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族老对容白的印象更差了!若是好人家的家教哪里能让孩子变成这般模样,男人没开口,便开口,还敢公然违逆长辈。
这样的晚辈,按律当斩都不为过!
“不能。”容白很淡定的回道。一个连自己去处都不能做决定的人,哪里是人,完全就是木偶!
难怪,刚成婚的时候,衡清那一副咸鱼样!好不容易养出来稍微乐观一些的衡清,容白才不会随便交出去呢!除非衡清自己愿意。
“哼,衡清,你这媳妇可要好好教导一下!”族老冷哼一声,这话落得很重了。
“小白很好,不需要再教导什么了。”衡清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又是反驳。
容白说话,族老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衡清说的,族老就要重视了。
“这个女子,毫无女子女德,你怎说不要再教导?”那位族老还没爬起来,这位族老的手指都开始颤抖了。
衡清将目光移到容白身上。站在他面前的女子,哪怕穿的是自己亲自挑的衣裙,也如同擎天之柱一般挡在自己面前。
“若是小白如同别的女子那般,有女德女才,那衡清便不能活到如今了。”一边说,衡清一边推着轮椅:“族老爷爷,您也看到衡清如今的模样,如今这般也算好的,刚成亲的时候,衡清抱着的便是等死的心。”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没声音了。
“普通的姑娘,哪能将家里经营成这般模样。”衡清接着说道。
“你别说了!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容白一句,把衡清接下来的话全堵了回去:“你就说说,你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吧。”
那几个年轻人,在衡清开口之后,退回族老的身后,容白也将长刀收了回来。长刀落地,发出空隆一声,众人才知道,这把长刀是真家伙。
“我不想离开容白。”衡清回道。
“听到了么?衡清不愿意走。”容白撸撸袖子,站在众人面前:“我这人也不是不讲理,但是做什么事情,都要按照人家本人的意思。衡清又没有犯错,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们就不能逼迫他做。”
容白那个时代,有一句话特别流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所以,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愿
容白这动作,族老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除了山野村妇,谁见过女人没事撸袖子的。
但是,现在就算眼前这个女人,再怎么过分,也不能直接命令衡清休了她。毕竟衡清刚刚的话,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是自贫贱之时跟着他的。
三不去,呵呵,三不去。哪怕宗祠长老,都不得不承认这点。
不过,衡清面对的是几个族老,要是面对的人是容白,那这三不去,容白可是完全想不出来的。
“她这般模样,是当不得宗妇的。如今,你还有一条路,便是降妻为妾。”衡清成婚之事,只是办了场酒席。别说宗祠里,就是县府,也不一定有这种记录。
所以完全可以记录成妾室,到时候,再娶一位德行高尚的女子为妻。
“若是,你这也不肯,那你就不能继承家族产业了。”衡清是长房嫡子,之前前头还有个兄长,完全不用考虑继承之事。
可是现在,兄长已故,他便是长房的嫡长子,家族产业,也理应由他继承。
这样的话,族老没有瞒着任何人。容白耳力奇佳,自然也听到了。她转过头,奇怪的看着衡清:“你不是八十两银子跟你哥哥分家了么,怎么又能继承家族?”
不怪容白奇怪,成婚那天,他哥哥说话那叫一个高高在上,分明是把衡清赶出家门的节奏,怎么现在,又要他回去了。
“你被分家的时候,怎么他们都不过来?”容白嘟囔。容白之前一直觉得,成婚就是夫妻两个人过日子,出来单干很正常。
末世的时候,小部分的年轻人,成年的时候,就出来单干了。至于剩下绝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是从没成年就出来单干了。
可是,对这个世界认知提高的容白,也渐渐明白。这个时代,父母和宗族不点头,想单干,想分家,也只是想想而已。
容白提出的这个问题,衡清无法回答。可是听到容白这般说之后,站着的那个族老脸上的表情,却不好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别说偌大的李家,就出八十两银子给衡清分家,就是看在眼前这衡清双腿残疾的样子,也知道,给这些钱,是要拖死他。
兄友弟恭,看来长房长子完全没做到!
然而,就算他没做到,此时也不得苛责了。人死为大,衡清受得委屈,看来是无法弥补了。
衡清低头苦笑,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兄长肯定没敢告诉宗族,如今事情几乎明了,兄长应该是想用伤和钱把自己拖死。
从山里买了个哑巴丫头来照顾,照顾不好,直接将责任全推到丫头身上,照顾得好,那好处都是兄长的。
惟一没按照他们预想的是容白,容白不仅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山里丫头,还是个能一个人支撑起一个家的人。
想到这里,衡清的心里全是温暖:“族老爷爷,衡清胸无大志,一辈子,只想与小白举案齐眉,今生今世,唯容白而已。”
“你可知道,你这话一出,与李家便没了缘分。”族老看着衡清,一字一句语重心长。
“衡清姓李,怎会与李家没有缘分。”看着族老,衡清顿了顿接着说道:“侄孙双腿已废,药王谷的大夫,都无把握治好,一介废人而已,当不得家主重任。”
说道这里,侧头看向容白:“小白也不是个能在后院寂寞一辈子的人。”
“也罢!”那族老一甩袖子。
林氏是跟着族老进门的,但是身为媳妇的榜样,林氏根本不敢像容白那般直接开口。但是听着几人对话的意思,二表哥这快要说服族老了,林氏哪里还等得了。
本来,她是不想选衡清的,可是,李家长房嫡出就两个人,夫君已经故去,能指望的就二表哥,如果二表哥撂挑子了,那李家家产就跟他们这一房没关系了。
这就不能忍了。必须想办法断了族老的成全之意。
族老的一声叹息,停在衡清耳中却很动听。衡清全然没想到,自己能这样轻松说服族老。
嘴角忍不住扬起,衡清看着容白的目光,多了欣喜和畅快。
惟一跟热锅上的蚂蚁的是林氏,左看右看也找不到能作为突破口的事情。双手藏在袖子里一圈一圈的搅动。
自家大奶奶的状态,莲心自然看到了。
“大奶奶,那个女人出墙的事情,还没着落呢。”莲心凑到林氏耳边,忽然开口。
这一个主意,让林氏眼前一亮。
可是,这时候,谁能帮忙捅出这件事?现在总不能再像昨天一般惊讶一次吧。
有了好主意,却不能用,让林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奶奶,我准备了人,您就看好吧。”莲心笑眯眯的安抚林氏,然后朝门外示意道。
莲心准备了人,准备了什么人?听着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这丫头从来做事都很有章程,林氏便放下心来。
一定让这个女人,从二表哥身边滚开。
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衡清操碎了心。头天晚上,就告诉所有孩子,今天去小树林里上采集课。这课程也是容白提出来的,说辞是必须要让孩子们认识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
所以,现在整个河边,也只有李家的人。
没有人注意到,码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艘小船,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从船里爬出来。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个钱袋子,从里面拿了一块碎银子,咬了一口,又得意洋洋的塞回钱袋子里。
钱袋子是用一块白底墨竹花纹的布料制作的。看起来很是精致,绝对不是这个男人这样的人能拥有的。
男人吊儿郎当的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堂屋里的气氛,已经不再压抑。原本以为衡清生活不如意的族老们,在衡清的介绍下,对这里的印象更是改观不少。
但是,对容白的印象依旧不好。若是她是男子,那几位族老还能勉强夸一句,少侠英武。可是,这是个女子,英武根本不是女子应该有的气质!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糟心,几位族老一致决定,无视容白。
☆、第一百三十章 红口白牙,胡说八道
另一边,容白乐得被无视。李家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衡清那样的人,别说跟他们交流了,就是想听懂人家说什么,容白都觉得费劲。
百无聊赖的容白,端了条凳,坐在角落,自顾自的发呆去了。
桌上几人聊得正兴起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很快便有人进来,在年纪最大的族老耳边说些什么。
听完诉说之后,族老整张脸都青了。
之前衡清开口,让他们全都忘了这一茬,没想到,李家人还没走,这姘头就来了。
“宋氏!你可知罪!”年纪最大的长老一声断喝,吓了所有人一跳。唯有站在角落的林氏跟丫鬟莲心悄悄露出笑容。
来了。
容白依旧在发呆,宋氏这样的称呼容白没用过,自然反应不过来。好在衡清能反应过来,提醒道:“小白,族老在叫你。”
“啊?什么事?”容白左右看看,问道。
族老吹着胡子。如果有后悔药吃,他可不想管这些事情,给这两个小的,能堵得少活两年。
“外面有人自称是你姘头。”
这下,容白跟衡清全懵逼了。姘头,这个词,容白是知道的,用末世流行词汇,就是婚外情。
不过,容白哪有时间搞什么婚外情,每天忙上忙下的,不是照顾衡清,就是训练那批汉子,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有多余的时间,还不如找点赚钱的事情做做。
衡清也一脸懵逼。
“姘头,什么人,我出去看看。”容白边说,边捡起地上的长刀。她倒要看看,谁要做自己的姘头。
“我与小白一起。”衡清也跟着开口。声音中没有一丝怒气,反而带着看热闹的喜意。
小白见过的优秀男子有多少,衡清不知道。但是这段时间,衡清与小白一起见过的男子,却各个优秀。要家世的,有通州第一首富何煦之,要地位的,有药王谷少主百里笙,要才能的,还有唐瑜这个大才子。可是,容白一个都没看上,所以,衡清对这点还是很相信容白的。
“听说,这个女人,夜夜不归宿,就是跟姘头乱来的。”
“二堂弟,年纪轻轻,双腿残疾,恐怕也管不了多少吧。”
“哎,娶了这样的妻子,二堂兄真可怜,不过听说他还护着那个女人,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护着的。”
一出门这样的言论便不绝于耳。
衡清觉得刺耳,容白只当耳边风。真正让容白感兴趣的,是站在院子中间的人。这人,看着挺眼熟的。
男人看着挺壮硕,胸前衣衫没有扣好,肌肉便鼓了出来。容白盯着肌肉的形状大小,正判断这男人的战斗力呢。
身后便传来一声如莺啼的声音:“这般盯着外男看,真不知廉耻。”
好吧,声音虽然好听,可是这话说的,确实让人听着很不舒服。跟别人战斗,当然要评价对方的战斗力了。
当然,这些话,对身后那个弱女人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容白懒得跟她多说,抬步往院子中央走去。
那个男人,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好办的事情,没想到这一进院子,一院子的人!顿时有些退缩。
一摸怀里,里面可是有五两银子的,这还是定金,等这件事情做完,那自己就能得到剩下的四十五两银子。
四十五两,现在旱灾鼠灾瘟疫全消停了,自己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五十两银子可能花很久呢!
一想到这里,那男人便多了几分勇气,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谁都知道。
容白没能直接到男人的面前,她被两个人挡住了。
“你说,你是来找谁的?”第一个上去盘问的,是那个比较年轻的族老。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男人,全身邋遢,似乎十多天没洗澡的样子,衡清的脚趾甲盖都比不上。
“我来找宋氏的。”男人大大咧咧的回道。
听到这种说法,衡清嘴角微微扬起。可以肯定,这人是来找茬的,他根本不认识容白。
无论对谁,容白的自我介绍,都是:我叫容白。从不会说什么宋氏。想到这里,衡清看了一眼被隔在不远处的容白,似乎,容白并不清楚自己姓宋呢。
之前在屋里,族老叫她她也没反应过来。
“你是宋氏什么人?”那族老又问道。
“这个,这个嘛。”男人搓了搓手,给了族老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他的确是个混不吝的,但是做戏肯定做全套。
族老脸色瞬间便青了。
这回挡在容白面前的都是家丁打手,身高比容白要高,所以,这一个眼神,容白完全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