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上前为其按摩穴位,缓解头痛道:“既然早知道不干净,原先就不该做!如今出了事,到时若是被人挑了出来,奶奶可如何得好?”
王熙凤本就因为此事头疼不已,此时听了平儿的话,更是有些气愤,伸手揉了揉一侧胀疼的穴位,口上埋怨道:“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事原先说来也是没什么的,更何况姑妈也是知道的,谁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想的,竟是三番五次下了死命令,严律禁止的。”
平儿知道她话中的意思,这种事说来其实在豪门大户中也是常见,原先王熙凤也是干的这个,更甚至王夫人在其中也是有参与,默许的,可是这些年,不知怎么的府上老太太却勒令府上众人通通不许做,不要沾。
可是有些事哪里又是轻易就能放下的,这放印子钱,府上老太太是严律禁止的,但王熙凤短时间却是没那么容易收手了,只不过因有老太太的话在,这两年王熙凤也不敢像从前那般做的那么明目张胆,只敢派人在私下里偷偷放上一些。
原想着数目不算多,应是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岂料今日偏偏就出了这档子事了,令王熙凤头疼不已。
见她也是头疼不已,平儿叹了口气,劝道:“奶奶此番将事情处理掉,从此就彻底收手,莫要再沾了。”
“这种事说来总是损伤阴德的,奶奶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姐着想。”
听到平儿的劝说,王熙凤也是头疼地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就命旺儿媳妇收了手,只盼此番能将此事平息了,莫要闹到老太太那里才好。”
平儿听到也是无奈,这种事若是没有处理好,闹到老太太那,王熙凤必是要被问罪的。
更何况这几年府上,因为琰二爷,三姑娘的主张,裁剪处罚了一堆坚守自盗,行事不规的丫鬟、婆子和小厮。
要知道这其中不乏有主子身边得脸的管事,贴身心腹,甚至包括贾母身边的赖嬷嬷一家,贾母都狠下心处置了,更不要说她们这些人。
虽说如今分了家不假,但无论如何贾母在这府上的话还是十分有分量,且做不得假的!
想到这,王熙凤也不禁犯怵,心下也是后悔万分,悔自己当初贪心,不该抱着侥幸心理,公然违抗老太太的命令,私底下去放印子钱。
王熙凤想着这些,一时心神不宁,头也跟着又痛了起来。
平儿无法,叹了口气,手中继续为王熙凤按摩穴位。
……
王熙凤私下放印子钱,惹出了人命,府上众人暂且不知。
贾琰这边,送走了贾宝玉后,他的心里便产生了怀疑,只是如今时间尚早,他也没有急着先去证实贾宝玉身上的那块通灵宝玉的真假,而是命墨砚先去将方砚寻过来。
墨砚这里被自家主子派出去寻方砚回来,还有些愤愤不平,“这方砚不就是会善长打探消息吗?怎么比得了他侍奉二爷用心,更得二爷看重?”
墨砚想起刚才方砚脸上得意的笑容,就忍不住心中泛酸,一个人嘴上嘀嘀咕咕个没完。
一旁的秋纹瞧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指了指贾琰所在的书房道:“墨砚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呢,不如进书房和二爷说说去。”
见秋纹说起二爷,墨砚这才不敢再站在那里一个人嘀咕方砚。
想起明日二爷要回国子监,一拍脑袋,又转身忙去将明日贾琰要带的那些书给收拾好。
“这些都是二爷的宝贝,可是万万不能忘的!”
“他明日就要跟着二爷回国子监了,看到时方砚还怎么和他争!”临走,墨砚都不忘在心里这样琢磨。
瞧见墨砚终于走了,正站在院中打理养在院子里的几盆花树的珊瑚忍不住冲秋纹,眨了眨眼,笑道:“还是秋纹姐姐厉害,墨砚刚才都站在那里一个人嘀咕半天了也不走,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秋纹听她吐槽墨砚,也忍不住笑了笑。
墨砚这人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那张嘴跟个老婆子一样,每回瞧见二爷叫方砚回话,嘴上就要酸个不停,絮絮叨叨个没完,这院子里的丫鬟没有一个不烦他这点的。
他自己一个人站在那里叨叨个不停,让别人的耳朵也跟着受罚,谁能喜欢的了?
不过索兴他不常在清风阁待着,平日里都跟着二爷去国子监了,院子里的这些丫鬟,这才能耳根子清净一点。
至于到了国子监之后,有贾琰在,墨砚是不敢在他面前嘀咕发牢骚的。
端着茶壶出来,听到她们说话的晴雯也跟着笑了笑。
看着她们两个道:“你们说,分了家之后,二爷会不会单独设府?”
听到晴雯的话,秋纹两人摇了摇头,眼神迷茫,她们也不知道!
她们和墨砚一样都是荣国府上的家生子,从小就长在荣国府,长大后被分派伺候这府上的主子。
老太太和太太将他们分给了二爷,那二爷就是他们的主子,以后也是二爷去哪他们就去哪儿,至于二爷分家之后会不会单独设府他们更是不知的。
不过秋纹想了想,有些犹豫道:“二爷如今尚未成婚,应是不会的吧?”
听秋纹这样说,晴雯也点了点头,虽说二爷如今也被单独封了爵,但却并无婚配,暂时应该不会单独设府。
说起婚配,晴雯想起府上的林姑娘,心中不禁发散的胡乱想着,“二爷应该是在等着的……她自小伺候在二爷身边,二爷从未对别人这么上心过……”
“林姑娘是个心地和善的好人,二爷也是……”
第141章 二合一章
书房内,贾琰长身而立站在窗边,听着后方方砚的汇报。
方砚垂身恭敬地站在房内,神色严肃地与贾琰汇报道:“二爷,前几日咱们的人传来消息说,在京郊的一处破庙内曾有人见过几个长相奇异,腰间别着刀,瞧着很是凶狠的胡人。”
“等咱们的人收到消息去查去,庙里的那些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些烧剩下的柴灰。”
“不过听过去查看的人说,那庙里原本是空无一人,什么都没有,他们查看了情况正准备走,不知道突然从哪冒出来两个疯和尚,衣着破烂,胸前挂着两串佛珠,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口中还念念有词着什么,‘乱了,乱了,全乱了’的话,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我们的人瞧见猛的一惊,又听这两个疯和尚胡言乱语不知道在说什么,转身就要走,哪成想,那两个疯和尚竟将他们拦下,朝着他们颠三倒四又说了一长串奇怪的话,方才离去!”
说到这,方砚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身影,有些犹豫道:“原本这样的事下面的人是不准备报上来叨扰主子的。”
“只是来报的人说这两个和尚最后说了一句很是奇怪,这才将此事报了上来。”
方砚说的这两个和尚,就是曾经贾琰得中秀才回京后,突然闯进荣国府的那两个。
这两个也并不都是和尚,而是一个号称坡足道人,一个号称癞皮和尚。
这一僧一道经常游走在世间,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能窥见其真容,见过他们的人中有说只是两个疯疯癫癫的破烂和尚的!
也有人说其生的骨骼不凡,丰神迥异,是真正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对于他们的传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世人不得而知。
只是当日他们曾来过荣国府,说来还真与贾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方砚这才将此事报了上来。
听着方砚的话,心中大概知道些这一僧一道的来历的贾琰,没有急着向方砚询问他们如今的下落,而是转身开口问道:“这两个和尚说了什么。”
见自家二爷询问,方砚忙回道:“听下面的人报上来说,这两个和尚最后说什么‘祸胎已成,天将大乱!’听着很是唬人,但是他们又不敢私自隐瞒,这才将此事报了上来。”
贾琰听了心中了然,知道但凡这一僧一道出场,必是要大费周折,说些颠三倒四,真假难测,奇异诡变的话来。
不过想着那句“祸胎已成,天将大乱!”贾琰心中也不免慎重斟酌一二。
虽说世外仙人出场,必是要故弄玄虚一番,但他们说的那些在常人眼中像是疯子出口的疯话,贾琰却是不会真的全当疯话来听,而是在心中思考,推敲其背后的深意!
贾琰还记得黛玉初来贾府时,与他说过,她幼时曾有一僧一道来到林府,与林父和贾敏说要化她去出家。
黛玉年幼,平日里林如海夫妻两个如珠如宝的养着,如今这和尚张口便说要化她出家,林如海两夫妇自是不同意。
林如海夫妻不同意,就听那和尚又说:“既然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要想好时,除非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才能平安了此一世。”
这话听的人不悦,何况是说的自家女儿,林如海两夫妻自是不信,随后便命人将这一僧一道请出府去。
后来,自贾敏过世,黛玉进京住在京城外祖家,虽说偶有眼泪,但近些年眼泪却不如以往多了,随着年岁渐长,身子较从前也大好了些,想到当日一僧一道的话,就更是不信的。
对于这些,贾琰心中则更清楚些。
林妹妹是天上下凡而来的绛珠仙子,历劫而来,是为还泪报恩而来的,而眼泪便是她此生要偿还给昔日离恨天上神瑛使者的灌溉之恩。
黛玉来到荣国府,原本应该是要遇见贾宝玉,为他流尽这一生的眼泪的。
不过这些都被贾琰这个异端给打乱了,他爱护,珍视着黛玉还不够,又怎会轻易地让她白白为自己流尽一生的眼泪。
这样太不值得了,不过是一点灌溉之露,何必要搭上一生的眼泪来偿还。
想要一个人一生的眼泪,更甚至想要天下所有人的眼泪,未免过于自私,自负了些。
更何况贾琰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眼泪,他真正想要的只是黛玉此生能开心肆意随着自己的心意度过凡间的一生,仅此而已!
他不需要,林妹妹用眼泪来证明自己的心意,更何况眼泪流的多了,流泪的人又该多伤心,才能流出那么多的眼泪呀!
所以那个整日想要别人眼泪的人,才是最自私讨厌的家伙!
贾琰脑中想着黛玉初来贾府时与自己提过的幼年往事,想起那一僧一道来,不免皱眉。
这一僧一道,虽说是什么所谓的世外仙人,号称能看穿人的前世今生,造化姻缘,但也未免太过武断,绝对了些,出口便将人的一生都给说了出来,批语一出,人一生的命运好像就此定格,一步步朝着已经写好的命运走去,令人不喜!
没有人喜欢被他人随意的三言两语便将此生的命运轻飘飘的定下来。
批语?贾琰是不信这些的!
如果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要朝着那些所谓神仙道人的话发展,那才是最古怪不合理的地方!
人生天地间,是为所求,所愿,所想而来,姻缘造化,因果循环,功名利禄,是由人个人所想,所做才得以呈现的。
比起神仙批命,贾琰更相信人的意识才是主宰一切的,主观意识决定影响事物的存在发展。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也并不是一句自我激励,勉励世人的空话。
如果将这个世界划分为天、人、地三个世界,那么神仙既然是在天界,就不该插手去管属于凡间的事,人间有人界的运行规律和法则,神仙若去插手要管,岂不是扰乱了人间的秩序?
所以对于那些个神仙批命的说法,贾琰碰上虽会对他们的话慎重思考些,但也不完全相信的。
人活一辈子,如果全指望靠那些个神仙的指令和批语所活,也真是够窝囊的一生,没有自己的主见,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一生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如同一个只能听从指令的木偶,被操控着演绎完一生,像一场可笑又僵硬的木偶戏一样,充满闹剧又荒诞的一生。
更何况神仙若真怜悯世人,爱护苍生,那这世间为何又哀声不断,满目疮痍。
贾琰只看到了呈现在眼中真实又悲苦的人间,不曾看到那些百姓们所信仰的神明为他们这些忠实虔诚的信徒,所做过回应,哪怕一丝。
……
静静的听方砚讲完关于那个一僧一道的事,直到方砚小心翼翼地询问是否要继续派人追踪这两个和尚的踪迹。
贾琰才又开口吩咐道:“不用再派人继续追踪他们的身影了。”
追不到的。
贾琰心里清楚这一僧一道每次只有他们愿意现身时,才会让人察觉到他们的踪迹,其它时间人若想找他们,几乎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的。
所以也不用方砚他们再浪费功夫特意去寻找。
见贾琰吩咐说不用找,方砚也只得应下来。
不过临走前,他又向贾琰禀告了另外一件事。
“二爷,我带着人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那个孙绍祖,那姓孙的光是秦楼楚馆就去了不下十次,平日里不是逛青楼就是在赌坊,看做派就是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
“听说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醉酒后活活打死的,死后被那个恶徒随意发了丧,身上连块好肉都没有。”
提起孙绍祖,方砚语气气愤,恶人他方爷见多了,行事这般恶毒,心肠凶狠歹毒如此,这孙绍祖竟还能好好的存活在这世间,可见天道不公!
“怎么不降一道雷把他劈死?”方砚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齿地想。
贾琰听到方砚述说孙绍祖的种种劣迹,心中也并不震惊。
就是天下的人都只剩孙绍祖一个人,孙绍祖也不会是那个好人!
想起府上传言说大老爷想将二小姐许配给这个孙绍祖的事,方砚都不禁叹了口气,依二小姐的性子,大老爷想的这门婚事,跟送女儿去死,没什么区别了!
再怎么说,二小姐也是国公府的小姐,无论嫡庶,都是侯门深闺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若真嫁与这样品行低劣,行事粗鲁不堪的人,不免让人痛惜。
贾琰正是因为清楚孙绍祖的品行和为人,在知道贾赦的心思后才派方砚先去调查他。
如今,在亲耳听到这孙绍祖的种种劣行后,贾琰厌恶地皱眉,冷声问道:“你这些日子,有看到他都是和什么人接触过。”
说起这个,方砚想了想回道:“这些了日子他除了去秦楼楚馆外,还与赦大老爷见过两次,珍大爷一次……”
“另外,有一次小的跟着这孙绍祖从青楼里出来后,还见他与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见过一面。”
“那太监瞧着模样不大,小的带着人跟着到了皇城边上,就没有再跟下去了。”
皇宫,方砚他们肯定进不去,贾琰跟着点了点头。
“不过,小的可以确定那太监是御前的一位小太监!”方砚肯定的说。
见他如此斩钉截铁,贾琰不由地看过去。
方砚见二爷看过来,赶忙补充解释道:“小的,听到孙绍祖和这小太监说话,听孙绍祖奉承巴结他,提到这太监的干爹是御前的红人,猜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