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也赶来,用纸巾帮她擦拭着。
“闫老师,先去处理一下衣服,湿了会穿帮。”工作人员说。
休息室,酒精味扩散,迟迟没有褪去,苗苗帮闫诺清理头发,脸色不悦。
“江远度分明就是故意的!这种男人小肚鸡肠的,真是讨厌!”
“没事,别说了苗苗。”
闫诺自然知道苗苗担心她,但还是少说话的好,本来就有过节,别戏没拍完,两个人互相撒泼,连累了别的工作人员。
她自然也想报复回去,但本来这场戏演完,大家都可以收工了,他们一来一回互相咬,工作人员多受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妆造处理好,第二次开始。
还是和刚刚一样,前面的戏份流畅无意外。
杨劝眼神紧紧盯着碗。
他知道江远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闫诺,而闫诺这场戏情绪是收敛的,没办法咆哮反抗。
但他不一样,男二性子只对女二温柔,本质还是个桀骜的寸头。
进度又到了泼酒的环节。
江远度抓起碗,嘴角一勾,朝着闫诺脸蛋摔过去。
闫诺一直低头,压根没看见,也从不觉得他回来真的。
镜头外的工作人员倒吸一口气,苗苗更是捂住嘴巴,差点骂出脏话。
任谁看,都是故意的。
说时迟,那时快,杨劝迅速将闫诺往外推,碗从她脸颊擦过,砸在墙角。
江远度没想到杨劝会来这一下,他错愕看过去。
正巧,两个眼神对上了,戏也就来了。
“你找死?!”杨劝补充台词。
这句话,剧本里没有,但承潮说过,都是可以临时加戏的,跟江远度学一学嘛。
于是,在江远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劝冲上去,一把拽住江远度衣领。
江远度这场戏的走位最后是出镜头,杨劝就趁机将江远度猛地推出去。
事出突然,江远度一屁股摔在镜头外。
砰地一声,他人都懵了。
工作人员诧异得张嘴瞪眼,碍于还在拍摄,只能用眼神交流,不明所以。
江远度作势要跟谭霍“讨公道”,但拍摄没结束,谭霍食指抵在嘴巴上,示意他别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屏幕。
这一幕接的是闫诺的哭戏。
闫诺眼神带着愧疚,行尸走肉走到墙角,没有灵魂地捡起碎片,眼尾顺势滑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
谭霍露出笑意,大声喊:“咔!”
全场松了一口气,集体欢呼:“下班!大家辛苦啦!”
因为杨劝这一下发挥,大家都解放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自然对杨劝抱有感激之情。
只有江远度眼神凶狠盯着杨劝,握拳的手,指甲攥紧肉里。
杨劝不在意,他的资本可比江远度硬,况且有承潮给他撑腰,怕个屁,想着就朝江远度抛了个媚眼,差点没给江远度气得冲过来打他。
“谢谢。”闫诺擦掉眼泪,跟杨劝说。
杨劝挠着脑袋傻笑,“不客气不客气,咱俩在戏里关系可好了,不说这个。”
闫诺心一暖,想着当初是不是太提防杨劝了,他似乎没有那么多心眼,好像只是为了演好这部电影而已。
“下次请你吃饭。”闫诺拍了拍他肩膀。
她这才发现,杨劝真是个大小伙,比她高那么多,都快赶上承潮了。
思绪带到承潮,闫诺笑容顿了一下。
不会这也是承潮让杨劝做的吧?
紧接着她又否认,不可能,承潮不在现场,根本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诺姐?怎么了?说到请我吃饭又不乐意了?”杨劝弯腰看着她表情。
闫诺回神,摇摇头,“没事,走吧,收工。”
从剧场出来,外面站着一群粉丝,头顶是带有闫诺名字的牌子,要么举着手机,要么举着大炮。
自从口碑回升,狂热粉丝越来越多,甚至追到片场。
谭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拍摄到影片内容就好,别的也能给电影搞搞宣传。
闫诺站在门口跟她们打招呼,叮嘱说天冷,早点回去,注意保暖之类的话语,挥着手上了保姆车。
折腾了一天,一身的酒精味还没有散去,闫诺脑袋疼得快炸开。
她靠着椅子,盖上毛毯,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闫诺被车子突然的晃动吵醒。
“怎么了?”
“姐,我们被跟了!”苗苗趴在后车窗,看向后方紧追不舍的黑色轿车。
闫诺揉了揉鼻梁,疲惫问:“狗仔吗?”
“应该不是狗仔,狗仔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好像是私生。”
私生。
闫诺眉头拧起,心底一阵烦躁。
她想起上次躲在公寓里的私生,幸好开门的是承潮,好在他身手敏捷,换作是她,那天估计会被砸晕过去。
说是粉丝,却总做出伤害她的事情,赶都赶不走。
简直丧心病狂。
“叫人过来了吗?”即便她心烦,但对付私生的流程,她们也算得心应手。
“嗯,跟凌姐那边联系了。”
“行。”
闫诺长叹一口气,本以为下班早可以好好休息,看来在路上要多花费一个小时了。
算了。
她眯眯眼睛,又睡过去。
睡梦里,她清楚感受到车子飞速过弯、急刹车、急加速的动静。
后方车子并不害怕他们出车祸,反而嚣张地交换远近光灯,影响司机的行驶视线。
你追我赶的戏码上演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公司的商务车别了后方车子好几次,这才顺利甩掉私生。
闫诺回到公司,换了一辆小轿车,自己开回景丽苑。
抵达地下停车场,是晚上11点,四周空无一人,闫诺下车,趁声控灯没有关,快步走往电梯处。
却在半路被人拉往承重柱后方。
“啊……唔……”
闫诺想要喊,嘴巴被人捂住。
灯光暗下,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看不清来人是谁。
靠着掌心的温度和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闫诺却清楚猜出,是承潮。
“别说话。”承潮小声提示。
闫诺蹙眉,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有人。”承潮解释。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最里面,另一个进口处走过来三个女生。
“消息准确吗?不是说她住在这里?”
“刚刚我朋友看见她开车进来了,现在应该上电梯了,我们看看她停在哪一个楼层不就好了。”
“也是也是。”
三个人往电梯方向走。
灯光亮起来,闫诺被承潮按在墙上,困在他肩膀里,他的手还盖在她嘴巴上,距离很近,近到她掀起眼皮,卷翘的睫毛就刮在他脸颊上。
他面色冰冷看向那三人,眼神警惕,像蛰伏的狮子。
却不是狩猎,是守护,他这次,在明晃晃地保护她。
那会儿,闫诺不想公开,但两个人又是热恋期,难免喜欢外出约会、看电影,甚至是牵手逛校园。
但两个人在学校都是风云人物,即使承潮毕业了,认识他的学弟学妹还有很多。
闫诺跟他撒娇,就要牵手逛校园。
承潮拿她没办法,于是想出等夜深了他们再去田径场散步的法子。
闫诺说女生宿舍有门禁,夜深了她就回不去了。
承潮掐着她的腰,哑口失笑,“这会儿跟我装淑女是吗?住在我那多久了?也没见宿管阿姨抓你回去啊?”
闫诺红着脸,埋进他胸口。
两个人在夜里12点抵达操场,空荡荡的草坪上,他们两个人牵手散步的身影拉得细长。
闫诺看着它们,嘴角漾出蜜一样的笑容。
第一次这样明晃晃跟承潮在学校内牵手,晚风吹过,空气都是甜的。
不过,选择这种方式寻“刺激”的不止他们。
才走了半个操场,刚到主席台附近,就察觉远处有一对小情侣朝这边靠近。
“怎么办怎么办?”闫诺慌乱,拉着承潮的手要从另一头逃跑。
承潮一把将她拽回来,躲进主席台后方的墙角,将她抵在墙上。
伴着月色,她抬眸,将承潮锋利的侧脸尽收眼底。
他在全神贯注看着来人的动向,她在仔细欣赏他。
情到深处,闫诺踮起脚尖,在承潮嘴角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承潮垂眸,微风吹动他前额碎发,意气风发的五官在夜里闪闪发光。
“趁我不注意,搞偷袭?”他笑着打趣。
闫诺挑眉,得瑟抖着肩膀。
承潮手臂一弯,圈住她后脑勺,俯身吻下来。
闫诺听到那对小情侣靠近的声音,又听到他们发现“一路人”之后含羞的笑声,而后是“打扰了”的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等他们走远,她拍着承潮肩膀,承潮这才肯放开她。
“都怪你,刚刚他们看见了!”
承潮掐着她脸蛋,“是吗?好可惜,他们没有认出来我们。”
此刻,没有月色,没有旖旎缱绻。
闫诺看见承潮喉头不安地滚动,看见他往后退了一步,退出她睫毛能触碰到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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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雾中情人34
◎“需要照顾到床上去吗?”◎
几个私生走到电梯处,发现两趟电梯都停在负二层,压根没有人使用过了。
其中一个给朋友打电话:“你确定吗?闫诺明明没有过来啊。”
趁她们不注意,承潮拿过闫诺的车钥匙,往后扔给赵琪。
赵琪快速上车,将闫诺开回来的车子启动。
那几个私生看见,立刻扭头,追着车子跑出去。
脚步声消失在黑夜尽头,停车场依旧没有人说话。
承潮紧紧看着他们过去的方向,眼神警惕。
闫诺看着承潮,眼底五味杂陈。
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被他保护的感觉。
承潮永远有办法,以前是,现在也是。
时间一分一秒,直到声控灯熄灭,承潮缓缓松下肩膀。
他转头,闫诺迅速挪走眼,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承潮拉着她的手腕往电梯内走,间隔地按下各种楼层。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他的手始终牵着她的手腕。
他手掌很厚,很暖,掌心有厚重的茧子,在冰冷的空间里,像是一个暖宝宝贴着她肌肤。
闫诺没说话,也没有挣扎。
这一刻,她似乎有点贪恋这样的温度了。
电梯在二楼停止,开了又关。
在五楼停止,开了又关。
……
每一次开门,闫诺都透过对面的反光,看向他牵着她手腕的位置。
其实,在承潮消失的这段时间里,每次回来,闫诺都会看一眼对面的房子。
只是次数多了,她就以为承潮了走了。
她以为是他目的达到了,仇恨宣泄足够了,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了。
每次有这样的想法,伴随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失落。
似乎他们之间还有一团未解开的误会,这样草草结束,好像更难以放下了。
直到第七层,承潮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他松开手,动了动手指,收进口袋。
闫诺颔首,攥了攥手腕,小声说:“谢谢。”
如果不是他,私生肯定发现了她的新地址,又得搬家了。
承潮哼笑,“想多了,我只是怕麻烦,你住在我对面,他们骚扰你,我也不得安宁。”
闫诺没接话。
“喝酒了?”承潮微微侧头。
闫诺身上有很浓的酒精味,从刚碰见她开始,他就闻到了。
闫诺看了一眼披在肩膀的头发,或许是酒精泼过,没来得及洗,随便吹干之后毛毛躁躁的。
她摇头,“没,拍戏需要。”
电梯抵达,承潮走出去。
“你……”闫诺开口。
承潮停住,回头。
她站在里面,他站在外面,两人对视一眼。
似乎是因为刚刚私生的刺激,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暂时站在统一战线,此刻两人的眼神都有了几分柔情。
但又深知这几分感情不该存在,所以默契地挪开了眼。
“什么?”承潮轻咳一声问。
闫诺抿了抿嘴唇,“你这段时间……”
问到一半,她又说不出口了。
这样的问题太过暧昧,承潮现在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电梯门缓缓关上,慢慢将闫诺的脸挡住。
承潮伸手,嘭地一声抓在门上。
闫诺肩膀一抖,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又惹了他。
门缓缓打开,果不其然,承潮的脸色又沉下去了。
“闫小姐很喜欢知道男人的动向?”承潮歪头,视线紧紧跟随闫诺的表情。
他想起英国时候原媛说的话。
崇简去英国,闫诺会第一时间知道,而他已经回来了,因为他帮了她,她才想起问一嘴,像是为了感谢走流程问问。
“抱歉。”闫诺垂头。
“闫小姐关心的话,为什么前几天不问?是因为前几天我不在,时间全拿去跟崇大经纪撒娇了?”承潮勾起嘴角,笑得阴沉。
又来了。
闫诺沉沉叹了口气:“上次的事情我骗你的,我没跟崇简上床,跟他也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避孕套是助理拿回来的,没打算用,这样可以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总觉得如果不说,承潮会抓着个点磨她很久。
但这样一解释,闫诺心底压抑的委屈突然全部释放。
七年前她会这么选择,有一半原因是在承潮身上。
“这样的解释我不知道你满不满意,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当然,如果你跟原媛喜欢做这样的事情,所以恶意揣测到我身上,我也不介意,反正你已经先入为主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
闫诺眼眶泛起红晕。
当初原媛架在两个人中间,承潮说过和原媛没关系,闫诺相信,但架不住……
分开后,她签在崇简手底下,他又何尝不是去了原媛家里的公司,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是她先撕破脸的。
但这个点不能成为困住她所有手脚的理由。
闫诺越想越委屈,她眨巴眼,下巴含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