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身体相贴越发紧密,余温钧一低头,果然看到贺屿薇饱含委屈的清澈眼睛。
“我知道薇薇不会离开我,但是现在有点伤心——讨厌我吗?”他咄咄逼人地问。
贺屿薇思考了会说:“……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做我讨厌的事。”
“比如呢?”余温钧眼眸危险地一沉,手指用力抓紧,贺屿薇只觉得她后背的手渐渐地升起温度,而屁股被他反复捏得痛得要命。
她为了维持冷静且高智商的人设,一声不吭地暂时忍了。
“比如呢?”他明知故问地重复这三个字。
余温钧的霸道真的让贺屿薇大开眼界,她蹙眉:“比如,我应该把咱俩的事,主动告诉余哲宁,但是,你们兄弟之间吵架请不要把我卷进去!再比如,如果换成我说,把你让给其他——”
他突然开始重重地亲吻她的耳朵和脖颈,嘴唇是凉的。贺屿薇忍不住缩着脖子,余温钧却含住她的发丝,淡淡说:“好酸。”
酸?她还没来得及洗头,贺屿薇越发想挣脱他:“我去洗澡——”
“今晚由我来给你洗。”他边低下头一边说一边用手固定住她的脸,“听好,只要我余温钧还活着,你和其他男人绝不可能有任何好结局。而类似今晚这种事情,我发誓不会再发生第二次。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利益可以妥协,女人不行。如果再有任何事把你卷进去,我会不惜一切选你。”
星光很黯淡,贺屿薇要过一会才能看到余温钧眼瞳里映出的自己。她忍不住叫了声他的名字。
“哲宁刚才碰到你手了?”余温钧却又问。
她忍不住眨眨眼睛。这个男人正在说不符合他性格的话,所以,是不是……吃醋了,之类的?
但余温钧强调过他从来不吃醋。而处在这种场景下,她指出这一点似乎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贺屿薇倒是很想问他母亲的事,也觉得,仿佛不是很合适的追问时间。
今天是圣诞节。连续两年了,余家的圣诞都过得挺波折。去年圣诞节的时候,他们在秦皇岛——
“你在想谁?”余温钧突然皱眉问,声音沉下来。
贺屿薇回过神来,她摇头:“楼下有很多人在找你……”
“不重要。”余温钧的膝盖顶开她两腿之间,“今晚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今后不管任何事情,你的优先级都是最高的。”
她下意识地问:“我的地位比你两个弟弟更重要?”
“有些事情,不上秤,就一钱不值。但上了秤,我们薇薇就千金不换。”余温钧仅仅是从鼻腔里哼了声,嘴唇摩挲她耳朵的轮廓,那一块柔嫩肌肤很快就被吻得变烫。
昨天欢爱的热度,还留有痕迹。
贺屿薇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危机。
她扬起一巴掌——也不敢打,就只能推他的手臂。
“你应该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吧。否则,我才会想生气。”
“哲宁还摸你哪了?”他沉声问。
摸?余哲宁其实只是在走廊拉了自己一下,之后,他就没碰她了。
不管怎么说,余哲宁还是翩翩君子的。但一抬头,贺屿薇就暗自心惊,余温钧正盯着她,脸上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森然神气。
“幸亏,哲宁去年只是骨裂。”
圣诞夜的寒冷与黑暗中,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如果哲宁真的残疾了,我一定会弄死李诀。而你这个缺心眼儿,肯定会在照顾哲宁的时候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到时候,我无论对你做什么、说什么,恐怕都无法改变你的心。假如哲宁残疾,我应该也不会对你出手——不,也许你又会勾引我。那么当下的这一切,依旧会顺理成章地发展。”
贺屿薇脸微微涨红,余温钧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什么恐怖的假设呢!而且,他特别爱说她勾引他!
她想辩解什么,却感觉到他胸膛里的心跳特别快,便只是用体温温暖着他。
他们沉默拥抱的时候,贺屿薇听到四楼门口有杂音,好像是余龙飞试图闯进来,却被玖伯和李诀拦住。
唉,余家的闹腾事儿真不少。
贺屿薇刚竖着耳朵要听,但外面又很快恢复安静,余温钧骤然把身体压过来:“他们不敢进来。我抱你去洗澡。”
第124章 风矢
进入浴室,余温钧先把头顶的花洒打开。
他没有脱两人的衣服,滚烫的水流淋到两人身上,水流也是最好的润滑剂。
他的吻倒是一如既然地轻柔,但没一会,她就喘得太厉害。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存在很不正常的一面吧。
贺屿薇朦胧地想,她总是在肉…体关系里才能更明确地感觉出余温钧的真实情绪。除非身后人想停,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余温钧似乎是真的把她当成“工具”。一个用来满足他原始而赤裸欲望的“工具”。
……但,不想让他停下。贺屿薇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用自己来温暖他。
“转过去,背对我。”他的命令有以些情绪化的沙哑。
贺屿薇感觉腰侧的手臂收得更紧。
水流被他关上,空旷潮湿的房间。
突然之间,一道粘稠的液体,不,是一抹细细且滚烫的红色血珠,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贺屿薇定睛一看,原来是余温钧脸上被打伤的伤口重新裂开,血又流下来。她怔忡地伸出一根指头,将那点血舔入口中。
余温钧眼眸深沉。
他再把她脸扳过来,以相同的力道咬住她嘴唇,把眼前的女人从低到尘埃乃至到脑子里,彻底染上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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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是凌晨三点多离开的。
上一次从家里搬走,他急匆匆且愤怒地离去,几乎没带任何东西,但这一次,余哲宁几乎是冷静地指挥佣人收拾好了行李。
在此期间,余龙飞急急地冲进来。
“哥被下降头了,他俩搞在一起了?这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查贺屿薇!她搞不好是汪柳派来的奸细,不,她是舅舅的美人计也说不定!她绝对是舅舅的私生子!”
余龙飞陷入了出离愤怒和发疯状态之中:“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去问问李诀?”
李诀?余哲宁想到那个黑眼镜秘书,不久前,李诀也用那种满脸坚决的表情说要回哥哥身边工作。
这些人,一个个的,从李诀到栾妍,再到贺屿薇,都像苍蝇般围绕在余温钧身边,赶都赶不跑。
余哲宁白净的脸上洒下一丝不为人知的阴影。
他看着床角的牛皮脚凳,腿受伤的期间,贺屿薇永远坐在距离床最近的凳子上,手里做着点手工活,或者是膝盖上摆着本字典,随后,她也会一动不动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走神。
沾上哥哥,她只会下地狱。
*
余哲宁收拾的东西和余龙飞不同,都是他日常的贴身用品。
等让人把行李送下去,他坐上车准备离开。却发现后视镜照出一个人影。
以往在浴室里亲热,贺屿薇总是很快脱力再被余温钧抱回到床上。感觉都是几次三番恳求才被巨兽从他的胃里吐出来似的,全身细微的酥麻,从失重的状态里回到地球,很快就睡去。
但今晚,她闭著眼睛假装休息,能感觉到余温钧在她旁边静坐,用手指随意抚摸她湿漉漉的额发。
过了好一会,他从床上坐起来。
她的鼻尖随后嗅到淡淡的、令人厌恶的味道,余温钧把露台那半杯威士忌喝了。
随后,他拿着酒杯走到窗前,凝视着庭院里的篝火。
贺屿薇也忍不住坐起来。
过了会,她才撇撇嘴。她意识到,余温钧凝视的是楼下送余哲宁的两台车。
“啊,”贺屿薇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有个东西,我必须要还给他。我现在能去见他吗?我保证,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
贺屿薇走出去,余哲宁的车刚要开走。
原本以为追不上了,但前方车后灯突然亮起红灯,司机把车倒回来。
余哲宁下车,看清她特意送来东西的时候,脸色黯然。
那是——他去年圣诞送她的雪球。
他干脆拿过来,随后往脚边一砸。
贺屿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雪球落地,并没有发出想象中发出哗啦碎的声音,光滑的表面产生了蛛丝版的裂痕。但里面的雪花已经受惊似的,纷纷洒洒地飘扬起来。
余哲宁淡淡说:“这不是真正的玻璃做的,它只是玻璃的仿制品。还有,我在临走前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如果你想留在我哥身边,我建议你怀孕。”
怀孕什么的,她还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贺屿薇再次有些困惑和愤怒地看着他,把最后的话咽下。
但与此同时,小腹的酸涩让她又突然打了个激灵——昨晚和今天,余温钧没有用任何措施。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看过一部分他和栾妍签过的婚前协议,其中有条规定,女方必须要生三个孩子,女方可以选一个孩子跟栾家的姓,但如果两人分开,女方没有所有孩子的抚养权和探视权。我哥喜欢玩过家家。我和龙飞搬出去后,空房间那么多,余温钧大概会觉得无聊,而打算创造新的‘亲人’。”
余哲宁继续说:“余温钧很在乎我和龙飞,我们也确实从他那里得到很多东西。但我哥就像个植物,食肉性植物,他是靠死在他掌心里的东西活下来。余温钧仅仅在乎‘家庭’和‘亲人’的形式,而不想要任何人的爱,他只需要别人配合自己的脚步,而且会针对每个人的性格弱点而布下陷阱。嗯,余温钧肯定提醒过你,你是属于自己的。但是,如果你真有什么疑惑,他又会告诉你,凡事不用多思考,以后只用相信他。”
贺屿薇听到余温钧说的话被另外一个人复述出来,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一步。
余哲宁真的是很聪明的人。
他很了解他的哥哥。说的每一句,都巧妙地往她内心深处投下不自信和怀疑的种子。
“你既然觉得,这种斯德哥尔摩的东西是恋爱,那就走两条路。做不了他的玩具,就做他的工具。”余哲宁紧紧地盯着她,“不过,贺屿薇,你也不是那种对未来很乐观天真的性格,应该也有给自己留后路吧。”
贺屿薇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余哲宁弯腰,把那布满裂痕的雪花球小心地捡起来,重新走到她面前。
“我绝对不赞同你和余温钧那种畸形关系,但至少,我们一直是朋友,对吧?我一直是家里对你最友善的人,对吧?我们曾经互送过圣诞礼物。”余哲宁加重语气,他举起破碎的雪花球,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因为知道她会对这个笑容心软,“无论你对我说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余温钧的。我只是想确定你能过得好。”
贺屿薇再沉默了会。
她往后谨慎地回了一下头,寒风刺骨地传过来,高高的篝火还在燃烧,这两种声音交杂着,让他们的对话在夜色中安全地进行着。
她再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展示了一封全英文的邮件。
“这是……澳洲大使馆通知,澳洲打工签证,你办下来了?”
余哲宁吃惊地看着贺屿薇。有那么短暂一瞬间,他们好像又恢复到和平的关系,为彼此填报的大学志愿而惊叹。
“我并不是斯德哥尔摩症。”贺屿薇说,“我……也有在思考和计划自己的未来。就算这场恋爱会失败,我也不会死,这种事不会影响我去追求其他目标。我会给自己一年时间的‘死期’,想清楚未来。”
余哲宁心中剧烈的愤怒和不解,消退为一种怜爱。
别人都想从余家得到金钱或权利,唯独,贺屿薇的“留一手”是例外。
这个女孩所谓的“筹码”也只是被哥哥伤害,她就义无反顾的出国打工,远远离开这个伤心地。
“你要是后悔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如同夜色中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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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哲宁把雪球带上车离开后,贺屿薇也往回走,走几步,她身后的大门打开了。
余温钧走出来,顺手把男士羊绒围巾披在她肩膀上。
余温钧没有问她和余哲宁的说话内容,而是把她重新带回到五楼的卧室。
“你和他,以后不需要单独见面了。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他平静地说,“我也不会跟你提起他。”
说话的时间,她的衣服重新在他手底下重新脱落。贺屿薇对上余温钧的目
光,脑子里也变得乱糟糟的,忍不住说:“我现在和‘被包养’的区别在哪里?”
“我的身边包养了太多的人。女人、男人,能人、闲人和废人都有。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而且,也没有人能像你这么高程度地参与进我的生活里。”余温钧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