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的的身子僵了僵，“嗯。”
“这回来做什么？”
“杀她。”
顾庭......
没再和少年多说，多年相识，他知道既然少年答应了自己不会动姬凡，就不会再出手。
虽说，少年取得了姬凡性命的可能性微小，但是，他们这一门的一些手段还是令人烦不胜烦的。
顾庭转身也欲要离开，哪知少年又叫住了他，只听那少年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师兄你的伤......”
顾庭不语，凉凉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直接飞身离开了。
少年接收到顾庭的眼神愣了半响，随即就有些懊悔，在原地又站了会儿，也飞身离开了。
第二日
大早，姬韶就从武试考场出来了，也不回家，直接去未央宫找姬凡。
定王知晓后，大骂姬韶这个小没良心的。回家后连爹都不曾见过几面，就知道往长公主跟前凑。
而姬凡见姬韶又来找她，反正闲来无事，两人就在未央宫的院子里比试了起来。
姬韶擅用长枪，此时就见姬韶拿枪，姬凡使剑，从院子这头打到那头，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毁了个干净。
安公公见了，马上去内务府报备，令人在姬凡姬韶比试完来未央宫维修。
姬凡自是没有使出全力，用了七八分力让姬韶打了个淋漓尽致。
姬韶的武学天赋虽不及姬凡但也是世间少有，此次姬凡有心让她学习，她自然也从中悟到了不少东西。
到了下午，乔淑允也从文试考场出来了，但人家可不像姬韶那么没良心，自是先回了大学士府。
而在近黄昏的时候，两大考场这才开始陆陆续续再有几个考生相继出来。
而到了贡试第四天下午，大部分考生都开始出考场了，而还有个别少数考生，是在第五日出的考场。
后面便是考官阅卷的时日，到最后放榜大致需要八九日。
姬凡此时依旧是在未央宫，手中翻阅着暗部人员拿来的齐良与风姨娘的供认书。
看着供认书上鲜红的指印，姬凡黑沉沉的眸子不由更沉了几分。
姬韶凑上前来，瞄了瞄姬凡手里的东西，嬉笑道：“认了呀。”
又细细看了几眼，当即敛了神色，难得有些严肃地问姬凡道：“你又何时招惹了这丞相府？”
姬凡没搭理她。
姬韶又自顾自地喃喃道：“难道是想让贞妃生儿子？”
她可是早听说了，皇叔那不要脸的乘老大不在去勾搭贞妃那妞。
正想向姬凡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哪知人家根本没有想要理会自己的意思，已经起身出门了。
临华殿
贞妃正立于院子内，望着此间满园争相绽放的秋菊若有所思。一身清冷寒意令周边的宫人不敢靠近。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
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此般景别，也就此花开得如此舒心适宜了。但越是繁盛，便越让人想要将它掐了去。
西周帝进了临华殿，就见贞妃一身寒霜独立的场景。
敛了敛眸子里了暗沉，笑道：“爱妃可真是好雅致。”
贞妃没有向西周帝行礼的打算，也没有回过头来正视西周帝。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陛下倒是闲得很。”
西周帝也没将贞妃的无礼放在心上，还是一脸温润若玉，微笑着，又道：“爱妃看这秋菊开得这般好，像是独占了这世间的繁华。”
贞妃不语。
“不过再怎么繁盛，到了时候也该凋零。”
说着，西周帝缓步上前，抬手将一株开得最盛的粉菊掐了下来。
贞妃转眸看他，西周帝向她抬了抬手中的花。
“这秋菊的繁盛乃是时令气候所予，若时令气候不再偏好，那便是到了零落之时。”
说完，西周帝将手中的话递到身旁一直候着的德公公手里，便转身离开了。
贞妃看着那株被西周帝掐断的粉菊留下的光秃秃的茎干，怔了怔。
“娘娘，齐府之事怕是......”
此时，一宫人见看不着西周帝的身影，上前对贞低声道。
听到丞相夫人做的那事，贞妃蹙了蹙眉心，仿着西周帝的手法，也掐了朵盛菊下来，冷道：“母亲也算好意，不过，人蠢了些。”
“那娘娘，陛下和长公主可是会查出些其他的什么？”
贞妃扫了那宫人一眼，那宫人身子颤了颤，知道自己多嘴了，正要告罪。
就听的贞妃轻哼了一声，有些嘲讽的继续道，“你以为姬越要查会等到现在？母亲之事不过是给我们个开始的预告。”
那宫人不由面色大变。
贞妃说完也没再理那宫人会有什么反应，转身拂袖而去。
那宫人回过神来，还想找贞妃问个清楚，却见人早已走远，只听到，“将那些个秋菊都处理了。”
西周帝回了御书房，自是知道了贞妃令人将满园的秋菊都除了去。
当即，令德公公道：“你去内务府，让人将贞妃的院子栽上秋海棠。”
几日后，贞妃看着院子里漫天的鲜红，倒是将她这沉寂的临华殿添了浓浓的喜气，沉默不语，只是周身的冷寒更重了几分。
又是那宫人，唤作佳正，“娘娘，这？”
贞妃眯了眯眸子，淡淡道：“他是那时令气候，他若没允许本宫院子里的花可败了，那便要这似锦繁华永盛。”
☆、第四十一章 太和殿试（一）
据金秋会试转瞬即过七八日，今日便要放榜。
放榜之后，各考官才重获自由之身，但未休息片刻，便马上马不停蹄地准备进宫面圣。
“陛下，这是今年贡试结果。”
西周帝打开卷宗，第一张是文武二试前三的榜单。
第一眼就看到姬凡的名字印在鲜红的纸张左侧一排名字的排首，不由笑眯了眼。
接着往下看，武试前三还有姬韶那小鬼头和另一个名叫公西索的谁。
嗯，不错，不错。皇室今年这一甲定有两名要镶入囊中了，也好给那些个人提个醒儿。
再看右侧，见到顾庭之名列于其首，不由皱皱眉。
西周帝自是料到顾庭进的了贡试前三，只是这卷宗也不知是何人书写的，将凡儿与那小子的名字写在了一块儿，看着甚是烦心。
低下一众考官看着西周帝变来变去的面色不由心惊胆战。
事前他们可不知长公主与小郡主要参加贡试，如今看陛下这样子，他们也实在是判断不出陛下原先知不知晓。
武试主考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西周帝，大着胆子开口道：“陛下，长公主与小郡主可真是人中龙凤，乃我西周年轻一代之典范啊，小小年纪便可有如此成就，实在是臣等子女望不可及。”
这武试考官对姬凡姬韶的夸奖可是夸到了西周帝的心坎里了，听言大笑道：“这是自然，姬家儿孙便是该有此等风采。”
其他的人见那武试主考官拍马屁正好拍个正着，立马乘着西周帝现下的愉快劲儿，大肆夸奖姬凡姬韶。
西周帝自然十分受用，当下言这些人主考得力，赐下了一堆赏赐。
这些人出了御书房还有一些不真实的感觉，但心下对西周帝宠爱长公主的程度有了一重新的认识，想来往后长公主入朝自己可不能说些不中听的话。
西周帝看着那帮考官离去的身影眯了眯眸子，日后凡儿入朝授官定会有些不长眼的家伙出来反对，希望今日没白瞎了这批赏赐，这些人若是不蠢，到时候就该出来支持凡儿。
外界在贡试榜单一放出来的时候就炸开了锅。
虽有先辈特例在前，但也有许多人反对女子入朝，况且还是皇嗣，更有极端猜测西周帝将来是要让女子执掌朝政吗？
但碍于姬凡姬韶身份，不敢明里反对，便私下议论纷纷，倒是惹得京都一段时日沸沸扬扬。
但那日参加贡试武试的考生亲眼见过姬凡姬韶的能力，大部分都摒除了对女子的偏见，大力支持姬凡姬韶，并将两人在贡试时的表现极力宣扬出去，又有人特意整理了诸位女子前辈的赫赫事迹加以传扬。
顿时，支持姬凡姬韶的呼声瞬间压过了反对二人入朝的呼声。
并且谢皇后十五年前与西周帝一同南征为保西周安宁，也是总所周知的。
长公主如今继承先母之风也是算是对一些为谢皇后逝世而扼腕叹息之人的安慰。
那些暗里作怪的人也被各方势力或多或少的揪了出来，所以，随时间的流逝众人也开始逐渐接受长公主与定王郡主将要入前朝谋事的事实。
这样一闹众人倒是将另一位进入武试前三的公西索忘了个干净，转头议论起了文试，这却发现文试中的乔淑允也是女子。
有姬凡姬韶在先，而且历来参加文试的女子也不若参加武试的那般稀少，所以人们对乔淑允的关注倒是不高。
但不论再怎么讨论，人们对于剩下的事的劲头儿都被刚开始长公主入朝之事给冲淡了许多。
京都便在这吵吵嚷嚷中滑过了这几日，而作为这些人议论的主角们都似乎是未听闻外界的这些喧闹，如往常般没什么变化，静等殿试的到来。
先来的是文试殿试
顾庭今日一身如月白袍，敛了些肆意潇洒，倒是多了些清冷书卷气。
乔淑允却是着了岳麓书院的院服，浅蓝云纹，发髻高束，显得较平日帅气了几分，有了些士子之分。
太和殿
“宣，殿试入围考生。”德公公尖细的嗓音透出了太和殿，下几位帝宫侍卫的雄厚嗓音再重重传出，直达顾庭三人的耳边。
顾庭理了理衣摆，与另外两人一起，缓步穿过周侧侍卫林立的长廊，一步一步迈上太和殿前的长阶。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顾庭抬头仰视太和殿的殿门，在阳光的直射下，那门如梦如幻让人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
终于来到殿前，西周帝位于上座俯视着三人前来的身影，群臣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三人的身上。
“学生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上前，对西周帝恭恭敬敬行了一大礼。
“平身吧，尔等乃是贡试前三，选自西周众精才，今日殿试，便让朕看看尔等能力，是否为可当大任者。”
西周帝面色无波，俯视着殿下三人，帝皇的威势尽显，除了顾庭，乔淑允与另一人都不由微露紧张之色。
“是。”
三人齐声应道。
西周帝看着顾庭的样子，心下对他倒是满意，目光直直盯着三人，再道：“那你们三人来说说，何为治国？”
三人面露思索之色。
治国，治国，这是最常见的帝皇会问的问题，可其范围却是最广，反倒是最难回答的。
顾庭先上去一步，对西周帝行一礼，开口道：“学生以为，治国之重在于君者。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也。”
西周帝看着顾庭，挑挑眉，“噢？那何等安心境地该要朕思危呢？”
顾庭敛敛眸，再次恭敬地答道：“陛下心安之时便是可居安之处。”
“那顾庭你说，朕如今可否心安？”
听言，西周帝眸子紧紧盯着问道。
当西周帝问出这句话，太和殿前的气氛一阵凝滞。
众朝臣低垂着脑袋，似是怕及被西周帝的视线触及。
即便是丞相也不由蹙起了眉心，而定远侯则是一脸凝重。
谁不知，如今朝中局势。
【 ..】
☆、第四十二章 太和殿试（二）
顾庭似是没将感受到殿上这怪异的氛围，勾了勾嘴角，自然地开口道：“自是不能。”
当下，殿中众人都不由抬头震惊地望着顾庭。
此子也太过胆大了些，这些事大伙儿都是心中有数，可都没人敢明面说出来。
毕竟一是权臣二是君王，他们都无法招惹......
西周帝闻言，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望着顾庭等他继续说下去。
“今天下分裂已久，虽说如今百姓安居，边疆无衅，但西周周侧有北齐南越虎视眈眈，多年来南疆数次暗中作祟，陛下又如何能安？”
西周帝听了，不由爽朗一笑，道：“顾卿甚明了啊。”
众人听了顾庭的回答，不由愣了愣，没想到顾庭是要从大局方向回答。
但也是被顾庭一言点醒，今次天下有欲乱之事，可西周朝中臣子霸权，国纲紊乱，那陛下这是要重整朝政以应局势？
这下朝中众臣心思百变，看来朝中格局隐有变化之势啊。
西周帝看着下方众臣若有所思的表情，轻哼一声。
这帮墙头草，不要也罢。此次金秋会试倒是可以注入许多新鲜血液，免得这些败血继续污了这片地方。
转头看向乔淑允，“淑允对治国之道有何见解？”
乔淑允也是对西周帝一行礼，道：“学生以为，治国之本在于民。而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西周帝莞尔，乔淑允倒是没让他失望，问道：“那淑允以为如今西周之民富否？”
乔淑允摇了摇头，认真道：“否。”
众朝臣又是一震，暗想如今新生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直言得很。
转念一想，想到这二人可说都出自大学士府，不由向乔大学士投去怪异的目光。
这什么人家啊，竟出些胆大包天的子孙。
乔大学士一直盯着场中三人，此时感受到同僚们的目光，当即扫他们一样，一脸自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