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还以为她是个男孩。
陈婧鄢头发贼短，漂了红发，一身打扮和她名字完全不沾边，黑衣黑裤，中性十足。
陈婧鄢坐下，跟她们简单打了个招呼，能来徐敏家里的，都是跟她很要好的朋友，本科有虞秋池，研究生是陈婧鄢，现在上班了又因为虞秋池认识了齐歆跟秦怡，圈子就是这样一点点扩大，现在又因为徐敏，她们跟陈婧鄢坐在一块聊天。
“我看过你的照片，”虞秋池主动破冰，“以前见徐敏发过朋友圈，你现在还在唱歌么？”
陈婧鄢从小爱唱歌，什么乐器都摸了遍，大学里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过乐队，后来又解散，研究生毕业以后规规矩矩上了两年班，某天心血来潮辞职，背着她心爱的吉他到广东闯荡去了。
“唱。”屋里开了暖气，陈婧鄢把外套脱下，挽起一半衣袖，小臂露出一穿字母纹身。薄薄的黑色卫衣下她骨感十足的肩膀轮廓和肌肉线条越发清晰。
“她现在在网易云上还有好几万粉丝呢。”徐敏端来果盘，听到她们聊天，插了句嘴。
“酷。”齐歆听完，对她抬了抬下巴，虽然就一个字，在她这评价却是蛮高了。
“等着你功成名就。”她主动拿起桌上的酒，跟陈婧鄢碰杯。
陈婧鄢勾唇一笑，齐歆在两人碰杯的时候，看见她手上戴着的手链。
那个是之前国外一些人为弱势群体发声自制的手链，发声力度当然比不上官方或某些有组织的社会团体，纯属是个人自发，她没想到会在陈婧鄢这看到。
闲聊了会儿，陈婧鄢去了趟厕所。
齐歆挨着徐敏坐，贴着她说：
“你这朋友……”她停在这，没继续说下面的话。
徐敏也是秒懂，“别问，问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塞给她一块苹果，齐歆吃下，笑着点头，给出很中肯的评价：
“挺帅。”
或许拉拉之间都有某种特殊能力，齐歆见她第一眼就确定，是同类。
但也不排除，有女生就是喜欢中性风，刻板印象要不得。所以她没忍住，问了徐敏一嘴。
“看上我这帅t朋友啦？”徐敏打趣。
还真没有，可想而知她在徐敏心目中的形象，见一个爱一个么。
齐歆摇头，“我就是单纯欣赏。”
“可以，多欣赏欣赏就看上眼了，”徐敏拍她肩膀，“陈婧鄢单着呢。”
陈婧鄢从厕所回来，正好看见她俩凑在一块，看得还是自己的方向，她笑着坐下，抽了张纸巾擦手，问:“怎么了？”
徐敏摇头，“没怎么，她说想跟你加微信。”
齐歆：我真谢谢你。
“噢。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陈婧鄢扔了纸团，大方拿出手机，“我扫你。”
加完齐歆，跟那边秦怡和虞秋池也加了好友。
“姐妹儿就帮你到这了。”徐敏说。
她还是不了解自己，齐歆想。齐歆这人，要真碰上喜欢的，她一定会主动，压根不会等着对方来加她。
短暂接触下来，陈婧鄢么，很洒脱很随性，她还没谈过帅，以后有缘，再说。
秦怡一直看着齐歆跟徐凑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
陈婧鄢进屋以来，齐歆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走过。两人有说有笑，齐歆这人想来女人缘好得不得了，和谁都有一套她自己的社交方式，她很会投其所好，比如知道陈婧鄢是玩音乐，她就能拉她从乐器聊到乐队，再到喜欢的歌。
这样不行！齐歆姐姐也太花心了！
可下一秒，这念头刚一浮现，秦怡深感震惊，她怎么会这样想？
她钝感力再强，也能感受到自己那点不对劲。
她明明喜欢男生的呀。
……
人群三三两两，虞秋池觉得有点闷，一个人去了阳台。
傅江云做完两组训练，给虞秋池发来了微信问她玩得开不开心。
虞秋池点进聊天框，才打了几个字，那边视频就来了。
她接通，傅江云已经是洗完澡的状态，“还在徐敏那？”
虞秋池点头，她趴在阳台边，“晚上我准备留在她这睡。”
太晚了她懒得回家。
“也好。”
“明天什么时候比赛？”
“下午。”傅江云说：“比完有几天假，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有也不行，市里研讨会，学院派我出去学习。”一提这个虞秋池人都蔫了，周末注定不能愉快玩耍了。
“我说你跑哪儿去了，”徐敏突然开口，“原来躲这跟傅江云打电话来了。”
虞秋池闻声望去，徐敏已经走到她身边。
“今晚你老婆是我的。”她开玩笑。
“记得还给我就行。”
她把镜头对准徐敏，傅江云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等你回来请你俩吃饭。”
挂了视频，她正往屋里走，突然听见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婧鄢离门近，她起身开门，门外一个年轻男子，往屋里看了一圈，语气稍微严肃：“这么晚了，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
房间放着音乐，其实声音开的不算大，主要是这墙隔音效果中规中矩，邻居卧室刚好挨着徐敏家客厅。
陈婧鄢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半，习惯夜生活的年轻人来说这个点根本不算晚，但每个人作息不同，别人找上门，陈婧鄢挺不好意思的。
“真不好意思，马上关。”
沙发里的人见状，纷纷起身，秦怡也跟着去，见门外站着的竟然是秦高池。
“哥？！”秦怡上前，“你怎么在这？”
秦高池也是同样震惊看着自己妹妹，再往里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这是？”徐敏跟虞秋池已经走到门口，一看竟然是秦高池。
有人回她，“我们音乐声太大了，吵到这位先生了。”
“我不知道竟然是你们几个，”秦高池摆手，对徐敏道：“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来敲门了。”
“哥，我还不知道你搬到这个小区来了。”秦怡跟他哥很长时间没见面了，秦高池的行踪不特意打听还真不知道。
“这不就是缘分么，进来喝一杯？”徐敏对她看着好友们：“都是朋友，我们把歌关了，一起玩会儿？”
秦高池却之不恭。
“你没去训练吗？”虞秋池疑惑，傅江云泡在滑雪场一个月了，秦高池这么还在家。
这一问算是戳到他伤心处了。
“前两天初赛被刷了。”队里新来的那几个小孩特别厉害，初赛和明天的复赛都是为世界滑雪大赛做筛选，名额只有那么几个，能力不行的自然被淘汰。
“怎么会，哥你都被刷下来了？”秦怡知道她哥的实力，比不了傅江云，但至少在滑雪里也算前排。
“别提这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下次更好就OK了。”齐歆看出秦高池眼底的无奈和失望，把话撇过去。
“不说这茬，”秦高池抬眸，看见桌上的蛋糕盒，问：“你们这是谁过生？”
“你啊？”他见众人看着徐敏。
徐敏点头，看到时间快到十二点，“吃蛋糕吧。”
拍照，吹蜡烛生日歌许愿一条龙服务，徐敏很开心，她已经很久没和这么多朋友一起过过生日了。
所以，她的第一个愿望是希望在场所有人都能真正开心快乐。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早日摆脱悲催的家庭。
陆陆续续又点了很多外卖，投影仪放着电影，是生日聚会，也是给疲惫生活的一剂最简单的解药。
凌晨两点多，朋友结伴回家，齐歆直接去了隔壁他哥家，蹭一晚床。
齐歆下楼，捎了陈婧鄢一段路。
屋子虽然到处都是开封过的零食外卖，但屋子还很干净。虞秋池经历过傅江云的轰趴，觉得徐敏这简直不要好太多。
这就是男生女生的差别。
虞秋池洗完澡，擦了徐敏的面霜，掀开被子上床。
徐敏的卧室到处都是毛茸茸的物件，房里的小夜灯也是，躺下简直不要太有氛围感。
虞秋池自己不喜好这种家具布置风格，但不妨碍她欣赏别人的。
被窝里两人香香软软，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聊大学那些趣事糗事，两人在笑着床上打滚。
不知不觉又聊到彼此的近况，徐敏很认真问她，是不是爱上傅江云了。
“唔……这个问题好难回答，”虞秋池思考和傅江云之间的种种，“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伴侣。”
“那你就没一点心动？”
“有过吧。”虞秋池说，“可你硬是让我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无非因为他俩直接pass掉了谈恋爱的过程，朝夕相处之间，渐渐产生了情愫，她还没发现。
“不过，我和他待在一起特别舒服，一段好的关系不就是彼此相处的舒服么。”虞秋池呢喃，“总之，当下的我，对他还有点兴趣。”
徐敏见她思索良久，得出结论，也就放心了，或许她是真的释怀大学那段恋爱了吧。
所以她也不想隐瞒。
“小池，”徐敏翻身，枕着脑袋看她，“我遇到卫杨了。”
第33章 看来藏得挺成功嘛。
卫杨……
虞秋池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哦。”她淡淡一声, 像是听见什么普通到顶的消息。
“不好奇？”徐敏问。
虞秋池摇头。
如果在几年前，两人刚分手那会，她可能还会好奇卫杨的消息, 现在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更何况当初是他非要分手。
“也是，”她现在过得挺好，身边也有傅江云，徐敏道，“我看他样子，似乎是一个人。”
活该, 当初跟人在她面前秀恩爱的时候呢。
“嗯，与我无关。”虞秋池不咸不淡。
“看来你真的释怀了。”
“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放下了。”也接受卫杨不喜欢她的事实。
“天快亮了，睡觉吧。”徐敏说。
但她俩后来也没睡几个小时, 才九点，秦怡就疯狂敲门，虞秋池眼皮撑不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门口。
“秦怡，你最好有点事儿。”虞秋池还以为是谁, 害她从梦中惊醒。
“还在睡呢。”秦怡跟着她进一路进了徐敏卧室，虞秋池一头扎进床, 徐敏在床位坐下，“我哥说中午请我们吃饭。”
“谁。”徐敏耷拉眼皮, 睡眼惺忪感受到秦怡上了床。
“你邻居秦高池。”秦怡放肆地拍拍徐敏小脸蛋：“醒醒好不好, 都快十点钟了！”
“你放屁。”徐敏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明明九点半都不到。
虞秋池是彻底睡不着了。
“你一向都起这么早？”她半靠床头问她。
秦怡看着刚起床的虞秋池, 感叹她的美貌，陷入沉思：既然齐歆追过虞秋池, 应该不会喜欢张靖鄢那款吧。两人风格完全不同。
虞秋池全然不知她的心事，秦怡一顿，回她：“正常人难道这个点不都该起床了么？”
徐敏闭着眼睛，隔着被子踢她一脚：“骂谁呢。”
“秋池姐你看她。”她往虞秋池那边躲，顺势钻进了被窝。
虞秋池往里挪，给她腾了点位置。
秦怡躺下，欲言又止。
“我想跟你们说个事儿。”
一旁两人双双回头，在她俩炽热的目光下，秦怡突然开不了口。
她原本想坦白，似乎自己对齐歆姐有种不一样的情感，话到到了嗓子眼，一只卡着说不出来。
“你到底说不说，别钓你姐胃口。”徐敏腾地坐起，秦怡这傻大妞啥时候变成支支吾吾的性格了。
“我一个朋友，”她俩满脸已懂，秦怡忙着解释，“不是我，真的是我一个朋友。”
“嗯，你继续说。”虞秋池点头。
“我那个朋友有一天忽然跟我说，她对男孩似乎没多大兴趣，反而对女生有那么丁点感觉，”秦怡用词可谓是相当严谨了，“她问我，她这是咋了。补充一点，我朋友不是同性恋，而且也谈过男朋友。”
“我建议你去问问齐歆，她应该比我俩懂。”徐敏说。
“她这不是不在么。”这大概是秦怡演技最好的一次。
“你那朋友我们认识么？”虞秋池问她。
秦怡赶紧摇头，“你们不认识。”
徐敏帮着分析，“依我看，无非就两种可能，一，你那朋友自己就是，只是自个最近才发现，二，或许她只是单纯某一刻产生那样的想法，等冷静下来过段时间，会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男的。这也不稀奇，毕竟有的女孩帅起来，没男的什么事。”
“你看昨晚我那朋友，陈婧鄢，我大学有一阵也是被她迷地死死的，可我能分清，那不是喜欢。”
“怎么分清的呢？”秦怡困惑。
“这嘛……”徐敏坏笑，“看你对她有没有进一步的欲望，比如，那点事儿咯。”
虞秋池赞同，“说得直白点就是看你对她身体有没有欲望。”
当初她就是这样判断自己对齐歆的态度，她对齐歆压根没别的想法。
……身体，齐歆的身体么。
挺喜欢她的胸型的。
完了，她似乎真有点不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