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时之镜！
艾尔同时分辨出了那股力量的真正气息。
lucky！
那个新生神灵！跟着时之镜，被时之镜照顾的幸运儿！
原本他以为那是另一个魅惑之神，虽有嫉妒，却并不强烈，甚至在得知魅惑之神和时之镜的主位面一块儿灭亡的时候，还觉得是那两个神灵遭到了lucky的反咬一口，幸灾乐祸过一段时间。
艾尔现在没有那种好心情了。
电光石火间，他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对方抓住。
他的过去，从新生神灵到低阶神灵，意外接触到了时空之神的属神，被招募到了时空之神的旗下，暂时当时空之神的属神。
他获得过时之镜的恩赐，获得过他赐予的空间移动技能！
第1353章 众神黄昏（134）
凡人死的时候，脑海有时候会出现走马灯，回忆自己的一生。
神灵是很难有这种经历的。
神灵的一生太过漫长，根本来不及回忆。他们记得所有的记忆，但对于过去，一点儿都不在乎。过去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一些知识、一些信息，不存在多少感情。哪怕是过去愉快、愤怒的记忆，都是彻头彻尾的过去，他们追求的是现在和未来的快乐，以及将那种愤怒消化的经过。
艾尔此刻却是想到了很多。
这不是走马灯，这是信息涌现。
好像学生答题时，脑海涌现出来的知识。
他作为新生神灵时的经历不值得一提，与大多数新生神灵一样，庸庸碌碌，茫然依靠直觉，完成新手的三次工作，接着开始了正式的神灵生涯，但和那三次工作一样，依旧是依靠直觉，想怎么做怎么做，有失败，有成功。
渐渐的，性格和喜好形成，神灵会有强烈的自我意识。
艾尔在形成这种喜好前，先遇到了时之镜的属神，加入了时之镜的属神行列。
十大神灵之，debuff之神是完全不招收属神的，其他神灵招收属神，基本都要求志同道合。唯有时之镜，他是无所谓的那一个。他的属神队伍来了又走，人员变动频繁。他对于自己属神的唯一约束，是恩赐。
相于其他神灵，他对自己属神的恩赐更加严苛，不是根据喜好，而是根据年限和贡献来计算。这有些像是凡人的平等组织，约束力不强，有所贡献，有所收获，平等交易，不求忠心。
艾尔在时之镜的旗下工作了三十年，三十年时间，领取时之镜主位面的许愿任务，缴纳自己收获的魂力愿力，终于得到了一次觐见时之镜的机会。
他没看到时之镜的真容，但能感觉到万里位面之外，时之镜注视他的目光。
那种穿透灵魂的目光让他心悸。
他感觉自己在时之镜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并不喜欢时之镜的那个主位面，对时之镜没有多少好感，论志同道合，他和十大神灵之一的杀戮噩梦更有共同语言。
他是阴差阳错加入了时之镜的属神队伍，是为了时之镜恩赐的技能才留下，坚持了三十年。
那目光最终消失，他感觉到了一股力量穿透了自己的灵魂，让他以为自己即将死亡。
然而，并没有死。
他没有死，还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力量。
空间的力量让他着迷，他很快拥有了自己的技能，将尸体和血液构成美妙的画卷，将杀人变成艺术。
他生出了离开时之镜的想法，又有些舍不得继续留下后，能换取到的更多的力量。
传说，时空之神拥有时间和空间两种力量。在此之前，众神看到的都是他使用空间的力量，他赐予自己属神的，也是空间的力量。
若是拥有时间的力量，那一定会更加强大。
艾尔在有些纠结的心情，留在了时之镜的属神队伍。
没有过太久，他得知了绯颜的存在。
时之镜是个很怪的神灵，但其实，每个神灵都很古怪，有着古怪的脾性和喜好。
debuff之神和混沌神不时之镜更好接近，杀戮噩梦也是个时常会翻脸不认人的暴君，其他十大神灵多少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时之镜挑选新生神灵来培养，众神觉得古怪，但也只是古怪。百分之九十九的神灵都不知道那个神灵是谁，也不关心那是谁。很多神灵都认为，这不过是高位神灵的一次游戏，无足轻重，更谈不嫉妒。
艾尔留了心，注意时之镜培养的神灵是什么模样。
他那时候已经厌倦了杀死凡人，他开始狩猎神灵，但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目标，也不是目标都能给他带来刺激。
高位神灵和十大神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艾尔退而求其次，选择那些高位神灵和十大神灵信任倚重的属神。
他试着接近绯颜过，被时之镜轻松发现。让他意外的是，时之镜并没有对他采取行动。
没有多久，他发现绯颜被时之镜遗弃。
在众神没有察觉的时候，这个时之镜培养过一段时间的神灵一跃成为了十大神灵。
艾尔那时候已经没有把握杀死绯颜了，自然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他对时之镜的实力认识更近了一步，心骚动，想要杀死对方，又感到畏惧。
时间这样流逝，时之镜和自然神起了冲突，自然神追杀时之镜，不死不休。
艾尔并没有将此当回事，直到听说了时之镜被抹杀的消息，才感觉到了震惊和茫然。
他们这些属神被时之镜赐予了永恒的技能，并不用担心时之镜死亡对他们的影响。另一方面，时之镜的主位面也被他加固了无数遍，即使他死亡，也按照他制定好的规则继续运行。
艾尔和其他属神一块儿，各自生存，渐行渐远。
他没有加入杀戮噩梦的属神军团。他成了一个独行杀手。杀戮噩梦曾经接触过他，但在发现他的野心勃勃后，放弃了招揽他的打算。
当艾尔听说有个新生神灵被高位神灵眷顾之时，他想到了时之镜。他没有质疑神界报刊的想法，更不会怀疑自然神的眼光，没想过时之镜没死的可能性，哪些念头一闪而逝。他没有对那个新生神灵投入多少关注。
到了时之镜“复活”，七大位面混乱爆发的时候，艾尔才意识到自己心底深处存在已久的想法。
他一直认为，众神之，最强的神灵是时之镜了。
那是一个值得他无至今奋斗，梦想杀死的对象。
奈何，他和时之镜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拉近这种差距。
茫茫然的神灵生涯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艾尔有些意兴阑珊。
此时死亡的威胁才让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起来。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那种强烈的求生欲压迫得他喘不过气，他的生命力被对方吸食，他一点反抗都做不到。
他是杀心很重的神灵，喜爱破坏，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欲望不对方。
灵魂的强大来自于欲望。
这是神界很早以前有的定论。
十大神灵无一不是充满欲望的神灵。
哪怕是看起来最是无欲无求的洛神和debuff之神，都有不容忍染指的逆鳞。
艾尔没有这种想法。
或许，这是当初时之镜没有选他的原因。
这也将是他死亡的原因。
艾尔满心不甘，可这种不甘实在是无力。
他的灵魂在金城消失了，在这个位面消失了。
众神黄昏，第八个神灵艾尔，被抹杀。
第1354章 众神黄昏（135）
洛凌睁开眼，从昏迷刚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是去感受自己感觉到的那股力量。
只有一丝熟悉的气息，更多的是陌生神灵的气息。
不是她记忆的那个神灵。
洛凌不禁失望，转瞬又变得清明，想起了自己模糊的直觉。
她要找的人死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洛凌原本清明理智的大脑变得茫然一片。
死了……
遥远而陌生的词汇。
至少，那个神灵的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像凡人总会有末日传说，等末日真的降临，凡人们仍然会感到不知所措。
那样的故事怎么可能成真呢？
现实却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只不过有人倒霉碰了，有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碰。
洛凌睁着眼睛，看着鱼缸车外灰蒙蒙的天空。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洛凌的视野。
多米尼克俯视着躺在地的洛凌，“你醒了。”
一句废话，却也是一句暗示和一个台阶，示意洛凌应该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了。
兰加对洛凌最为不满和畏惧，洛凌昏迷的时候还想要杀死她，现在洛凌清醒，她却是一声不吭，好像自己耳聋眼瞎，还失去了记忆。
洛凌无焦距的视线终于有了一点焦距，看向了多米尼克。
多米尼克觉得洛凌的眼神颇为古怪，但很快明白，洛凌是在回忆。
洛凌很用力地回忆，依稀记起了一些东西，可都是模模糊糊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多米尼克早说过自己喜欢水，她的印象，多米尼克也和水有关，更多的内容却是半点儿也想不去来。
洛凌从地坐起来，又看向了前方开车的兰加。
兰加背后一紧，头皮都有些发麻。
洛凌的视线却是很快从兰加身移开了。
对兰加，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最后，是塞耶尔了。
塞耶尔神情淡然，还对洛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洛凌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会儿，和面对多米尼克的时候一样，同样只得出了一个“宗教”的模糊概念。
洛凌扶住了额头，“有些和章鱼有关的记忆，但是其他的……也不能说没有，可是不清晰，我想不起来。”
洛凌说的是实话，是印象最深刻的那个神灵，她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他的气息。
兰加心里面腹诽，认为洛凌有意隐瞒。她这种想法也不算错。洛凌并未坦诚说出自己的全部发现。可这种话在他们这些神灵参与者没有意义。他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坦诚说出自己的全部发现。
多米尼克和塞耶尔并不觉得洛凌在撒谎，她的确是想起了什么，却记不清楚。
“你的能力呢？”塞耶尔问道。
洛凌看看自己的手掌，摸了摸自己断掉的长发，一脸若有所思。
那种生命力涌入身体，充斥自己全身，乃至于灵魂的感觉她还没有遗忘。
章鱼的生命力不算什么。她后来吸取的艾尔的生命力才叫充沛而恐怖。
可生命力是生命力，记忆缺失带来的负担，并没有因为多出来的生命力而有所缓解。
举例来说，她的身体越是轻盈，她的灵魂越是疲倦。实际，她的灵魂本身也是有变得轻盈的，那种生命力可不是光注入给肉体。灵魂受到精神和心理的影响又肉体更大。
洛凌的脸不可避免浮现出了疲倦之色。
塞耶尔和多米尼克并不知道这其的细节，只当是洛凌的能力消耗了她许多力量。
这种想法很顺理成章。
他们并不知道洛凌是吸干了那些章鱼的生命力，还隔空吸了一个神灵的生命力，将一个神灵的灵魂彻底抹杀，他们只当洛凌是摧毁了章鱼的肉体。
头发的暴长、枯萎，洛凌的倦意，看起来像是能力使用后带来的消耗。
洛凌没有解释，不过，在注意到塞耶尔和多米尼克的神情后，她顺水推舟，没有纠正两人的看法。
“现在，我们在去哪里？黄金？”洛凌问道。
塞耶尔点头，“你需要尽快弄明白自己的能力。我们接下来可能要面对更加强悍的敌人。”
洛凌知道，却唯有苦笑。
“有什么问题？”多米尼克问道。
兰加的心提了起来。
洛凌有能力，她要担心，洛凌没有能力，她同样要担心，虽然担心的是两个方面的不同问题。
洛凌摊开手，“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这股力量。我能感觉到它，但好像没办法控制。”
塞耶尔和多米尼克同时皱眉。
兰加都忍不住回头，“你在开玩笑？”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洛凌的表情严肃。
她能感觉到体内充沛的力量，包括生命力，可是没办法调动它们。
犹如拿到了巨剑的孩子，她没办法将沉重的巨剑举起来，更不可能利用巨剑进行战斗。
不过，她清晰感觉到了体内不同的力量。
那种和神灵的联系……
她忍不住再次尝试，感觉到从自己身体荡漾开去的力量，又感觉到那股力量落入无尽的远方，得不到一点儿回应，不由怅然若失。
真的……死了呢……
洛凌的眼神又变得茫然空洞起来。
“可能只是暂时性的问题，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会转好。”塞耶尔说了一种乐观的猜测。
“希望如此。”洛凌回过神。
她真心希望如此。掌握力量，才能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才有可能获得最终胜利。
她还记得自己迫切的心愿，她想要复活那个神灵，没有这更强烈的愿望了。
远在城市另一端，幸存下来的杀戮先锋成员都无力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气。
艾尔的灵魂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没有了肉体的舒服，神灵灵魂的庞大让人震惊。这种绝对的力量的压制，会让任何弱小的凡人感到崩溃。
杀戮先锋的五人没有崩溃，却也是一身冷汗。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自己和神灵的差距。
和之前面对多米尼克、知道自己复活重生参与复仇游戏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只是察觉到力量的神之处，刚才却是直面力量。
伊纳卡不由产生了一种怀疑，对自己之前的愿望和对自己本身的怀疑。
第1355章 众神黄昏（136）
没有人喜欢自我怀疑。
强烈的自我怀疑往往和自卑、自闭会产生联系。
那都属于负面情绪。
伊纳卡原本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即使是面对多米尼克束手无策的时候，死在大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过这种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