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质问的那个,周防尊却难得的沉默了。他抬头看着同一个星期前一样破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整个人完全和宗像礼司一样疑惑。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将手放在胸膛上。那里是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以及包裹着心脏的一团白色光团。
破案了的周防尊只觉得头疼又好笑，只是留下这份意料之外的“礼物”的少女已经离开,他想找人“算账”也晚了。
“这与你无关，宗像。”
“是吗？”
宗像礼司一挑眉，心里遗憾于当前的形式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宗像，拔刀。”
周防尊嗤笑一声，猩红的火光遍布全身，直冲面前的男人而去。
不远处的山顶,看着一红一篮两个光点激烈缠斗,带着栉名安娜的十束多多良担忧地皱起眉。
“多多良？”
栉名安娜紧了紧握住十束多多良的手指,疑惑地歪头道。
“我当然知道尊肯定能赢，只是担心‘无色之王’真的会出现吗？”
“他会的。”
“？？！！”
一道熟悉的女声突兀的出现在两人身后,十束多多良和栉名安娜被吓了一跳。等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时，立刻惊喜的回过头。
遗憾的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爱花，而是一只眼神迷茫的瘦弱白狐。
可不等失望的情绪涌上眼底，只见白光一闪，少女虚幻的身影出现在狐狸身后。
“当当当，这就是我送给多多良的礼物啦。怎么样，有没有被惊喜到？”
虚影得意地叉腰，同时示意两人看向僵硬蹲在原地的白色狐狸。
“这就是那天在大厦上企图杀害多多良你的罪魁祸首－‘无色之王’，它太能跑了，我可是废了好长时间才抓到。”
看着幻象随着话语而生气地嘟起嘴，十束多多良失笑一声，仿佛真的看到了当时苦恼气愤着的少女。
栉名安娜则狠狠地瞪着被控制的狐狸，只可惜她从没做过这么大的动作，导致整个人不仅看起来不凶恶，反而分外可爱。
“人就交给多多良处理了，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只见少女的幻象越发虚幻，最后化作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好可惜。”
十束多多良遗憾着自己今天并没有将他分外宝贵的相机带来，虽然不一定能将明显是幻象的少女拍下，但万一呢？
不过因为相机落在了HOMRA，就算是十束多多良想尝试也没办法。
“后会有期，爱花姐姐。”
栉名安娜静静地将这副画面记在心里，直到幻象彻底消失，才轻声道别。
在这场看似激烈的打斗中，收到十束多多良消息的周防尊抽空看了眼手机，然后就惊讶于其巨大的信息量。
侧身躲过刺来的刀尖，周防尊趁机拉远。
“等会别露馅了。”
丢下这么一句让宗像礼司不明所以的话，周防尊再次同宗像礼司缠斗。
半空中，红色的巨剑摇摇欲坠，剑尖与地面的距离愈来愈近。
怎么回事？！
宗像礼司眉心紧皱的看着这一幕，疑问和惊惧交织在心里。
眼见巨剑即将坠地，宗像礼司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沉着脸看向周防尊，脸上再不见始终挂在嘴角的笑。
“尊！！！”
抓着“无色之王”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十束多多良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这辈子对他而已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心脏被刀剑穿透的男人想转头看过来。只可惜，虚弱的身体甚至连他的这点小动作都没法满足。
最后，在十束多多良跑过来之前，周防尊缓缓闭上眼睛。
宗像礼司接住那具朝下坠落的“尸体”，朝十束多多良道了声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这是你的职责，‘青之王’。”
目睹所有一切的十束多多良根本没办法说出指责的话，他清楚坠剑造成的恐怖灾难，而同样明白这一点的宗像礼司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结果周防尊毫无声息的身体，十束多多良分外迷茫。
明明爱花已经恢复了周防尊受损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为什么还会发生坠剑这件事呢？
想不通的青年浑浑噩噩地将“无色之王”交给宗像礼司，甚至没注意到另一侧升起的一把巨剑。
牢牢抓住十束多多良递过来的白色狐狸，宗像礼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得知噩耗的吠舞罗众叫嚣着要对“青之氏族”报复回去，最后却被一直保持冷静的草薙出云劝下，只能愤恨的回了家。
“多多良，你没事吧？”
看着最后离开、神情失落的十束多多良，草薙出云分外担忧。
“我没事。”
青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一头金发好像都因为主人的坏心情而分外黯淡。
“放心吧，草薙，我能想开的。”
说完这句话，十束多多良便推开大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唉。”
草薙出云坐在沙发上，头疼的按着眉心，而一直不发声的栉名安娜乖巧的坐在他的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暂时放置着周防尊“尸体”的房间传出动静，草薙出云这才抬头看过去。
“你一声招呼不打就假死，就没想过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尊？”
“抱歉，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房间门打开后，明明被十束多多良亲眼目睹死亡的周防尊却明晃晃地走了出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
面对草薙出云地严肃询问，周防尊淡定地解释道：“不是我的，是爱花留下的能力。”
“？”
草薙出云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不过很快，栉名安娜的开口道：“嗯，尊没说谎，是爱花姐姐送给我、多多良还有尊的礼物。”
为什么我没有？
毫不费劲的从草薙出云怔愣的眼睛里看出这句话，栉名安娜遗憾地叹了口气。
“爱花姐姐有想给出云你准备，只是那天你没有在HOMRA，所以便放弃了整个打算。”
草薙出云懊悔地一拍脑袋，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错过了这种好事。
“饵已经下了，就看鱼要不要钩了。”
周防尊叼起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深沉地看向窗外。
而漆黑的街道外，好像有无数道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成功自然再好不过，不过没成功也无所谓，他既然做了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
因为曾经收到周防尊发来的私信，深知内情的草薙出云压下心里的懊恼，面上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也许。”
周防尊抛下这两个字，然后便干净利落地转身上了二楼。
计策的成功此时已经不由他们掌控，一切后续的计划进行，就看之后这段时间的动静了。
不久后，黄金之王去世，“jungle”横空出世，并收获无数好奇者的加入。
以这座城市为棋盘，对弈双方皆已就位。谁输谁赢，还犹未可知。
而为其中一方提供了关键助力的少女，此时早已到达本应前往的世界。
第96章
准备从世界离开的爱花,几乎瞬间就感觉到了体内力量的增长。
踏入黑洞的那一刻，她突然察觉到了放出去的几份力量产生了亿点点的变异。
本来分出去的力量应该只有治愈的能力，因为这波妖力的增长，掺杂进去了一部分幻术。
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摩挲着下巴,爱花不确定的思索着。心虚几秒之后,想到三人的性格和人品,她确定问题应该不大。
反正他们肯定不会做什么坏事,至于可能因此而倒霉的家伙,爱花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一秒。
“爱花。”
听到这声呼唤,爱花整个人一僵。从石板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推测出一个所谓的真相。
以至于现在，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来人。她在害怕,怕从父亲脸上看到有一丝的厌恶。
光是这个猜想,就让她的心脏剧痛无比，甚至痛苦到险些不能呼吸。
“嗯？”
知道自己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的爱花只好缓慢抬起头,可就算可以放慢速度，也不过能拖延个几秒罢了。
当对上那双含笑的狐狸眼时,爱花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就这么落下泪来。
而玉藻前接下来的动作，终究是让酝酿在眼角的泪珠掉了下来。
“怎么了，我可爱的孩子这么伤心了，需要父亲的安慰吗？”
说完，玉藻前便张开怀抱,眼神宠溺地注视着爱花。
被这样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爱花根本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难怪,直接朝玉藻前的怀抱里扑了过去。
“父亲！”
将自己埋进玉藻前的怀抱里，爱花心中犹豫许久,才终于做好心理准备，闷闷不乐地开口。
“父亲，我是不是不是你的女儿？”
“为什么爱花会这么想？”
玉藻前抚摸着爱花背部的手并没有停顿，并且很快地反问道。
虽然这么开口问，但若是少女抬头，便会发现自家父亲的脸上并无疑惑，像是早就猜到她的问题一样。
“因为……”
爱花犹犹豫豫，心中担忧彻底说开之后，造成的后果自己能不能承担。
从玉藻前怀里抬起头，对上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爱花最后还是希望得到个准确答案，这才艰难的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因为，我没有母亲，而且，父亲从来也没有提到过。”
“我还记得，睁开见到父亲的第一眼，父亲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那一幕一直是爱花不愿意去回想的，但如今却被迫记起。
如今再去细思，她终于恍然大悟。那种兴趣盎然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一样。
“还有呢？”
玉藻前心疼地看着怀着的少女，那种故作镇定却极度委屈的表情，是他养大对方这么久都没见过的。
他清楚的知道自家孩子这么猜想下去，只会越来越伤心，倒不如将这件事一次说明白。
爱花耸耸鼻子，低下头，这才接着开口：“父亲其实不喜欢我吧，直到我被带回到那须山前，父亲都不在意我。”
委屈的情绪一旦发泄出来，那便难以止住。爱花自虐般的回想着那一段堪称噩梦的回忆，成珠状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
“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呢，我的孩子？”
玉藻前困惑地歪着头，语气轻描淡写。
“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父亲。”
“你确实没有母亲，因为你是世界借助我的血液和力量创造出来的，是独属于我的孩子。”
抱住怀里僵硬了的爱花，玉藻前一挥手，这片异空间便变为纯黑，只有点点星光闪烁。
爱花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却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人影。
看着另一个玉藻前，她惊讶地眨眨眼。转头看了眼抱住自己的父亲，又回头看了眼另一个“父亲”。
如此几次下下来，直把玉藻前看得露出一抹无奈地笑容。
“这是你诞生那天的场景。”
淡定解释一句，玉藻前示意爱花接着往下看。
“你说，给我一个孩子？”
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清楚的钻进爱花的耳朵，她一边担心会听到不想听的话，一边又止不住好奇心地竖起耳朵。
“可以。”
见“玉藻前”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不止爱花愣住了，与他对话的世界意识显然也没有料到。
“你就这么答应了？”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它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让听者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不过这个特性，对身处声音起源处的“玉藻前”没有任何作用。
“当然，我也想知道，做一个父亲是什么感觉。”
“……”
“好吧，那么契约成立。”
估计是被“玉藻前”的理由震惊到，那道声音顿了几秒才再次出现。
随着这句话尾音刚落，一道紫光和血光从“玉藻前”身上朝空中飞去，最后同一束白光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紫白相间的光团缓缓从半空落下，最后停在“玉藻前”面前。光芒褪去，一只通体纯白、不足巴掌大的九尾狐幼崽显露了出来。
……
画面停留在了这一刻，知晓自己如何诞生的爱花沉默良久，嘴唇张张合合，就是没办法吐出一句话。
“现在还怀疑吗？”
玉藻前抚摸着爱花柔顺的发丝，语气和蔼地问道。
“对不起，父亲，我不该质疑的。”
爱花愧疚地低下头，若是还没离开那须山的她，或许会怀疑是不是玉藻前用幻术伪造的情景。
可如今的她完全认得出什么是幻化出来的虚构场景，什么是真实的记忆。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确实是玉藻前记忆中的画面。
既然如此，她之前的质问对于玉藻前来说，或许是莫大的伤害。
从没做过这种事的爱花直接变回原型缩进父亲的怀里，恨不得当场失忆。
“嗯哼，道歉我收下了，但亲爱的孩子可再也不能怀疑父亲对你的爱了。”
只顾着点头的爱花并没有看到，玉藻前脸上露出的狡黠微笑。
刚开始不喜欢吗？
或许吧。
玉藻前曾经无聊至极时去到过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的他、不，应该是“她”，平静的面貌下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安静的得知“她”的经历，玉藻前依然无法想象自己同巫女在一起，并且有了两个孩子这件事。
继失去妻子之后，因为疏忽再次失去两个孩子的九尾狐大妖，才彻底变成了玉藻前见到的那副样子。
回来之后，玉藻前对于这段经历兴致缺缺。可当世界意思找上门时，好奇的他依然答应了，并给那个孩子取名为爱花。
其实他的孩子没有猜错，最开始的时候，玉藻前确实只是将幼崽当成是一个打发无聊的消遣。
可是后来，看着对自己百般依赖、满含爱意的小家伙时，哪怕如玉藻前，也完全抵抗不了，就这么沦陷下去。
这些重要吗？
对上爱花重新扬起的笑脸，玉藻前轻轻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