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体也是犯贱,上班没时间午休的时候,困得低眉耷拉眼的,恨不得得个空坐着都能睡一会儿。
而不上班休息的时候,明明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却很难培养出半分睡意。
也不知道怎么的,随遇满脑子都是傅竞帆那句“没吃”。
爱吃吃不吃拉倒,饿死得了。
然而“没吃”这两个字就如魔音绕梁,一直在随遇的耳朵里蹦迪,她蒙上被子也不好使。
最后随遇崩溃了,抓起手机就给傅竞帆打了个电话。
他倒是没拒接,但接起来也不先说话。
随遇冲着电话一顿输出:“傅竞帆你到底玩什么花样?装那么可怜巴巴的样子干什么?是想演苦肉计博同情还是怎么的?”
看,在外面一向好相处的随医生,在傅竞帆面前就是一个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暴躁狂。
傅竞帆不明所以:“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究竟咱俩之间有病的那个人是谁?”
随遇:“……”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和我撒泼吗?”傅竞帆问。
“你到底还要不要吃饭了?”随遇口气蛮横的很,“你那个玻璃胃究竟还要不要了?不要就切了!”
傅竞帆反问,“你关心我?”
但他嘴贱得要命,非要补下一句话:“你是以什么身份呢?”
而且他素来都是那副傲然的姿态,隔着电话看不到表情,听起来表述的意思就像是在说:你是谁啊,你凭什么?”
随遇当即被噎住。对啊,她是谁啊?以什么身份呢?
在傅竞帆想说辞找补一下之前,随遇打算强行挽尊。
她大脑CPU高速运行一大圈,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这是作为医者的职业病,知道身边有慢性胃病的人不好好吃饭,就忍不住要提醒。”
“呵,那随医生可真是医者仁心啊。”傅竞帆终于淡淡牵起了唇角。
当下决定再给她几天时间,反正离武叶的生日派对还有时日。
没准她会找个机会和他主动坦白和武扬之间到底是什么奇葩猫腻呢。
要不是他事先就知道武扬是同志,他俩不可能有什么身体层面的纠缠,不然早第一时间把天给掀了。
不过“名义上”的掰扯不清也够膈应了,傅竞帆确实很不爽。
但因着随遇那女人还残存一丢丢良心,知道关心他吃没吃饭,所以傅竞帆大度地决定再等等看,等随遇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澄清误会。
毕竟以他对随遇的了解,她在道德层面上还算是老实巴交。
随遇不理会傅竞帆的嘲讽,最后一句尽医生本分,“反正作为医生我该尽的提醒责任已经尽了,你要是非要作死的话,我也没办法。”
其实傅竞帆就是一般的慢性胃炎,程度相对轻微,有时候不吃饭或者吃得不规律胃部会不舒服,和“死”扯上关系,也是言重了。
她正打算挂电话,那边的声音如冰川初融,甚至带了点撒娇意味,“既然随医生这么侠骨柔肠的,那你来给我做饭吧。”
凭什么啊?
随遇刚要拒绝说:我才不去伺候你呢。
傅竞帆先她一步:“你不做我就不吃。”
“你威胁谁呢?我又不欠你的。”随遇直接挂了电话。
拽姐挂了电话之后,脑子里最先浮现的想法却是:自家冰箱以及狗男人家的冰箱里还有什么剩余食材。
第64章 修罗场
这简直太可怕了。
随遇怀疑傅竞帆是不是潜移默化地给她洗了脑或者下过什么蛊。
正当她自我匪夷所思之际,傅竞帆发来了更炸裂的读心术:【我家冰箱里有新鲜食材,速来。】
啊……!
随遇也就是不说脏话,不然脏话此刻应该在她脑子里飞速盘旋、无限循环轮播了。
她就多余下那些“医嘱”,这下好了吧?得巴巴送上门去给人下面条。
理智告诉随遇思考:凭什么?
身体支配她想着:穿什么?
最后身体的本能战胜了理智,随遇随手抓了一件套头卫衣和家居裤,踩着拖鞋就去“邻居”家上门服务去了。
当随遇再度过来的时候,傅竞帆本来糟糕的心情一下子显现多云转晴迹象,但他装得非常克制,“还真来了?”
随遇内心也觉得怪难为情,“我这是人道主义援助。”
Strong哥和Strong姐各装各的,但今天都给对方留了些面子,没有继续拆穿。
傅竞帆回到客厅装他恹恹的样子,随遇钻进厨房做她不怎么擅长的饭菜,和谐的空气在涌动。
半个小时左右,随遇把面端到了傅竞帆面前,有荤有素看起来还不赖。
“炫吧。”随遇解下围裙道。
傅竞帆确实饿了,他没说话接过面就开始吃。
吃得差不多了,他随意问道:“你中午饭怎么解决的?”
随遇没撒谎,“很巧,在4S店遇到了武扬的妹妹还有她同学,我们一起吃了个饭。”
“哦?”傅竞帆扬了扬眉,“她去那里干什么啊?”
随遇都无语了,去4S店能干什么,不是买车就是保养车呗。
她本来就因为自己对他过度人文关怀的行为感到懊恼呢,这会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去钓鱼。”
傅竞帆:“……”
“也就是我今天休假心情好,不然才懒得理你的阴晴不定。以后你再这样不明不白地和我无理取闹,我绝对不会惯着你。”随遇奶凶奶凶地警告。
“我……!”傅竞帆心说他那是无理取闹吗?
别人差点怼他脸上告诉他脑袋上畜牧业发展欣欣向荣了,但他要忍要等,等她主动交代。
“你什么你?”
“你和武扬的关系那么亲近啊?和他妹妹都处得明明白白?”傅竞帆再度提起话茬,希望她能坦白从宽。
随遇瞥了他一眼,一脸“你在说些什么”的表情,走过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废话那么多,去刷碗。”
傅竞帆见她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便乖乖去收拾她在厨房留下的战场残局了。
其实随遇也有点心虚,怕说多了露馅,趁他洗碗的功夫就赶紧悄咪咪回了家。
等傅竞帆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哪还有她半个人影?
打电话问,随遇说有专业文献要看,忙。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随医生一直都很忙,直到武叶生日派对前一晚。
傅竞帆和她温存过后,缠着她的发丝问:“明天你休假吧?有什么计划?”
随遇与他几日未见,被折腾得有点狠,事后这会儿手都累得抬不起来了,本不想过来的,架不住傅竞帆软磨硬泡。
因为第二天她要做点“对不起他的事”,所以蛮好商量。
她闭着眼睛回:“去参加武叶的生日派对,会尽量早回。”
还是没撒谎,只是没主动交代核心问题罢了。
傅竞帆继续问:“你和谁一起去啊?”
“唔,武扬。”
坦坦荡荡。
“你总和他出双入对的,不怕别人误会?”傅竞帆问。
“我哪里总和武扬哥出双入对了?”随遇睁眼转头睨他,“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管得不要太宽。”
还挺理直气壮?
随遇后知后觉,又问:“傅竞帆,你是不是想拐弯抹角打听宴岑哥来不来?”
傅竞帆知道顾宴岑这段时间几乎都在海外开拓业务,鲜少回国。
他说,“没有,不是啊。”
随遇又翻过身去,想了想问,“明天你不是也休假?打算去哪儿?”
这貌似是她第一次“打探”他的行踪。
“怎么,查岗?”傅竞帆问。
如果不是他们现在彼此之间有小秘密了,他对随遇这种查岗行为很欢迎。
“不说算了。”随遇也就是随口一问。
兴他各种问她,不能她问问他了?
“我也和朋友一起去她女朋友的朋友的生日派对。”傅竞帆报备道。
这一串关系都给随遇绕晕了,“哦,那还怪巧的。”
傅竞帆心说,呵,明天还有更巧的呢。打定主意不提前说,是吧?
“嗯,是啊。你有没有什么悄悄话想对你竞帆哥哥说啊?”他贴着她耳边诱惑。
刚才傅竞帆推着风浪席卷她周身的时候,逼着她叫他:竞帆哥哥。
随遇开始宁死不屈,后来被百般折磨之下,“竞帆哥哥”四个字一声清晰过一声,一声缠绵过一声。
嗔痴娇软,声声入心。
风浪将其抛至几乎通天的顶端,经过难以言说的刺激之后才渐渐风平浪静,归于一片祥和……
随遇累得跟狗似的,哪有心力和他说什么狗屁悄悄话,但她象征性地敷衍了他两句:“你让我想想啊……”
没几分钟,她就呼吸均匀,进入沉沉的梦乡。
傅竞帆本来以为她会敞开心扉,还在那傻等呢,结果又一次错付了!
没有心的女人。
翌日随遇回自己家浅浅打扮了一番,长发披肩化了淡妆,精致又高级,在衣帽间选了半天,最终挑中了一套山茶花连衣裙,大气温婉又不会喧宾夺主。
收拾妥当,武扬也到楼下了。
他穿得也比较简约松弛,一身象牙白亚麻材质休闲西装,风度翩翩的玉面小生。
小孩子的派对,没有那么多讲究,必须要遵循什么Dress Code,只不过露个脸捧捧场当个绿叶就好。
武扬开车载随遇一起去了聚会地点。
路上比较堵,他俩来得有点迟。
武叶看到二者一起来了,和他们超热情挥手:“哥~嫂子~过来给你们介绍新朋友啦~~~”
当随遇猛然对上傅竞帆那双沉静如深海的眸子时,整个人都麻了……
第65章 随遇,你还是太全面了
傅竞帆定定地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相对于他表面的气定神闲,随遇内心慌的一批,愣了足足几十秒反应过来:傅竞帆肯定事先知道他们会在此相遇。
联想到之前他的反常,原来,这男人早就知道了一切……拿着上帝视角的剧本看她欲遮还掩瞎蹦哒,可真有他的!
傅竞帆和随遇两个人之间暗流涌动的眼神戏,武扬和武叶兄妹毫无察觉,岳承泽和李茜茜却尽收眼底,他们俩相互对视一眼:一会儿有好戏上演,敬请吃瓜。
武叶忙着给大家相互介绍呢,但在傅竞帆面前,e人属性收敛了好多,因为她本能有点杵这位赫赫有名却又相对低调的京圈太子爷。
“傅……傅少,这是我哥武扬,这是他女朋友,我未来嫂子――随遇~”武叶说的乖巧。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随遇都快碎了。她也不敢再提醒小姑娘叫“遇姐”,因为很有可能得到的反馈是:“遇姐嫂子”。
不如索性装死,毕竟死猪不怕开水烫,随遇看也没看傅竞帆的反应。
武扬虽然家世不如傅竞帆煊赫,却也不是那攀龙附凤之辈,尤其小时候的梁子隐隐作祟,只是面上礼貌和他伸出手,出于教养罢了。
傅竞帆比武扬高一些,薄薄的眼皮耷下来高傲得要命,但手还是伸出去回握了,“武扬,幸会。”
力道十足,差点没把武扬的手给握骨折。
武扬当然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疼得嗷嗷叫,这也显得太娘了。
他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默默承受了一切,绽放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傅少大驾光临真是稀客,感谢傅少今天来捧我妹妹的场。”
傅竞帆淡淡扯唇,目光瞟向了武扬身侧之人,“应该的。”
然后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向随遇伸出了“友谊之手”,“随遇,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早上还见过,前一晚还深度交流来着。
随遇硬着头皮递出手,甚至还扯出一抹得体但和你不太熟的微笑,随地大小演:“嗯是啊,傅少你好。”
武叶好奇问:“嗳?傅少,嫂子,你们是老相识?”
何止老相识啊,还是老相好呢。
岳承泽在一旁好心注解:“小时候随医生拍过傅竞帆一板砖,不打不相识。”
武叶双手捂嘴,“真的哦??”
随遇看了一眼“好心人”岳承泽,然后对武叶干干地笑了笑,“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傅少大度,这一页我们早掀过去了,是吧?”
傅竞帆一本正经:“并没有。”
随遇:“……”
年近三十,正是闯祸的年纪。随遇怕傅竞帆捅出什么更大的篓子,赶紧开启新话题:“我们去里面坐坐吧?”
开party的地方是一栋郊外的欧洲宫廷风别墅,武扬几年前斥资大几千万购置的,专门度假用,平时几乎不会来,但好在管家系统比较完善,里里外外都非常干净,奢华与原生态并举。
只是少了点人气。
武叶的其他朋友,应该大部分是她同学,见到这几位俊男美女型的哥哥姐姐都热情地打招呼。
男孩子们被随遇清冷脱俗的气质所吸引,多看两眼也是正常的,但很快被傅竞帆眼神射来的寒光逼退。
寒暄过后,大学生们该烧烤的烧烤,该架设音乐设备的架设备,该支天幕的支天幕……后勤各自分工明确,忙得不亦乐乎。
但这里不包括武叶和李茜茜,一个是今日寿星,一个是寿星好闺蜜兼贵宾的女朋友。
他们几个人坐享其成,在一处刚支好的天幕下,围炉煮茶。
随遇其实深谙茶道,因为从小在爷爷身边耳濡目染,煮茶的事自然由她包揽下来,手法娴熟,程序考究。
修长细嫩的手指一刻不闲,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武扬对待随遇就像自家妹子一样,骄傲地夸赞道,“我们阿遇不仅医术精湛,茶道玩得也是出神入化,她煮出来的茶味道就是不一样,比一般人煮的好喝多了。”
岳承泽呷了一口,赶紧煽风点火,“那武总可真是好福气啊,每天都有佳人在侧,能喝到这么好喝的茶~老傅,你觉得这茶如何?”
傅竞帆墨镜一戴谁也不爱,没人能看得到他此刻眼底的情绪。
他轻械刈在了户外椅上,双腿交叠,拿着茶杯的手轻轻在杯沿处摩挲了几下,这才将茶入口,然后回复好友道:“茶是好茶,但没你茶。”
岳承泽:“……”
武叶和李茜茜没憋住笑出声。
然后傅竞帆又轻轻启唇对随遇说,“随遇啊,我发现你还是太全面了。”
“……”
岳承泽笑着继续拱火,“嗳随医生,你和武总是怎么在一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