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超:“那,那你住哪?我去你宿舍找过你,听说你一放假就走了。”
祁欣看了一眼已经打完电话,正握着手机看向自己的沈庭舟,深吸了一口气,说:“对啊,我住在我男朋友这里。”
尹子超:“……就是我那天见到的那个?”
祁欣:“不然还是哪个?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尹子超急忙说:“别别别,你说你,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祁欣:“那我怎么对你?对你和善热情点,让你觉得追我有希望吗?我说过,你要是还有这心思的话,那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沈庭舟微微蹙眉听着,祁欣的口气不可谓不冷硬,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这样的祁欣也是他没见过的,很陌生,很……新鲜。
她在学校是什么样呢?沈庭舟想。
尹子超可能面子也有些挂不住了,口气跟着冷了下来:“祁欣,我是关心你才给你打的电话,难道我连最起码的问候在你这里也是居心叵测吗?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祁欣:“我是不想你浪费时间。”
尹子超:“我怎么就浪费时间了,交朋友是浪费时间吗?嘉玥说你性格和善好相处,怎么到我这你就这么……这么……”
祁欣:“冷漠?孤僻?还是神经病?对不起,我不想当着我男朋友的面跟一个曾今试图追求我的人通太长时间电话,你是讨厌我也行,觉得我有病也行,我是为你好,就这样,我挂了。”
尹子超这人虽然接触不多,但看得出来乐观外向,并且挂在中二期的尾巴尖儿上,挺可爱的一个大男孩,交朋友还是不错的。
但坏就坏在尹子超有其他心思,祁欣不想给他任何觉得能跟自己进一步发展的讯息,快刀斩乱麻,省得后患无穷,藕断丝连得惹一身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六点左右更新,第二天早晨九点左右捉虫,早晨如果看到有更新提示,注意,那是伪更,一切以晚上更新为准。
☆、田螺姑娘
沈庭舟很郁闷, 整整两天,不在他面前作妖的祁欣整个人乖的跟个布娃娃似的, 让摆哪就摆哪,让干啥就干啥,听话的不要不要。
很别扭, 也很憋屈。
毕竟这一切不是祁欣的错,是他心思不正,迁怒了祁欣,到头来连累丫头跟着一起不高兴。
他还是喜欢那个整天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鲜活的, 自在的,而不像现在, 总觉得有根无形的绑带将她整个人束之高阁,漂亮,但不真实。
还有两天祁欣就要返校了, 沈庭舟下意识地不想让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
带她出去散散心吗?好的时候都给带出事儿了, 更何况现在还瘸着, 这个时候旅游旺季哪哪都是人。
看着祁欣在茶台博古架前摆弄自己之前的几个木雕小玩意儿,他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我们要去哪?”祁欣看着沈庭舟直接将车开出市区,直奔郊区而去。
“带你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对不起, 好好的一个休假,我却没照顾好你,又崴脚又高烧的,你也没玩痛快。”沈庭舟直视着前方, 但语气温柔诚恳。
“……”祁欣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件事过错在她身上,如果不是她胡咧咧,他们之间也不会弄的这么尴尬这么僵。
明明是她的过错,现如今对方还要耐下心来安慰自己,带自己出来玩,祁欣简直就是受宠若惊,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叔叔简直太温柔了,脾气太好了,更爱他了怎么办。o(*////▽////*)q
果然,出了市区,沈庭舟走的方向就是曾今徐伟新写给她的地址方向,要去沈叔叔工作的地方了,好激动。
祁欣的情绪明显亢奋了起来,两只滴溜溜的眼珠子左顾右盼地泛着光芒,屁股下也跟长了草似的开始固蛹。
十月初期,中午的阳光依旧炙热,车窗被摇了下来,快速行进的汽车带起咧咧秋风吹进车厢。
祁欣的长发被风撩起,她眯着眼睛享受这狂热爽快的吹拂,偶尔有发丝贴服到她脸上,葱白手指轻轻拨弄,发丝留恋地在面颊上划过,又乖乖地继续随风招摇,凌乱却有一种别样的美。
沈庭舟的厂子坐落在阳市郊区一个叫曲县的地方,小村子已经被迁移的差不多了,这边都是各种厂房,俨然是个小的工业区。
大门左侧的大理石墙面上,烫金大字写着渔舟工艺品厂,跟现代动不动就整什么有限公司或者集团公司的,这名字听着其实挺土气的。
门卫看到沈庭舟的车,直接开门,还跟沈庭舟热情的打了招呼。
“沈总怎么来了,不是休假么。”门卫是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子,沈庭舟说他退休了,独身一个人,所以找了这份包吃包住的工作打发时间,还能赚点零花钱。
“恩,过来看看。”沈庭舟对他点点头,然后直接进了厂区。
厂子不大,最前面的是一栋二层小办公楼,后面隔着一片空地,堆放了不少木材,再往后是一间蓝色彩钢瓦棚顶的厂房,此时没有任何生产,厂子里静腻一片。
沈庭舟绕过办公楼和车间,径直来到最犄角的一栋小楼前停下车。
这房子看着像常住人的居民房,防盗门紧闭,门口土地也被踩的寸草不生。
“你住在这里?”不用想都知道这里住的谁。
沈庭舟点点头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轮椅,祁欣则拄着拐杖也从车里出来。
“我一般都住在这。”沈庭舟说完掏出钥匙打开门,扶着祁欣进去,又把轮椅搬进屋。
一进门入眼的哪里是住家,分明就是一个工作间,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除了承重墙外,全部打通,靠窗的工作台上整齐码放着雕刻工具,另一侧则是一台不知名的硕大机器,其余剩下的小机器也是零零散散摆了一屋子。
“我这屋有点乱,你先随便找地方坐,我去安排一下,待会儿带你出去转转,这后面有条河,挺漂亮。”沈庭舟将他工作台的椅子拉开,示意祁欣过来。
“你住楼上吗?”虽然对这些工具她很好奇,但沈庭舟常住的地方更能激起她的探知欲。
沈庭舟点点头:“恩,平时都住这里。”
“我能上去看看吗?”祁欣转头看他。
“多少天没收拾了,可能有点乱,有什么好看的,你瘸着脚爬什么楼。”话是这么说,但沈庭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还走过来扶着祁欣好让她上楼。
显然,盖房子的时候这人也是极其不走心,除了承重墙,没有任何隔断和装饰,这房子跟个空壳子一样。
二楼看上去虽然丰富一些,但也就是多了些常用家电,比如冰箱,空调,还有卫生间里的热水器和洗衣机。
而被隔出来的空间除了卫生间也就剩下了卧室。
餐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没有,花花草草更是没有,空空旷旷的大客厅里,四白落地的大白墙面拍了一墙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雕饰品,应接不暇很是壮观。
祁欣好奇打开卧室看了一眼,一张单人床,墙上一个电视,边上一个小桌……
要说能把一百多平的房子住成单身狗宿舍,也就他沈庭舟能做到了。
“你平时吃饭怎么办?”祁欣好奇的四处打量。
“食堂。”沈庭舟说着,然后随手将沙发上扔着的几件换下来的衣服卷吧卷吧扔进了洗衣机:“你先坐会儿!我先去转一圈,一会儿就回来。”
沈庭舟去值班室转了一圈,跟值班人员要了厂房和库房钥匙,去里面检查了一下安全隐患,最后绕到厂院后面的小河趟了趟路,觉得应该没问题了,才转身回去。
里里外外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等他回到二楼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屋子里竟然整洁了不少,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正在哗啦哗啦地搅着衣服。
而祁欣则站在那一排置物架前,挨个观察那些木雕作品。
架子上的摆件琳琅满目,盘龙壁,观音像,弥勒佛,松鹤延年,如意,笔筒,首饰盒多种多样应有尽有。
祁欣摸着一柄花梨木如意摆件看的出神,柔柔的日光照在她的侧脸上,仿佛朦胧光晕一般,将原本就线条柔和的侧脸映衬的如水一般涓涓温暖。
此刻的祁欣就像从神话中走出的田螺姑娘,在一片温暖阳光的映衬下是那么的美丽动人,沈庭舟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词——岁月静好。
他不确定这个词贴不贴切,但祁欣就是给了他这种感觉,有多少次,他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不退不进,就让他这么远远地看着,这份不属于他的,却要妄图占有的,温暖。
“喜欢吗?”沈庭舟忽然出声,吓得祁欣本能缩回手转头看她:“喜欢就送给你。”沈庭舟靠着门框笑眯眯的说。
“你就把我当小孩儿糊弄吧,这些东西商标都烙上了,编码也贴好了,这分明就是给人定制的成品,我拿走了你怎么跟客户交代。”祁欣歪着头指指这一柜子的东西。
沈庭舟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再雕一个就是,你喜欢的话就拿走。”
祁欣摇摇头:“不要,这是别人的,不是我的。”
“那你想要什么,我雕给你。”这一刻,沈庭舟忽然很想亲手送点什么给她,他自己没别的手艺,也就会雕个木头。
祁欣抬起胳膊晃了晃,笑得一脸满足,说:“你已经给我最好的了,”
沈庭舟的笑容有些牵强,顿了顿他只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洗衣机依旧在孜孜不倦的滚动着,沈庭舟扶着祁欣一瘸一拐地下楼,嘴里也没闲着:“你就说你,腿脚不方便还去收拾屋子,摔着怎么办。”
祁欣紧紧抓着沈庭舟手臂,用拐杖支着下了一个台阶,说:“蹦呗,我都跟你说了,我蹦着走也可利索呢。”
“拉倒吧你。”沈庭舟用力撑了她一下,帮着祁欣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然后把人安顿进轮椅:“你再把那只脚崴了,我怎么跟伟新交代。”
祁欣有些不服气,噘着嘴可又无可辩驳。
一楼工作台上正放着一块硕大的木头,白皮已经被剥离开来,通红的木心材料上明显调出了威风凛凛的关公造型,美髯公正撩着半面胡须,圆睁虎目看着自己。
祁欣不是不知道沈庭舟是做什么的,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还是很好奇的。
前世她遇见沈庭舟的时候,他已经是阳市一家不起眼古玩店的老板,进进货,出出货,很少再见他手握雕刀。
那时候祁欣就知道他是在阳市生意失败才回的老家,而且因为这个好像还跟家里弄的很不愉快,祁欣也是从徐伟新那里听说的,让沈庭舟放下雕刻刀的原因,是因为他爷爷的去世,但具体怎么回事她就不清楚了。
祁欣忽然发现,对于沈庭舟的家庭情况,她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约会
沈庭舟推着祁欣在厂子里转了一圈, 跟她讲哪里是车间,哪里是烘干窑, 哪里是库房,哪里是员工宿舍。他们每天都做什么,大致是什么流程, 他自己主要负责什么。
怕祁欣闷,在往厂区后面走的一路上,沈庭舟絮絮叨叨地把整个厂子给祁欣详细介绍了一遍。
祁欣仔细打量厂区结构,心中暗暗将沈庭舟说的一字不落记在了心里。
“只要是经过你手的木雕价格就会翻好几倍啊, 沈叔叔好厉害!”祁欣弯着眼角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也没有。”他只是陈述了事实, 但总觉得会被祁欣误解成自吹自擂,讪讪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我跟其他雕刻工没什么区别。”
“好就是好,这是事实,有什么好谦虚的, 反正我觉得你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祁欣毫不吝啬地夸着他家沈叔叔。
沈庭舟嘴上不说话, 但被祁欣这么认可和夸赞,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是受用的。
男人的面子和自尊心嘛,再内向的男人也都是有的。
沈庭舟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现在无意间所说的所做的,俨然像一只开着屏的公孔雀,奋力地在摆动着尾巴无时无刻地向他心仪的雌孔雀展示他的优势。
他希望祁欣看到的是他的好,他想在祁欣心里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 无论是叔叔也好还是什么其它的也好,都是成熟稳重的,可以依靠的,高大的形象。
被沈庭舟推着绕过厂房,一条水泥小路尽头,祁欣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以及带着水汽的清凉微风。
“厂子里的员工发现的这个地方,他们没事干常来这里聚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所以就让值班小刘给我准备了一下,也……”沈庭舟一边解释一边往前走,当看到那个硕大遮阳伞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是这么跟小刘说的:“你们在房后头平时都怎么玩?东西有吗?给我准备一份,我一会儿带朋友过去。”
沈庭舟觉得他应该是没交代明白,或者小刘应该是误会什么了,面前的哪里是什么野餐啊,简直就是个约会现场。
离开祁欣几步,沈庭舟给小刘挂了个电话。
“沈总。”小刘接起电话的声音别提多兴奋了,俨然透着“快夸我,快夸我”的意思。
沈庭舟扶额:“我就是让你准备点吃的,谁让你……那些个红酒,蛋糕,玫瑰,还有那个遮阳棚上土了吧唧的吊花都是哪来的?”
“跑腿儿啊。”小刘嘿嘿笑着:“四十分钟准时送达,约会嘛,总不能干巴巴的吃饭,你说是不是沈总。”
沈庭舟:“……谁告诉你我要约会?!”
小刘无辜道:“门卫张大爷啊,他告诉我说你带了特漂亮的女朋友回来,让我勤快着点儿。”
沈庭舟:“……”张大爷您老那老花镜该换了。
挂掉电话,沈庭舟看着明显兴奋到小脸儿都红扑扑的祁欣,嘴里嗫嚅着,忽然不想解释了,觉得这样也挺好。
但那也只是想想,沈庭舟不想让祁欣误会什么,他走过来扶着祁欣从轮椅上起来,移驾遮阳棚下的坐垫上,说:“小刘听错误会了,所以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