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可没机会去什么好地方看花魁了。
比起草草完成的午餐,贺庭先生家的晚餐那可就丰盛多了。八大盘八小盘,冷菜热汤,还有酒水。容白很少能见到这么丰盛的晚餐。
“家里的东西不多,下午温伦这小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能做这些。”张氏摆盘之后,站在桌子便,还特别不好意思的开口。
容白都惊呆了,这还叫只能做这些?要是这都算少的,那百里笙来自己家做客,是打发什么呢?容白记得,百里笙在自己家的时候,吃的可不算好。除了衡清特地要求的一次之外,百里笙大部分时间,是跟家里人吃的一样。
比如,咸菜就米粥什么的。
现在想想,百里笙的接受度真高,要是容白自己,知道待人做客的规矩,当初就应该掀桌子。
转念一想,也许百里笙当初就像掀桌子来着,但是,自己战斗力比百里笙高,他大概不敢掀桌子。越想越有道理,食物是最珍贵的物资之一,就算家里有的是食物,容白也绝对不能允许浪费食物的做法。
所以,容白面对眼前这一大桌的食物有些头疼。
是的,参加晚餐的人,拢共只有六个人,但是桌子上的食物却足够十几个大汉饱饱的吃一顿。
“小白怎么了?”衡清一直都关注着容白,当然第一时间看到容白轻轻皱起的眉。
“这也太多了,我们根本吃不完。”容白现在也学乖了,很多事情,她都不会当面开口,而是悄悄先跟衡清商量一下。
听到容白这个看法之后,衡清愣了半响。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开怀。
“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容白懊恼了。
食物是多么珍贵的资源,要知道,临江县去年就算有容白等人的帮忙,也饿死了不少人。
“小白没有错,只是,今日是大家欢迎小白设宴。小白若是过意不去,便多吃一些吧。”衡清不知道该怎么跟容白解释。
因为容白不明白这些所谓的礼节,衡清也不想她明白这些东西,毕竟,他还是想让容白日子过得开心自在一些。
容白仔细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东西太多,要是全部吃完,估计在场的六个人胃都得撑破。好在,有一半的东西,还能够放到第二天,容白揉了揉鼻子,跟着衡清坐下。
虽然是六个人不是一家人,但是关系跟家人差不多,也不存在避讳。几个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垒了三层盘子。衡清饭量一向不大,在容白眼里,这家伙吃的比小孩子还要少,不过他的运动量更少,这样一比较,其实吃多少都无所谓。
容白吃饭的时候很认真,但是,其他人不认真啊。
尤其是张氏。张氏是衡清的师娘,如今自然也是长辈。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是从各个方面的。比如,在妻子教养这个方面。
张氏虽然如今泼辣一些,刚嫁人的时候,还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闺阁小娘子。她对衡清的媳妇要求不高,至少能带的出去,带的回来吧。可是,容白的吃饭姿势,让张氏怎么也不敢相信,衡清居然会带容白去别人家做客。
这姑娘,虽然不吧唧嘴,虽然不会吃饭的时候到处漏饭。可是,她是饿死鬼投胎的么!
衡清吃饭间,发现师娘盯着容白,再一看容白的吃饭姿势,忽然会心一笑。这还是第三个对容白吃饭姿势有意见的人。第一个人是前任县令,第二个人是唐阿娘。
“你慢点吃啊,别噎着,家里还有。”忍不住的张氏给容白盛了碗汤。
衡清坐在容白身边,很自然的接过汤,放在容白旁边。
此时容白想跟张氏说声谢谢,可是,嘴巴里是食物,一张口肯定漏出来,容白舍不得,只能拼命的把食物往喉咙里咽。没一会,就噎得直翻白眼。
衡清顺手给她顺顺气:“小白别着急,慢慢吃。”
张氏一头黑线,这当真是饿死鬼投胎的啊。
容白好不容易将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抬手,将一碗汤灌下去:“谢谢师娘。”
听到容白对张氏的称呼,衡清眼里都是光。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喜悦感怎么都掩不住。“师娘,小白吃饭向来如此,平日里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吃饭时间一压再压。”师娘让容白换了称呼,实际上也是认同容白做自己的妻子了。
衡清可不愿意容白因为吃饭一事,在师娘面前好不容易刷上来的好感度降低。
张氏无话可说,这小丫头还没回过神呢,衡清就开始解释了。这要是多说一句话,衡清十有八九把责任全捞到自己身上。万一提到衡清的腿,这事情就大条了。就算衡清不在意,自家相公能不在意?渠芳先生能不在意?
多说多错,那还不如多吃点饭吧。
温伦的余光一直盯着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嫂嫂,没有自己想象中衡清哥哥会娶的嫂嫂漂亮,还一点风度都没有。最坑的是,这个嫂嫂大家还都惯着她,要是自己,吃饭这般没风度,早就被一筷子敲到头上了。
啪。
温伦茫然的抬头,自己做了什么?
“吃饭时莫要发呆。”贺庭先生右手的筷子翻了个个拿在手中,一板一眼的教训道。
还食不言寝不语呢!少年低着头,悄悄的翻了个白眼。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夜未眠
这顿饭,容白吃多了。
吃完饭的容白,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揉着肚子,跟着衡清的轮椅,在书院的后院范围散步。
“小白,可还难受?”直到双手发酸,衡清才停下轮椅。知道容白会吃很多,但是,衡清万万没想到,容白会吃这么多。容白将自己认为摆不住的的饭菜全吃掉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冰箱,可这个世界有水井啊。
贺庭先生家院子里就有一口水井,平时用来取水,有必要的时候,还能把菜冻在里面。可以延长很久的保质期。
容白在县城里的家中,也有一个这样的水井,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水井还能这么使用。要是早知道这样,自己完全没必要吃那么多。
“好多了。我再走走?”容白打了个长长的嗝,才有气无力的回道。
“渠芳先生每晚会在家中演奏。”衡清顿了顿:“我们现在离渠芳先生家还有一段距离,不如去那边听听渠芳先生的曲子。”
容白有点纠结:“那什么,你们说的曲子不是谈给听得懂的人的么,我这样的,根本听不懂曲子啊。”容白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渠芳先生了,一见到他,就各种尴尬,人家好心好意的教自己吹笛子,自己可好,分分钟给人家最宝贝的笛子都吹破了。
“若小白不敢去见渠芳先生,我们便在院子外面听便是。”
衡清的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容白哪里还不肯。只能推着衡清往来时的路走去。
渠芳先生的院子,篱笆不算高。衡清做在轮椅上刚好被篱笆挡住。容白没地方坐,干脆直接靠着篱笆坐在地上。
文萃馆那个叫追月姑娘的人也是弹细、弦琴的,渠芳先生弹的好像也是弦琴。明明都是琴弦震动的声音,那个叫追月的,弹出来的声音,让容白有些发软,没什么力气。可是,渠芳先生弹出来的东西,让容白忍不住回忆起自己在战场的日子。
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辛苦。不过,有的时候,也很开心。
战场上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是伙伴,一起生一起死。不管面对的是凶兽还是异能者,或者是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战斗的号角一旦响起,便是一往无前。容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战斗之前,分明害怕,分明犹豫。可是,一旦战斗开始了,眼前就只有敌人,只有兵刃,无论多么惨烈的战斗,直到停止,都不会恐惧。
听着渠芳先生这个曲子,容白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等待着,等待着战斗的开始,恨不得眼前就有敌人,手中就有长刀。
一曲终了,容白的手都在颤抖。
“小白,这便是渠芳先生的曲子。”衡清闭着双眼,感触了一会,才开口。
“我想战斗,听着这个曲子,我想战斗了。”容白抬头,眼眶都是红的:“我想起了战场上的日子,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衡清从未听容白说起过她的生活,也不知道那所谓的战斗是什么样的。不过,这次容白说的一点都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战场上的曲子。
“词曲名为《战殇》。”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两人回头一看,渠芳先生居然抱着弦琴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衡清,你这妻子,居然能听得懂我的曲子,实在不一般。”
容白脸一红,说好的可以不见到这个先生,现在倒好,给人发现自己听墙角了。
“你们喜欢听,何必坐在外面,来院子里听便是。”渠芳先生忽然看向容白:“丫头,做人稍微大气一些,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了,你在意什么?”
容白脸红的挠挠头,推着衡清,跟在渠芳先生身后。
渠芳先生教的是音律,也喜欢音乐。平日里没事就会在自己的地盘上演奏。如今学院还未开学,渠芳先生时间更多,更是夜夜演奏。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来听的人还算多,如今倒是越来越少了。
好不容易有人爱听,渠芳先生还能不欢迎。
一连演奏了许多曲子,除了描写战场上的曲子,容白有些感觉之外,对于她来说,别的,都属于噪音。只是,这些噪音好听一点点而已。
对于衡清娘子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渠芳先生是毫无办法。
三个人,两个人听,一个人奏。等到尽兴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渠芳先生熬不住,趴在桌子上便睡着了。在衡清的指挥下,容白轻手轻脚的把老人安置在床上,带上门,悄悄回了贺庭先生这边。
贺庭先生一家人起的很早,一大早,一家三口便在院子里打太极。
在衡清的介绍下,容白知道,这太极大概是某种锻炼身体的体操。不过,末世,这种没有战斗力的体操,早就不流行了。容白平日里锻炼,就是长跑加格斗。不仅能保证身上的体脂率,还能增强战斗力。
所以,她对太极这种软绵绵的运动,一点兴趣也没有。
渠芳先生和张氏的动作还算标准,至于另一边的温伦,那动作,容白简直不忍直视。就那动作,去文萃馆跳舞,都会被嫌弃的吧。至少,容白觉得,追月姑娘的战斗力都能完爆温伦十几条街。
对旁的事情,容白还能忍受,但是,对身体锻炼,容白就不能忍受了。
你要么不锻炼,锻炼就得认真!不然,天天说自己锻炼了,战斗力依旧是个白斩鸡怎么行。不满了,容白的行为也单纯。
贺庭先生的动作,容白花了一套拳法时间就记清楚了,接下来,几大步跨过去,右手一伸并指为刀自下而上的往温伦胳膊上劈去。温伦隔壁一疼,下意识的收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情呢,腿部又一疼。
贺庭先生看到容白的动作,停下动作,好奇的看着容白。
衡清的这个妻子奇奇怪怪的贺庭先生倒是有点谱,可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个高手。贺庭先生只见过那些在绿林好手能有这样的动作。短短几个动作,便矫正了温伦软塌塌的样子。
“既然要锻炼,就锻炼到最好,你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到最后什么都捞不到。”停手之后,容白才开口训斥。
☆、第二百二十六章 心中那片白月光
“不错,容白丫头这句话说得对,既然做了,就认真做!”贺庭先生对容白这句话很是推崇。
能有这样心境的小姑娘可不多呢。
“小白丫头,你看温伦这孩子怎么样,不如你来教教他如何锻炼身体?”贺庭先生打趣。
结果容白的第一反应是直摇头。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把那几个孩子交给书院的老师没?说白了,是来走后门的。但是,走后门是为了把孩子们交出去,而不是多一个孩子啊!更别说,温伦少年,可一点都不省心。
“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衡清明白容白纠结什么:“先生不知,容白训练人的确有一套,可是,那训练时期十分辛苦,别说温伦今年才十四岁,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也不一定能吃下那种苦。”
容白训练下的人,哪怕是当初住在山上营地的汉子,也常常累得要死要活的。就是各种淤青药膏,每天都要送不少上山。
“若是温伦跟着小白,恐怕先生师娘都要心疼的。”衡清又接着说了一句。
衡清说第一句的时候,温伦少年还感激的看着衡清,但是说到第二句的时候,感激就变成了怨念。第一句,还能当衡清哥哥给自己求情,等到第二句,就成了爹娘不让自己跟着嫂子后面,成了溺爱!
要知道,爹娘都是注重名声的人,溺爱什么的,绝对不能忍。
“不心疼,旁人能做到的,温伦就一定能做到,要是做不到,我就打断他的腿!”这话一出,温伦腿一抖。张氏接着说道:“我看这小子,还敢随便给我上什么文萃馆看花魁,我让他看!哼哼。”
容白都被张氏这气势镇住了。
站在一边的的贺庭先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说完这样的宣言,张氏就转身去了厨房,贺庭先生也尴尬的躲开了。容白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
“阿娘也真是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怎么还放在心上。”倒是温伦少年,对自家母亲有点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