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已经是大人了，行事做人自有分寸，母后不必挂怀，只是儿臣近日听说有人暗查这几个月来宫中死去的宫女，不知道母后可听闻此事？”
“你说什么？”安皇后突然变脸，因为有些紧张，所以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桌脚。
“母后这是什么反应？您的这个样子让有心人看到，还以为您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叶羽看到她的样子，心里的猜测已经落实。
安皇后还是有些不安，她看着叶羽说：“本宫也不瞒你，要是真有人查那件事，就是已经开始怀疑了，本宫也是做了后才知道你早有打算，是本宫太心急，早知道就不冒那个险，让你们在宫外动手，怎么都比在宫里强。”
“那次确实可惜，不过现在母后要思量的是东窗事发的时候，怎么把自己给摘干净。”叶羽说的可惜不是安皇后提前动手，而是可惜卓静没有在那次的事件中消香玉殒。
“本宫会好好想想的，虽然仓促了一些，不过我当初也都想过后路，想查到我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母后心里有分寸就好。”
安皇后想到自己当时确实做得天衣无缝，也渐渐静下心来，开口对叶羽说：“现在该用膳了，今日你来了正好，陪本宫一起吃。”
“儿臣也是如此打算。”
安皇后笑着点头，对门外喊道：“玉春，传膳。”
玉春听到赶紧吩咐其他的小宫女去传，自己则打开门走进殿内，向两人行礼：“娘娘，公子，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
安皇后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玉春看到火盆该添碳了，又走出去吩咐人取碳。
这时候叶羽说道：“母后，儿臣给您带了一些好看的衣服来，虽然布料不如宫里的好，不过样式确实新颖，母后等下可看看喜不喜欢？”
安皇后听到叶羽做了新衣，眼睛一亮，她知道如今最好看的衣服就是卓静那里的，不过自己是没那个脸去让她帮自己做衣服，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有孝心，不过开心了没一会儿，安皇后想到了什么轻叹一口气：“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你父皇又不会多看本宫一眼。”
“母后何出此言？”
安皇后有些幽怨地说：“自从你父皇在自己宫里养了一个新宠儿，就不再踏进后宫半步了。”
“还有此事？”
“你父皇那个人你也知道，我们北国一夫只可娶两妻，他一向喜爱美人，这倒也是难为他了，不过只要你父皇喜欢，他能开心就罢，本宫已经有了你们几个孩子，后半生也算是无忧无虑，就不去皇上面前找不自在了。”
听到安皇后说的，叶羽了然地笑一下，然后说：“这个新宠儿是母后的人吧？”
“你倒是看得通透。”
“不是儿臣看得通透，是母后的反应反常了，如真是父皇自己看上的，依母后对父皇的重视，定会早就闹了起来，如今都那么久了，却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如果是父皇瞒得紧，母后不知也罢，只是母后既然早已知晓，还能像现在这般忍气吞声，定然是母后有自己的考量。”
“我儿慧眼独具，才智过人，可是天不公，让我儿屈居次子之位，这让本宫如何甘心？”
“这些是命中注定，无可更改，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曾谋过，我们怎会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如何？”
“正是此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吃过饭后，叶羽请辞离开，安皇后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入了神。
傍晚的时候雪宁宫迎来了一位贵人，听到宫女报说她来了，安皇后冷笑了一声：“现在想起本宫了？玉春，走，咱们去瞧瞧。”
玉春扶着安皇后，安皇后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她：“你是不是早就思量到了这个？不然你也不能那么办事不是？这事办得不错，本宫竟然到现在才明白你的用意。”
玉春听到她的话，这是夸自己聪明了？可是后面那句“本宫竟然到现在才明白你的用意”是什么意思？主人夸自己聪明是好事，但是要是被夸说自己比主人还要聪明，那就不一定是好事了，弄不好会是灾难。
玉春吓得赶紧跪到地上：“奴婢不该自作聪明，望娘娘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安皇后满意地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本宫身边最贴心的人，本宫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那样本宫将事情交给你做也能放心，而且本宫也不是愚钝之人，你对本宫的忠心，怎么会看不到呢？起来吧，要是让人看到，还以为本宫待你不好呢。”
听到她的话，玉春明白只要自己不背叛她，这条命暂时是安全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谢娘娘。”
玉春刚站起来，外面的贵人也走了进来。
第五十章 红白脸
六丫红着眼睛向安皇后行了一礼：“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安皇后转头看了玉春一眼，玉春领悟地看向六丫，用不怎么好的语气说：“如意姑娘可是在皇上的宫中过久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了？姑娘刚才行的礼可是嫔妃或者王妃对皇后娘娘所行的，莫非如意姑娘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伺候了皇上一些日子，就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不成？”
六丫虽然不够聪明，但是还是能听得懂玉春的话，被吓得赶紧跪下去对安皇后磕头：“娘娘恕罪，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有其他的念想，只是心中有事不免内心焦虑了一些，才使得一下忘了自己该行什么礼，求娘娘宽恕奴婢不敬之罪。”
安皇后看到，假意生气地看向玉春：“你看你，如意姑娘自然与旁人不同，何须非要行那些虚礼？看把姑娘吓得，还不快把姑娘给扶起来？”
玉春应了一声是，然后走到六丫身边，弯腰扶她起来：“如意姑娘莫怪罪，奴婢也是照着规矩办事，如果冲撞了姑娘，还希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
听到玉春给自己道歉，六丫赶紧开口说：“姐姐不要这么说，怪我不懂规矩，是我不好，还要多谢姐姐的教导，我一定谨记于心，免得以后失礼。”
“玉春，去沏壶好茶来。”安皇后说完过来拉住六丫的手：“别和这丫头一般见识，她呀是被我惯坏了。”
“娘娘，姐姐说得对，奴婢明白她是为奴婢好，怎么还会怪姐姐呢。”
“你如此明事理，难怪能赢得皇上的宠爱那么久。”
听到安皇后提起皇上，六丫眼眶马上红起来，委屈地对安皇后开口说：“娘娘，奴婢恐怕要辜负娘娘的厚望了。”
安皇后心里猜到了，不过还是故作惊讶地问：“你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六丫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安皇后看到拿出自己的手帕为她擦泪水：“好好的，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难道是——你怀上皇上的龙种了？”
六丫摇头：“奴婢每天喝避子汤，不会怀上孩子，而是...而是昨夜盈秋姐姐她...”
“盈秋怎么了？”
在安皇后的轻声安抚下，六丫慢慢道起自己和盈秋的事情：
两个月前，澹台东锦将六丫接去自己的宫殿后，宫女以为她们只是新来的，所以背地里指使她们干很多活，两人都默默地接受了......
“如意妹妹，让我洗就好，你白天干活，晚上还要伺候皇上的，可别把身体累垮了，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作为你的贴身丫鬟，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盈秋看到六丫要和自己一起洗衣服，赶紧开口说到。
六丫笑说：“没关系的姐姐，我在家的时候，干的农活可比现在的这些累多了。你的伤还没痊愈呢，怎么能让你做这些辛苦事？你去里屋歇息，让我来洗就好。”
盈秋心道：我去歇息，让你一个人干活，是你傻还是我傻？我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因为这个被砍了头。
听到六丫说她干过农活，盈秋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还真是干过很多农活，这手都已经起茧子了，盈秋握着她的手心疼地说：“妹妹这手哪里像女子的？皮如刀挫的，这得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呀？”
六丫不以为然地笑说：“姐姐，我们做农活长大的不就是这样吗？那能像那些命好的富家小姐们，将皮肤养得细腻如水呢？我们只求有口饭吃，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盈秋抚摸着她的手，突然抬起头问：“皇上碰过你的手吗？”
六丫脸红地摇摇头：“我的手这个样子，怎敢让皇上碰到呢？”
盈秋仿佛松了一口气，她对六丫说：“那你以后可要防着些，你想想啊，要是皇上摸到你的手如此粗糙，皇上心里会怎么想？
皇上可是天子，有过的女人无数，摸过的手自然也是数不胜数，要是摸到你的手，觉得你从前命苦更疼惜你还好，可要是他觉得心里不舒服了，那以后还会见你，宠幸你吗？
到时候妹妹不得圣宠，咱们在这深宫大院的，还有什么盼头？
即使如此也还算好的，要是皇上误以为妹妹你是常年习武，才把手弄成这样的，那你说皇上还能容得下我们吗？他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哪国派来的细作，来到他的身边不是为了盗取机密就是为了杀他，妹妹你说，那时候我们的命还能保得住吗？”
盈秋的话成功吓到了六丫，六丫紧张地问：“那姐姐可有办法？我们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
盈秋摇头：“这我还真没有办法，只能少干活，多喝水，慢慢养回来，在养好之前，不要让皇上碰到。”
六丫听到低头看向地上那一大盆的衣服，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变冷，衣服厚重不说，水也是凉到心底，这可怎么办好？自己想养手，可也不能看着盈秋一个人洗。
盈秋一直偷偷注视着她的神情，看到六丫眼神一亮，好像想通透了，盈秋赶紧恢复一脸心疼的模样。
六丫高兴地拉着盈秋的手说：“姐姐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来。”
盈秋笑着点头：“妹妹不用管我，去吧。”
看到六丫远去的背影，盈秋的嘴角咧开，开心地笑起来，坐到小凳子上哼起了曲调。
没过多久，六丫果然回来了，她手里还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热水。
盈秋看到她的这个样子，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笨蛋，不过脸上却是装出很开心的样子跑过去：“妹妹你去哪里拿的热水呀？这下洗衣服手不用挨冻了，妹妹真聪明。”
六丫腼腆地笑说：“姐姐过奖了，这水我是去问膳房的公公要的，他听说我要用来洗衣服，还说会多烧点，等下让人帮我们抬过来呢。”
盈秋强笑道：“宫里的公公真好。”
六丫认同地点头：“对啊，我也觉得他们可好了。”
果然没多久，六丫口中那个“好心的公公”领着三个小太监过来了，其中两个抬着一桶热水，另一个抱着一大摞的衣服。
盈秋看到那堆衣服脸都绿了，六丫却没什么反应地跑上前对“好心的公公”高兴地说：“公公你烧好叫我去提就是了，怎么还劳烦你们亲自送来呢？”
“应该的，应该的，如意姑娘，我们这里还有一些脏衣服，你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一同洗了？热水等下我们还送来，本来我们也不想劳烦姑娘的，只是我们自己一来没那么多时间洗，二来洗得也不干净。”
六丫二话不说伸手接过那些脏衣服：“当然没问题，公公放心，这些衣服我一定洗得干干净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