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伸手要去抱，林美琪将她托起来，任由她在自己脸颊亲了一口。
“好了，快去上学吧。”
“小林姐姐再见！”
小朋友天真无邪，可真好啊。
林美琪勾起唇角，和她摆摆手，她也要出门上班了，踩着单车就当锻炼。
她没忘记梁翊风的话，路上，找了家茶餐厅，吃了碗热乎乎的沙茶面，这才往重案组赶去。
冯查理昨天说的讲课的事落到了案头上。
“这里是你需要准备的申报资料，还有需要一份教案，警官学校等着要，这两天写完给我，批准后你就能去上课了。”
林美琪托着腮帮子：“课不会安排很多吧？还有课时费要怎么算呢？”
“放心，我帮你问过了，课时费不低的，按照你的精力时间来算，只赚不亏。”
林美琪口头抱怨抱怨，其实心里还是很愿意接下来的。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她把自己锁在法医室里，咬着笔头思索教案该怎么写。
两天了，画室杀人案件都没有什么其他进展，现场的指纹都是画室该有的人出现的，而在两杯饮料上也没有提取出除了受害者和帮着买奶茶人的其他人指纹，案情线索中断。
不过工作还得继续。
重案组接到抽调的任务，去外区配合，因为不少人都走了，一时间重案组人手更少。
只有第一名被害者梁眠琪的男朋友洪泽宇还在被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但监视的结果没有任何异样，看来那位男朋友暂时没有嫌疑。
这天，何婉仪来找林美琪：“林法医，课程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晚上听说你要去上课。”
“是啊，有点发怵，以前都是跟尸体打交道，现在倒好，这么多人听我讲课，真有点不习惯。”
“好啦，我不是活的呀！”
“开玩笑啦。”
何婉仪突然停住，盯着林美琪看了好一会儿：“说实话，你跟外面传言还真的不一样，你不会是真正的‘阎一刀’掉包了吧？不过不像啊，你专业实力确实挺强的，给出数据报告的结果也比之前那位快，就是长相真的很难联想到一块。”
林美琪冲她一笑。
何婉仪说着，做听课时的陶醉状：“你上课的时候我也能在下面听课就好了，其实当法医也是我从小的梦想，不过后来选修法医课的时候看见福尔马林里泡着的各种器官，实在忍不了吐了，就把那节课给退了。听说那时候这课好多人抢着报呢，我好不容易抢上了，还把名额给让出去了，现在想想真后悔啊。这样吧，听不了课，但我可以开车送你去警官学院，怎么样？”
林美琪点头：“好啊！”
忙碌了一天，眼睛有些酸，尤其盯着仪器一直看，视野都不是很清楚了。
做法医视力要敏锐，原主眼睛很好，可千万不能变成近视啊。
林美琪努力揉揉眼睛，简单的做了几节眼保健操，看见何婉仪再次进来，披上衣服。
“时间到了，我送你去。”
何婉仪开车将林美琪送到警官学校，等到了教室里一看，还是个阶梯状的大教室，看来是报名的学生真不少，才给她分配到这个教室了。
“小时候都猎奇，大家都喜欢法医课，将来你桃李满天下，肯定能带出不少优秀的法医和警官！”
林美琪望着讲台，还真有几分紧张，深吸一口气，但她没敢体现出自己的忐忑，毕竟原主在这种场合下应该是相当坦然的。
课程马上就要开始了，何婉仪有事，先回去了。
林美琪站上讲台，将准备好的教案放在旁边，等啊等，等到上课铃响起，居然震惊地发现整个教室都没有几个人来，空空荡荡。
心里担忧面对几百号人的石头放了下来。
但同时由暗暗纳闷，就这十个不到的学生，给自己分配这么大的教室？
学校不嫌难看，自己还觉得尴尬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林美琪就对着这六七个学生，开始自己的课程，这门课目前她开的是非法医专业的选修课，从法医学理论基础开始讲起，将来如果有机会，再慢慢过渡到病理学、人体学、司法证据等。
好歹人虽然少，但学生们听的都还挺认真，还记笔记。
其中有几个漂亮小姑娘引起了林美琪注意，看来这真是一门有魅力的学科，即便法医这个专业有时会与尸体打交道，但是真正热爱的人是不会惧怕的。
课程结束，林美琪收拾东西要离开。
突然，台下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儿站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将一个本子递给她：“林老师，可不可以请你为我签个名？我崇拜你好久了。他们都说你是非常少见的女法医，但我想这只是开始，会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可以做自己热爱的工作，我也立志要成为一个像你这么能干的法医！”
林美琪很欣慰，拿出笔在她的本子上签名，只是刚签完两个字，突然看到本子里掉出一张照片。
“哦，不好意思，这是我和好姊妹们一起拍的合照，忘记收起来了。”
女生连忙收起照片，林美琪却感慨道：“哇，真好，一共有五个好闺蜜呢。”
“是六个。”
女生指了指照片一角，那是墙面的一处阴影，光线很暗，而那处阴影里居然还站着一个女孩儿，女孩皮肤黝黑，看起来像一个非洲人。
要不是女学生指出来，林美琪还真没发现。
“老师，这不怪你，看到这张照片人人都会下意识觉得里面加上我是六个人，大家都会下意识忽略那个黑人朋友，她的肤色简直融合的太好了。”
林美琪相当惊讶，脑海中却闪过一张关于画室的照片。
她曾经在证物里见到过，第一名受害者的包里放过画室此前结业的照片，但梁眠琪是第二次参加画室的课程，所以照片一直在包里放着。
那张照片里会不会有被她忽视的人存在？
林美琪这么想着，感激的看了一眼女学生：“多谢你，给了我灵感。”
她将签完名的本子递回去，打了辆的士，重新回到重案组。
外面看，楼里几乎都是黑暗一片，但进去之后发现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是警长冯查理没走。
他感觉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林美琪：“你怎么来了？上完课没回家？”
“想到一件事来验证一下，要不然睡不着。沙展，你怎么也不回？”
“我自然是家离得近喽，回家也是想案情，还不如在这。”
“很近吗？”
“到我家五分钟走路距离，没事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泡在办公室里。”
“吃过饭了吗？”林美琪问。
“吃过了。”
林美琪松一口气，这样就好，她还没吃饭呢，因为临时在备课的教案上加东西，搞得她来不及吃，就到那儿讲了一小时课，口干舌燥，就去旁边糖水铺买了一杯奶茶和一份咖喱鱼蛋。
冯查理如果吃的话，分量就不够了，到时候自己也吃不饱。
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较忙碌的缘故，林美琪饭量有点大，闻到好闻的味道就忍不住。
林美琪打开包装，咬进一口咖喱鱼蛋，鱼肉的鲜香和咖喱味进入口腔，简直令人上头，她吃了一枚又一枚鱼蛋，顺便找出那张照片，观察了半天合照。
去年的合照上，两名受害者也都在，看来这间画室应该是教的不错，结业之后她们还愿意在这儿继续学习，报第二年的课程。
阴影里的人？
她记得照片上的人物她都仔细看过，好像总有什么被她忽略似的。
终于，照片里一个人引起她的注意，她将照片推到冯查理面前，指着其中一张面孔：“这个男人，沙展你有印象吗？”
冯查理想起两次受害者现场，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些恐惧紧张的学生和漂亮优雅的女老板，调查也着重从他们身上展开。
而这个画面中，一个堪称大众脸的男人站的位置极其容易被人忽略，关键是，他的身份很特殊却也平凡。
在这间画室里，就如同黑人融进了阴影的墙面里一样。
“竟然，是他……”
第6章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画室女老板何芷婷的丈夫。
在两次杀人事件中，他的完美隐身使得调查对象首先是受到惊吓的学生们和优雅漂亮的女教师，很少有人会关注到他――女老板背后的那个男人。
但其实他才是画室当中那只隐形的手。
在学生上课过程中，只有他可以充当女教师另外的眼睛，相当自然地站在学生身后观察。
他那样不起眼，正因为这份被忽视才引起了冯查理的重视。
重案组的关注重点多了一个人，仍然没有办法锁定动机和证据。
之前的两次走访中，他在哪里？
想必那些警员可能也不记得，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弱，男人扮演着何芷婷背后的照顾者的角色。
冯查理只能隐隐约约想起，当何芷婷惊慌失措，看到自家中杀人时，男人默默走上前，轻轻从身后抱住她，给她以抚慰的样子。
自那之后，没有更多的印象。
“不过，将凶杀现场设计成自己的家，这个是否有必要？”
林美琪摇头：“冯查理，我这只是猜测啦，万一不是他呢？”
冯查理沉吟着，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不管怎么说，之前有调查死角，明天上班要让众人关注一下他的社会关系。”
林美琪也这么想，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作为女画室的丈夫和这几名学生有什么关联？
之前梁眠琪男朋友提到的黑衣男人背影，会不会是他？
时间不早了，冯查理担心：“你再回九龙寨太晚，也不安全。要不我还是送你？”
“不了不了，住这么久，早就习惯了。何况沙展忘记了吗？我还是有点身手的，不至于那么危险。”
林美琪说着整理好眼前的资料，放回原位，和冯查理挥手道别，下楼。
楼下就放着她那辆脚踏车。
她蹬着车穿梭在香江的夜色中。
时间太晚，不少霓虹灯盘都已经关闭，街道上黑黝黝一片，和白天又是不同的风景。
房子黑幢幢得像怪物，微风吹打在脸上，相当惬意。
经过九龙寨，那座漆黑之城亮起了点点光亮，不过也不知道里面的灯光是怎么回事，红绿相间，灯光星星点点，像个万魔窟，看上去倒真有些吓人。
人人都说进了九龙寨就出不来了，其实那得看是什么人，如果是最底层的人，反而会被欢迎。
阶层不同，不必强融，不属于那里的人，进去迎接的不是斧头就是镰刀。
“咚咚咚！”可怕的声响从中传出来。
林美琪还算胆大，整天和尸体打交道的，也不禁有些发怵。
九龙寨里最可怕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些虾米可以瞬间聚集成一张大网，当发现食物时，全部向食物扑来，用网兜兜住它的腿脚，有人挖它的眼，有人刮它的皮，被无数人分时殆尽，毫无挣扎的可能性。
蚂蚁们联合起来，有时也能变成一只大象。
“呼～”
林美琪视线转回来。
今天回家太晚，楼道里已经看不到邻居的身影，大概都睡下了吧。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美琪今天回来，隐约觉得身后有什么黑影在跟着她，回头一看，却没有人。
大概是看错了吧？她这么安慰自己。
人一到了晚上，思绪飘扬就容易胡思乱想。
回到家打开灯，林美琪一番洗漱后，睡了过去。
天光亮起，林美琪本来准备在这附近那条街买份早点，结果刚一开门就看见阿罢驹诿趴冢手里捧着一只小盘子。
“林法医，还没吃饭呢吧？我做的米糕，你就当早饭吃了吧？孙女都说我做的好吃，说要我给她天天做呢。你闻闻多香啊，我加了桂花呢！”
“阿埃你三天两头给我送东西，我真是不好意思啊，应该给你钱的。”
“邻里邻居的客气什么呀，要不是这儿的房租便宜，我们一家也不会住在这儿。但是林法医你一来呀，我们心里踏实了不少，你也算是……警官吧，附近九龙寨应该不敢来这儿惹是生非呀，我们全家都得感谢你呢！”
林美琪心想，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只是如果邻居这么认为，会给他们一些心理慰藉的话，也不必否认。
“好啦，既然阿靶量嘧龅模那我就收下了。”
她回到家，将盘子洗净，还回去，用袋子装进这只米糕，带到重案组去吃。
重案组内，林美琪吃下一口软软糯糯的米糕，加上桂花的香甜，相当美味，有种家里的味道。
等吃完了最后一口，冯查理已经在吩咐人：“到何芷婷家附近，重点观察的不是何芷婷，而是她丈夫毕保罗。剩余的人去走访他的外|围关系，找到他和两名被害者之间的关系，找到交叉点，明白吗？”
“明白。”
组里人手不多，有人被抽调去配合其他案件了，留下来的人不够。
林美琪自告奋勇：“我也可以帮忙的！”
梁翊风凑过来，每次看见林美琪就耳尖泛红：“要么你跟我一起去，蹲守毕保罗的家？”
林美琪点点头：“好啊。”
梁翊风开车载着林美琪，很快在何芷婷家的港丽社区停下。
两人找了家冰室，点两杯甜品，从冰室窗户里望出去，时刻关注着何芷婷家的动静。
等了三个小时，对方都没出来。
林美琪坐的屁股都酸了，她也真佩服梁翊风，居然还目光炯炯。
内心不由感慨，他们这些出外勤的警员可真不容易，还好平时自己大部分都是坐在法医室里。
林美琪坐得都有些困了，尤其是吃饱喝足，托着腮帮子，眼皮都快闭上，突然听见一声：“毕保罗出来了！”
林美琪缓缓抬起头，以一种漫不经心的状态向外看去。
她和梁翊风都做了乔装，确保不被认出来，而且还得装作正常情侣一样，迷惑对方视线，要不然一男一女坐在那直挺挺的，太不像话。
作为出外勤有经验的梁翊风，肯定是有所安排的。
他用林美琪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淇淋，冰淇淋送到她嘴巴里：“亲爱的，吃一口～”
“谢谢宝贝！”
甜丝丝的冰激凌融化，冰凉的触*感给了林美琪刺激，她眨了眨眼睛。
其实眼前的男人很优质，个子高，长相好，尤其是纤长骨节的手指，让林美琪这个手控狂喜。
喂完冰淇淋，梁翊风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似乎是和偶像的互动让他兴奋，当然他的余光还在看向窗外。
毕保罗没有走远，所以他们两个并没有跟上去，他到了附近一家超市，买了好像是猪排和一些青菜，提在手里，再次进了小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