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六皇子,一上来就钻进人堆里,跟人胡天海地的喝酒吟诗作对,玩得不亦乐乎。
“这琼林宴是天下士子的宴会,不必在意虚礼。”陛下坐在主位上,扬手示意那些拘谨的士子,不是所有士子都是京城人,也不是所有士子,都能跟六皇子打成一团。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放开了。
几位皇子,也加入众人之中。衡清对六皇子存着戒心,所以,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六皇子往衡清这边的时候,衡清就往人群边缘躲。
一没注意身后,轮椅便撞上一个人。
回头,便见到一身紫色蟒袍的四皇子。
还没等衡清告罪,四皇子却先开了口:“之前千金阁一事,是内子做事鲁莽,还请公子宽恕一二,赔偿明日一早,便送到千金阁。”
四皇子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但是,他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尤其是那个自己喜欢的妻子,国子监祭酒两个女儿,一个确实上不了台面,但是作为四皇子妃的那个,却是自幼被教养极好的。
这也是,几位成婚的皇子中,皇子妃最不搞事情的一个。至于这突然搞事情,四皇子也下意识的忽视了。
“殿下言重了。”衡清微笑着回道:“当日千金阁损失也不算大,只是,温婉是小白的挚友,性子刚硬暴烈,若是当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殿下与皇子妃殿下海涵。”
衡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四皇子自然无话可说。
两人接连沉默,最后,四皇子熬不住了:“衡清,你先忙,本宫还有些事情。”
“殿下不必顾虑嘉。”衡清温和的回道。
四皇子抬脚便往中央走去,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衡清。
“四殿下刚刚跟你聊了好一会,你们都在聊什么?”傅元之前一直跟六皇子后面,差点忘记衡清,目光在场中找到衡清的时候,他作为新科状元居然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原以为他一个人寂寞,结果目光一偏,便看到四皇子。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一些琐事罢了。”衡清接过傅元递过来的杯子,轻嗅一下:“嘉身体不便,不能饮酒。”接着,将那酒杯放回桌子上。
“你这人生,也忒无趣了些。”傅元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衡清身边的栏杆上:“其实你在京城挺出名的,但是,又没几个人见过你,那时候看到墨染做出题目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墨染便是你。”
衡清面色一僵,好在在月色中不太明显:“此话怎讲?”
“你一个外地人,居然能在京城参加乡试,墨染也是乡试那段时间出现的。”傅元耸耸肩:“而且,你乡试魁首,你别看我两年前就过了乡试,京城中谁有多大的能耐,我都一清二楚。”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人坐着,一个是站着的。
“墨染嘉也听说过,他那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嘉甚羡慕。”衡清温和的回道。
他是的确羡慕墨染和娉婷之间的故事,虽然,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骗局。他和容白之间,却差了这一筹。
衡清之于容白,太过相敬如宾,纵使同床共枕两年,两个人也生不出一丁点的暧昧。比起夫妻,他们更像兄妹或是姐弟。
衡清觉得,自己对容白,早就动了心,可是,容白却依旧没感觉到。
想到这里,衡清脸上满是苦笑。
“衡清对姻缘不满?”这话听到傅元耳中便是另一个意思了。不过,这另一个意思,傅元也能明白,毕竟一个看着这样文质彬彬的男子,怎么会跟武侯府一家子大老粗有共同语言?
☆、第三百八十八章 水能
“怎会?”衡清惊讶的看着傅元,他会对容白不满意?笑话!他真正不满意的是自己好么!
因为他怎么都想不出,自己到底能为小白做什么?容白是个生存能力很强的人,就是丢到大山里,也能把自己养的壮壮的。
而且,容白运气也好到逆天,随便出门一次,便能带回别人不可能遇到的东西。这种事情,他见的太多。
可以这么说,他衡清当初若是遇不上容白,那十有八九便病死在那张床上。但是,小白若是遇不到自己,根本不必受委屈,想怎么自由便怎么自由。
“说到底,不过是嘉拖累小白。”叹了口气。
傅元嘴角抽了抽,新科状元在琼林宴上感慨自己拖累娘子,自己这个探花单身狗到底怎么自处?人家双腿残疾度能成为状元,自己四肢健全,怎么就这么怂呢?
“尊夫人嫌弃你?”傅元咽了咽唾沫。
不过,再怎么嫌弃,到今天也为止了吧。状元整个大雍,三年才出一个,活着的状元加起来,也不足二十个,这衡清就占了至少二十分之一了。这么长面子的相公,便不用嫌弃了。
“若是小白嫌弃,嘉还有些心安。”衡清叹了口气。
这一口狗粮真是毫无征兆啊,傅元不想说话。傅元的朋友很多,但是越是这种人,交心的朋友却没几个。
真正跟傅元交心,愿意两肋插刀的朋友,也只有墨染,如今倒是可以添一个衡清。可是,这两个人总在自己面前感慨个鬼啊!有没有体谅自己一个光棍的心情。
傅元不开口,衡清便没接着开口。
他性子内敛,今天却出乎意料的总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约莫是真的圆了少年时候的梦想,有些激动吧。
只是,从成绩出来到现在,他都没机会正面告诉小白这个喜讯。
想到这里,衡清只能叹息。
容白中午的时候,便得到了喜讯。衡清是临江集团的首脑级人物,所以,这场考试,关心的人可不止临江集团的高层,围在贡院公示板外面的人,有三成是临江集团各个掌柜派去的小厮。
所以,金榜一出,就有人策马往临江书院赶去。
报信的人赶到的时候,容白一群人正在研究水力发电装置。容白之前用的发电装置是火力发电装置,虽然简单易上手,但是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东西,温婉容白甚至小衡都觉得已经很不错了,结果,到无音眼里,就是儿童玩具,浪费能源,十恶不赦。而且,书院里面有一条河流,为什么不用水力发电!
无音将容白骂了一顿!
“容娘子,李公子考中状元了!”还没凑近众人,那报信的人便大声喊道。
听到这声音,容白一愣,瞬间站起身,接着便一头翻到河里。等她从河里冒头,岸上的人早已经笑岔气了。
“我一直当你很厉害,没想到,你也会一头栽水里?”无音站在岸上,指着容白哈哈大笑!
容白是书院的武力担当,那一手锻造技术,不是力气极大的人根本做不到。结果,小厮一句话,容白就栽河里,能不让人发笑?
容白不吭声,从河里爬上来,稍微拧了下衣角的水滴。抬脚就往小厮那边走。
“你去哪?”无音好奇。
“衡清考上了,我得给他准备惊喜。”容白想也不想的回道。考试考得好,就有奖励,末世的时候,容白就是这么鼓励小衡学习的。
至于她自己,反正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奖励,考得好不好就无所谓了。
“他考上状元,接下来就要游街,游街之后,还得回皇宫去参加琼林宴,等参加完琼林宴,回不回得了家另说,就算回家,也是后半夜了。”
说完,无音抬头看着天色:“你那点水准,我也算清楚了,准备惊喜也就准备一顿饭而已,你要是现在回去准备饭,等你相公回来,你都饿死了。”
容白有些讪讪,他不知道,这世界考试完了,考试主办方还准备饭。要知道,无论乡试还是会试,考完了,脱一层皮,考生还得自己回家。
“如果真有惊喜,你还不如在这里跟着我们,好好弄出手术室,等弄好了,你让他站起来,不是比所有的惊喜都要有用?”
容白一听,这果然是衡清最需要的东西!
“听你的!你说怎么,就怎么!”回过神的容白又蹲在河边了。
报信的小厮有些懵,不过店铺也不闲,既然报完信,那就该回去了。
无音满意了,带着微笑,继续带着众人测量数据。他们要在这河流上弄一个小型的发电站,好在这条河在书院内有一段比较湍急,还有些许落差。
“就这样吧,明天跟温婉说,派些人过来,我要在这边挖个蓄水水库,那边竖一个大坝。”观测结束之后,无音带着众人又回了工坊,原先工坊中央的位置,已经被一个方形的沙盘取代。上面的造型,就是整个书院的缩影。
无音在沙盘上找了两个点,确定了位置,对容白说道。
“行。”
容白点头。容白那个时代,虽然没有发电装置,但是,这种发电站,容白还是听说过的。他们基地所在区域有一条很宽的河流,河流上游不知多远的地方,有一个大坝。
以前是一个很大的水力发电装置,后来,危机爆发之后,那里就成了凶兽和变异植物的乐园。有好几次,基地都想征服那个地方,可惜每次都无功而返。
所以,容白就算自己没见过水力发电装置,也知道,这玩意很有用处。
“水力发电装置比较复杂,制作的话。”无音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车床,那个东西,看着简陋粗糙,但是用起来挺顺手的。可是,车床制作出来的东西,比较小,而且强度不够。真到发电装置,不可能用这么差的材料:“容白,我想你亲自制作。”
“没问题。”容白可算是找到自己的存在感了。
战斗技能或者生存技能,容白不敢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但是,这锻造术,这个世界上还真不一定有人能超越她。
☆、第三百八十九章 接人
琼林宴确实很无聊,衡清觉得,看着这些人谈天说地,比在家中听小白他们说商业学校的事情要无趣多了。
就是对诗绘画谈琴作赋衡清也觉得没意思。这些人大多是无病呻吟,没点实际意义。
临近子时,衡清才从皇宫离开。同他一起离开的,还有赵铭。
今年的琼林宴上,最出风头的人,不是状元也不是榜眼,而是那个积极外向的探花郎。所以,衡清出宫门的时候还算清爽,赵铭也只喝了两杯酒。夜风一吹,赵铭脸上的热度便降了下去。
“糟糕,都这个时辰了!”酒醒了的赵铭,一看天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京城的房租太高,不得已,他是寄宿在一个朋友家的。那朋友家教森严,父亲又是个极其刻板的先生,到点,家中便要落锁熄灯,自己这临近子时,就算回去也只能在门外窝上一个晚上。
赵铭甚至能想象,自己肯定是大雍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墙角过夜的榜眼。
“兢业可是有什么难事?”衡清问道。
衡清在等马车,武侯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家中的下人都是卫玄调教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根本不需要主人提醒。所以,衡清可以淡定的在夜风中等马车。
“这个......”赵铭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破罐子破摔一般开口:“我借住的那一家估摸着落锁了。”
衡清一愣。然后抬头,看着自己身侧的年轻人。赵铭右手抓了抓头发,一脸尴尬的低着头。
衡清低笑:“嘉家中尚未落锁,兢业可在嘉家中住上一晚。”
衡清对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抱有好感了。要是一般人,如今贵为榜眼,一般人家定然会为他留门,就算不留门,他要强行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这人天真单纯的认为自己会在屋外待一晚上。
这种想法,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那就太好了!”赵铭也高兴,上一刻觉得自己得在外面过一夜,下一刻就有人伸出援手,他能不高兴么?只是,赵铭垂头,看了衡清一眼:“也不知,你家中是否方便?”
没办法,衡清可跟他赵铭不一样,衡清可不是个光棍!
“无事,家中还算宽敞。”衡清话音刚落,便有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赵铭抬头,便看到街道尽头迎面驶来一脸马车,马车四角,各挂着一个小灯笼,泛着黄色的光芒。夜风中,那灯笼偶尔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十分悦耳。
赵铭都呆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衡清的面前。
“李大哥您等了多久了?本来我们打算一早来接您,温娘子说,您今晚肯定要很迟才出来。”一个少年从车厢里伸出脑袋,开口问道。
等一句话说完,少年已经跳下马车,走到衡清的身后。
跟那赶车的车夫一起,要将衡清搬上去。
衡清倒是习惯这种生活了,平时容白不在的时候,总是启忠帮他上下马车:“刚刚出来,想来,温娘子对这些事情了解颇多。”
等衡清上了马车,少年歪着头看着赵铭:“这位公子住在什么地方,可有人来接?若是没人来接,可以搭咱们的马车。”
赵铭有些尴尬。
“启忠,兢业是我请回去做客的朋友。”衡清一只手掀着马车车帘,温和地对少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