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妻缘(穿越)——绿药
时间:2017-10-09 16:40:06

  谁都没有想到霍玄会突然过来,就连啼哭的罗如诗也禁了声,她望了霍玄一眼就立刻别开眼,畏惧地往自己父亲怀里缩。
  霍玄捻了一下黑袖上的金丝暗纹,沉静的目光看了肖折釉一瞬,开口:“她的开销记在我的账上,四姑娘的衣服一会儿送过去。”
  罗知州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说:“霍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女这是不懂事,让将军看笑……”
  霍玄略一抬手,打断了罗知州的话。
  “还有事,先行一步。”他不容置喙地言罢,转身往回走。霍玄走路的时候步子迈得很大,速度却很慢,好像每一步都走得很沉稳。
  肖折釉急忙对着罗知州微微弯了一下膝行了一礼,匆匆追上霍玄。她追上霍玄,只跟在他右后方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打量着他。
  原本还是悄悄地打量,可是肖折釉一想到这个人审视她的时候可是毫不掩藏的,她便伸了一下脖子,大大方方地望着他的侧脸。
  瞧着瞧着,肖折釉忽然有个新发现。脸贴脸地看一个人长相,与这样静静审视的时候,他的外貌会变得不太一样。比如,此时的霍玄就比当初大婚那一日他粗鲁的样子好看多了。
  似想到了什么,她的脸颊上不由浮了一层浅红。
  霍玄知道她在看他,他目不斜视任由她打量,问:“不疼?”
  “有一点。”肖折釉如实说。
  她又将划破的掌心捧到眼前,鼓着白软的腮吹了吹。
  霍玄这才侧首看她一眼。
  回到霍玄的住处,霍玄只是一指,让肖折釉在椅子上坐着等。等什么?他却没说了。
  不久,两个侍女悄声进来,领着肖折釉去了偏厅,为她清洗了伤口涂了伤药,然后将她划破的左手仔细包扎起来。最后还给她换了一身质地上乘的素色孝服。
  肖折釉用指尖摸了一下衣襟儿的料子,这种料子陌生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等到侍女领着肖折釉回到正厅的时候,正厅里已经摆了午膳。霍玄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筷子吃饭,略显悠闲。
  肖折釉走过去,十分真诚地说:“多谢将军。”
  霍玄未抬头,道了声:“坐。”
  肖折釉规矩坐下,目光一扫就看见多出来的一副碗筷。她抬起头瞧了霍玄一会儿,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一桌子素菜。
  肖折釉孝期只能吃素食,不过她有些惊讶霍玄也吃素。她小口嚼了两口米饭,才问:“打仗的将军不是都穿铠甲佩重刀喝酒吃肉的吗?”
  这个疑问已经梗在肖折釉心里很久了。她是慢慢才想明白霍玄身上的陌生感是怎么来的,前世的霍玄永远都甲胄重刀不离身。据说,他还喜欢抱着酒坛子喝酒,从未醉过。
  一身黑衣沉默寡言的霍玄有点不像个将军了。
  久到肖折釉以为霍玄不会回话的时候,霍玄才道:“不吉利。”
  “不吉利?怎么就不吉利了?穿着铠甲多威风呀?”肖折釉迷惑不解。
  霍玄默了默,才道:“食不言。”
  “是,将军教训的是!”肖折釉端起青瓷小碗,开始专注地吃饭。肖折釉不得不承认,这一顿素食是她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她想夸一夸厨子,又想起霍玄板着脸说“食不言”的样子,就把话咽了下去,继续吃饭。
  下午,霍玄仍旧回到长案前绘制宫殿草图。他甚至并没有对肖折釉交代什么,肖折釉想了想,就如上午那般,一会儿给他磨墨,一会儿给他沏茶,最后又将上午那本《千里志录》翻出来,接着读。
  肖折釉本是打发时间,读着读着,自己也专注起来。
  霍玄停笔,抬眸看她。
  在她过去几年的成长里,是不是也时常如今日这般受欺负?明明受了欺负却好像没事人儿一样的样子,让霍玄看得莫名……不爽。
  霍玄想要带她走的念头又攀了起来。
  可是若想名正言顺将她带走,最合宜的方式就是让她弟弟过继于他名下。霍玄轻轻叩了两下桌面,暗想那孩子是个结巴,这过嗣之事不会太顺。
  “将军?”
  霍玄出神间,肖折釉已经将书卷放在一旁,走到了他面前。
  “天快黑了,我可以先回去吗?弟弟妹妹年纪尚小,我担心他们。”
  “没人束着你,来去自如。”霍玄道。
  肖折釉眯起眼睛笑起来,本就乖巧的瑞凤眼更添了一分甜意。“那将军也不要太操劳了。”
  她走到门口,心神一动,如果想要在此番境地之下保全家人,再能让衙门公正处理父兄的案子,必要霍玄插手才可。
  她又回过头来望向霍玄,浅笑着说:“那我明天可以也过来给将军斟茶倒水磨墨读书吗?”
第8章
  霍玄略一沉思,道:“把你弟弟一并带过来罢。”
  “好。”肖折釉答应下来,满足地往外走。她没走几步,一道青色身影从她身边经过,走进屋中。
  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照脸,肖折釉还是一下子把这个人想起来了。
  归刀,霍玄的心腹手下。
  肖折釉之所以记得他那么清楚,是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冷了,整个人好像一块冰一样。这个人站在对面,都可以降暑了。
  “衣服已经给四姑娘送过去了。”归刀回禀的话飘进肖折釉的耳中。
  肖折釉嘴角轻轻勾起来,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果真没听见霍玄的回应。他是略微点了一下头?还是连点头都吝啬了?
  肖折釉刚回来小院,陶陶小跑着迎上来。
  “姐、姐!嫂嫂醒……醒过来了!”陶陶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兴奋。
  “真的?”肖折釉一喜,急忙提着裙角,小跑着进屋。
  屋子里光线略暗,肖折漆正坐在床边,同纪秀君说话。纪秀君倚着两个枕头,竟已经坐起来了。
  “嫂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肖折釉急忙迎上去,她的眼底不由有些泛红。
  纪秀君发怔的目光一点点收回来,她看向肖折釉,有些困惑地问:“釉釉,到底是怎么回事?漆漆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将军?我们为什么会在罗知州府上?还有……身孕是真的吗?”
  她握住肖折釉的手,微微发颤。
  “嫂子你别担心……”肖折釉先是劝了她几句,才絮絮将这几日的事情跟她讲了。
  纪秀君还是很疑惑地问:“那个霍将军为什么会帮我们?”
  “这个我也不晓得……”肖折釉想了想,“但是罗知州对他很是恭敬,本想瞒着他这件事情,可没有瞒下来。不过眼下霍将军也没有说一定帮忙……”
  也正是因为霍玄始终没给一个准话,肖折釉才想着多在他面前转悠转悠,说不定就磨得他管这件事了呗……
  纪秀君不再追问了,她苦笑着轻声说:“这就是咱们平民百姓的命,能不能活要看别人的心情……”
  她像是对肖折釉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一旁的漆漆和陶陶完全听不懂纪秀君的话,可是肖折釉听得懂。肖折釉抿了一下唇,扯出一抹笑来,笑着说:“嫂子你不要担心了,依我看霍将军会管这件事儿的。你不要多想,眼下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也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家伙呀!”
  纪秀君一怔,这才慢慢低头,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尚且扁平的肚子,眉眼之间慢慢漾出一片温柔。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肖文器的孩子。
  或许是上苍可怜她,给予她最好的礼物。
  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好好活下来。
  瞧着纪秀君脸上由温柔到坚强的表情,肖折釉的心里松了口气。她真的想好好感谢这个孩子,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恐怕嫂子心里也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丫鬟在外面扣门,恭敬禀告:“肖姑娘,霍将军送来了衣服,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又有新衣服穿了?”肖折漆一下子站起来,小跑着往外头去了。虽然前几日的事情着实吓着了她,可是这三日吃得精致,穿得漂亮,这让肖折漆忘了之前的害怕,很快开始享福了。
  “嫂子,我也去看看。”肖折釉跟纪秀君支会一声。
  “去吧。”纪秀君点点头。
  纪秀君望着肖折釉牵着陶陶出去,待他们都走了,她脸上的笑容才淡下去,变成一副愁容。
  她不得不多想,如果说那个霍将军之前的相助只是为官清正,可如今又为何还要送衣服过来?肖折釉没回来之前,漆漆和陶陶已经告诉了她肖折釉一清早就被那个霍将军叫过去了。
  这个霍将军真的没有别的所图?
  纪秀君头上受伤的地方又开始疼了,她不得不皱着眉躺下,歇息一阵。
  听见肖折漆的惊呼声时,肖折釉心里还有些惊讶。可是当她领着陶陶出去的时候,才明白肖折漆为何会惊成这样。
  家仆抬进来七八个黄梨木的大方箱,每个箱子里都装着些衣服和鞋子。
  为首的丫鬟恭敬解释:“奴婢们按照几位的身量,给每人做了十二套衣物,并十二双鞋子。帕子、簪子等一干小物也都备着。”
  肖折釉数了数,一共八个黄梨木箱子。这是一人装满两箱子,都已经分好摆放了。肖折釉愣愣的,这不是才半天吗?怎么就能突然做出来这么多衣服?
  肖折漆则是掀开箱子,一脸惊叹地“哇——哇——哇——”
  如今肖折釉一家人都是戴孝期间,这些衣服几乎全是白色。可就算是白色的衣裙,也从款式、绣纹等各个方向做得不尽相同,不可谓不用心。
  肖折釉收回目光,对小丫鬟道了声谢。
  “肖姑娘客气了,奴婢们只是领命而已。只要您们能喜欢,那便是奴婢们的幸事了。”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肖折漆在一旁插嘴。
  瞧着妹妹开心的小模样,肖折釉低头望了一眼陶陶,陶陶虽然仍旧规规矩矩地牵着她的手,可是他的小眼神早就飘啊飘了。肖折釉笑着揉着他的头,道:“陶陶快去看看喜不喜欢。”
  “真、真的可、可……以吗?”陶陶欣喜地仰望着肖折釉。
  “当然。”
  陶陶这才欢喜地去翻箱子看。
  肖折釉吩咐丫鬟将几箱子衣物抬进屋中,东西还没收拾好,罗四姑娘就来了。
  想到罗四姑娘那双分外有蛮力的小手,肖折釉缩了缩脖子,她转身小声对身后的两个丫鬟说:“如果罗四姑娘一会儿扑上来,你们可得拦着,把她拉下去哈。”
  “是……”两个小丫鬟不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先答应了下来。
  罗如诗是一溜小跑进来的。望着她的小身子,肖折釉真怕她又横冲直撞扑过来,赶忙让开。
  “我、我……我来给你送衣裳了!”罗如诗气喘吁吁地说。
  肖折釉有些讶然。
  “四姑娘,您慢点……”罗如诗的几个小丫鬟才追过来,她们每个人怀里都抱着厚厚的衣裳。
  “你们真慢,快点!”罗如诗跺了跺脚,待几个小丫鬟走近了,她忙将小丫鬟怀里的衣裳拿过来一股脑儿地往肖折釉怀里塞。
  肖折釉哪里敢接,一边往回推,一边问:“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罗如诗睁大了眼睛,大声说:“霍将军可说了,你穿了我一件衣裳,他赔十件。那我给你十件,岂不是能换来一百件?给你一百件,那就能换一千件!”
  肖折釉僵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惊于霍玄说的话,也惊于罗如诗可爱的想法。
  罗如诗往肖折釉怀里塞了又塞,塞得肖折釉小胳膊发麻,有些抱不住了。肖折釉哭笑不得地说:“四姑娘,可是我不会再穿你的衣裳了呀。”
  “为什么呀?我的衣服不好看吗?这些都是没穿过的!新的!你瞅瞅!今年时兴的款式!好料子!”罗如诗瞪大了眼睛,说得特别认真。
  肖折釉将怀里重重的衣服还给那几个丫鬟,她轻轻晃了一下手腕,才对罗如诗笑着说:“你瞧,霍将军已经送来了衣裳,我有衣裳穿了,自然就不会再借你的衣裳穿呀。”
  “为什么你有衣裳了就不穿我的衣裳了?难道你之前是没有衣服穿吗?”罗如诗歪着小脑袋,皱着小眉头。她本来就长得粉嘟嘟的,如今又添了一抹童真,显得十分可爱。
  肖折釉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是呀,之前过来的时候很匆忙,身边没有带换洗的衣裳。想来府里只有四姑娘的身量差不多,才会从四姑娘的衣裳里挑了两件素色的衣裳送过来。之前不知道是四姑娘的衣服,还没有正式跟你说一声抱歉和感谢呢。”
  罗如诗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嘟嘟囔囔:“反正你就是不要我的衣服呗?”
  “是。”
  罗如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哭着大喊大叫:“我的衣服,我的漂亮衣服没有了!一百件!一千件!”
  肖折漆小时候就够爱哭的了,可也没罗如诗这般。肖折釉被她哭得有些头疼,她忙说:“我那里有新送来的衣服,我送你十套好不好?你随便挑。”
  罗如诗的哭声一停,喊一声“不要”,然后又继续呜呜地哭。
  霍玄板着脸的模样浮现眼前,肖折釉忽然有了坏主意。
  “好,我要你的一件衣裳。”
  “十件!”
  “一件。”
  “五件!”
  “一件。”
  “三件!”
  “一件。”
  罗如诗眼角还半悬着颗泪珠儿呢,她仔细看了肖折釉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说:“成吧,一件就一件。”
  她从丫鬟怀里随便扯出来一套鱼肚白的襦装塞进肖折釉的手里,带着几个小丫鬟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开心地说:“走走走,咱们去霍将军那儿换十件新衣裳……”
  肖折釉摸了摸怀里的襦裙,脑海中却是霍玄板着脸的样子。他会不会生气?生气才好。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攀上一抹笑意,可是那一抹笑意很快散下去。她怎么忘了,她现在不是那个六公主了,她是肖折釉。需要他帮助的肖折釉。身份的不对等,又哪里是可以这样随意玩笑的。
  会不会惹得他反感?
  肖折釉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怀里抱着的鱼肚白襦装显得更沉了几分。她将衣裳交给丫鬟,对漆漆、陶陶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匆匆去往霍玄那。
  得,去道个谦罢!
  霍玄已经放下了笔,正在架子盆里洗手。
  归刀将厚厚的一沓纸放在案头,道:“将军,这些都是霍家近亲或旁支中适龄的小公子们。”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