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白衣人看到诸葛长鱼的身形从雾气中显现出来,对诸葛长鱼行了一礼,“二公子。”
诸葛长鱼点点头,“我来看看师父。”
白衣人依言,将门打开,又是一片无尽的黑暗,诸葛长鱼缓步而入,在他进去后,殿门复再关上,而殿内倒是亮起点点微弱的灯光。
而诸葛长鱼没走几步,就见一不知名的物体当头砸来,闪身避开后,就听到诸葛无渊懒散地声音。
“臭小子,说说多久没回来了。”
诸葛长鱼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才知是把扇子。
“有点事。”
诸葛无渊轻哼一声,对诸葛长鱼所言不以为意。
“这回滚回来干什么,别又像顾庭那小子一样来坑我。”
诸葛长鱼也是知道许昌那十万银甲军是诸葛无渊的人,早知他与姬凡联手之事,此时诸葛无渊所言也定是这回事。
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也不知师兄那俩人让师父答应了什么。
“我来帮你。”
诸葛无渊听言,挑了挑眉稍,有些不敢置信地反问道:“帮我?”
“嗯。”
“你的事呢?”
“没了。”
诸葛无渊还是懒懒靠在他那大椅子上,此时斜睨着诸葛长鱼,道:“你小子那么好心?”
诸葛长鱼,“……”
他又不是师兄,好吗?
但还是解释道:“月氏于我,也有些恩怨。”
诸葛无渊并不知诸葛长鱼那些事,他只知这小子与家族不和,而且距离他上次见诸葛长鱼,大概已经有两三年了。
所以,在诸葛长鱼进来的一瞬,诸葛无渊就忍不住想砸他。
比顾庭那浑小子还没良心,顾庭起码每年都会来看他好几次。
不知道他老人家老是一个人呆着很无聊吗?
这时诸葛无渊听到诸葛长鱼的话,便来了精神。
与月氏有恩怨的多了去了,毕竟月氏这些年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但他没想到自家徒弟也给摊上了。
不由问道:“什么恩怨?是屠了你全家还是抢了你东西?”
诸葛长鱼听言,不由在心里翻白眼。
你以为别人屠了你全家,就要屠了他全家?
早就习惯了这个师傅的不着调,诸葛长鱼摇摇头,耐着性子道:“他屠不了我全家。”
诸葛无渊眼中的兴味更浓了些,“还屠不了?你家是哪儿的,那么厉害?”
诸葛长鱼,“……我也算月氏之人。”
“什么!”,诸葛无渊听言,豁然起身,难得神色凝肃,“你再说一遍!”
☆、第一百六十九章 身世揭
诸葛长鱼敛敛眸,继续道:“我娘是月妩华的姊妹。”
诸葛无渊听言,掩在衣袖下的手不由握紧,冷声道:“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要月妩华死,月氏灭。”
“你……”诸葛无渊这才冷静了点,心里越松了口气。
再次坐回椅子上,细细想了遍诸葛长鱼那些话。
他虽多年未见这个徒弟,但是在之前他们也是相处了四五年时光,他对诸葛长鱼的了解比对顾庭的了解还要深。
顾庭滑头滑脑,会骗自己,但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而诸葛长鱼几乎不对他说谎话。
他说他的娘亲是月妩华的姊妹,但是据他所知,月妩华的姊妹只有一人……
而且还与月妩华有深仇大恨……
诸葛无渊握紧了的手微微松开,但是却有些颤抖,不敢看诸葛长鱼,哑着声,问他,“你娘亲叫什么名字?”
“月音华。”
诸葛无渊好似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有些无力地躺在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
明明是个清冷如寒的女子,却是会对着自己抿嘴巧笑。
诸葛长鱼看见诸葛无渊的样子,有些担心,不由唤道:“师父?”
诸葛无渊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有些虚弱地道:“我从不知她有孩子,你是,她和姬越的儿子?”
诸葛无渊感觉自己吐出最后几个字,像是嘴里被硌了石块般,艰涩难受。
但是他却见诸葛长鱼当着他的面摇了摇头,又立马直起身,定定地看着诸葛长鱼,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期待。
“我……你…那你的生父是?”
诸葛长鱼皱皱眉,“我不知道,娘亲在入西周帝后宫的时候,我已经七岁左右了。”
诸葛无渊听言,又再次起身,在他椅子前的那块地方走来走去,心里也是活跃非凡地开始计算日子。
没错,七岁,七岁……
十四年前,他刚好和华儿分开。
诸葛无渊算着算着,眼眶不由感到一阵阵涩意。
为什么,他当初为什么要放她走……
诸葛无渊的脚步突然顿住,整个人呈现一种无比颓靡的姿态,看得诸葛长鱼一惊。
对了,她死了,华儿死了,她的宫殿着火了…
诸葛长鱼连忙上前扶住诸葛无渊,“师父,你怎么了?”
诸葛无渊攥紧了诸葛长鱼扶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臂,看着诸葛长鱼的眼眶红红的,有些哽咽地道:“阿鱼,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诸葛无渊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是难过了好一阵,但是因为多年未见月音华,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就选择性遗忘月音华宫殿起火的这件事,就当她还在姬越后宫逍遥快活。
但是,这时诸葛长鱼的出现,以及知道诸葛长鱼可能是自己亲身子的这件事,却让他不得不面对月音华的死。
诸葛长鱼皱皱眉,“师父,你在说什么?”
诸葛无渊摇摇头,他红着眼,很想大哭一场,但是却是无半滴泪。
亲生子就在身旁四五年,他不知道;爱人转嫁他人,他不阻止。
他真没用!
当时,他就不该管华儿是不是真心喜欢他,直接将人抢回来就是。
她不喜欢,那么多年又给自己生了孩子,也总会喜欢的。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华儿怎么会不喜欢自己呢,都有阿鱼了……
诸葛长鱼看着身边自己师父先是红着眼悲痛欲哭,后又是一阵面如死灰,不由眸光微沉。
他也是知道他娘亲是因为与人有私,怀了他,才被撤去了月氏圣女之位。
诸葛长鱼不是笨人,这时看诸葛无渊知晓他娘亲名字后的反应,心里也有了猜测,不由问诸葛无渊道:“师父是当年那个男人?”
诸葛无渊此时被诸葛长鱼扶着坐回了椅子,听言瞬间明白诸葛长鱼的意思,双目无神地点点头。
诸葛长鱼身子僵了僵,退后远离诸葛无渊一步,移开视线,冷声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我……”诸葛无渊张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诸葛长鱼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诸葛无渊见诸葛长鱼要走,连忙拉住他,“阿鱼,别走。”
诸葛长鱼没有回头,声音还是冷寒逼人,“你还要说什么?”
“华儿,她的墓地在哪?”
诸葛长鱼听言皱皱眉,甩开诸葛无渊的手,直接往殿门口而去。
诸葛无渊只听到空气中传来诸葛长鱼冷寒的声音,“娘亲没死,何来墓地。”
诸葛无渊听了,愣了半响,反应过来便自顾自地笑起来。
他就知道,那些消息一定是假的。
笑完,才发现诸葛长鱼已经没了踪影,拍了拍脑袋,面露懊悔之色。
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起身往门口而去。
开了门,也不见诸葛长鱼的影子。
倒是门口的两个白衣人被诸葛无渊吓了一跳,宫主已经多年未出这个大殿了,今日怎么自己开了门出来。
然后便听诸葛无渊开口道:“二公子呢?”
白衣人连忙行完礼,才回诸葛无渊道:“二公子直接离开了,已经出了宫,不知去向。”
诸葛无渊听言,眼中的懊悔之色更深了些,但抬头望了望透过层层黑雾隐约可看见的外面的明媚阳光,又转身回了大殿,殿门复再关上,徒留门口二人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殿门又再次打开,这回两个白衣人就见诸葛无渊一顶黑色斗笠,其上的黑纱将他整个人裹得都有些看不清最里边的红衣,只留眼睛处的一块较为薄些。
两白衣人见诸葛无渊这身打扮,又跨出殿门准备走上白玉阶梯,连忙跪地急道:“宫主不可啊。”
诸葛无渊只是脚步一顿,冷声道:“本宫主的身体本宫主清楚,莫要多管。”
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雾中,门口的俩白衣人连忙起身,也跟了上去。
而两人边追诸葛无渊,其中一人边对身边的人道:“我去追宫主,你去通知大公子与二公子,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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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出乎意料
诸葛长鱼出了覆玉宫,就不知到要去何处,他本是想来帮助诸葛无渊,但是从他知晓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刻,他就不能在直面诸葛无渊。
对于这个只存在于幻梦中的父亲,他从未想到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让他们重聚。
而诸葛无渊追着诸葛长鱼出了覆玉宫,透过黑纱感受到外界久违的日光,不由身形一顿。
转头看了眼底下的深渊,或许,他这次外出,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不过,他一想到他和诸葛长鱼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眼眶的涩意又再次涌上来,随后便是步伐坚定地向外走去。
他,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
八年前,他在覆玉宫旁的山林中偶遇一身狼狈惨遭追杀的小阿鱼。
心念一动,便出手救下了他。
那时候的阿鱼就像此时一般清冷寒霜,小小的包子脸牢牢绷着,他看着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现在想来,阿鱼的清冷是随了他娘亲。
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长鱼。”
他笑道:“是条鱼啊,是哪家的孩子,你姓什么?”
哪知他一问这个,阿鱼的脸色便更冰寒了几分,冷声道:“我没有姓。”
他当时没当回事,继续道:“怎么会没姓,你爹姓什么你就姓什么便是了。”
然后,他就见那条小鱼,转身就走,声音寒的冻人,“我爹早死了,我没有爹。”
见阿鱼要走,当时他也不知为何,连忙伸手拉住了阿鱼,不由道:“你既然没爹,就拜我为师,跟我姓诸葛如何?”
他的姓在南疆可谓是敏感非常,虽然当时阿鱼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是也应是知晓些东西的,他当时与阿鱼不过一面之缘,却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姓氏告诉了他,也未曾担心月氏会因此知晓他还活着。
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觉得阿鱼不会透露出去。
如今想来,当初的种种巧合、不知名,大抵都是血脉间的联系。
可他,却至今才明白……
那时,阿鱼才那么小,那些人就想置他于死地,可想而知,他们母子在月氏的艰难处境。
诸葛无渊越想,心中的悔恨越深,脚上的步伐便更快了些许。
而他现在的一顿,这时殿所门口的白衣人也追了上来,拦下了诸葛长鱼急促的步伐。
“宫主,您若有何事,便交与大公子去办吧,您的身体真的不能再……”
“别说了。”诸葛无渊抬手打断他的话,抬起的手上也是被黑纱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白衣人看了不由心酸,他们惊才艳艳的宫主,本不该被困于这方小小黑暗无比的深渊中的。
他跟了诸葛无渊十几年,也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好又改口道:“那宫主带上属下好不好,属下看宫主是要去追二公子,我们带些人出去,帮您一起追,也方便些。”
诸葛无渊这才停下了准备前行的脚步,想到他现在也不知阿鱼往哪个方向走了,还是带些人别查边追比较妥当,这才微微点头,同意了白衣人的提议。
但白衣人的心还是提着,先和诸葛无渊回覆玉宫调遣了人手,又急忙命人将此事通知了顾庭。
北齐那边,顾庭与姬凡刚过了北齐与东昭的边境。
也目睹了一番两国的战事,如他们所预料的那般激烈。
因为边境正值战事,所以他们离开北齐前往东昭还是颇费了些周折,而且在两国交战处的附近,消息传达也颇为艰难。
等到顾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六七日后了,是他们抵达东昭里边点儿的城镇才收到的。
姬凡见顾庭看了飞鸽传来的信件后,眉头紧皱的样子,不由开口问道:“出事了?”
顾庭点点头,“我们怕是要改计划了。”
姬凡听言,神情也微肃,“怎么了?”
“是师父,离开覆玉宫往西周京都方向而去了。”
姬凡微微一愣,诸葛无渊去京都能有什么事,无非是为了月音华,“他,知道了?”
“宫里来信说是去追阿鱼前去的京都,但是师父不是那么胡闹的人,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而且阿鱼先前到了覆玉宫又突然离开,还惹得师父一定要去追,也只能是那件事。”
姬凡点点头,“那我们回去一趟?但是制作解药的东西还没找来。”
顾庭揉了揉眉心,道:“只能先回去,这件事在阿鱼心里又很深的心结,我怕他一时气恼,做出不可挽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