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康熙把胤俄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说他好好的府里不待着非要把老婆孩子弄到城外去,要不是看在禾嘉刚生完孩子不好挪动,他都恨不得把园子再给收回来。
其实事实的真相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生孩子的时候人确实不在屋子里,那是因为正带着胤俄跟两个孩子在花园的暖房里吃火锅和烤肉。
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没经验,知道孩子生下来才是遭罪的时候,别的不说只说忌口减肥就够为难人的。
以前怀尼楚格和弘暄的时候就没长胖多少,这次怀个孩子胖得连双下巴都出来了。
禾嘉也不跟自己较劲儿,就是趁着还没生孩子想减肥也不行,赶紧把想吃的爱吃的都吃个过瘾,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这歪理说得一套套的,胤俄自然得由着她折腾。光吃个火锅还不够,还得弄个羊羔来让胤俄在暖房外面烤,吃不了几口她就闻闻味儿也高兴。
暖房里乌云和宝音陪着禾嘉吃火锅,吃高兴了两个蒙古姑娘还要唱一曲儿。胤俄带着赛音和巴雅尔,还有厚着脸皮跟过来的拉里达在暖房外的亭子里烤全羊。
火堆架起来倒是不冷,羊烤好了胤俄片了一点儿最嫩的送进去,刚吃了两口禾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就抬手抱住胤俄的腰,“完了,怕是要生了。”
这要生也不能在暖房里生啊,满屋子的火锅和烤羊的味道呢,还不是得赶紧把人往回弄。
胤俄是当过阿玛的人了,可谁让禾嘉每次生孩子都隔了好几年,六年前生弘暄什么滋味他都忘得差不多了,现在重新体会一次还是照样紧张。
但毕竟不是头一胎了,怀孕期间萧高格又一直没断了请平安脉,孩子怀的位置不错生起来并不艰难,前后也就用了不到三个时辰。
等孩子生下来,胤俄从稳婆手里把小儿子接过来,随口感慨了一句‘幸好回来得快,要不这孩子就得生在外头了。’
谁知这话传来传去就传走了样,等传到康熙耳朵里的时候,就压根解释不清了。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正好省了禾嘉刚出月子就要进宫过年,从宫里出来又要回园子里,还不够折腾的。
康熙四十九年春节,禾嘉带着二阿哥在城外的园子里没回来,胤俄又当爹又当妈的领着俩孩子进宫赴宴。
大半年了,除了因为还在守孝没进宫的恒亲王府空出来的位置,所有人包括康熙都基本恢复了正常,那个总是噙着几分笑意看着子孙们的老太后,真真切切的再也回不来了。
尼楚格从下半年开始抽条,光是一个冬天就给她重新做了两次衣裳。
她骨架不算小,再一长高就更像个大人了,也就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能看出来年纪不大。要不然在家里偷偷拿禾嘉的衣裙穿上,看背影就正经是个大姑娘了。
进宫之后她就跟着纳喇氏先去了成妃宫里,这会儿到了家宴上,这么个容貌明艳气质大方的格格坐在那里,右手边坐着的是一直放在府里读书的孟古。
春花今年也没进宫,这几年她跟着胤禟做生意,生意是东西南北没他们夫妻伸不到手的地方。银子自然是赚了,但人也累得够呛。
年前春花去城外园子里看出了月子的禾嘉,两人得有快两三个月没见,禾嘉在城外什么事情都不操心,冬天坐月子又比夏天舒服,整个人养得珠圆玉润的。
那脸蛋儿白嫩嫩的一掐都能出水儿,就越发衬得春花脸色不好看。禾嘉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春花特大气的一摆手,只说天天忙着外头铺子里的事,忙起来哪有舒服的时候。
她越是这样禾嘉越不放心,留她在园子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把萧高格给请来了。这一诊脉,可不就是怀上了。
怀上了又不当心,孩子都差点儿掉了。吓得如今在人前颇有威望的九福晋,拉着禾嘉的手直哭。
她这些年就得了孟古这么一个女儿,府里有个亲王的爵位老九又这么会赚钱,要说她心里没一点难受肯定是假的。这么大一份家业呢,凭什么给了别人生的儿子。
但没有就是没有,也请大夫看了,看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生孟古就生的好好的,现在怀不上只能说是缘分没到。
春花做不出像郭络罗氏近两年那般大张旗鼓的寻医问药,谁问到她头上她都只说没空生孩子,忙着赚银子呢。但其实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禾嘉见她这样,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反正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不是当事人,谁也没法说一句感同身受。
“既然萧高格说怀上了要养着,那咱们就不忙了行不行。还有啊,这孩子是男是女可没准儿,你把心态放平些,我也不怕你恼,这话你可得记到心里去。”
“知道知道,这话除了你再没别人肯跟我说的。”春花连连点头,她拉着禾嘉的手不放,“要是是个女儿,正好跟孟古作伴,她们姐妹两个以后不孤单。”
“再说我能生这一个就还能生下一个,弘暄不也比尼楚格小了那么多,你放心,我等得起的。”
得,虽然两人心里想的天差地别,但只要春花没钻牛角尖就行,至于到底是阿哥还是格格,这事九个月以后再操心吧。
年年都盼着过年,过年的时候回看上一年总觉得怎么这么多事。可真要等过了年,只要一开春这时间就又过得飞快了。
子女为曾祖父母服服齐衰一年,别的虽不讲究了,但说媒成亲这样的大事,大家还是很默契的全都往后挪了一整年。
直到康熙四十九年春夏之交,胤俄才把之前康熙交给他的差事了了一半。
弘皙的亲事大致已经挑出来了,定下的是钮祜禄家的姑娘,按照辈分来说算是胤俄的外甥孙女,辈分是小了点儿但今年也有十四岁了。
她的祖父伊尔登是额亦都的第十子,遏必隆异母的哥哥。先帝在位时进封世袭二等伯,死后谥号忠直。
伊尔登这一支跟遏必隆一直不算太亲近,原因是当年额亦都死后,伊尔登的同母兄长图尔格曾按照关外遗风把遏必隆的额娘穆库什给收继婚了。
这事跟伊尔登关系虽然不大,但他夹在同母的哥哥和继承了父亲爵位的异母弟弟中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这也就是后来,图尔格与穆库什两人因犯了事被皇太极判了离婚,把穆库什交还给她同母兄弟巴布泰、巴布海赡养,关系才慢慢缓和。
毕竟那会子遏必隆已经长成了,怎么可能把额娘一直留给舅舅养着。明面上穆库什是跟着兄弟过日子,但其实早早的就被遏必隆给接回去了。
接回去了,以前的事情就没人提了。这些年伊尔登这一支跟遏必隆这一支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算不上亲近但也有来有往。
如今他孙子噶都是镶黄旗蒙古副都统领、侍卫内大臣,府里虽不如遏必隆这一支显赫,但胜在稳稳当当,只要不出岔子这富贵就还长着。
从当年依尔登去世给了个忠直的谥号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家子的家风不错,即便煊赫不到哪里去但也很难走错路。
事实也是如此,噶都这些年领着副都统和侍卫内大臣的差事,却从未站队过哪个皇子,就连胤俄也从来没过于巴结。
但每年年节里的礼数也从未短过什么,两家就这么有来有往的维系着,他们家娶妻嫁女红白喜事禾嘉接了帖子,只要不是实在没时间都会去。
府里这些年办酒摆宴,知道禾嘉在京城没有娘家人,他们府上的女眷从来都是早早的来。
来了也不一昧的往禾嘉跟前凑,有事就帮忙,没事就当是来吃席,从来不会在禾嘉跟前摆胤俄母族或是温僖贵妃娘家人的谱。
给弘皙挑了这么一家人,也是因为依尔登这一支显赫过,现在也算得上稳当绝不算落魄。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在女儿嫁给弘皙这样身份敏感的贝勒之后还稳得住。
以后废太子搬去郑家庄的王府了,弘皙和弘晋还要留在京城过日子的。
现在看着处处都好,但时间这个东西最是说不清楚的。当叔叔的不可能整天盯着侄儿怎么过日子。最后还是得身边的福晋稳得住,弘皙和弘晋才能过得更踏实。
噶都这个位置,或许弘皙这辈子也没法从妻族上借到多大的力。但只要家风不倒,等再过些年,等到下一代或是下下一代,胤礽这一脉就还有再起复的机会。
这个人选递到康熙案头,第二天康熙就亲自去了一趟毓庆宫,把这事仔仔细细掰开了跟胤礽说了。
之后弘皙就带着好些东西往府里来,没说什么见外的话,只说以后要是有事还得往府里来找十叔,十叔得管。
气得胤俄一脚踹在弘皙屁股上,让他赶紧滚蛋,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小子。
第157章 敦亲王府修了大半……
敦亲王府修了大半年才完工,新修的院子屋子连带又烘干了两个月,等到真正搬回去就又要过年了。
禾嘉把刚过完满岁生日的弘晙留给乌云和碧荷,自己跟胤俄老老实实带着两个孩子进宫过年。
这两年大家日子过得都还不错,上首那个空了好些年没人坐也没人撤下的太子之位,已经没人摆了。
今年郑家庄那边建出了一个大样子,为此康熙先后派胤禟往南边去两趟,说是要仿着苏州园林给胤礽在郑家庄也弄一个,嫌北边的工匠不如南边的精巧,人和料都得从南边运回来。
胤禟从宫里出来连家都没回就直奔胤俄这里来了,兄弟两个关上门絮叨了什么外人不知道。
反正喝酒喝得挺晚,胤禟就在前院书房歇下了,胤俄回来酒气也重。靠在椅子里由着丫鬟把热水打来洗脚,洗完了也不穿鞋不穿袜就这么踩在地砖上。
非得等着禾嘉起身牵他的手,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跟着自家福晋回拔步床里躺下。一躺下就把禾嘉的腰给环住了,“皇阿玛这心,也太偏了。”
“皇上干什么了?”两人晚上喝的都是窖藏了几十年的好酒,这会儿换了衣裳洗漱过了,身上只留下淡淡的酒香并不难闻。
“跟假山那么大的石头从苏州起运,光是那石头的抛费就不小。还一草一木都得拿南边的东西给二哥建一个园子出来,老爷子对自己都没这么大方。”
胤俄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多大岁数的人了。再过几年都要给尼楚格张罗亲事了,怎么还为了皇阿玛偏心哪个儿子心里不舒服。
再说了,二哥是元后嫡子,从身份上论就跟其他兄弟不一样。也别不服气,自己要为了这事较劲儿,那自己其他的兄弟,这全天下没生在皇家的人,就更该不服气了。
“你这道理不是挺明白的,怎么还难受上了。”禾嘉耐心听着胤俄掰着手指头讲道理,句句话都在理上,却还是架不住心里不舒服。
“你就这么想,皇上归根究底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这民间有点家底子的人家都免不了偏心哪个孩子,把家业都补贴给一个,一家子打得头破血流,闹得要你们衙门派人去料理的,也不是一户两户了。好歹皇上没把皇位非要传给废太子,你说是不是。”
是,事情要都这么想确实是能稍微好点儿,胤俄笑着把头埋在禾嘉肩窝里,“反正天大的事到了姐姐嘴里,就总有话来安慰我。”
“那是你愿意让我糊弄你。”禾嘉揉了揉丈夫柔软饱满的耳垂,都说耳垂软的人心也软,看来这话倒也真没错。
吃醋归吃醋,郑家庄那边的王府还是一天比一天规整,听说等开春就能进精细活儿了。为此四爷还专门把图纸要了过去,认真给他二哥把关改动了不少地方。
老百姓们猜测这是雍亲王不放心,怕底下人搞鬼,万一废太子的旧部在郑家庄挖了密道,把废太子给偷出去。
对此,过年的时候几个妯娌坐在一起都当笑话说。乌拉那拉氏更是笑得不行,只说她家爷确实是不放心,但是不放心的是内务府和胤禟的眼光,就怕一个不小心再弄得花团锦簇的闹眼睛。
兄弟们之间没有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乌拉那拉氏如今又有两个儿子傍身,这夫妻两个的状态都肉眼可见的不错。
四爷远没有历史上记载的那般刻薄寡恩,这会儿坐在另一边已经被几个弟弟灌得半醉,躲到胤祉身后去了。
乌拉那拉氏更是底气足得很,在妯娌见往来交际自然更加舒展,这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小风言风语,实在算不得什么。
连带年前德妃又往四爷后院赐了两个侍妾格格,乌拉那拉氏都摆摆手只当是哄长辈开心,乐乐呵呵的收下了。
这两人里头就有之前一直不见踪迹的钮祜禄氏,就因为这人禾嘉还旁敲侧击的问过两回。
但眼下这个钮祜禄氏入了四爷后院实在不起眼,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消息来。反而是耿氏,听说前些日子诊出来怀上了,乌拉那拉氏还挺高兴。
“要我说最好先生个格格,舒宜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今年说什么都得先定下来。到时候府里就三个臭小子,恐怕有人又该不愿意舒宜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