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转身回屋,把门紧紧关上,打开门的时候,趴在门口一直想要听里头动静的刘大花差点没一个狗啃屎摔进去。
“钱都在这了,你们的目的也达成了,赶紧给我走吧。”
田芳扭过头,不去看大嫂吐着唾沫数钱的恶心模样。
钱对数,刘大花笑了笑,搀扶起一旁的老太太对着田芳和蔼的说到:“中,那咱们就先回去了,你哥和侄子还等着我烧饭呢。”
在走到田芳边上的时候,刘大花还叮嘱了一句:“你这肚子可要想个办法,再过些日子,也该大起来了。”
说罢,也不看田芳的脸色,心情大好地和婆婆离开。
两人离开没多久,顾建党就一脸郁气地回了家,脸上青青紫紫的,也不知道和谁打过。
“这是怎么回事儿?”田芳也顾不上心里的气闷了,紧张地上前。
“还能怎么回事,老三打的。”顾建党一想起今天劈头盖脸地被自家弟弟打了一顿就来气,可是人有正当理由啊,谁让他媳妇欺负了人家闺女,他还气了老娘一顿呢。
顾建业出车回来,几乎刚到家,就听媳妇提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
受过伤的人可能都知道,这淤血看上去最可怕的时候,是在淤血凝结的后几天,那时候,淤血的颜色最深,看上去也最可怕。
顾建业回家看到自己闺女豆腐块一样白嫩的小身板上那几块乌紫色的淤块,气的当时就憋不住了,他不打女人,但不表示他不能打那女人的丈夫给闺女出气啊。
顾建党自己理亏,心虚之下没敢还手,这不,脸上就挂了彩了。
刚刚两兄弟打架的那一幕地里的人都瞧见了,现在都在那议论呢,顾建党也是要脸的,难得跟林会计请了假,今天不上工,回家躺着了。
“你,你干啥——”
田芳看丈夫把手凑到她肚皮上,吓得往后一跳,心里打了个突突。
“一惊一乍,也不怕吓着肚子里的孩子。”顾建党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那么大,皱了皱眉。
“没,没啥,不是被你这动作给吓到了吗。”田芳说话疙疙瘩瘩的,“我给你去拿药,看你这一脸的伤。”她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顾建党嗯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只是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安安,安安。”
顾安安在院子里拿着小牙刷仔仔细细地刷着牙,就听到院子墙角底下,传出了黑妞的声音,她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家里的大人都没朝她这里看,就朝墙角处挪了几步。
“咱们小丰村来新朋友啦,跟我和黑胖一样的朋友,它知道了你的事,想见见你,你见吗?”黑妞从洞口钻出一个小脑袋,朝着顾安安问道。
基本上,动物只能和自己同族的动物交流,黑胖和黑妞是例外,它们除了同族的语言,还听得懂人族的语言,还将这个本事,教给了自己的鼠子鼠孙,所以现在的小丰村出去的老鼠,都比别的鼠机灵,也不容易被人捉住。
黑胖和黑妞再这村子扎根也好些年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和它们一样的动物。
这次新出现的这个小伙伴让黑胖和黑妞都惊喜不已,迫不及待地就想向顾安安介绍一番。
“沃德可厉害了,它会好多好多的东西。”黑妞一直为自己的智商而骄傲,顾安安还从来没见它这样赞赏过其它动物,心中的好奇不由更盛了。
沃德,这名字听上去怪怪的,难道新朋友也是喝过洋墨水的?。
“今天下午家里没人,要不,咱们就下午见吧?”顾安安要出去还挺麻烦的,尤其是这阶段,家里人都怕她再出什么事儿。
黑妞点点头,看有人过来了,赶紧往洞里一钻。
“安安刷完牙了没,咱们吃饭饭喽。”顾建业打完一架,觉得替闺女出了气,神清气爽,上前把漱完口的闺女抱起来,笑着朝屋里走去。
新朋友,真让人好奇。
第57章 翠花
“记住了啊,帮奶看着点。”
下午,家里人都出去干活去了,该上学的人也都去上学去了,苗翠花把宝贝乖乖放在堂屋里,自己神神秘秘地和黑胖钻一屋,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奶奶让黑胖看这些啥?顾安安有些疑问。
“鼠办事,你放心。”
黑胖坐在炕上,把一块芝麻饼塞嘴里,两颊鼓鼓囊囊的,腆着大肚子,对着老太太保证到。
可是老太太也不是顾安安啊,只听得到黑胖吱吱吱的叫声,却不知道它说了些啥,但是老太太心里明白,她说的那些,鼠大仙应该都听进去了。
看着它那蠢样,老太太还真不能说放心,可谁让更靠谱的黑妞此时不在呢,老太太也只能先知会黑胖一声,等什么时候黑妞过来碰见了再说一次吧。
“乖乖啊,你和鼠大仙就好好在家呆着啊,吃食奶都帮你备着呢,要是无聊了,就去找月亮她们一块玩。”老太太也是要上工的,今天只是有事和鼠大仙说,这才留了久一点。
虽说苗翠花面上好像从来不给大哥苗铁牛留面子,可是实际上,她还是挺估计自家大哥的,在干活这些事上,尽量不给人说嘴的余地。
苗翠花看家里灶头的火都熄了,危险的东西也都藏好了,这才匆匆忙忙离开。
“胖胖,奶和你说什么了。”
顾安安戳了一下黑胖的肚子,好奇地问道。
“鼠,嗝,鼠是有道义的鼠,你休想撬开鼠的嘴巴,让鼠做违反道义的事,嗝。”看样子老太太给的贿赂不少,一会儿的功夫,都打了两个响嗝了。
“你不说,我早晚也会知道。”顾安安的眼珠转了转,奶又听不懂黑胖它们说了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得需要她这个翻译。
事实告诉我们,会几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事。
黑胖的小爪子挠了挠圆圆的耳朵,显然还没想明白,想累了,干脆就不想了。
芝麻饼真好吃,又香又甜,它一定要把老太太说的任务做好了,就是不知道,之后老太太还会给它什么好东西,甜饼,桃酥,还是油墩子?
想着想着,黑胖觉得自己又饿了。
“笃笃笃——笃笃笃——”不知什么东西在敲着窗户,发出一阵阵闷响声。
“安安安安快开门。”黑妞从柜子底下的小洞里钻了出来,穿着顾安安前些天刚给它缝好的那件红绿色的小开衫,和一条红绿色的小裙子,配着它黑色的皮毛,看上去,说不出的奇怪。
偏偏黑妞自己的感觉极好,晃着尾巴,抓着顾安安的裤脚说到。
顾安安了然,看样子是那个传说中的新伙伴沃德过来了,赶紧搬来自己的小凳子,放在窗户底下,麻利地爬上去,将窗户梢打开,放新伙伴进来。
“Good afternoon ladies。”
一只红绿色的小鸟灵活地飞进了家里来,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展示了一番自己华丽流畅的飞翔技术,然后在顾安安面前的矮桌上站定,两只翅膀舒展开来,居然模仿了一个欧洲绅士的礼节。
“你好,我漂亮的小女士,我的英文名叫world,中文名世界,法西兰名Le monde,泰文名……”
它说了一大串,顾安安听得脑袋都快迷糊了,这鸟到底去过多少个国家,学了多少语言。
顾安安听得晕头转向,黑妞却听得兴趣盎然,看着滔滔不绝的红绿鸟,眼里满是敬佩。
等会儿!
顾安安仔细看了看沃德的模样,它的身量不大,身长约二十厘米左右,鸟体的上半部分是绿色,尤其是头顶那放射性形态的艳绿毛发,就和一顶天然的绿帽子似的,脑袋的后半部分是浅蓝色,也带着放射状的心态,鸟的脸颊,耳羽,喉咙,腹部,却是最浓烈的红色,和翅膀头部的绿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一只极其艳丽夺目的鸟。
顾安安的眼神诡异地移到了穿着她亲手做的红绿衣裳的黑妞身上,看着它豆豆眼里的敬佩,心里一跳。
黑妞让她做这样一身衣裳,该不是在这里等着吧!情侣装!
厉害了我的妞,这是要跨物种恋爱啊。
呸呸呸,顾安安摇了摇脑袋,晃掉着一脑子不切实际的联想,黑妞虽然名字里有个妞字,可人家确实货真价实的男鼠,就算跨了物种,也不会连性别都跨了吧。
“以上是我的各个姓名,漂亮的女士,你可以叫我世界,或是学着黑妞先生,叫我我的英文译名沃德。”
沃德看上去是一个很有涵养的鸟,从头到尾,礼仪一丝不苟,顾安安在鸟的视线下,都有些放不开手脚了。
“你好沃德先生,我叫顾安安,没有英文名,奶奶叫我的小名乖乖,今年五岁。”
顾安安也学着沃德的模样自我介绍,说罢,想着这可能是个外国鸟,还伸手要和沃德握手,沃德愣了一下,毕竟自从它来到华国这个广袤的国家后,很少见到有人类用这种西方的礼节,下意识地伸出了翅膀,和顾安安的小胖手碰了碰。
眼前这小姑娘难道还去过西方,或是学过西方的文化?沃德心里疑惑地想着。
之后的介绍就简单地多得多。
沃德的品种应该是孔氏吸蜜鹦鹉,是一种多生活在太平洋中部岛屿上的鹦鹉的一种,它们的部族存世极少,是一种稀有的鹦鹉种类。
沃德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不一样,它比正常的鹦鹉更聪明,仿佛一出生,就有着正常,或许说比人类更高的智商,它学习语言的能力极高,只要在某个地方带上一段时间,就能很快学会当地的语言,它的学舌能力也很高,只要听过一次的声音,就能模仿出来,几乎丝毫不差。
沃德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这在它的族群里,已经是接近中老年的年纪了,可是它觉得自己依旧如同青年时期那般精力旺盛,体能丝毫没哟下降的趋势。
它是一只有着伟大抱负的鸟,在三岁离开族群后,就一直在各国各处游荡,看各地的风土文化,欣赏不同地域的奇妙景色,直到现在,它来到了华国,遇上了两只和它一样极其特殊的老鼠,以及眼前这个,十分神奇,能和它们沟通的小姑娘。
“我的梦想是游遍整个世界,因此,我给自己取名叫做世界。”沃德站在矮桌上,小小的身子,却显示出无比高大的身躯。
顾安安觉得,和沃德比起来自己似乎废了些,重生一次,还有那样逆天的能力,可就只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人生实在是太没追求了。
谴责了一番自己,顾安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黑妞那样推崇沃德了,实在是眼前这只鸟太睿智,懂得太多太多。
沃德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享受着一人两鼠崇拜的眼光,胸前的红毛仿佛更亮了。
“沃德,你之后会去哪儿?”顾安安听沃德讲了很多发生在国外的趣事,以及它从华国的别的地方过来,一路上的见闻,有些可惜地想着。
沃德的目标是环游世界,那么这样一来,肯定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实在是它讲的故事太动听,太有趣,虽然才短暂相处小半天,顾安安都有些舍不得它离开了。
“我可爱的姑娘,我的梦想是诗和远方,这里,并不是我的终点,或许等某一天,我终于游遍了世界,我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看看你们这些朋友。”
沃德的眼神充满睿智,虽然它的年龄才十六,但是顾安安觉得,它就像是一个什么都懂的长辈,能够包容她的所有。
沃德挺了挺胸,脑袋微微扬起,看上去就和那些智者没什么区别,虽然它只是一只鸟。
“太可惜了。”黑妞一直以来就生活在小丰村,它和黑胖也觉得这里的生活很好,从来就没想过出去走走,也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除了华国,原来还有那样多的国家,还有那样多有趣的事。
“今天我就要走了,只是为了见你停留了一会,我要去你们的邻国苏国,请祝福我吧,我的朋友。”沃德张开翅膀,绕着黑胖黑妞以及顾安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安安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脸蹭了蹭,然后张开翅膀,窜出窗外,逐渐消失在天际。
就这么走了?顾安安还没回过神来。
黑妞也是如此,倒是黑胖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虽说沃德讲的故事很动听,但是在鼠看来,还没有两个芝麻饼来的诱惑力大。
“沃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顾安安看着沃德离开的身影,轻声感叹道。
作为一只鹦鹉,能够飞跃如此漫长的距离,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而沃德,为了自己的梦想,却能克服旅途中的种种艰难,即便是一只鸟,顾安安觉得也是值得敬佩的。
希望沃德的旅途能一切顺利,顾安安在心里默默祝福,也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沃德能够突然出现,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黑妞没有吱声,但是心里显然也赞同顾安安的话,看着沃德远去的方向,良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然而,顾安安也不知道,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救命啊,安安救鸟啊。”
第三天下午,顾安安就待在院子里,帮奶奶将面盆里那一小盆芝麻的枯梗子挑出来,好把剩下的干净的芝麻拿去磨香油,就见到自己这些日子偶尔会想起的沃德飞到了自己的怀里,动作灵活地钻进了她的棉袄里头,就留下一段尾羽露在外头。
“翠花,你给老娘滚出来。”
一声陌生的声音,顾安安纳闷了,谁来家里找奶啊。
“不出来,就不出来。”
奶奶似乎没听见那声不是特别大的声音,屋里没有响声,但是顾安安怀里的沃德却突然出声了。
“翠花,翠花。”
顾安安终于看清说话的人了,不,或许说是一只鸟,一只和沃德长得很像的鸟。
“翠花,别以为你躲在人小姑娘的棉袄里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这儿了。”沃德露在外头的那一截尾羽实在是太明显了,那只漂亮的母鹦鹉很快就看见了,扇着翅膀飞到了顾安安的面前。
所以,这鸟到底是叫沃德,还是和她奶同名,叫翠花。
顾安安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一把揪住藏在自己棉袄里头的鸟,将它抓了出来。
“夭寿啊,有人合着鸟欺压良家妇鸟啦。”
此时的沃德哪还有前些日子在顾安安和黑妞面前那样高深莫测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只不顾形象的无赖鸟,扯着嗓子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