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五岁,一个人十三岁。
五岁的名字叫做温涯,十三岁的,名字叫做柳子瀚。
试卷一收上来,州牧便将这两个人的卷子拿了出来:“他们接下来的卷子,我亲自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府试结束
第一场和第二场中间,是有一些休息时间的。不过这个休息时间,孩子们也不能离开贡院。大多数人会趁着这段时间处理一下私人问题。
每个小房间都是有马桶的,不过容白的学校,向来没有这些东西,孩子们早就适应了用抽水马桶的日子,这种弄个小盖子盖起来的马桶,撒撒尿还是可以的,要是那啥,估计得臭一条街。
下午,考的是杂文。用温婉的话来说,就是写作文。当然,这作文不是简单的作文,杂文主要考的是考生的文采。
说白了,就是考文学功底。这种考试,衡清倒是能驾驭,至于容白和温婉,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至于来考试的孩子,你能指望这些孩子的文学功底?别逗了!
不过,就算写不出什么诗句骈文,孩子们也不敢交白卷。因为,温姨姨说过,就算憋也得憋出答案来,交白卷,就把四书五经抄一百遍!
所以,第二批卷子收上来的时候,几个孩子中能让州牧满意的,也就那个叫柳子瀚的。那个十三岁的孩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天色暗了,衡清在客栈的大厅里坐了整整一天。
“你别担心他们,别看他们小,照顾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容白接过小二端过来的面条,递到衡清面前。
这货满脸忧愁,中午甚至一口饭都没吃。
容白对孩子们的生存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容白四岁的时候,带着出生没多久的弟弟,就能在基地里流浪十来天,更别说,这些比容白当初大,还接受过容白训练的孩子了。
要是带着足够的食物和水,还不能独立生活两天,容白肯定得把这批孩子拉到山里,先练个十天半个月的。
衡清伸手,从筷桶里抽出一双筷子,先递给容白,又抽出一双筷子,握在手中。“孩子们的能力,为夫清楚,只是,莫名的有些担心。”
毕竟,五岁参加府试,大雍开国百来年,还真没有过。
“只是考试而已,又不是这次考砸了,下次没机会考了。”容白呼啦啦吃下一口面条长舒一口气:“你们这考试也不严格,说白了,只要不作弊,想考多少次都可以。”
容白那个时代,想要参军,必须得考试。当然,容白这种学渣,战斗谋略什么的,除了挂科还是挂科,但是战斗技能,加分不少。
当初也因为战斗力强,才能顺利进入军队。
但是,军队考试,有一个严格的要求,女性普通人类,一生只能参加一次考试。如果考试不能通过,那就没有机会了。
毕竟,大部分的女人,是不会想要去那个没有尊严可言的西区的。
“确实如此。”
“那怕什么,你就当放这些孩子去考场玩两天。”容白挥挥手:“就算不会照顾自己,两天也饿不死他们,到时候,谁饿晕了,我们就把谁捡回来就是。”
面条跟米饭不同,吃面条的时候,根本不担心喷出来。容白也不用安安静静的吃,想怎么说话都可以。
衡清无言。只是经容白这么一说,心思也没那么重了。也是,本来也是让这些孩子见见世面的,哪里知道,一到考场外面,就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叹息着摇摇头,衡清挑起几根面条,极有气质的吃起来。对面的容白捧着碗,直接连汤都喝光了。
第二天,住在考场的孩子们迎来了最后一场考试。这场考试,考的是策论。用容白跟温婉的话来说,这场考试,才是真正选拔人才的。
考试题目,是州牧大人亲自出的,问题也很简单,临江县的灾后重建工作。
临江县旱灾鼠灾加瘟疫,可以说把这个无限潜力的县城搞得面目全非,州牧作为通州一把手,被上面的人怼的死死的。
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孩子们拿到题目的时候,有些呆滞。这个问题,自家夫子老早之前就带着众人讨论过了。后来,温姨姨也出了些主意。
关于这些发展问题,孩子们当初罗列的要点,一共有上百条。
孩子们觉得不是问题,其他考生就不一定了。能参加府试的人,大多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这种切合实际的问题,能有几个人答出来。
难怪最后一场考试,得给一天的时间。
州牧大人不知怎么的,又溜达到温涯身边。
每次看到这个孩子,他就觉得看到了通州的未来。五岁能文,甚至能写出一百条的建设意见,这一般的孩子能比得上?
捧着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心,州牧又晃到柳子瀚那边。看到这孩子面前的卷子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答案。
仔细一看,这一条一条的,十分清楚。
只是,这孩子的答案,与刚刚那孩子的答案,十分类似。拢共一百一十多条,只比那个五岁的孩子,多写了十条。
那个孩子,写的是大概内容,而这个孩子,写得很是详细。到底怎么回事?若没有准备,两个孩子怎么会写的几乎一样。
带着疑惑的州牧大人,又转到另外几个孩子面前。大家少的,写了几十条,多的也写了近百条,内容基本上差别不大。
州牧有点震惊。
若不是清楚自己亲自出的题目不可能泄露出去,如果这些孩子们的表述方式根本不是科考常用的表述方式,州牧甚至想直接把这些孩子赶出去了。
再看看其他人,能提出一两条有可行性的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当晚,考试一结束,州牧就攥着几个孩子的卷子,直奔县衙而去。他要问问县令,这些孩子,到底是什么人!
衡清根本没想到,孩子们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坐在考场门口,将孩子们一个不落的接到,才带人回家。
问起孩子们觉得最难的题目,无一不是被杂文卡住。毕竟背诵可以突击,策论可以开脑洞,杂文却必须靠实力积累。
“无事,此次便是去见识见识的,你们不必在意。”说完,衡清看着一直沉默着的子瀚:“子瀚,你记忆不错,今晚将杂文与策论的题目写下来,明日,我与唐夫子来跟你们讲解一番。”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泄题了?
当晚,衡清就拿到题目了。
看着策论的题目,衡清有点无语。通州此次出题的人,着实有些务实。衡清府试也考过一次,那时候的策论也基本上跟杂文差不多,根本不问这么实在的东西。
不过,拿着这份卷子,衡清陷入深思。
考实务也没关系,但是考临江县的灾后重建,衡清能想得到,孩子们答什么。之前衡清就跟孩子们讨论过这些问题,那时候大家多踊跃。
如今临江县一半的重建政策,都是这些孩子们想出来的雏形。另一半,是温婉想出来的。
而温婉会的东西,温涯自然也知道。温涯知道的,整个学校都知道。
所以,衡清可以想象,如果孩子们答题都没问题,那这九个孩子的考卷十有八九是雷同的。雷同,那不就是作弊么!
如果被认定为作弊,那这些孩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参加科考了。
衡清都愁的掉了几根头发。
衡清这么发愁,容白就有些好奇了。难道孩子们考得不好,不好也没关系,反正第一次,而且孩子们都这么小,你看看那些一起进考场的,都十几二十岁的大人,考差了也没关系。
“若是考得不好也罢了,就怕考得好啊!”衡清更愁了。
另一边,州牧也觉得这些孩子应该不会作弊,要是那种二三十岁还没考上秀才的,你说做个弊也有情可原,但是,五六岁的孩子作弊?难道五六岁就要成为秀才了?
所以,为了了解一下这些孩子的实际情况,州牧大人找到了县令。
忙了大半年的县令,现在终于不忙了。反正,容白去打劫土匪的钱,分了县令一半,这些钱,又通过温婉,买了大量的粮种。
如今粮种已经分发出去,府试也考完了,县令终于能躺在县府的大椅子上睡觉了。
睡了一天的县令站起身,一伸懒腰,就听到有人禀报,州牧来了。
这个州牧,姓许,年纪不小,却正直得可怕,而且斤斤计较,也难怪这么长时间,也只做到州牧。
不过,这很对县令的胃口。
站在大堂上,县令看到抓着试卷匆匆而来的州牧,瞬间站直抱拳:“下官常猛,见过许大人!”
“别虚礼,别虚礼。”州牧大人没拿着试卷的手随意摆了摆,然后抓着县令的衣服,就往桌案上带。
县令一脸懵逼的跟着他。
唰的一声,县令将其中一张卷子铺在桌案上:“毅德,你看看这些卷子。”说完,又将其他的卷子铺在县令面前。
这都是最后一场策论的卷子,几个人回答几乎雷同,若是别的主考官,这几个学生,直接拉出去,取消应试资格。
县令低着头,看了好一会:“不错啊,这些孩子。”
这几个名字,县令都认识。当初这几个人,分明是县令强压着报名参加府试的。
“你可知,这些人的试卷如此雷同,莫不是作弊了。”州牧显然思考模式跟县令不在一个档次上。
“咦?作弊?”县令先拿起一张试卷,之后又拿起一张卷子,对比了一遍:“大人,你这题目出的不好。”
跟我题目有什么关系!许州牧想哭。自己的题目,可是实务派的!无论放在哪边,都是好题目。更何况,这个题目,本就最适合临江县!
“咦,还能这么做?”县令突然轻咦出声。
州牧一脸黑线,现在在考虑孩子们是不是作弊的问题,你这咦的什么!
“衡清这小子,居然还没把所有办法都告诉我,不行,我要去见他!”县令拿着卷子一转身,便看到州牧青黑的脸色。
“衡清,便是替这些孩子捉刀之人吧。”州牧虎着脸开口。
“这,也不算是。”县令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这种事情:“大人,若是对这些有疑问,明日可以与下官一同去那边看看。”
“去哪边?”
“李衡清的住处。”县令拿着试卷:“这些孩子,都是衡清的学生,也是咱们县府收养的。”
“县府收养?”州牧抓住了重点。从未听说过,县府还收养孩子,而且,哪个县府收养孩子,还给人家读书识字,甚至能入场考试?
县令苦笑一声。
这收养孩子的名声很好,县令也愿意担着,但是实际收养他们的,还真不是县令。甚至不是之前的县令,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个叫唐瑜的孩子做的。
不得不说,要是没有唐瑜,没有李衡清,没有那个叫百里笙的孩子,这临江县还能组织府试?那分明只能成一块不毛之地。
对了,还得谢谢那个叫容白的女子,以及女财神温婉。这些女人,真厉害起来,那是甩男人十几条街啊!
“大人也知道,这临江县的情况。”县令只能叹息,叹息之后,看着手中的卷子:“这些东西,或许在别人眼中,是难得的。但是,在衡清那边,却是人人皆知的。别说这次参加考试的,都是男孩子,就是那边的女孩子,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这......”州牧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谁见过,让女子随便议论政事的。
最后,州牧也没能在这个县令身上得到什么自己需要的消息,莽夫就是莽夫,连个话都说得不大清楚。
“大人,这些卷子?”许州牧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带了一个团队。州牧去找县令的时候,这些人在阅卷。
等州牧回来,除了州牧手中的卷子之外,其他卷子都阅好了。
“暂时不看。”州牧将卷子折叠好,塞到怀里。这些卷子不好阅,因为不知道实际情况的人,怎么阅都是不公平的。
无法找到孩子们作弊的证据,也没有办法证明这些孩子没有作弊。
当夜,州牧一个人坐在驿馆的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他怎么也想不懂,明明是自己一个人出的题目,哪怕卷子,也是自己一个人写好的。怎么就泄题了呢!
而且,那县令说的那个李衡清,到底怎么得到试题的,让五岁的孩子参加府试,这是打算造一个举世皆知的神童么!
夜深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州牧到访
第二天一早,衡清就开始讲课了。重点在杂文上。
容白对这个世界的杂文越来越感兴趣了,她完全不明白,那些几个字几个字的句子有什么用处,让这个时代的掌权者这么喜欢。
县令带着州牧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屋子里,有一个清朗的声音,讲解的,便是这次考试的内容。而屋外,蹲着两个女人,都一脸百无聊赖的听着课。
“容夫人,温娘子。”县令不见外,看到两人之后,便上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