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
贝雪儿离开后,傅竞帆给了随遇一个疑问的眼神,“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开席之前被雪儿打断的那茬。
傅竞帆“喔”了一声,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这就像做爱被中途打断,就不再有兴致了。”
随遇:“?”
她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傅竞帆的脑回路了,被打断的话和被干扰的情爱之事,那是一回事儿吗?
“随遇――”傅竞帆唤道,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她读不懂的东西。
“嗯?怎么了?”
“我想要一个火锅味儿的吻,可以吗?”傅竞帆认真道。
“……”
傅竞帆知道,这是一个让女孩子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他直接“自助”索吻。
吻落,雪落。
帝京初雪。
扑簌簌的雪花们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从月色下缓缓坠落,每一片都足够小,但也都独一无二,有自己无法复制的纹路,轻轻柔柔地触碰他们的发顶、双肩、大地后,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渐渐消失。
这次接吻的体验,因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而变得很特别。
傅竞帆松开她的第一句话是:“随遇,下雪了。”
这雪,好像下在了她的心尖尖上。
为了缓解这微妙的气氛,随遇开口问:“请问傅先生,火锅味儿的吻怎么样?”
傅竞帆懒懒一笑,一双大手夹着她的脸,直接给夹变形:“很辣。”
“……”
月明星稀,飞雪仍不停飘落。
在昏暗路灯的掩映下,火锅味儿的吻有了续集。
最后随遇浓密纤长的睫毛上都蒙了一层白,傅竞帆随手将大掌覆盖在她眼睛上,用手的温热,融化这层霜。
随遇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环上了他的劲腰,非常自然而然,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的依赖与缱绻。
但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解风情,“傅竞帆,你这个动作好像电视剧里,让死不瞑目的人闭上眼睛一样。”
傅竞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嗖地扯下,咬牙切齿道,“随遇,你可真是……”
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说她了,氛围破坏小能手可不是浪得虚名。
嗳,算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不是?
傅竞帆将她紧紧抱住,为她取暖。
忽而间他想到了那年冬天,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也是这样的场景。
路灯昏暗的路上,随遇下了晚自习在前面一个人走,走着走着就下起了雪,画面非常……美。
走在她后面的傅竞帆直观感受是:豆蔻年华世无双。
后来顾宴岑却从某个岔路口“冒了”出来,随遇立马笑得很不值钱的样子!
傅竞帆默默走在他们后面,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顾宴岑和随遇走在一起,男生清俊儒雅,女生清冷欲仙,真的很有CP感。
其实那一次,他原本是打算等做好心理建设走上前找随遇搭话的……
再后来,相似的场景又出现在随遇留学期间。
那天纽市下的雪不算小,傅竞帆本来给随遇打电话想要约她出来,但她手机一直打不通。
他便开车跑到随遇所租住的那套公寓去找她,刚好碰到她同学,告知他随遇去临市了。
傅竞帆也是后来才得知,随遇那次是打算去和顾宴岑表白的。
还好,未遂。
自那之后,傅竞帆对雪便有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本来偏爱的冬日元素却多了几分隐隐憎恨。
所以此刻随遇再度问他:“傅竞帆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啊?好冷,再不说我要回去了。”
傅竞帆看了她半晌,然后退开半步,“算了,择日再说。”
但随遇很执着地问,“为什么啊?”
他撇撇嘴,“我不喜欢在下雪天表白。”
总感觉,不吉利,会徒生枝节。
第96章 你在家乖乖的
随遇整个人如过电一般,“你……你说什么?”
傅竞帆捏了捏她的脸,“你要是不傻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但今天被雪玷污了,不是我心中的良辰吉日,改天再说吧!我也是一个很讲究仪式感的人好么。”
随遇还在懵懵的状态,被傅竞帆硬是推回了家。
一进门,贝雪儿先是惊呼:“啊!下雪啦?”
第二句是,“啊!阿遇你中邪啦?”
随遇机械地摇了摇头,她没中邪,中邪的可能是傅竞帆,他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样奇怪的话啊。
这意思不就是……不就是他也喜欢她嘛……炮友做着做着,还真两情相悦了?
“阿遇?阿遇?”
“啊?”
“你是不是刚才和傅竞帆亲嘴的时候被夺舍了?”贝雪儿眨着老学究似的眼神和她求证。
“啊?你怎么知道……?”
贝雪儿淫笑着指着窗户边,“我就知道你俩想干嘛,一进单元门我就火速冲回来在最佳观赏点埋伏着了。”
“……。”
“你们在那耳鬓厮磨半天,欲拒还迎的,我承认我之前可能判断错了,傅竞帆对你也是有意思的,他看你的时候眼神跟拔丝地瓜似的,拉那么长~”贝雪儿过来暧昧地蹭了蹭随遇肩膀,然后伸开双臂比划拉丝的长度。
这比喻……
不过随遇只是呆呆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贝雪儿不明所以。
随遇把刚才在贝雪儿眼中的“默剧”配了音给描述了下,贝雪儿“wowwow”了半天。
“傅竞帆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去掉‘应该’,所以~你们郎有情妾有意差点戳破那层窗户纸了?”
“嗯。”随遇点了点头,其实已经算破了。
贝雪儿:“你俩好骚啊~”
随遇:“……”
“但傅竞帆他拒绝在下雪天告白,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典故?或者他有什么心理阴影,而且和你有关?”贝雪儿问。
随遇尽可能搜刮了所有相关记忆,迷茫地摇了摇头,“我印象中没什么特别的啊,我一下子也想不出来。”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有什么可怎么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随遇抿了抿唇说。
“啧啧啧啧啧~我的阿遇要迎来玛丽苏式的女主剧本咯~”贝雪儿调侃道。
随遇:“什么是‘玛丽苏’?”
贝雪儿:“……”
但随遇第二天没等来属于她的玛丽苏剧本,而是等来了傅竞帆紧急出差的消息。
他是在凌晨三点多给她发的消息:【紧急去国外出差,我的仪式感回来再补,你在家乖乖的,知道么?】
随遇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是早上五点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刚醒未醒,本性里的“乖”基因占据上风,从善如流地回了一个:【好。】
*
随遇今日排班坐门诊,竟然迎来了一个惨兮兮的故人――武扬。
武扬拿着单子进来的时候,随遇看着他一身战损,惊讶道:“武扬哥?真的是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像三院这种大城市热门三甲医院,门诊每天病人数都数不清,有重名的简直太正常了,随遇没想到这位真是她认识的「武扬」。
武扬顶着一个肿胀的猪头,一瘸一拐地进来,坐都坐不下,随遇看着都替他疼。
都这样了,武扬还能乐观地挤出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我被我爸给揍了。”
“武扬哥,你……”随遇其实对答案已经心里有数了。
武扬“嘶”了一声,“先别说别的了,给我开点药吧,好疼。”
随遇起身,先去给他检查了一番,开始武扬还有点害羞,毕竟要当着女人面前脱衣服太不适应了,即便面前的这位是医生。
“武扬哥,快点,都这个时候了就别扭扭捏捏了。”随遇拿出了医生的威严。
武扬这才放下思想包袱,在随遇面前坦露自己的身体以及……各处伤口。
这一身,用“遍体鳞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随遇给武扬进行了简单地处理,虽然都是皮外伤,但看着也触目惊心,武镇海是下了重手的。
随遇给他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像亲哥哥一样的朋友,她有点心疼,叹了口气道,“武扬哥,反正都这样了,其实你可以跑到国外之后再说……”
“悖≡缢低硭刀际撬担我当时甚至都想直接和老爷子全都坦白了,但他上手太狠了,没扛住,硬是给我打憋回去了。”武扬一边系纽扣一边故作潇洒地说,“阿遇你放心,我已经和我父母说好了,他们不会来找你让你为难的。”
随遇知道武扬细皮嫩肉,一直很在意形象管理以及保养,比她一个女人更甚,而且他又是一个娇生惯养特别怕疼的人,这次也算是遭了大罪。
武扬又愧疚地说,“哥怕耽误你终身大事~本来就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当初……”
随遇摇了摇头,当初又不是现在。
如果她能早一些发现自己对傅竞帆的心意,那时候怎么也不会答应武扬。
察觉到心动,才会在意与他有关的一切包括他的感受。
送走了武扬,随遇又继续坐诊,除了中午简单吃个便饭,几乎没有离开过。
下班那一刻,她才从心无旁骛的工作状态中切换回来,脑子里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手上几个病人的病情以及病历相关的事情。
一直走到停车场,随遇才忽然想起来,明天一早要和小姑姑一起去南山南看望爷爷,父亲随风也会过去。
到时候她和随想肯定免不了被催找对象的事,以往随遇还觉得头大,每次见长辈都需要做下心理建设,而这次,她好像莫名地有些底了。
因为她知道,这次傅竞帆出差回来之后,他们之间的未来可能会变得有点不一样。
都想到「未来」去了,咦~~~
工作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治愈,随遇踏着月色,带着满腹好心情,上车、驶向回家的路。
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随遇一直在翻看手机,看看有没有傅竞帆的消息,按道理来说,这时候他的航班应该已经落地了啊?
以往傅竞帆无论去哪里,只要到了目的地,都会第一时间和她报备的,本来应该抵达的时间没报平安,导致随遇开车都开得心不在焉,一直惦念着。
思及此,她猛然意识到――
第97章 我想你了
原来过去的傅竞帆其实一直是在拿对待正牌女友的态度来对她。
不然哪个男人会跟自己的炮友乖乖报备行踪,达到事无巨细的程度?
哪个男人会那么“没边界感”地每天关心炮友吃什么、有没有及时吃、例假的时候“立规矩”可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哪个男人会为炮友学习做菜并乐于经常下厨,吃完还经常主动洗碗?
哪个男人会在炮友不开心的时候陪着喝酒解闷、讲冷笑话?
哪个男人会来炮友家不为做爱,单纯帮忙一起学习?
哪个男人会每次出差都变戏法似的给炮友带回来各种“小玩意儿”,讨炮友欢心?价格纵然都不算顶贵,但一看就是在某个犄角旮旯用心淘来,而不是商场里随便可以买到的。
……
过去无数个小细节穿针引线般地连结起来,让随遇心灵为之一振,原来傅竞帆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脑子里缺根弦儿。
或者说,她过去太没心没肺了,就没敢往那方面想。
但……
谁让这狗男人在报备行踪的时候会贱兮兮地加一句:“我这是想和你阐述清楚,关于我的行踪,我可以主动说你不能主动问。”
他还说,看着她好吃好喝把身体养得棒棒才能好好享用,调侃她是他的“养成系炮友”。
他下厨给出的理由是:不想苛待自己的胃,她顺带沾光了而已。
他说不是陪她喝酒,而是他单纯自己想喝,还说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他“陪酒”的。至于讲冷笑话……纯属在嘲她太木头疙瘩没情趣,他自己逗自己玩儿。
他陪她学习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赚个人情,以后让她在床上为他好好服务。
而他每次出差回来给她带东西,就更搞笑了,都是随意往沙发或者茶几上一扔,好像是恰好遇到了还不错的东西,所以顺手批发来的感觉。
……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让随遇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傅竞帆就是个嘴硬的死鸭子!
他把所有的喜欢和对她的好都藏在了“炮友”这层廉价外衣之下,而她也是真的傻,竟然都信了。
说白了,他们两个都不是不长嘴,而是嘴长在了没用的地方。
或者说,这两张破嘴专门用来接吻调情去了,在正事上,一点屁用都没有。
悖
但这一刻,随遇好想哭哦,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内心有一种:“还好,还好”的感觉。
还好,一切都不算晚,时光没有被他们这俩“败家子儿”蹉跎太多。
随遇等不及给傅竞帆拨了电话,对方仍在关机。
于是她紧急将车停在路边打了双闪,看了下他的航班动态……
哦,只是晚点了而已。
随遇把心放回去,又继续开车。
她回家的时候,贝雪儿说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好菜――都是外卖,就快送到了。
随遇洗手准备上桌的时候,傅竞帆来了消息报平安:【落地,勿念。】
她本能地像以往回复:【谁念你了?少自作多情。】
傅竞帆只回复了三个字:【说真话。】
随遇这次乖乖的:【嗯,知道了,注意休息。】
傅竞帆:【就没了?】
随遇脸红地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但傅某人不满意,【我要你说出来。】
随遇:【说什么啊?】
这极限推拉!充满了酸腐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
傅竞帆:【说你想我,说你担心我。】
啊……!!!
虽然不是面对面,只是敲字而已,随遇却已羞得满脸通红。
如果是以前,他们还是正了八经的炮友身份没有其他情感糅杂进来时,她倒是可以敷衍地说句:想你想你想你(行了吧)!
但现在,好像反倒说(写)不出口似的。
随遇正纠结着如何回,傅竞帆率先给她打了电话。
她看了眼正在认真明中观察她的贝雪儿,然后拿着手机跑到了阳台。
傅竞帆一如既往的磁性声音传来,“又偷偷摸摸?”
“没……”随遇赶紧否认,语气轻柔,“我只是怕你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