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凰归——无心点点
时间:2017-12-11 16:39:21

 
    她让自己相信皇帝确实得天之庇佑,所以才有了自己所谓的佛祖托梦,眼中所表现的,脸上所露出的崇敬笃信,便越发的真实。
 
    想要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
 
    皇帝眼中渐渐的多了些真正的笑意,他识人众多,虽然不至于一眼看出谁在自己面前真心,谁在自己面前句句假意,却也不容易骗过。
 
    谢谨画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满眼真心崇敬,一时间倒是让皇帝真的有些相信了。
 
    相信谢谨画得了佛祖托梦,只是借着她的口告知于他度过天灾。
 
    “谢谨画,朕已经派人前去各地探查堤坝防护,尤其是南方之地,也已经派人临时征集了一大批衣物药品各种物资,往那边送去,想来现在已经出了京城,既然你得了佛祖托梦,那你说朕现在这般应对,是否能够顺利度过此次天灾?”
 
    皇帝突然转了话题。
 
    只是他所说,却是让谢谨画有些讶异。
 
    不明白皇帝为何突然问她这个。
 
    “陛下的应对已经是尽心尽力而为了。”
 
    谢谨画垂低了头,说出南方天灾暴雨十日已经是极限,若是露出再多的,她便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了。
 
    皇帝的处置没错,却也只是没错。
 
    历来应对天灾都是如此。
 
    这般应对,应对的早确实能够救下不少的人,只是天灾之中不止是天灾,更有人祸。
 
    历朝历代都不可避免。
 
    她知道,皇帝也知道,最难的不是应对天灾,而是那些官员。
 
    堤坝,钱粮,药物,这每一样里面都有着无数的利益,驱使着太多的人去做下错事。
 
    “尽心尽力?”
 
    皇帝喃喃着谢谨画的这四个字:“不,朕要的不是尽心尽力,是竭尽全力,是做到最好。若是真的能够让治下百姓不因朕亡故一人,才是真的明君。”
 
    皇帝这话只是自语,只是在这空旷的大殿中,谢谨画还是听的清楚。
 
    忍不住抬首望了皇帝一眼,对方确实是个合格的皇帝,若不是晚年众位皇子夺嫡,乱了朝政天下,大庆的江山,会一直很稳很稳。
 
    皇帝回神,望向下首已经站起身子的少女:“谢谨画,这次天灾若是应对得当,朕会予你该得的奖赏。”
 
    谢谨画还没有开口拒绝,皇帝已经摆了摆手:“你能够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且是不贪功直接借由了空大师告知于朕,便证明了你值得朕的奖赏。”
 
    皇帝眼中带着真切的笑意:“好了,现在也晚了,你便去储秀宫宿上一晚,明日要回千佛寺还是要回尚书府,朕都会派人送你回去的。”
 
    ——
 
    “阿弥陀佛,女檀越可会怪贫僧食言?”
 
    了空大师是和谢谨画一起出来的。
 
    刚刚到了门口,了空大师迟疑了下,还是开了口。
 
    谢谨画转头望向了空:“大师何错之有,您只是做了本心之事,您是为小女好,小女知晓。”
 
    “不过小女还是想要与大师说一声,人心难测,有些功劳,小女子领不起,有些福气,小女子受不住。”
 
    谢谨画还是在笑,却是淡漠的笑,她对着了空大师轻轻一礼,转身走向秦铮。
 
    对方没有恶意,从一开始相见到现在都没有恶意。
 
    这位了空大师是真正的高僧,能够看出她重活一回的,如何不算高僧。
 
    只是,她受不住对方的好意罢了。
 
    秦铮早就望见谢谨画和了空大师对话了,此刻看到谢谨画转了身子,忙忙的过来谢谨画身前,挡住了了空的视线。
 
    他眼中有对了空的一点警惕。
 
    盖因为谢谨画今夜走这么一遭儿,虽然不知道具体何事,却还是猜到事情是由了空引起的。
 
    秦铮会对这个大和尚有好感才怪。
 
    了空本来是想着和谢谨画再言说两句的,只是待到他抬头望到了秦铮的一刻,眼睛蓦然间睁大了。
 
    了空那双纯粹又沧桑,透着奇异色彩的眸子,此刻陷入了全然的幽深。
 
    他望着秦铮,像是在望着什么奇异的存在一般。
 
    “这位檀越面有奇相”
 
    谢谨画一看到了空那眼神就觉得不好,伸手一拽秦铮,将对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位了空大师也许可以看清楚人的命运,却看不透人心。
 
    她是女子,勉强受得住了空大师的一句大福气,大多数人都不会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也不会多想。
 
    顶多有些小麻烦,如同方才皇帝那般。
 
    可是若是秦铮也被这位评说这么一句,尤其在此时此刻此地,那就真的是死定了。
 
    男子有大福气,而且还是秦铮这不清不楚的身世,那代表着什么,谁都清楚。
 
    谢谨画现在怕死了了空的一句大福气了。
 
    就算不是大福气,听那开口,后面也悬。
 
    “了空大师,阿铮年少多苦难,现如今得了陛下的重用,却是苦尽甘来,他所为尽数是自己拼搏而来,他的人生是自己走出来的,如同小女的人生一般,若是提前知晓了,除了徒增烦恼,也没有别的用处,更何况,大师虽然是高僧,想来也不好随意泄露天机,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谢谨画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拉着秦铮就走。
 
    了空张了张嘴,皱眉望着秦铮随着谢谨画离去的背影,眼中全是纠结。
 
    面有奇相,贪狼转世,功主杀戮,刀兵不祥,不得善终。
 
    他在秦铮的面上看到了这些,只是在谢谨画拉住对方的时候,他发现秦铮的面向似乎又有了些奇异的变化,还没有细看清楚,对方便走远了。
 
    了空大师是得道高僧,只是他有个毛病,最喜欢给人看相,给面相奇特之人看相,看到了,他还会忍不住说出来。
 
    往日里十年八载遇不到一个,今年里,却是连着遇到了两个。
 
    一时间,了空大师也体会到了些难言的感觉。
 
    ——
 
    “姐姐不喜欢方才那位了空大师吗?”
 
    谢谨画拉着秦铮走出了挺远,才松开了他的手。
 
    秦铮感受着掌心中谢谨画残留的温度,随意寻了个话题。
 
    “了空大师是高僧,受所有人崇敬,我如何会不喜欢,只是,有些人,还是避开的好。”
 
    谢谨画转首望着秦铮,对方的眼底全是自己。
 
    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神。
 
    清晰的将她此刻笑的有些勉强的容颜映照出。
 
    谢谨画渐渐的歇了笑容。
 
    “阿铮,你想要知晓自己的命吗?”
 
    谢谨画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秦铮有些不明的样子,下一瞬想到了空大师方才对自己开头的话,忍不住轻笑:“命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提前知道也没有用,只是多了一层束缚,姐姐,我想要什么样子的命,会自己去努力争取,不需要任何人告知。”
 
    “阿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命不好,如果提前知晓也许能够规避”
 
    谢谨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秦铮说出这些。
 
    可是此刻望着少年坦然的眸子,她突然间就想要将自己打定主意一辈子隐瞒的东西说出来。
 
    若是对方不原谅她
 
    “姐姐,我的命很好。”
 
    秦铮拉住了谢谨画的手,对方的指尖有些凉。
 
    少年运起身体中的内力,悄然的为谢谨画体内输送着点点温暖,他的面上,却是比那一股暖流还要温柔:“因为我遇到了姐姐,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我不想要规避,人生有起有伏,如果规避了那些不好的代价是遇不到姐姐,那我不要!”
 
    少年的话语斩钉截铁,少年的眼眸明澈透亮。
 
    谢谨画望着秦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比起自己,秦铮才是真正坚定的那个人。
 
    “我不像是你想象的那么好。”
 
    她急着拉走秦铮也许是担心了空大师对着秦铮也说出一句大福气,可是另外一层更加隐秘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晓得。
 
    她害怕了空大师说出所谓前世。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不想要秦铮知晓前世种种。
 
    她不想要此刻这个单纯的依赖她,在意她的少年,知晓她前世做错了多少,又负了他多少。
 
    谢谨画苦笑了下。
 
    现在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个自私的人。
 
    她能够坦然将手中天灾的预见说出来,不是无私,只是不在乎。
 
    不在乎那些会随之而来的崇敬,声名。
 
    即便会有大麻烦,只要小心经营,就像是了空大师想的一般,她会得到许多。
 
    可是她不想要为之努力经营。
 
    而秦铮,她在乎这个少年。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
 
    “姐姐的好只有我知道便好了。”
 
    秦铮笑笑,眼中是一片纯然的天真。
 
    只对谢谨画才有的天真与快乐。
 
    谢谨画是第一个对他笑,对他伸出手的人,秦铮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日阳光花树下少女的笑靥如花。
 
 第六十七章檀木珠串
 
    此后两人一路无话,秦铮亲自送谢谨画到了储秀宫门口,眼中终于显出点儿不舍来。
 
    才只是分别了两三日的功夫,他却觉得像是两三月,两三年一般。
 
    再分别,又不知道是几日了。
 
    谢谨画在宫中暂住一晚,秦铮倒是想要一直守在储秀宫外。
 
    只是秦铮现在正式入了朱雀卫的编制,他能够送她这一路已经是有些过了,他现在也有自己的职责与任务。
 
    谢谨画不知晓这些,只是看到秦铮那眼中不加掩饰的不舍,对着他笑了笑:“好了,就送到这里便可以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
 
    秦铮深深的望了谢谨画一眼,低声道。
 
    他总是极尽所有时间的与她相处,即便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谢谨画失笑:“我又跑不了,就算现在少见到一些,以后也有的是时间再见。”
 
    因为她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少年唇角微微勾起:“我想多看看。”
 
    谢谨画转身,袖子突然一紧,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姐姐,我想再多看看你。”
 
    他的话语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谢谨画转眸望见的只是一双坚定执拗的眸子,与那脸颊上的晕红完全不符合:“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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