朝他们做起介绍了,“一直没跟你们说,这是我的、嗝~蓉宝。”
“我去你的蓉宝,我让你喝酒!让你喝酒!”傅蓉使劲往他背上踩。
“嗝~是傅蓉啊。”他们在船上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半都猜到了他俩的关系。此时,肖自在接连打了好几个酒嗝,在认出她后就招呼着他们回去了,“小青有人接,就不要管他了,我们自己回去。”
王也觉得有道理,优哉游哉的和还在受虐的老青挥手。
等他们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了。王也进入房间后,没插卡,怕灯亮起,会打扰里面的人休息,干脆摸黑去换鞋。
可惜酒意上了头,哪怕被夜风吹了大半个小时也不怎么清醒,不一小心就磕着了,啧。
摸着墙去到卫生间,他扶着洗漱台催吐。一边吐,他一边还有闲心想着,这几位果然是老姜啊,平时看着不怎么样,这真上头了,比老金他们都还能喝。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人才变得清醒不少,他站着缓了会儿神,自认没晕了,才去拿毛巾包住水龙头放水,将盥洗池冲干净。
周归余睡在他这里。科学号到港前,他们的手机信号恢复,她给他发消息,说会先行一步。那时他以为她能回自己房间,没想到,找错了,找到他这里来了。
洗漱出来,怕拿吹风吹头发的声音大,扰她好梦,他拿浴巾坐去沙发上慢慢擦着。
把这条龙安全送了回来,海上这些事就算完了,彻底和他们无关了。就是不知道这条小鱼儿是否还在意那两个与她相像的人,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如果要查下去,估计得从欧洲那边入手。
想得有点多,他在心里叹口气,继续擦头发。
青这次回老家,除了休息,还存着一个打算,是带傅蓉见家长。但他又怕傅蓉紧张,才把他和这条小鱼儿叫上,当做朋友出游。
“道长。”
听见有声音在叫他,他把浴巾放去一边,走去床边,弯身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以为是幻觉。”周归余翻过身来面对他,声音轻轻的,“我是发烧了吗?”
“没。是怕你发烧。”所幸额头并不烫。他松口气,见她的头发又缠在脸上了,顺手给她别去耳后,“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头,眼睛要阖不阖的,“我是、不会发烧的。”
“嗯。”他把手抽走,却被她握住,“道长你陪我说说话。”
“想说什么?”知道她在不安,他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我们已经回来了,很安全。”
“我还以为自己在海上。谢谢,道长。”她放心下来,把他的手松开。
不用谢啊。他心里冗闷,轻声问:“明天,我们坐飞机去青的老家玩,好不好?”
“好啊。”她似乎是真的很困,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再睡一天就好了。道长你在这里,是怕我发烧?”
嗯……该怎么说呢,这条小鱼儿是真把这里当成她房间了。
他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头,本想就这么罢了,但见她往自己这边拱,心里软了下,轻轻去拍她的背,哄她入睡,“你睡吧,我守着你。”
第二天,肖自在、王震球和黑管儿他们先后走了。
原本他们也是准备今天去青老家的。但是呢,鉴于某位帅哥昨晚喝大了,和傅蓉说漏嘴了,搞得她很紧张,说什么都不敢去,他只好一边给人做思想工作,一边把票改签到明天上午。
在面馆和他一起嗦面,了解完改签的经过后,王也啧啧啧的取笑这位帅哥:“老青你啥时候用上这种坑蒙拐骗的手段了?我还以为傅蓉是知道要和你一起见家长的。”
“她不知道。”帅哥郁闷,“经历海上这件事,我已经明白了,佳人难再得,蓉儿多难得,要是再不定下来,她被其他人哄走了怎么办?”
“那你就小瞧她了哈。她是那么不聪明的人?”他觉得这位好友在杞人忧天,寻思着,“你要是真想和她一起长长久久的,以后日子长了去了,干嘛要争这几个朝夕?”
“虽然是这么说……”青还是叹气,“但我还是觉得,早点定下来才心安。”
诶?这么坚持?他意外,旋即惊恐,去跟他咬耳朵,“你不会是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诸葛青:“……”
直接拿筷子头给了他一个大爆栗,“我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吗?”
“你不是?”头上起了一个大包,疼得他眼泪汪汪,他连忙捂住,欲哭无泪。
青则被他这句话一箭穿了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当他和傅蓉问起是否要一起回他家时,那傻姑娘也是这么说的,说他不正经。
他不正经,他哪里不正经了?自诩很懂女人的他现在反而不懂了。他再次叹气,“关心则乱,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也没指望这个大老王给他排忧解难。这老王一看就不是个会花心思在女人身上的主儿。现在说出来,纯粹是倒苦水罢了。
但王也却难得花了回心思,给他做分析,“青,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平时太风流了,现在突然一钟情起来,才反而让人不放心?”
“哦?”他起了兴趣,继续听下去。
王也便继续道:“你想啊,你和傅蓉才多久的感情?从碧游村到现在,半年不到吧?这就见家长了,人不太能接受不挺正常的吗?在这基础上,你又是个风流的,这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什么?说不准,人姑娘还怀疑你是不是想要分手呢。”
“啊?”青裂开了,连忙把他抓住,“分手?不能够啊。我还想年底订婚呢。”
“那你就去跟她说啊。”他扶额,“你不是国手吗?”
“国手也有踢臭脚的时候啊。”这回,他是真欲哭无泪了,“我就说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呢,连早安都没跟我说。”
“可以不用跟我透露这些细节。”王也把他推开,继续嗦面,“你还是好好跟她说说吧。你俩要谈婚论嫁,哪能你单方面定日子,不问她意见?”
“是这么个道理。那我先走,老王你慢点吃。”怕那傻姑娘再想下去,会越想越歪,他几口嗦完面就走了。
见他着急忙慌的,王也啧啧啧,喊老板打包一份面要带走。
小鱼儿还在睡,得给她带点吃的。
而等他回去后,周归余也起来了,正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比划头发,似乎在纠结是否要剪掉。
他见了意外,敲了敲门边:“饿了吗?给你带了面,吃面吗?”
“啊?谢谢。”周归余回神,趿拉着拖鞋出来,坐去沙发上打开外卖盒子,挑起面来吃。
王也在旁看着,想到她之前比划头发的行为,还真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的伤早就好了,现在也恢复到十六七岁的模样了,除了脸色苍白点,看起来与之前无异。就是头发没变化,还是这么长。
哪个正常人的头发会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长这么快?
他撑头问她:“是要剪头发吗?”
“嗯,想剪。”她挑起垂落到胸前的长发道:“太长了,不合道理。”
“那挺可惜的。”这头头发多好,乌黑亮丽,飘逸光泽。要是换做是他老妈,估计是死活都不会让剪的。“留着也可以啊,就说去接发了。”
“诶?”她挑面的手顿住,看向他问:“道长你觉得我长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