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经济是说发展就发展起来的?
第二,就是专向教育。
怎么专向教育,谁都不知道。专向教育的结果,谁也不知道。谁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是结果好还行,结果不好的话,谁为这些事情负责!
陛下沉默了,百官也没有一个敢吭声。衡清提出的意见,太过想当然,在众人眼中,实在太过想当然了。
武侯左看右看,见到没人肯开口,果断出列:“陛下,我看衡清的说法挺靠谱的。”
陛下一愣,然后大笑:“卫卿,你是衡清的义父,可知道要避嫌?”
“臣不知。”武侯爷回道:“之前监考武举的时候,吏部尚书说过一句话,叫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臣觉得衡清说的好。”
“哪里好?”
“不知道文官怎么看,咱们西北的武将对这个挺有感触的。”武侯爷回道:“西北的战士,大多是家里穷的。好多战士都是在家里连饭都吃不上,才来战场搏杀,就为了一条活路。臣想,要是真的百姓都有钱了,就没那么多可怜兮兮的战士了。”
这句话一出,百官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其次啊,咱们西北,真正厉害的武将,有两种。”顿了顿,武侯爷笑眯眯的回道:“一种,是臣这种,冲杀在最前线,敌人在哪,臣就在哪。”
陛下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大老粗,一点谦虚都不知道。
“还有一种,是牧之那种,真打起来,十个牧之也不够臣两板斧。但是,上了战场,臣带十倍的人,也不一定能打败他。”说到这里,武侯爷尴尬的抓抓头发:“真正的将领,应该兼有臣与牧之的能力,西北几十万大军,能有这天分的,只有犬子飞鸾和老常的儿子睿城。”
武侯爷的声音带着骄傲:“臣以为,衡清这办法很好,适合冲锋的,去学习阵前冲杀,会算计别人的,就待在后方算计别人。好钢都用在刀刃上,谁也不浪费。不然,要是牧之那种人,跟着臣冲杀,不用一个来回,就丢外面了。”
“话糙理不糙。”陛下被逗乐了:“就按照卿家说的办,以后武举分为两项,武功,谋略。”顿了顿,陛下开口:“只是这两者,可以有偏向,却不能瘸腿。”
“谢陛下!”武侯爷乐颠颠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傅元悄悄瞄了一眼武侯,见他乐颠颠的站回自己的位置,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人家的义父看着傻不愣登的,但是关键时候,还能神助攻。反观自己的爹爹,整个金殿中第一个反对自己的,就是自家老爹。
坑儿子不倦啊!
“衡清,你可知道,你的建议,有多少可行性?”陛下觉得不说点什么,这大殿上的气氛就不大对劲了。好像衡清便是自己内定的状元一般。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说了点什么,衡清也依旧是众臣眼中的内定状元。
衡清不卑不亢的坐在大殿中央:“未知。”
众臣唏嘘不已,瞧这个人也只是嘴上说说。
“此话怎讲?”陛下却好奇了。
陛下于衡清也算相识,自然明白衡清的习惯,一件世情不到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的时候,对于衡清来说,就是未知。
“临江一县,自去年开始,便全民读书。一年时间,已经小有成效。”衡清的话,让大殿中不少人惊讶不已。“如今,临江县中,九成人识字,五成人会书写,各行各业,皆有人才。”
普及教育的思想,是容白和温婉提出来的。但是,容白和温婉的教育模式不符合现在的情况,所以,衡清修改之后,照搬到临江县中。可巧的是,因为之前一系列的事情,唐瑜和衡清,在临江县中地位极高,而且温婉在温婉到临江之后,临江集团又多了一个衣食父母。
所以,推行教育才那么顺利。
但是,这种模式,推广到全国的难度太大了,温婉要是能成为全国百姓的衣食父母,那担忧的人,就要换成陛下了。
“竟有这等事情?”陛下对这个倒是很好奇。
朝中不少人也对这种事情好奇。若是一个小小的县可以推行,那么为什么不能推行到全国?要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能推行到全国,那么大雍便能开创更加盛世的盛景!
“臣记得,如今工部尚书,是之前临江县的县令吧。”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左相看着更没存在感的工部尚书。
说起这工部尚书,也可以称得上是个奇人了。考了五六年才考到个会试吊车尾,之后,便被派往临江做县令,这一做,就不得了。三年时间,将一个不怎么打眼的县城,做成了南方比较富饶的县城。
就连税银,都比别的县城多了两三成。
要不是最后临走的时候,临江爆发瘟疫,他回来,也不会从京兆尹做起。
这京兆尹跟临江县令的官职差不多,但是待遇水平就好得多了。这县令也不知什么时候,跟五皇子搭上,弄出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工部尚书一看,就喜欢上了。直接求陛下将这人调到工部,顶了工部侍郎的缺。
这次转变,离这人到京城,不超过三个月。
接下来,更戏剧化了。原来的工部尚书没过多久,就得了重病,只能告老还乡,工部一众人中,最活跃的,就是这个人了。结果,陛下朱笔一挥,这人便成了工部尚书。可以说,整个京城,没有人脉关系,官职爬得最快的,就是这位工部尚书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金榜前三
郑尚书有点懵。
他最担心的,就是别人问起他临江县的诸多事宜。临江灾后的事情,他最多也就是个出出力的人,甚至,力都没出完,就撂挑子走人了。尤其是在衡清说的那学校开办之前。
那个学校的存在,郑尚书是知道的。当初,最先被邀请的人,就是郑尚书。不过,他拒绝了。因为,当时已经是考评期的最后阶段,他本就不必要插手,更别说,那银子从仓库中拿出来,自己考评的政绩就会差不少。
虽说,自己是临江的父母官,但是,就算是父母官,那也是官,而不是真正的父母啊!
“郑爱卿,你对着临江的学校了解多少?”陛下含笑问道。
“回陛下,微臣在临江的时候,还没有临江学校。”这个时候,郑尚书可不会糊里糊涂的就贪这点功劳:“当初,临江百废待兴,力保百姓已经十分艰难,臣无暇分心这些事情。”
郑尚书说的很温婉,比起百姓的生死来说,办学校什么的,都是不足为道的。没有百姓,办了学校,到底什么人去上?
“临江的教育,是在郑大人考评之后方才发展起来的。”衡清也没戳穿郑尚书:“如今,京城也有个与学生设想中一般的书院,若是各位大人不相信,自可去松下书院,亲自体会一次。”
任何嘴上说说的东西,都比不上事实来得有说服力。
这下,没人再怀疑衡清。京城的松下书院,可是出名很久了。首先,它的规模,是整个京城最大的。其次,它的实力也非常大。单单一个图书馆,便能说明一切,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没有学生。尤记得松下书院开门的那一天,几十个马车,排成一行,缓缓驶进书院的场景可是吓呆了不少人。
陛下又问了一些书院的细节,以及各种各样的规划,衡清婉婉道来。到后面,整个朝堂上,只有衡清与陛下的你问我答。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个官员敢打断,甚至还有人听得如痴如醉。
“如今看来,这第一名,也实至名归。”问题讨论告一段落,陛下站起身感慨:“衡清,朕曾说过,你若是三元及第,那朕便许你入朝为官。如今,你三元及第,朕也兑现诺言,如今吏部侍郎空缺,你顶了这个缺。”
“谢主隆恩。”衡清俯首,姿态严谨。
说完,看着另外两位:“赵铭,你的眼力极好,有见地,却少思绪,朕封你为韩林编撰,多看看古今典籍,看看圣人与凡人之间的差距。”
“谢主隆恩。”赵铭叩首,姿态极其恭敬。
“阳舒,你这想法,着实纸上谈兵,不了解百姓生活,朕便封你为巡按使,好好为朕看看百姓是怎么生活的,不游历天下,不准归来!”
“谢陛下!”傅元开开心心的拜倒在地。
三人的名词,看陛下的封赏便可知晓。接着,陛下便御笔卸下金榜,交给内侍,送至宫外。
“你三人,着了衣裳,去游街吧!”陛下笑呵呵挥挥手。
散朝之后,陛下随着内侍进了偏殿。偏殿如今已经没有人了,考试早就结束,偏殿只剩下摆放依旧整齐的桌案。一排排,一列列,十分规整。
“陛下,您也真是,本就属意那李嘉,何苦在叫大殿上为难他呢?”陛下脚步有些虚浮,踉跄坐在主位上,内侍见状伸手便扶着陛下。等他坐在主位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将里面的丹药递给陛下。
“那不是为难。”咽下丹药,陛下咳嗽了两声:“他身负残疾,又不似阳舒那般有后台,想要提拔他,只能让百官知道他的才能。可惜,这人,就算真的能用了,恐怕也不是我能用得到的。”
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陛下慎言,陛下还属壮年,怎得说这些?”
内侍没有得到回应,吃了药的陛下,已经撑着脑袋,睡着了。叹了口气,内侍只能令人拿来陛下的大氅。
另一边,游街的队伍,遇到了史上最大的困难。那就是衡清根本上不了马!你见过,不能骑马的状元么!没见过的话,眼前就是一个。衡清站不起来,更别说骑马了。不能骑马,怎么游街?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衡清看到老熟人了。
那人是陛下身边的宫人,前两次衡清进考场,都是这人帮忙的。
“李公子,不,这次得叫李状元了。”宫人满脸堆笑着打招呼:“恭喜李公子三元及第。”
宫人生意尖细,却带着讨好。
“若不是公公帮忙,嘉恐怕连乡试那一关都过不了。”衡清微笑着回道。
衡清说的丝毫没有夸大,乡试会试,一考就是九天。九天对于一般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狼狈一点,味道大一点,也大多能接受。
但是,衡清就不一样了。
“状元爷这句话,就折煞奴家了。这考试,可不是奴家替您考的。”说着,挥手让身后的人上前:“太子殿下为状元爷求了情,陛下赐了公子马车。”
衡清顺着宫人指着的方向看去,那里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
“新科游街,自然有些花俏,公子还请忍耐一二。”那宫人两次跟衡清相处的时间,也有近二十天了。自然知道,这个青年,不喜欢花俏的东西。
“无妨。”衡清温和的回道。
既然衡清要坐马车了,那另外两个人也就不能骑马了。不然,都穿着红色的衣衫,知道的,知道是新科游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家娶媳妇呢!
“看着你的模样,我就觉得见到熟人了。”三人坐上马车之后,傅元坐在衡清的右边:“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要是他没出那档子事情,应该也是个跟你一样的人吧。你在大殿上说的东西,跟他说的,有的一拼。”
衡清自然知道,傅元说的是谁。
当初墨染的事情,说到底,被骗得最惨的,就是这货了。以为真心交到了朋友,为朋友愿意两肋插刀,结果到最后,朋友还是个压根不存在的人。
☆、第三百八十五章 香囊
衡清淡笑:“傅公子简单直率,应该极有人缘,嘉自小便羡慕公子这样的人。”
衡清这话说的走了心。他从小就在智商上跟同龄的孩子拉出了一个档次,所以,年纪相仿的人,衡清跟他们说不上话;心理差不多成熟的人,又不屑跟小孩子谈天说地。
到最后唯一的几个能聊得上来的朋友,便是书院的几个先生了。
“傅公子这种叫法就见外了,你可以称我的字,我字阳舒。”傅元笑眯眯的回道:“不知我能不能也称你衡清?”
“自是可以的。”衡清对傅元已经算是有些了解了。傅元说白了,就是一个自幼被宠大的孩子,可幸的是,这孩子没被宠成二世祖,反而养成了个乐天的性子。
“那,衡清,你说说你那什么书院呗。”傅元瞬间感兴趣了。
坐在另一边的赵铭也跟着侧了侧脸。
“也没什么好说的,若是阳舒感兴趣,休沐之日可以去书院看一看。”衡清笑着回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赵铭看衡清的脸色变了变。
“那说好了,咱们休沐日,去书院看看。”傅元双手抱着胳膊,笑嘻嘻的回道:“本公子自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跟人相约去书院呢!”
“听闻,这松下书院也有图书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赵铭,忍不住问道。
赵铭说的是图书馆,而不是藏书楼。灵山书院地处灵州,虽也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但是因为地处边境,所以读书的人并没有去打仗得多。
三年前的灵山书院,只是一个稍微有名的书院。结果,在那个女先生来书院之后,书院多出了个图书馆,多出一大批书籍,水涨船高,三年来,书院甚至在藏书生源方面都吊打松下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