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鄂闻言拱手朗声而笑,“多谢郡主吉言。日后若能得愿,定然谢过郡主。”
又道,“草民竭尽所能诊治郡主足疾。病患是否能痊愈,患病人本人的意志也是十分关键的。郡主若希望日后能够立身行走,心中就要坚信,草民一定能够医治。”
顾令月神思不属,自宋鄂离开之后,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待姬泽下朝回来,二人一道用膳,依旧有些神思飘忽。
姬泽瞧着顾令月这般,含笑,“阿顾在想什么呢?”
顾令月听闻姬泽问语,回过神来,含笑道,“我在想宋供奉和梅仙娘子。”
姬泽闻言微微敛了笑容,“哦?”
顾令月道,“宋供奉与梅仙幼时有旧,一片痴心。为了梅仙心甘情愿入京,又心甘情愿守候其回头,也算是痴情了。”
正自感慨间,忽觉红唇一热,被姬泽含吮住。
男人气息喷吐在顾令月脖颈之间,声音呢喃,“朕在你身边,你还想着旁人?今日闲暇之时,可曾思虑过朕?”
顾令月脸颊一红。
这些日子,阿顾住在承光殿中,诊病治疗之间,难免与姬泽有肌肤交接,耳鬓厮磨之际。毕竟既然连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都有过了,那些日常的搂抱、碰触自然也就不必太过在意。
这些日子姬泽伴在顾令月身边,对偶尔有的亲吻,搂抱,顾令月最初还很是赧然,渐渐的,虽然还有些羞涩,但也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次被姬泽抱在怀中亲吻,她本以为不过和这大半月以来的亲近一般,仅止于搂抱厮磨一番。但渐渐的发觉不对。
觉男人的手深入她的衣襟,覆在她的温香之上。不由惊呼,“九郎,你做什么?”
姬泽一笑,低头擒住顾令月红唇。“朕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亲吻她的额头眼角,“这些日子,你治病辛苦。朕怜惜你,不忍拉扯着你合*欢疲累。如今瞧着你还有闲情思虑旁人琐事,想见的已经是缓过神气来了。如此,朕已经是素着有段时日了,又何必怜惜?”
他姿容隽秀,一笑起来,软化了朝堂杀伐的刚性,染出了几分□□。
吻了一阵,移到她的耳垂,轻轻啮咬,顾令月只觉得一阵阵热气喷到她的颈项,满面通红,伸手微微推拒,“不成,这还是白日呢。”
姬泽笑道。将她整个身子揽入怀中,同时伸手去解裙带。“这么害羞?”
“放心就是。”他咬着她的唇儿安抚,“他们守在外头,没人知道。”
“不要,”顾令月反射拒绝道,双手去按姬泽的手,一触及他滚烫的肌肤,便如同被火烫了似的,瞬间丢开手来。
自来男女之事,从来都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一就有二。
顾令月自己心中也清楚,姬泽既然对自己费了那么大心思,就绝不会只如他所言只求一夕之欢,多半是要长长久久的。但很多事情虽然心中明白,到了临头,她还是惊惶不已,小声哀求道,“九郎,你别这样。”
“我日日泡药汤,如今身上染的尽是药味,若是亲近您身上染到,走出去就再说不清了。”
女子虽然经了一回人事,但生性害羞,脸皮还浅,双手虽是推拒,却根本不敢触到他肌肤滚烫之处,只敢在他身上不要害的地方用力推拒。惊惶力道有限,又兼着腿上无力,自身防守太薄弱,很快便被攻破。
银色柔软的衣带落在地上。
姬泽轻笑出声,“傻丫头,你到现在再来担心这个?”
“当日除夕朕外宿未归,这些日子来又日日盘桓在承光殿,”火热的唇流连在少女身上,“这些日子,你在这针灸用药,朕都陪在一旁,该染上的味道早就染过了,宫中内外的人都是心明眼亮,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
顾令月躺在姬泽怀中,无言以对,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了一声,面红如火。
承光殿中一时□□无边。
宫榻之上,顾令月青丝披散,双腿无力分置于男人腰侧,一双琉璃眼渐渐的染上了春水般的媚色,朦胧迷离。
……
……
一时间雨收风散。
姬泽将怀中汗津津的少女捞起来,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好像从水里打捞起来一样,身体还在余欢中,精神却懒洋洋的,好像沐浴在三月的春阳里,困的不得了,几乎睁不开眼睛来。
姬泽
姬泽身体微微疲惫,精神却十分昂扬,将她带着黏腻痕迹的身体温柔揽在怀里,瞧着少女雪胸之上的粉色疤痕,目中露出怜惜之色,凑唇在其上亲吻,“阿顾,疼么?”
顾令月道,“早就不疼了。”
这条疤痕乃是顾令月当年流亡在黄河上为乱军所伤,幸得玲珑暖玉挡了一挡,方保住性命,只在当胸处留下一条长长的疤痕。经了年月早已愈合,瞧着并无可怖之感,仅一条粉褐色的扭曲线条,正巧与顾令月原来左胸之上的花型胎记合在一处,形似一枝梅花,着在蜿蜒枝干之上,含羞半开。欢情之中的时候,随着姬泽的冲撞微微颤动,如同枝头微微颤动。美不胜收。
姬泽在花枝之上缠绵亲吻,“朕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顾令月感觉到男人琐碎缠绵的吻慢慢延伸开来,落在自己的面颊,唇边。
她精神困倦,轻轻哼唧了几声,“别说了,”在姬泽怀里微微动弹,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勉强睁开眼睛,
“我累的很,想要睡一会儿。”
姬泽瞧着顾令月疲惫不已的模样,心中心疼之余,不由生出了一丝疑虑之情。
阿顾身体娇弱,他是知道的。只是房*事未免疲累太过。适才榻上自己也颇为怜惜克制,并未过于放纵不顾惜她的身子。但阿顾事后却没有半分精神,几乎顷刻昏睡过去。实在也不像常事。
烛光暖黄,女子高卧于榻上。粉面上泛着娇柔红色,
姬泽垂首凝视顾令月睡颜,将女子风姿一一收藏入眼底,扯了被衾严严实实的盖好,方披着玄黑色衣裳出了殿,
高无禄侯在外头,见他出来,恭敬的行礼,“圣人。”
姬泽应了声,问道,“郡主身边那位燕喜姑姑可跟进宫伺候了”
“在的。”
“吩咐她到暖阁里来。”
“是。”
暖阁烛光晕黄温暖。
赖姑姑宣召而来,在暖阁前停立了片刻,眸中闪过怔忡之色,方打起帘子进了暖阁,恭敬的朝着上首尊贵的男子跪拜道,“老奴见过圣人。”
“起来吧。”姬泽道。目光锐利的打量着面前的燕喜姑姑。
赖氏侍奉过数任帝后,原已还乡,太皇太后将她从乡野召回,侍奉顾令月,侍奉在顾令月身边十年,十分受信重。
“赖氏,你自幼照顾郡主,她的身体状况你应当最清楚。实话告诉朕,她究竟养的如何?”
“回圣人,”赖姑姑恭敬道,“郡主身子虽较常人娇弱,但总的来说,这些年调养的还是不错的。”
“是么?”姬泽冷哼一声,在寂静的殿阁之中如同炸雷,轻轻轰响在赖氏耳边。一双凤眸眸色幽深,沉声道,“朕却怎么觉得不尽其然。”
声音森然,“昭国郡主身份尊贵,是朕日后贵不可言,若你行差踏错,”
青年帝王威势森严,压的赖姑姑不敢抬头,伏在地上连连叩首,“圣人恕罪。”
不敢多做隐瞒,只得吐露实情,“郡主虽经奴婢十年精心养护,多有好转。但到底底气弱了些,不能根固。且当年在范阳的两年间,北地环境苦寒,郡主心境又不好,养护缺了从前精心,能养成如今这般模样,已经是着实不错了。只是……”略顿了顿,
姬泽听着如此,心中念及殿中娇柔的女子,心疼不已,“旁的有的没的不必多说,”开口道,“直接告诉朕郡主如今如何。”
赖姑姑禀道,“郡主身患足疾久坐不行,气血不得顺畅上行,久而久之,□□较之寻常女子紧窄,身体敏感异于常人,同时中气难固,床*事中易动情潮,事后疲乏。虽然这些年来,奴婢用尽了心力,为她调养身体,补益元气,但先天受限终究不如身子完好无损,便是再精心养护,也比不得手足完好之人。如今年纪尚轻精心养着还好些,若渐渐大了,气血不如少时生机足,身体会愈发难养。”
姬泽静默片刻,“竟是如此……么?”
赖姑姑再拜,“正是。”
真心诚意朝着皇帝伏拜,“老奴多年从事服侍贵人燕喜之事,素精于此事。昭国郡主若以花为喻,便是倾世名花,虽则美丽芳华,却也极其娇贵,但也需要人捧在手心细心调养。浇水施肥都必须恰到好处,若是过头或是不足,都容易将名花晕折。圣人如今与郡主结缘,老奴不敢置词,还请圣人平日多多怜惜郡主,”
殿中静默良久,姬泽怔楞回神,方道,“朕知道了!”
“你下去吧。日后郡主身边,经心伺候着!”
东暖阁一片幽深,姬泽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眸光深浅变化不足。
天色将近申时,高无禄在外头轻声禀道,“张柳两位丞相已经在甘露殿候着了。”
姬泽回过神来,应道。“知道了,”
今日常朝,他宣了政事堂几位宰相入宫商讨政事。时辰将近,起身出了暖阁,在正殿中顿了顿,忽然生出了一丝想回去看看阿顾的心思。
承平殿寝殿帘幕低垂。
姬泽大踏步入内。
顾令月拥在榻上被衾中,一张粉面沉睡动人,如娇花海棠,带着一抹艳丽的绯色。
一阵微风吹过,殿中灯火微微摇晃,殿中奴婢恭顺侍奉,不敢发出一丝杂声。
世人大约永远也想不到,为了能够让这个心中女子这样慵懒安心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究竟付出了多少耐心,又等待了多久?
如今,他终于得到了她,
他想着和她长长久久,厮守到地老天荒。
他俯身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
好眠!
朕的阿顾!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作者君早前写好的某些段落,临早上要发的时候又删了,心疼。
阿门!
第七十一章
一轮金乌坠在西天之上,漫天的云彩都染成了红彤彤的色泽。
顾令月从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见殿中天光微暗, 不知不觉已经渐晚。
身上气息干净清爽, 显见的在昏睡之中已经被略略收拾过一遍。绛色的寝衣贴在自己的肌肤上,柔软似水。
砚秋听得帐中动静,上前服侍, 含笑道, “郡主,您醒了?”
顾令月顺着贴身丫头的搀扶从榻上坐起来, 扶着额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巳时了,”砚秋将月洞门的纱帐打起, 服侍着顾令月起身, 捧起一旁备下的鹅黄绣花软襦, 葱绿贴金曳地裙, 伺候顾令月穿上。“郡主这一歇足足歇了好几个时辰呢,灶房里热了小米粥, 郡主可要用一些?”
阿顾微微讶然, “我竟睡了那么久?”听得腹中传来一声轻微鸣响, 显见得确实是已经饿了。
“圣人可回来了?”
砚秋恭恭敬敬的禀道, “圣人下晌去了甘露殿见朝臣,如今已经回来了,如今在西暖阁召见宋供奉。”
顾令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承光殿静默, 窗台上的三枝烛灯打了一个毕驳。
顾令月忽的开口问道,“砚秋,你可知道高使君如今什么状况?”
砚秋面上神情微微一僵,静默片刻答道,“奴婢如今在宫中伺候郡主,对于宫外情况也不甚清楚。只是依稀听闻,高先生这些日子病重,如今在国宾馆养病。”
顿了片刻,忍不住道,“郡主,恕奴婢直言一句,您如今既已与圣人一处,便不该再想着高先生了。对高先生而言,您的这份念想,不是福祉,怕反而是催命符。”
殿中一片寂静。
顾令月停滞片刻,“我知道这个道理。”
自当日镜湖小筑中,姬泽怒刺高孝予,并与自己摊牌,自己明白过来姬泽对自己竟是有男女之思的,顾令月便知道,自己该当将高孝予放下了。
“我也没怎生的。”她道,“我与高使君虽数旬相交,实则没甚深厚情谊。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连累了高先生。这些日子,怕圣人愈加迁怒,我甚至不敢在圣人面前提高先生一字半句。只是希望高先生安好,也算是解了我的负累之心。”
砚秋眸中露出一丝愕然之色,打量顾令月。
年轻的郡主端坐在榻上,面色静默,蒙着一层层层灰色。
她一时间分辨不出这位新成为帝王女人的女子心中如何想的。斟酌道,“按说高先生与此事中确实有几分无辜,您若这般想倒也是应当的。只是圣人到底身份至尊,怕是记恨高使君。您该当好生筹措。”
顾令月闻言叹了口气,心境沉下来,许久后方道,“我知道的!”
顾令月梳洗过后,换了一身衣裳出了殿堂,行往暖阁。
西暖阁烛光盎然,姬泽长长的影子投射在窗纱上,“……宋供奉,你和朕说实话,昭国郡主的腿,你究竟有几分把握?”
“微臣既是承诺了能够医治,便是心有把握。”宋鄂朗声回禀,“圣人这般质询,莫非信不过微臣?”
“只是郡主在朕心中分量极重,朕担忧郡主身子,着实不忍。”
宋鄂闻言怔了怔,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是柔和起来,“如此,好叫圣人得知,昭国郡主的底子不错,最近的疗效也十分有成效,但总要一步步慢慢来。”
顾令月正待卷帘入内,听闻二人说起自己身体之事,不由怔了怔,停在暖阁珠帘之下。
珍珠微微晃荡,发出轻微声响,惊动了暖阁中的人。
姬泽抬头见了阿顾,凤眸眸色顷刻转柔。上前握住阿顾的手,问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