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有一块白色的毛巾,在为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令人诡异的是,只能看见毛巾行动的轨迹,却不能见到操控它的人。那样子,就好像毛巾成精了般,自主动着,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门外撞门声不断,让狭小的洗手间都隐隐震动起来。
“聒噪。”封闭的空间里,突兀地出现了男人的声音,隐约能感受不耐烦的情绪。
随后,毛巾掉落在了地上。
门外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恶鬼很快就回来了,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吹风机,挑起沈清眠的长发,慢慢地吹着。
洗手间里,只有吹风机运作时发出的嗡嗡声,气氛显得十分沉重压抑。
十分钟后,吹风机停止运作,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恶鬼摸了摸沈清眠柔软蓬松的长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诡异歌谣,给她梳起了头发。
又过了一会儿,那恶鬼命令着,“沈清眠,睁开眼睛,看看镜子里的你。”
沈清眠没有和恶鬼对着干,睁开眼睛朝镜子看去。
乌黑柔顺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衬得脸又白又小,看起来有些幼嫩了。
所以,他是想让她知道他的吹头技术很棒棒吗?
沈清眠的眸子里是十足的嘲讽意,怕他发现,免得惹他生气迎来惩罚,她匆忙垂下了眸子。
恶鬼挑起了一缕长发,缠绕在手指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是不是很美?”
沈清眠出不了声,自然回应不了什么。
恶鬼自言自语道,“笑着的时候美,哭泣的时候美,甚至,”他又缠绕了那缕黑发一圈,头发紧绷,扯得沈清眠头皮发麻,一阵一阵的痛,他语气偏冷,“连眸子含着浓浓的讥讽意思,做出那么不优雅的动作,都是漂亮的。”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了眼里。
一直隐忍不发,最后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更让人产生恐惧感。
恶鬼笑吟吟的,“当然,最妙的是什么都不穿。”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吻了上去,另一只手则顺着领口探进了衣服里,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嘴上的动作凶猛了许多,宛如一头凶兽,撕咬折磨着手中的猎物,直到其奄奄一息。
沈清眠反抗不了,那恶鬼动作并不温柔,自然也享受不了。
她被动地承受着,鼻尖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只希望能够早日结束这折磨。
总有一天,她要找老道士收了他,让他灰飞烟灭,永世不能超生。
不,在让他灰飞烟灭之前,得先找十个八个女恶鬼把他给强了。
不,这太便宜他了,首先得没收作案工具,在找十个八个男恶鬼把他给强了。
这么一想,沈清眠心里舒服多了。
恶鬼停止了他正在侵犯的动作,吻去了她的眼泪,恶声恶气地道,“别哭,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想要欺负。”
一听到那恶鬼在安慰她,沈清眠心里愈发委屈了起来。
她哭的更欢了。
“行,你哭你的,我做我的,”那恶鬼兴致高昂地道,“我更喜欢你在床上梨花带雨的模样,我们现在过去怎么样,我让你在我身下哭个够。”
闻言,沈清眠立马就止住了哭,如水龙头被合上了开关。
恶鬼满意地道,“这样就对了,你得学会听话,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知道吗?”
一个劲儿的听话听话,那她如提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你乖一些,对你好,对我也好。你的上半身可以动了,答应了就点点头,不答应的话,说明我还是不够努力,该再接再厉,”恶鬼的声音里充满了诱哄,又隐含着威胁,“你要听话吗?”
沈清眠迟疑了一瞬,缓缓地点了点头。
先答应了再说,这样能少受点苦。
她到底有没有被他驯服,沈清眠心里最清楚。
“乖孩子。”恶鬼赞赏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这种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大枣的做法,沈清眠嗤之以鼻。
这次她学乖了,脸上一脸乖顺,没有流露出多余的情绪。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见过恶鬼的容貌,只能自己想象。
听到乖孩子这个词,沈清眠有些反胃。这个恶鬼,该不会还是个死老头子吧。
恶鬼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她的脖颈,沈清眠有些担心他会把它折断。
她死后变成了鬼,似乎能更方便恶鬼行事。
他渐渐收拢了五指,沈清眠被扼住了喉咙,呼吸困难,“听着,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先稳住我再说,这样能少受点苦。你这样想是对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顿了顿,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哪怕是骗我,也要认真一点。做一个合格的称职的演员,知道吗?”
沈清眠在心里把他咒骂了个遍,面上依旧乖顺。
她急急地摇头又点头,想要表达她并没有骗他。
恶鬼松开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宛若情人般温柔亲密,他说:“还有,离时景云远一点,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靠太近,”他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忍,“别妄图向别人求救,没有人会来救你的,我一直在看着你。答应了,就眨眨眼睛。”
沈清眠眨了几下眼睛。
“你可是答应我的,”恶鬼警告道,“你敢再阳奉阴违一次,受到的惩罚,不会像今天这样轻了,知道吗?”
说完,他松开了她的脖子。
沈清眠的手放在胸口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仿佛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
又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如溺水的人终于被人解救出了水面,享受着新鲜的空气。
她发现她又能动弹了,想哭又想笑。
担心这恶鬼还没离开,硬生生憋出了要外露的情绪,紧抿着嘴角,面上没有表情。
门外再一次响起了郝凡的敲门声,“清眠,你出个声啊!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你……拜托出声啊……”
恶鬼解除了她和郝凡的控制,应当是离开了吧。
沈清眠站起了身子就要去开门,腿一软险些摔倒,手刚碰到洗手台,就有一双手从后面托住了她。
她身子一僵,那恶鬼并没有离开。
“当心点,”恶鬼笑声清越,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说:“身体放松点,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沈清眠笑不出来,沉默地去开了门。
郝凡的手还高高抬着,见沈清眠出来了,人并无大碍,松了口气,“你在里面做什么,进去了那么就不出来,喊你也没反应?”
“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沈清眠没有回答,提醒道,“可以去了。”
经过沈清眠一提醒,郝凡只觉得膀胱胀痛的厉害,“你快出来,让我进去上个厕所,我快憋不住了。”
“嗯。”
……
重新获得身体掌控权的沈清眠,扯下了床单,被罩等物,放在水盆里,并拿着它们和洗衣液,去了一楼的洗衣房。
她更想把床单被罩给扔了,担心那鬼看了会生气,把怒气撒在她的头上,于是才去了洗衣房。
自陈艾走后,沈清眠在床上只能任凭恶鬼为所欲为,让他得逞了一回又一回。
后来她恢复了自由,以为那恶鬼放过了自己,已经走了。
她拿着睡袍毛巾,冲向了浴室,想要把身上这股子粘腻的恶心感给洗净。
未想到那恶鬼从未离开过,压着她在镜子前,又来了一回。
在把她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后,他亲自动手给她清洗起了身体,又给她穿好衣服擦干头发。
她就如他手中的洋娃娃,可以随意摆弄。
沈清眠把床单、被罩等扔进了洗衣机里,扔下了几个硬币,按下启动键后,洗衣机开始运转起来。
她站在一旁,看着洗衣机发呆。
那恶鬼恐吓的话,确实在她心里起到了一点作用。
但她若是真的乖乖的听了恶鬼的话,如了他的意,她这辈子就完了。
她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被他困一辈子。
沈清眠看向窗外,雪花还在下着。
这一场大雪下得够久了,也该停下来了。
她还是有摆脱他的机会的。
恶鬼不是无所不能的,总有他去不了的地方,比如说阳光底下。
第105章 死苦
洗完衣服回来后,沈清眠发觉屋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已经是饭点,郝凡可能是去吃饭了。
沈清眠一秒也不想待在宿舍了,在这空荡毫无人气的地方,和一只鬼独处,不是方便了鬼行事吗?
她晾完床单被罩后,就换了身衣服,抓着钱包、手机等物急匆匆的出门了。
她要去有人气的地方,周围人声坏绕,她才能获得安全感。
……
出门后,沈清眠看到这雪小了很多,夹杂着些许小雨。
雪快停了,离太阳出来也不晚了。
沈清眠原本乘坐出租车,看到远处驶来的大巴后,改变了主意,大巴车里人气多。
下雪天,又是周末,人都喜欢窝在家里,省的到外面受这份冷,大巴车里人寥寥无几。
沈清眠特地坐在了一个中年妇女旁边,后面坐了个壮汉,她心里多了些安全感。
每过一站,就会出现到站的提示音。
沈清眠迷茫了,她出门时是想去有人气的地方,该去哪里呢?商场还是游乐园?
下一站是警察局,沈清眠眼睛一亮,就在这里下车吧。
她听过有这么个说法,警察局和法院等地,阳气很重,邪祟不侵。
……
沈清眠到了一家开在警察局旁边的咖啡馆,在警察局正气的照拂下,这咖啡馆或多或少也能让邪祟入侵不进来吧,她猜想。
她没吃饭,点了杯咖啡,和几只蛋糕。
她喝了几口微苦醇厚的咖啡,暖意逐渐蔓延开来,又吃了些蛋糕。
吃饱之后,又处在相对安逸的环境里,沈清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那鬼和她行那事儿的时候,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她会不会怀上鬼胎?
系统跟她说过她不易受孕,那是人和人之间,那么人和鬼呢,万一……
和他发生关系到现在还没有二十四小时,不行,她得去买紧急避孕药。
又想到这紧急避孕药只在人身上起作用,可能阻碍不了鬼的。
这也不行,那个也行不通,沈清眠简直快烦死了。
药店就在隔壁,沈清眠为了求个心理安慰,还是去了药店一趟,买了避孕药,又向店员要了杯水,就着水把药给吞了下去。
她手里拿着剩下的药,经过门口的时候,顺手就想把它扔进垃圾桶。
又想到那个恶鬼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理智也好,悲观也好,沈清眠最终还是把那药放进了包里。
随后,她又回到了咖啡店,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茫然地发着呆。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放空。
沈清眠淡淡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时景云的电话。
恶鬼的警告犹在耳边:离时景云远一点,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靠太近。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起了电话。
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去他妈的,什么叫离时景云远一点,还不喜欢和别的男人靠太近。
时景云不是别人,是她的男朋友啊。真当自己是他的禁脔了吗?
最主要的是沈清眠觉得在警察局正气光芒的普照下,这恶鬼是靠近不了这里的。
她去买避孕药就是一个试探。
恶鬼知道她去买避孕药了,肯定会出来阻止的。
以那恶鬼的独占欲,巴不得她能怀上他的孩子呢。
“景云。”
“媳妇儿,想我没。”
一听到他的声音,沈清眠的委屈就一茬接着一茬的往外边冒。
她抽了抽鼻子,道:“想,特别想。”
时景云听她的声音不对,忙问,“媳妇儿,怎么了,是有谁欺负你了吗?还是你感冒了?”
沈清眠清了清嗓子,把涌上来的委屈往下咽,“都没有,我刚才看了部小说,结尾是个悲剧,堵得我心里难受。”
“亲亲我的媳妇儿,别难过了啊。以后别看那些悲伤的小说了,伤心也伤眼睛,”时景云安慰着,“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好,你说吧,我听着。”
时景云讲了一个很冷很冷的笑话,末了,他对沈清眠道,“好笑吗?”
“好笑的。”
得到肯定的时景云决定再接再厉,“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吧。”
“好。”
时景云的笑话没有任何笑点可言,沈清眠却露出了一抹笑。
这样的时景云,她实在是太喜欢了。
一颗心热情赤诚,努力地温暖着她。
时景云连续给沈清眠讲了十多个笑话,末了,他问道:“媳妇儿,有开心点吗?”
“心情多云转晴了。”
时景云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开心就好,我刚才听你闷闷不乐的声音,心里也堵得慌,”他喝了口水,“胡子的温泉旅馆过几天开业,他邀请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带家属去那边玩几天。我今天带你去那边玩一圈,散散心怎么样?”
沈清眠沉吟了片刻,她还是有些怕那恶鬼的。
转念一想,上次在电梯里,那鬼轻薄她的时候,分明是顾忌着时景云的。
只敢让电梯出故障,摸黑行动,而没有直接把时景云弄晕,要知道这样才更方便恶鬼行事。
可能时景云身上阳气格外旺,恶鬼也奈何不了他。
那她待在时景云身边,或许会安全一点。
沈清眠心里有了决定,她问,“谢……哥也去吗?”
自那日谢谦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试探自己后,她每每想起他就觉得膈应。